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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手河山-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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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心中又怒又惊,看着云觞的目光却更加的怜惜了,只片刻,云觞不知梦到了什么,喉间发出低低啜泣的声音,这种无助的声音更加勾起了顾怜心中的母性,她安抚的摸了摸云觞散乱的长发怒声道:“你切放心,等那小兔崽子回来,老太婆绝对不会让他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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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天,京城已有些暖意,西山行宫花园内已郁郁葱葱,处处生机勃勃。
子启骑上那匹马,靠着原本身上的几两碎银,马不停蹄的赶回京城,这几千里路,心急如焚的子启只用了不到两个月,身上的碎银全部换成了干粮,一天只吃一顿也只够吃半个月的,后来身无分文的日子里,子启就跟着自己的马儿吃草根了,等到了皇城外的西山,子启便将那疲惫不堪的马儿放跑了,从原先的密道进了西山行宫,一躲便是一个多月。
这几日本来冷冷清清的行宫逐渐的热闹起来,大煜自开朝以来每年的这几天帝王祭祖的时候便会在西山行宫住上三天。
半个月前陆陆续续从宫中来了一些人,开始打扫行宫,行宫的宫人与宫中来的宫人相互之间并不是很熟悉,子启便钻了空子,将以前藏在行宫内玩的太监服找了出来,就这样进进出出的跟着大家一起忙碌起来。
短短的半个月里,子启已得到了许多消息,璟奕在登基后的三个月广招秀女,如今已纳了两个贵妃,几个嫔妃,美人更是不知道有了多少,如今品格最高的徐贵妃便是原璟王妃的亲妹妹,次之淑妃是璟奕舅舅的女儿,其余的嫔妃都是些有功的大臣的女儿,如此一来璟奕算是彻底拉拢了人心,皇位再也无人撼动。
子启乍一听璟奕纳妃的消息,心里难受极了,可想一想,不这样又能怎样呢?自己做那皇位的时候虽有遗诏可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那时大臣们尚且还天天上书纳后封妃,更何况璟奕这个正派皇子,现在的大煜正统的皇帝陛下呢?而且璟奕初初登基,根基尚不稳,纳了这些大臣家的女儿不但安定了人心也拉拢了人,可谓一举数得,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
子启虽是告诉自己璟奕纳妃的种种的好处,甚至一小节一小节的给自己总结出来,可那颗本就难受的心却更显凄惶,每每脑海中晃过那日晨起被扔在阁楼里的云觞,子启只想一死谢罪,两种不同的煎熬,让子启的人越显憔悴羸弱了。
今夜璟奕便要入住行宫了,子启做出了详细的计划,别人许是不知道璟奕会住在哪个房间里,子启做了三年的皇帝,知道历来的惯例,又细心的观察大家主要打扫那些院子,所以几乎能笃定,璟奕一定会住在这个房间。
子启一早便躲在柜子,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子启的腿从疼痛到麻木到没有了知觉,一声门响,子启慢慢放轻了呼吸,片刻,便听到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中,子启又听到了那朝思暮想的声音,一时间竟忘记了呼吸。
黄昏时分,璟奕将众人都遣退,拉一拉身上的领口,慢慢的躺在床上,以前行军打仗也没感觉到累,自从中了那蛊毒后,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这一天的祭祖下来,将璟奕折腾的疲惫极了,身上的龙袍也束绑的厉害,可晚上还有一场与大臣之间的晚宴,虽只是普通的用膳,可皇帝也不能便衣示人。
璟奕按了按太阳穴,耳朵轻动了动,听到一丝略有略无的呼吸,他猛然坐起身来,侧耳倾听了片刻,这人呼吸如此沉重的不稳,好像没有武功,并不像刺杀。璟奕不动声色的走到柜子旁,骤然拉开的柜子,紧张无比的子启猝不及防,大惊之下滚出了柜子,结结实实的摔了个大跟头。
璟奕眼看着柜子里滚出来了一个人自然吓了一大跳,又见那人穿着太监服,怒不可遏的喝道:“那个宫的太监,如此的不懂规矩!”
