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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心-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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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大急,匆匆去扶他。
萧鸾一把推开他,直起了身:“本王自己会走。”
他说着,不自禁地笑了笑,然后止不住大笑:“好!”
他将手中的暖壶抛还给李德,大笑着跨步向前走着。
这顾慕容实在争气,一下子便打了一辈子的死结,利索漂亮。
若自己是皇兄,也该是气疯了吧。
“殿下!”李德跌跌撞撞地跟上来,“皇后……她是皇后啊!殿下您——”
萧鸾蓦然转首,血红着眼盯着他。
李德被他的眼神吓坏了,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实话告诉你——”萧鸾眯起了眼睛,眼里全是冷冽的杀气,“我恨不得,杀了她。”
李德哆嗦着双唇,依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等他回过神,萧鸾早已走远。
他呆立在寒风中,唯有手中的暖壶尚带着温润。他瑟瑟发抖着,抱紧了怀中唯一的热度,似乎明白了什么。
“荒谬。”他抖着苍白的头发,颤颤巍巍地自语。
这系铃人竟不是顾慕容,而是……陛下?
萧鸾回到自己府邸,便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一语不发。
元凌伏在他床边,自顾自地笑着打趣:“你的皇兄真是吝啬,也不派软舆把你送回来,竟让你两条腿走回来。”
他见萧鸾不理他,踌躇半晌,终于鼓起色胆,小心翼翼地把他搂在怀中。
对方依旧不说话,可是出乎意料的温顺。
元凌顺杆往上爬,将自己地唇凑向对方颈间:“看你今日这样,身体是好得差不多了吧……我,我们——”
萧鸾一把扯过他的头发,粗鲁地拉开他的头,然后恶狠狠地说:“要做便做,废话什么?”
这简直是出乎意料的惊喜。
受宠若惊之下,他双手忙着卸去双方衣物,再度将唇凑向对方脸颊。
萧鸾厌恶地一皱眉,一个巴掌就甩了过去。
元凌一下子被打懵了。
萧鸾依旧是那副凶狠的样子,仿佛是在战场,而不是在床上。
他杀气腾腾地扯开自己的腰带,扔到床下:“要做便做,乱亲什么?!”
元凌苦笑不得。
然后干巴巴地答了个好,再度扑了上去。
萧鸾在床上没有丝毫情趣,元凌也不敢制造情趣,只恶狠狠地纠结在一起,原始地冲撞着。
一场□下来,元凌身体尚还在极乐的余韵当中,但心里却感到无力挫败。
仿佛身边拥着的,不是情人,而是顽石。
但向来寡言的顽石背对着他,开始说话了:“今天皇兄找我,竟丝毫没提你的事。”
元凌单手撑着头,默默注视着他,然后伸手掠过他的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唇上。
他轻轻地吻着那缕头发,柔声问:“哦?”
喷出的气息撩动了发丝,使它轻轻上扬,再纷纷落下。
萧鸾冷声一笑:“他怕是动了杀意,你以后莫来找我了。”
元凌心中极轻地颤抖一下,仿佛看见了顽石点头。于是动情地拥住对方:“我若见不到你,真是生不如死。”
☆、揣度
萧鸾冷硬地僵住身体,半晌吐出两个字:“随你。”
他将唇印上对方光裸着的冰冷的背脊:“鸾儿……要不我们——”
萧鸾却极其冷硬地斥道:“闭嘴!不许这么叫我。”
他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于是也没再接下去,只翻身压住对方,看着对方冰冷的眼睛,说:“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萧鸾又病倒了。
或许是外出受了风寒,又或许是不知节制地纵欲。
来势汹汹,似乎比前一次更加凶险。
他终日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睁开眼,不出所料地又看到杵在床前的元凌。他努力清了清昏沉的大脑,低谙地问:“你怎么又来了?出去。”
元凌却半跪下来,握住他的手,细细揉捏:“你赶我,是舍不得我死么?”他说着,又抬起头,看住对方的眼睛:“我觉得自己就是行尸走肉,就在你身边,还有点活的感觉。你的皇帝要杀我,就杀好了。”
萧鸾挣开他的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他说着,艰难地咳了两声,声音嘶哑,“肚子里全是祸水,还装深情款款的样子,不嫌恶心?”
元凌听了沉默,半侧脸隐没在阴影下,显得五官更加深刻。他终于缓缓出了声:“那我演我的离间,你施你的苦肉激将,不是很好?”