子启拖着没知觉的双腿跪在地上,匍匐在地上,不敢说话。
璟奕见小太监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却不开口,这身影还有这种求和的瑟缩动作,让他有种恍惚的熟悉,可这种入骨的熟悉让他更是想发怒,一脚踹出去将子启掀翻在地。
子启双腿没有知觉,根本不能跑,措不及防的时候已再次摔了出去,一时间胸口那久违的疼痛再次蔓延开来,让他不禁闷哼一声。
璟奕本欲踢第二脚却因这细小的闷哼刹住了脚步,他楞了楞快步上前拽住子启的头发,猛的扯了起来,让人仰起脸,璟奕这一眼望去,满腹的怒火高涨到了极点,他脸上露出无比狰狞的笑意:“你倒是舍得回来了?怎么……不是说死也要死在朕身边吗?死到临头为何要逃走?!”
璟奕的动作早已惊动了外面候着的太监与侍卫,众人已不顾一切的冲进来,却见璟奕拽住一个小太监的头发,脸上的笑容有几分开心又有几分狰狞,说不出的诡异。
子启慢慢的抬起眼帘,一双杏眼无比贪婪的打量着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呐呐道:“四哥……”
破釜沉舟君独去(二)
子启慢慢的抬起眼帘,一双杏眼无比贪婪的打量着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小心翼翼的呐呐道:“四哥……”
这一声四哥,让众人不约而同的倒吸了一口冷气,璟奕抬手便是一巴掌,子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抹鲜血,白皙的脸上迅速的肿了起来,璟奕轻轻的一笑:“你这么个贱东西配叫朕四哥吗?”
萧远与徐念仁疾步走了进来,当看到子启时均是怔了怔,一时间,两人竟忘记了行礼,略有所思的看向地上的人,只是面色不相同罢了。璟奕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两人,徐念仁率先回过神来,忙行了臣礼,萧远见徐念仁跪下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行礼。
璟奕似是心情不错,扬扬手便让两人起来,众多侍卫与宫人也已齐齐退到门外,璟奕像丢破布包将子启扔下,拍了拍手,沉思了片刻说道:“这个小太监不但冒充废帝还意图行刺朕,你们说他……该如何处置呢?”
萧远皱眉看了眼被璟奕扔在地上人:“他……本就是待罪之身,如今没有逃跑反而伪装成宫人潜回行宫,定然是想对陛下意图不轨,依末将之见,不如拖出去乱棍打死。”
璟奕挑了挑眉头:“倒是不错主意,留下终究是个祸害,那便……”
“陛下稍安勿躁。”徐念仁想了片刻,微微一笑的说道:“此人还有些用处,那时有人看到救下他的人是国师,如今陛下寻了国师一年多却不见踪迹,不如将他留下,国师与他感情甚佳,若知道他有难定然不会见死不救……而且,西北还有个苏清陌,这一年的时间陛下励精图治朝廷内已初见成效,可西北三十万部众也已被苏清陌收服,在此时换将似乎不大适宜,所以……若想苏清陌就范,那么他的命也必须留着。”
萧远抬眸看向璟奕肃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末将虽不知道国师为何不归,但是苏清陌颇有将领之才,这一年多鞑子趁我朝动荡之际,多次来犯,均是苏将军将鞑子挡在了外面,尤其去年隆冬之际鞑子多次纠结大批兵勇要一举破城,苏将军以身犯险将敌人引入埋伏,并身受重伤,若苏将军对陛下有二心,何必不要命的守住西北边城!”萧远看向徐念仁冷声道:“徐大人乃文臣并未去过西北之地,那里的清苦可是一般人受得了?隆冬之际雪崩常常发生,断粮也时有发生,那些将领那些兵勇在隆冬之际甚至以草料为生,徐大人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就是用来排挤打压忠君之臣的吗?!”