萧鸾牵了牵嘴角,似乎是一个笑容:“不想演这个了,太累……还是忠臣良将好。”
“演忠臣良将不也是很累么?”
萧鸾缓缓合上眼,似乎累极了:“至少性命无虞。劝你跟我一起演。”
“那为什么要演?”元凌俯下头,细细瞅着他的神色,声音带着蛊惑的味道,“戏台太小,拆了它便是。那时所有的戏中人,都是你的。”
“再提这种话,我第一个杀了你。”萧鸾依旧闭着眼睛,神色淡淡毫无涟漪,话语虽轻但十分笃定,“我甘愿为他当戏子,唱到死在台上。”
他说到这里,长长舒了口气,像是终于想明白什么:“我要换戏码了。所以,你可以滚了。”
元凌低声笑了起来:“我就爱你这副痴样。你有多痴,我就有多痴。”
萧鸾由着他说疯话,再没理他,只背过身蜷在被窝里。
听到身后衣物簌簌响声,是那人站起来了,然后是脚步声,愈走愈远,门吱嘎地开了,然后又被轻柔地合上。
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心里毫不动容地冷笑一声。
笑的是自己,作茧自缚,活该。
他昏昏沉沉地躺了半晌,门吱嘎一声,又开了。
有人缓步走了进来,似乎有些踌躇地,停在了床前。
萧鸾心中烦躁,真是扯不掉的牛皮糖,话都说这么明白了,还不走。
那人俯□,将微凉的手放在了他额头上。
衣袖起伏时,掠起一阵风,带着清冷的冬雪味道。
萧鸾极其厌烦地一撇头,恶声恶气:“你怎么又来了?”
那人却在床侧坐下了:“朕是第一次来,怎么是‘又’?”
萧鸾几不可察地一颤,挣坐起来:“兄长。”
“躺好。”萧竞按住他的肩膀,替他盖好被子,“你这王府内室,真是寒酸,要不要去宫里养病?嗯?”
帝王的温言相问,一瞬间让萧鸾觉得酸涩得难受。
“行军打仗,更是简陋,早就习惯了。”
“嗯。”萧竞应了一声,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一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朕给你的赏赐的?怎么不装点一下王府?”萧竞说着,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房间。
这房间在帝王眼中可谓是狭小,一床一桌一柜,然后什么都没了。竟把狭窄的房间捣腾出空荡荡的感觉。
“都在府库中放着。若碰到个饥年灾荒,国库紧张,说不定还能有些用。”
萧竞闻言,俯首看着他,微笑:“不愧是朕的河清王,忧国忧民。”
萧鸾看着他,心中既高兴又胆怯,伸手拉住他的袖角:“兄长……”他心里其实很后悔后怕,腹中一箩筐的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向来就是寡言的,不善言辞的人。
“好了,朕知道。”萧竞握住他的手,“你好好养病,以后朕想见你,或你想见朕,朕就亲自过来,绝不再做先前的蠢事,让你徒受风寒。”
萧鸾心里一颤,觉得兄长真会说好话,自己向来都是铁石心肠的心,在他面前柔软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甜言蜜语,穿肠毒药,可自己偏爱饮鸩止渴。
“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萧竞用指腹擦过他的眼角,“别哭了。”
萧鸾猛地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泪流满面。
但他偏偏眷恋这样的时刻,于是尴尬地将头埋入兄长怀中。
萧竞拥住他,在他耳边说:“小弟——我的鸾儿,快些把病养好。”
“嗯。”
萧竞看着他雪白的侧颜,忍不住轻啄了一下:“朕想过了,这全天下,只有你是我骨肉相连的亲兄弟,这全天下的任何人,都是比不上你的。”
萧竞感受到怀里的人颤抖一下,然后低低的声音传了出来:“嗯。”
“这次,你有错,朕亦有错……你我,不再做这种伤兄弟情分的事了,可好?”