璟奕微微出神了片刻,萧远说的这些璟奕比谁都知道,边陲之地……自己在不毛之地待了四年,鞑子个个骁勇善战与大煜朝征战这些年,又学会了用兵之计,常常令人防不胜防,隆冬之际断粮也是常有之事,有一年数月的暴雪将食物阻断,将士们无法甚至啃过草根树皮,后来草根树皮吃的没有了,大家就吃冻土,死了多少士兵,可那些为国捐躯的士兵每家每户只能分到十五两抚慰金。
苏清陌与国师不同,国师如此自私,与他更只是泛泛之交,危难之时国师尚且还要救下他,那苏清陌自他出废殿便同进同退,近十年的感情,不管这感情是什么,都让璟奕担忧无比,更何况苏清陌带兵又很有一套,他如今打造的那一支精兵的方略,让璟奕惊喜无比却更加担忧,若那些兵在苏清陌手里……到底是用来守城?还是用来攻下皇城?
苏清陌,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将领,假以时日他也许会成为大煜朝战绩最过辉煌的将军!……若这样一个奇才,与自己贰心的话,那么他也将是本朝最大的灾难。
子启抬起头来,一双杏眼直直的看向面色不停变化的璟奕,三年的朝夕相处,子启怎么可能看不出璟奕的想法呢,便是看的出来,才会更加的惊惶:“四哥,清陌不会!清陌不会对大煜朝有一丝一毫的伤害的,若他为了我真对大煜朝有二心,当初便不会走,清陌本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那时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萧远是四哥的人,他走了……就说明他已经放弃我了,而且这些年我无数次让清陌失望,这次又将他赶去了边陲之地,他早已对我彻底死心了,那日临走时便说过,今生不再见我了,不管我是死是活,他都会一心一意的忠于四哥的,四哥……你一定要相信我!”
萧远冷哼一声:“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当初……让你逃走,本将军已无比后悔了,如今你却自己回来了,定然是窝藏了什么狼子野心!而且让陛下相信苏清陌最好的办法便是让你死!你若活着,苏清陌总会有想望,只有你死了,有些事才会彻底有个了断!”
徐念仁却道:“先不说苏清陌如何,可国师一直不归……这总是让人心动荡,臣以为还是留下他一些时日,以待结果,而且陛下不觉得速死,也太过便宜他了……不是吗?”
子启拖着有些疼的腿上前两步,凝视着璟奕若有所思的俊脸,苦笑道:“我回来本就是只为了看看四哥,如今见也见着了,倒也没什么了,若四哥真不放心,子启宁愿一死。”子启见璟奕无动于衷的坐在原地,心中也再无想望,他无比贪婪的将璟奕打量个来回,慢慢的站起身来,对璟奕轻轻一笑,转身朝身后的墙上撞去。
璟奕一惊,想也不想运起内力闪身挡住了子启的去路,子启一头撞进了璟奕的怀中,那全力的一撞让璟奕不及用内力抵抗,不禁疼的闷哼一声。
子启闻到熟悉的气息险些落下泪来,当听到头顶上传来闷哼声,顿时心疼极了,忙抬起头来急声道:“四哥有没有伤到哪里?”
璟奕闻到子启身上特有的气息,身形也是一僵,感觉一丝异样,心中说不出羞怒,他伸手粗暴的将子启推开:“想死可没那么容易!朕说过,若有一日你落在朕的手中,定然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远微微垂下眼眸:“陛下,晚宴时间已到。”
徐念仁看向气怒到了极致的璟奕,轻声道:“陛下可先行晚宴,剩下的事可交给微臣来办,微臣也有许多关于璟王妃的事要询问询问这个人呢。”
璟奕微微一愣,似乎又想起了璟王妃的死,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莫要便宜了他!”
徐念仁垂首恭敬的说道:“还请陛下放心。”
璟奕恨恨的瞟了子启一眼,拂袖而去,萧远目光极为复杂的看了子启一眼,脸上更多的是无奈还有夹杂着轻微的怜惜,片刻后,跟上了璟潇的脚步。
徐念仁见二人走远,对望向璟奕背影的子启阴测测的一笑,抖了抖宽大的衣袖,将大部分的宫女与太监都遣散了,只留下四个侍卫和一个小太监,他看了一会子启,轻声道:“来人。”
子启转眼间被两个侍卫拖上早已准备好的长凳上,不挣扎不求饶,看了站在对面得意无比的徐念仁慢慢的垂下眼眸,侍卫用很粗的麻绳将子启牢牢的绑在了长凳上,这才站在两侧。
徐念仁将子启从上到下打量了几个来回,脸上笑的更加得意了,他慢慢的蹲下身来附在子启耳边轻声道:“我的陛下,你还记得你当年是多么意气风发的斩下我妹妹的头颅吗?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我还记得我的妹妹死时双眼瞪得极大,她不甘心呢……我的陛下,您一定想不到自己也会有一日落在我手中吧。”
子启缓缓转过脸来,嘴角轻勾猛的啐了徐念仁一脸:“畜生!”
徐念仁脸色阴了阴,慢慢的站起身来,拭去脸上的口水,朝站在一旁的两个侍卫使了使眼色,那两名侍卫从盐水中将鞭子提溜出来,在空中轻轻挥动了一下,子启听到两声鞭响,身体不自主的抖了抖,这样的瑟缩让徐念仁再次露出了愉悦的笑容,他看了一眼天色,轻轻动了动手指,那两名侍卫不约而同的挥出了手中的鞭子。
子启闷哼一声,背上传来刺骨的疼痛,这鞭子落下有种入了骨髓的疼痛,子启知道这种手法,这样用内力的打出来的伤,外面看起来最多只破了皮肤,可却是伤筋动骨,也许会落下终身的病痛,而与之恰恰相反便是那种看着血肉模糊的皮外之伤,只需养些时日。
子启在登上皇位的那几年,什么样的屈辱没受过,不管多么狠辣的皮肉的疼痛对子启根本不算什么,子启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会遭受这样对待,在来的路上他便抱了必死的决心了,以前他还有两年时间,以后有的是机会回到璟奕的身边,可自从大年夜……,子启只感觉无颜面对璟奕,那是一种折磨内心的羞愧与不安,可每每……想起云觞那日早晨的模样,子启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己,对爱人不忠对朋友不义,这样一个人如何能苟活人世?
不知过了多久,那种刺骨的疼痛逐渐的麻木了,子启咬破了嘴唇,嘴唇和身后都已经没有知觉了,三月的傍晚,西山风凉,子启慢慢的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朦胧的看向站在对面得意洋洋的人,微微一笑,沙哑的说道:“徐大人混迹官场这些年,就学了这点能耐?”