萧鸾抖得更厉害了,他抬起头,眼角依旧绯红一片,眼里似乎含着水光——但细细看去,又什么都没有。
他这样抬头看着萧竞,回答说:“好。”
萧竞心里觉得莫名觉得怪异,但强压了下去:“林浥上书,元子攸登基月余,看似百依百顺,其实很不听话。”
“那就杀了他。”萧鸾干净利落地回答。
“杀了他,谁当柔然皇帝?柔然皇族都被你这个祖宗杀干净了。”
萧鸾抬起头,回答更加干脆:“兄长你当啊。”
萧竞莞尔:“柔然是块大肉,哪能一口吞下?不可操之过急。”
“那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好好养病。”萧竞拍拍他的肩膀,注视着他,“我过来的时候,碰到安乐侯了。”
萧鸾愣了一下,才想起元凌就是安乐侯。于是罕见地斟酌了一下语句:“他时常往这里跑,大概拿我当故人了。”
“你心中有数就行。”
两人说到这里,又没话了。
一室静悄悄的。
“宫里腊梅开得正好。再过半旬,就是腊月十五。”萧竞忽然开口,打破沉默。
萧鸾看着他,神情并没有波动:“我生着病,怕是要错过兄长的婚礼了。”
“无妨。”萧竞说着,躲过他的目光,低垂下眉眼。长睫投下长长的阴影,衬得五官深刻而沉默,竟显出三分阴鹜:“你好好养病,比什么都强。”
萧鸾向来恣意妄为,但只揣度一个人的心思,并猛下苦工,因此练就的如火纯青。
他细细探究着自家兄长的神色,面上毫不动容,心中却猛然雀跃。
☆、番外:林浥侍读生涯
吾名林浥。
乃是风流倜傥的贵胄公子。
但是不幸做了二皇子的伴读。
二皇子脾气好为人温和,照理说,是我的幸事。
可是……
我又被六皇子半路截下。
他神出鬼没地从假山后转出,然后冷声唤我名字:“林浥。”
我装作没看见,三步做两步,匆匆向前走。
他一把揪住我的后领:“林浥,本殿下在唤你。”
他人小,力气却大,我被他攥得动弹不得。
无奈,只能转过头,笑得灿烂:“殿下,好巧。”
市井有言,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想到此,我笑得愈发灿烂。
然后整整被揪乱的衣衫。
据说今日顾太傅的嫡女会入宫。小美人当前,身为贵胄公子的我自然要仪容妥当。
发型衣衫,乱不得。
他不为所动,说出的话却莫名其妙:“林浥,你实在欺人太甚。”
“啊?”我疑惑不解,“殿下何出此言?”
他皱起纤细的眉,乌黑的眼露出凶光。一只手捏成拳头,欲对着我迎头揍下。
我连忙护住脸,大声嚷道:“殿下!这真的是意外!”
他一声冷哼。
“这真的是意外!我没想到二殿下就在我身侧,我转过头不小心碰到他的脸,决不是故意亲他的!”
对方良久无言。
我小心翼翼地把手挪开,觑他的神色。
他却毫不留情,乘虚一拳揍将过来。
他人看着软,拳头却硬。
我悲鸣一声,我的脸,我的发型,还有我与小美人的邂逅……大概都成镜花水月了。
他尤不过瘾,又对着我连揍几拳。
我护住头脸,嗷嗷直叫。
正在叫唤中,忽然有一群人闻声而至。
“六殿下,住手!”有威严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勉强睁开青肿的眼望过去,原来是顾太傅一行人。
顾太傅身边站着个小女孩,娇俏俏地,像一朵临水花。
她见我看她,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似乎忍不住,又微微抬起头看我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顾太傅低声斥道:“沐容,不得无礼。”
他说着,走到我身前,俯下头看着我,皱起眉:“林小公子,你这眼睛肿得厉害,赶快去太医院看看。”
我眯缝着肿胀的眼,流下一串伤心泪。
我林浥,啥都能丢,就是不能丢面子。
萧鸾,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这字眼看起来惊心动魄,其实要让他生不如死,十分简单。
我泪奔着,跑了出去。
没跑去太医院,一路奔去了书院。
二殿下最是好学,一大早便在书院埋头苦读。
我一头扎进他怀中,流着泪怒诉。
萧鸾欺我,动手揍人,毁我脸蛋,坏我形象,凡此种种,天怒人怨。
呜呜呜,我这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二殿下托着我的脸,细细瞅着:“的确肿得厉害,怎么不去太医院?”
我抽噎着:“好不容易医好,他又揍我,又有何用。”
二殿下本来哄着我,忽然一瞪眼睛:“萧鸾,你做的好事!”
我转头看去,见萧鸾一脸阴鹜,站我身后。
他见我转头,一双眼睛对着我嗖嗖放出冷箭来。
我既然发誓要让他身不如死,就不会让他好受。
于是抱住二殿下颈项,哭得愈发伤心。
他跑上来想要揪我,我愈加往二殿下怀里钻。
二殿下受不住力,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压在他的身上,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萧鸾一声怒吼,扑上来又想要揍我。
我林浥是谁?首辅家的小公子,万千宠爱,风流倜傥,他想要揍我……我自然得给他揍。
他揍得我越惨,我发誓让他以后更痛苦!
……
…………
………………
二殿下想要让我们和好如初,于是让我们单独呆在一起好好谈谈,以期解开心结。
我怕谈着谈着,他又动起手来,于是抢着开口:“六殿下……上次我真是不小心才亲到二殿下……你看我真诚的眼睛。”
我说着,挂起谄媚的笑容。
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全是羡慕嫉妒恨:“我都不曾亲过兄长,你竟占他便宜。”
我暗暗翻个白眼:“我占了他便宜,那你把便宜讨回去不就得了。”
我说着,昂起脸,在愤怒中很不要脸地说:“诺,给你亲回去,把二殿下的便宜拿回去吧。”
他满脸怒容,气冲冲地大步跨向我。
竟然又要揍我?!
我紧紧闭起眼——那只肿胀的左眼还在疼得直跳,现下疼得更厉害了。
我等了许久,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于是小心地睁开眼,却见他怒红着脸看着我,然后忽然间把头凑过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见吧唧一口……我是被占便宜了?
他红着脸,长长的眼睫微微颤着,像蝴蝶的羽翼。
我忽然发现,这六殿下,长得可真漂亮。
他抬眼盯着我,气势汹汹地口吐恶言:“丑话说在前头,日后你若再占兄长便宜,我可是要把便宜都讨回来的!”
我抽抽嘴角,然后忙不迭地应:“是,是!”
他昂起胸膛,很不屑地哼一声,走掉了。
过了良久,二殿下找到我,问:“谈妥了。”
我摸摸脸,有点害臊:“嗯,妥了。”
然后忽然发现六殿下在附近贼头贼脑地看着我们。
我阴笑一声,抓住二殿下的手。
二殿下疑惑地看向我。
我抬着头很正直地说:“听说顾太傅嫡女今日入宫,我们去找她玩可好。”
他想要抽掉手,不过我捏得紧,他没有如愿:“这……不大好吧,你眼睛还肿着,应去一趟太医院。”
我牵着他的手往前拖:“无妨。”
眼睛事小,美人事大。
我忽然想到对付这暴躁恋兄的六殿下的绝招。
他以后若再单独拦下我,妄想揍我,我便说:“你揍我一拳,我就亲你哥哥一口!”
他若揍我,那我就占了两兄弟的便宜;
他若不揍我……这不是我多年的夙愿么??
无论揍或不揍,最大的赢家始终是我。
哎,我林浥,怎么这般聪明?
我一手牵着二殿下,一手撸了撸被风吹乱的发型。
今日,我牵他兄长的小手,嘿嘿,明日,他定然拦住我企图揍我。
☆、兄弟情
他细细探究着自家兄长的神色,面上毫不动容,心中却猛然雀跃。
自己和顾沐容的那场床笫之欢,很显然在帝王心里留下来抹不去的结缔。
真好,他默默地想,自己和他终究还是兄弟,但是顾沐容和他,却不复为夫妻了。
纵使被抽死,也值了。
自己还是梁国炙手可热权势滔天的王爷,但顾沐容,怕只是个虚有其表的皇后了。
“你笑什么?”萧竞忽然诧异地问,“不去朕的婚礼,有这么高兴吗?”
萧鸾猛然止住自己的笑容:“我有笑吗?”