徐念仁倒也不恼,同样浅然一笑,低声道:“怎么会呢?本大人等这一天已经太久了,在这么久的日子总要想点用什么回报你才是,只可惜这里没有趁手的工具,也只有借御医大人的用具,所以耽搁了点时间,您可千万莫怪。”
子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太监惊银针包‘唰’的打开了,上面密密麻麻的银针,子启努力的扯出一抹浅笑,有些虚弱的说道:“不过银针刺指,对付不听话的宫女还有些用处。”
徐念仁但笑不语,走到那两名侍卫身边,拔出最长的银针走到子启身旁,将他身上的太监服一把撕开,子启白皙的背□在空气中,这一年的劳作让子启的脸看起来黑了不少,本精致的少年容貌也粗犷了不少,已不再是一年前雌雄莫辩的模样,如今拉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不曾暴晒过的白皙肌肤,那身体也比以前健壮了很多。
徐念仁用两指丈量一下子启的脊椎,在脖颈下第三根脊椎骨的缝隙间轻按了按,然后抬起手中的银针,骤然刺了进去,直将一指长的手指按到根部,子启骤然仰起头来,闷哼一声,便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一双杏眸猩红欲裂,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唇汩汩的流了出来。
徐念仁微笑着手轻轻捻动,那银针在子启的脊椎管中搅动着骨髓,那一波波钻心的疼痛,让子启连呼吸都不敢了,生怕加重了那欲死不能的剧痛。
玩了一会,徐念仁许是感觉子启不求饶不吭声也没了意思,将手中的银针递给身后的侍卫,又朝那两个侍卫使了使颜色,那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又从针包中抽出来同样的银针,两人学着徐念仁的模样同时将银针穿进子启的脊椎骨的缝隙中。
子启身体猛然一动,肌肉紧绷的全身止不住的瑟瑟发抖,活生生的将下唇的肉咬穿,也不曾发出半点声音,徐念仁见子启如此硬气,心中的恨意越发的浓重了,便在此时徐念仁的身后的小太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徐念仁结果那精致的小瓶子把玩了片刻,眉眼微挑,再次露出笑脸,抬手将手中瓷瓶扔给正在用刑的侍卫。
徐念仁微微笑道:“银针上沾点药。”
破釜沉舟君独去(三)
行宫花园中,璟奕的手指随着琴弦之音轻轻敲打着桌面,本因劳累而有些厌烦宴会的璟奕在此时却莫名的开心,大臣们各个都是人精,自然是能看出皇帝的好心情,虽是没人敢明目张胆的灌皇帝酒,可也挡不住众人讨好的心情,阿谀奉承的话今天听在璟奕耳中也特别的顺耳,酒也是来者不拒的喝着。
一直到月上中天璟奕才在小太监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回了临时的寝宫,一入宫门便看见还在被侍卫鞭笞的子启,这宴会多多少少也近两个时辰,说明鞭子已经挥到了现在,对于这一点璟奕心中是说不出的满意,他在小太监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进,慢慢的看清了子启□的后背,那背上只有虽有密密麻麻的青紫的鞭痕,可看起来并不严重,这一点又让璟奕很不满意。
璟奕微微皱了皱眉头看向坐在一旁太师椅上打着瞌睡的徐念仁:“怎么回事!侍卫们都没有吃饭吗?!”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徐念仁佯装醒来,迷迷糊糊的摇了摇头看向璟奕,当对上璟奕微黑的脸色连忙站起身来:“陛下何时回来的……微臣……”
璟奕冷哼一声,甩开了小太监的扶持:“让你惩戒他,便这般的下不去手吗?”
子启迷迷糊糊的醒过来,他的眼睛一片朦胧看不清任何东西,耳中阵阵轰鸣让他听不清楚别人说的话,脊椎上传来的一阵强过一阵骨髓损伤的疼痛,还有一种灼热和冰冷交替着从内里散发出来,让他的意志一点点的崩溃,他的脖子每动一下都一种钻心的疼,分不清是胸口还是脊椎,那种疼痛让坚毅无比的子启有种速死的冲动,他动了动手指,可躯体所有的地方都好像压着千斤巨石,完全施不上半分的力气,只见那双明黄色的残影在眼前晃动着。
子启想抬起头来看向来人,可脖颈的脊椎太疼了,他努力了几次都抬不起了,已经慢慢清醒的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徐念仁喃喃半晌不知道说着什么,只听那熟悉又让人心生眷恋的声音怒喝一声:“放肆!谁是朕的弟弟!这狗东西留在世上也多余!死了倒是便宜了他!你如此心慈手软……莫非忘记映秋是怎么死的了吗?还是……”
子启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阵紧缩的疼,连呼吸都疼的厉害,恍惚间,子启像是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完完整整的心捧了出去,被人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砸碎,甚至比刚才的刺骨破髓之痛还要痛,子启觉得自己被人误解,觉得璟奕不会舍得那么对自己,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和毅力,慢慢的抬起头来,看向那个模糊的黄色的身影,用尽全身力气低呐道:“四哥……我好想你。”
璟奕本就恼怒徐念仁拿这人是自己的弟弟说事,高傲的他如今已登上帝位,站在这个帝国最高的顶端,每每夜回忆起自己被子启强行压在身下三年,从开始的抗拒到半推半就,直至最后在他身下辗转呻吟,璟奕都是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人碎尸万段,他的自尊不肯承认自己做下乱伦悖德之事,当然更不肯承认皇家有这样一个血脉,更不肯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弟弟。
子启的这一句话听在璟奕的耳中,无疑是被人当众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璟奕一步步的走上前去,微醺的凤眸波光迷离,他每走近子启一步,子启心中的希望便燃起一分,一步步的过来,子启本毫无生机的杏眸已溢满了激动、希望、喜悦,他忍住脊椎骨上的剧痛,一点点的抬起头来,被咬的满是血迹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极为浅淡又温和的笑容。
璟奕看到受刑后依然能露出这般笑容的子启,心中更是恼恨,多少个夜里为这个失踪的人难以入眠,他却还活的那么好,活的那么滋润,甚至比以前多了几分男子的气概,璟奕心中的愤恨到了极点,走到子启的身旁一脚掀翻了子启趴着的长凳。
子启身上束绑的绳索不知何时已经解开,整个人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腰椎狠狠的砸在树根上方才停住,子启伏在地上拼命的咳嗽着,眼角有泪珠溢出,脊椎骨上撕心裂肺的疼还有胸口剧烈的心疼,不停的交错着,这样剧烈的疼痛超过了子启忍受的负担,子启再也忍不住呻吟出声,几次想爬起身来,均是无果,只感觉眼前一阵阵的发黑,一波又一波的疼痛让子启彻底的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一切看在璟奕的眼中,不但没有半分感觉,反而让他嘴角笑容越显极冷酷残忍,在他看来子启甚至连皮肉伤都没受,只是被掀下椅子便晕了过去,这似乎有点不大可能,璟奕一双凤眸阴沉沉,一步步的走过去,走到子启昏倒的地方。
徐念仁紧张的手心出了汗水,那些针眼肯定是看不出来的,可那严重的内伤,便是不懂医的人,摸摸脉搏也能摸出来,璟奕无喜无怒的每多走一步,徐念仁的心便会不自主的加快一下。
璟奕停住了脚步,垂眸看向披头散发昏倒在树下的人,朦胧的月光下,璟奕心中出现一种错觉,这人似乎又瘦了,可这种感觉一闪而过,让璟奕感觉非常可笑,他的胖瘦自己又怎么会知道呢?以前便是两人同床时,自己也不许他□过,自己从来不屑碰他一下,又怎么会知道他的胖瘦,不过有一点还是没有变,他倒是还是和以前一样会演戏,而且越来越逼真了!
璟奕慢慢抬起脚了,聚集全身的内力,一脚踏在子启的后背上,昏迷中子启身形一僵,骤然昂起头来,那双杏眼瞪到了极限,怔怔的,满眸不可思议的凝视这明黄色的下摆,片刻,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再次闭上了双眼无知无觉的软软的倒了下来。
璟奕身后的徐念仁扬扬眉毛,嘴角路出一抹极得意的笑容。
子启的所作所为看在璟奕的眼中,更是印证了方才的想法,他冷笑出声,又带着内力踏了几脚,半晌见子启趴在地上没有半分反应,顿感无趣又有些烦躁,换了方向一脚踢了出去,子启轻盈的身体如柳絮般擦了出去,直到被一排万年青挡住,才停下来。
璟奕看都没看子启一眼,转身对徐念仁说道:“祭祀已完,明日一早回宫。”
徐念仁躬身应下,又道:“那……此人怎么处置?”