他暗恼自己沉不住气,抽抽嘴角,试图亡羊补牢:“兄长原谅了我,我很高兴。”
萧竞叹了口气:“你是我唯一的小弟,也是这梁国唯一的河清王。”
帝王再痴情,情爱在他的生命中,还是一小部分。
而他自己,不仅仅是帝王胞弟,更是梁国是百战百胜的河清王。
两者有所抉择时,他选择了他。
哈。
萧鸾一瞬间觉得自己该为顾沐容哀悼一下,哪怕是物伤其类。
他一时之间心里清楚极了,只要自己演好忠臣良将的角色,哪怕踩着帝王的底线跳舞,他也永远不会抛弃他。
想清楚了,心里痛快极了,也悲哀极了。
兄弟俩又聊了会儿天,然后萧竞起身离开了。
但片刻过后,他又折了回来,手中还执着两株腊梅。
“你院中冬梅开得倒好。”萧竞摆弄着那梅花,然后插在了桌上原本光秃秃的花瓶上。
梅花上的残雪已经化成了水,水灵灵地挂在花骨朵上,欲坠不坠地摇曳着。
萧鸾似乎闻到了清冷的梅香了。
“你这房间太素净了,朕替你装点一下。”萧竞侧过脸,微笑着说。
帝王气度本是雍容的,被这冷梅一衬,倒显得清冷俊逸,像是不问俗事的名士雅客,闲庭漫步,笑对风云。
萧鸾痴痴地看着他。
他真想拘他在身边,然后把他藏起来,只给自己一个人看。
看一眼,然后再仔细藏起来,别人就算踮起脚尖伸长脖子,也休想觑到他。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对不对?”萧竞终于把梅花摆弄好了,梅花拗成一个美丽矜持的姿势,娇颤颤地绽放着。
萧鸾依旧是那张痴汉脸,傻愣愣地盯着萧竞不放。
但长得漂亮的人发起痴来也是很好看的,祛了眉眼中的戾气,反而显得温顺静美。
“小子,发什么呆?”萧竞走过去,按住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睛,“好好休息,听到没有?”
“嗯。”他应着,心中十分贪恋此刻时光,踌躇很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兄长,你能再陪陪我吗?”
萧竞闻言坐在了床上,然后盘起腿,挨着自己小弟,看着那瓶梅花。
“小时候,我们兄弟也常常这样紧挨着坐着……”萧竞说,脸上满满的都是回忆的神色,“不是因为亲密无间的狎昵,而是因为冷。偌大的岐鸾殿,比冷宫还冷清凄凉。”
他说着,转过头看着萧鸾,问:“你还记得么?”
萧鸾摇摇头。
萧竞爱怜地抚摸下幼弟的头:“那时候你还小,不记得也正常,可朕忘不了那些日子。那时你又瘦又小,常常挨饥受冻,却从不哭闹,有了好东西,却第一个想着朕。朕在那时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让我的小弟,过上富贵安稳的日子。”
“我有兄长就够了。”萧鸾异常认真的回答。
萧竞微微一笑:“朕背诺了,让你过得富贵,却不安稳。”
萧鸾挨紧了对方一点,男人的体温透过厚重华贵的衣物传了过来,温和而极有力道:“我觉得很安稳。”
“朕当初的权势,有大半是靠着你流血在沙场上拼出来的。”萧竞看着他,神情有隐约的哀痛,“朕护不了你,反而要你帮着朕。”
萧鸾握住帝王的手,紧了紧:“因为有兄长,我才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说着,笑了笑,“怎么样都死不了。”
“你以为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躯吗?”
“不是,”萧鸾看着他,眼神霎时明亮,“我才舍不得死。我还要看着兄长登上皇位,创下不世基业。”
萧竞几乎被他眼里的光芒灼伤。他没想到常年千篇一律的浓艳阴寒的眼里,还会绽放出这样温暖明亮的光芒。
他觉得,他有很久很久,没有透过小弟的眼睛,看到他的心了。
他撇开眼,不自在地说:“那是……五年前,还是六年前,你被柔然围困生死不明,而朕远在盛京,都快急死了。朝廷里那群废物,已经围着父皇,讨论你的谥号了……”
萧鸾听了,竟不正经地开起了玩笑:“那他们打算给我个什么谥号?太寒碜的,我可不要。”
萧竞却没有回应小弟难得的玩笑,只深深地看着他,说:“自那以后,我几乎不敢把你往战场上放了。”
萧鸾却莫名想起来外头纷纷扰扰的流言,说什么功高盖主,嫌隙渐生,弃之不用……于是眼神不禁黯淡下去:“兄长的心意,我当然懂。”
萧竞会错了意,连忙说:“朕知道你是梁国战神,一生志向,只在战场。宁可马革裹尸,也不愿富贵淫乐……但朕总希望你平安。”
“谁说我不愿富贵淫乐。”萧鸾说着,然后声音低了下去,“我巴不得……”
萧竞大笑,抱住他:“你说什么?嗯?朕最多的就是泼天富贵,都给你好不好?”