璟奕冷哼一声:“自然是带回去。”璟奕顿了顿又道,“路上别让他太舒服了!”
徐念仁看向满身泥土窝在花坛边上的人一眼,微笑道:“陛下还请放心。”
璟奕也撇了那边一眼,那一眼看过去,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好像那人已没了呼吸,璟奕虽是用了内力,却也并未想取他性命,拿捏好了力道,笃定他只是晕了过去,璟奕想了一圈心中又微微有些不悦,何必要费心想他如何。
璟奕的心再次有些莫名的躁动,对徐念仁不悦的说道:“若让朕知道你对他还如此留情,朕定不饶你!”
徐念仁笑了笑:“陛下若心有不甘,今晚可将他交给微臣看管。”
璟奕未作多想,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转身进了房。徐念仁见璟奕的房门关上,朝刚才用刑的两名侍卫使了使眼色,两人极为利落的夹起昏迷不醒□半身的人,朝帝王的寝宫的外面走,徐念仁紧跟其后。
徐念仁出了行宫没多久,在一个偏僻的转角被人拦住,徐念仁有些惊讶,有些不解的看向萧远,想了想,给身后的架住子启的两名侍卫使了个手势,两人架起子启头也不回的消失在夜幕中。
萧远等闲杂人都走完了,这才开口道:“徐大人便不要折磨他,给他一个痛快吧。”
徐念仁似乎更惊讶了:“怎么?……萧统领何时与他有了交情?我还记得那时,你可是力主将他斩杀的人之一。”
徐念仁已三十有二,作为世家的文臣,皮肤依然保养的非常白皙,他五官清秀,看起来给人一种谦谦君子的亲近感,有才华又有手段,颇有贤臣的风范。
当年前废帝在位时,曾诛杀各大世家之臣,手段残忍狠辣,就算是当年将璟王妃斩杀,却唯独没有动徐家,如今一干新晋之臣自是对这位有根基的新帝宠臣,尊崇有加,现在的徐念仁已隐隐成为文臣之首。
萧远看这徐念仁的双眼,低声道:“难道徐大人不知道为什么吗?”
徐念仁有些奇怪的说道:“萧统领是什么意思?”
萧远道:“当初我接掌禁卫军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更换宫中侍卫不曾受过半分阻拦,也未被询问半分。徐大人召集文臣商议废帝之时,如何招摇,可有半分遮掩?废帝当年做事多么心狠手辣滴水不漏,怎么可能得不到半分风声?他明明早知道一切,却不闻不问,却是有了放权之心,更何况,那时陛下还在他手里,是生是死,不是咱们不能左右的……我一直以为陛下在他手里,定然遭受了无数的屈辱与酷刑,可废帝却对陛下如珠如宝,不但治好了陛下病,还将江山拱手送给了陛下,这些难道还不足以饶他一回,让他速死吗?”
徐念仁轻轻一笑:“既然你将他说的那么好,陛下又不无情之人,为何会恨他入骨呢?”
萧远微微一愣,有些不确定的说道:“……许是有什么误会吧。”
徐念仁冷哼一声:“误会!……萧统领一直身在边疆,又怎么知道这宫闱中的龌龊事!是什么误会让他亲手斩杀了璟王妃!是什么误会让他囚禁陛下三年,是……他是给陛下解了蛊毒,也养好了身体,更是好吃好喝的供着,可陛下乃堂堂大煜男儿,堂堂一朝亲王,便要像娈童般让他压在身下任意亵玩吗?……萧统领还不知道陛下为什么恨他吗?!”
萧远瞪大双眼愣在原地,许久许久,回过神来,喘着粗气咬牙切齿道:“枉我……此子如此龌龊,罪该千刀万剐!”
徐念仁笑道:“萧统领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他好过的!”话毕拱了拱手,转身消失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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