萧鸾转过头,桃花眼弯了起来,眸中是似笑非笑的水光:“我不要富贵,我要淫乐。”
萧竞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孩子似的挠他的胳肢窝,两兄弟笑闹成一团。
良久两人喘息着并排躺着。
萧竞用肘支头,看着他:“太医说你胸气郁结,伤病之外,是心病。”
这句话实在是意有所指。
萧鸾一时滞住,心紧张地砰砰直跳,面上却不动声色,侧头看着自己兄长。
“朕想,朕既为病因,也应为药引。”
萧竞说到这里,稍稍顿了下,然后继续道:“你我为骨肉至亲,应相持一生……我萧竞在此发誓,卿不负我,我不负卿。若违此誓,当受剜心之苦。”
这样信誓旦旦情深意笃的话,由一个帝王说出来,本应该是让人极其感动感怀的。
萧鸾实在应该涕泗横流地谢主隆恩。
但他反而觉得痛苦。
帝王的兄弟之情愈浓,他就愈痛苦。
求而不得,弃而不甘。
骨肉亲情,放不下;男女之情,求不得。
这帝王的温柔,就像一张网,将他牢牢束缚,无法挣脱,寸步难行。
“天下人皆谓帝王之言,重若九鼎。萧栖梧,”帝王清楚地唤着他的名字,“你信不信朕?”
萧鸾却莫名地想起,他的字,栖梧,还是在他冠礼上,萧竞为他取的。
取凤栖梧桐之意,应着“鸾”字,自是贵气无匹的名字。
如果自己真是凤凰,他默默想着,是甘为萧竞当一只落水鸡的。
但无论是凤凰,还是鸡,都是无法获得那人的感情的。
哦,能获得,兄弟骨肉情嘛。
他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心绪又大乱了,于是强自收回心神,轻声说:“信的。”
“但朕看你这幅样子,似乎颇不信。”
“我信你。”
“那你证明给朕看。”
萧鸾万万想不到自己兄长竟会说出这样近似于耍赖的话。
于是他抬眼看着对方,有些无措:“怎么证明。”
萧竞笑着,低头亲上他的眼睛。
萧鸾感觉的湿暖的呼吸触到了自己脸颊上,然后带着笑意的声音低低传来:“快点把身体养好。”
然后他听见自己心中极深处传来一声叹息,是心甘情愿的沉沦和无奈,还带着一点难以言语的欢喜。
兄弟情就兄弟情吧。
至少打败了顾沐容的男女情。
至少自己占着皇帝的心——凭着自己是他的胞弟。
很显然,在打败顾沐容后,自己在帝王心中是独一无二并且位居首位的重要。据目测,会继续独一无二且位居首位下去。
他暂时在不甘心中心满意足了。
☆、大婚
或许真是心病,自从和兄长和好后,萧鸾的身体一日千里地恢复着,眼看腊月十五就要到了。
萧鸾正在摆弄着窗口的那瓶梅花——那两朵插在花瓶上的梅花早已枯萎凋零,光秃秃地伫在花瓶里,但萧鸾根本舍不得扔,每日抚摸摆弄,一副恨不得将它们裱起来上供的架势。
毕竟是兄长大婚,自己身体也愈合了大半,或许自己应该出席?
既能显得自己得体大度,又能刺激顾沐容那个妖女。
哈。
他颇有点自鸣得意地想,自己如果是后宫女子,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厉害角色。
他再次将那两株光秃秃的梅花从上而下自左而右地抚摸了个遍,然后心满意足地一口喝干一大碗药。
他决定出席兄长的婚礼。
萧鸾向来务实,心意一决,便披上斗篷,踏着残雪往王府府库中走去。
他要亲自挑一件礼物,送给兄长。
这一挑,便挑不出来了。
萧鸾埋首于库房中,一直搜罗到夕阳西下。
有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询问:“殿下,您找什么呢?”
来人是王府总管裴老。
萧鸾常年不在王府,裴老虽是总管,但两人接触不多,很是生分。
萧鸾直起身,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找礼物,送给陛下。”
裴老看他喘得厉害,连忙心惊肉跳地扶住他:“殿下您身子尚未痊愈,外头又冷,万一又伤了身体怎么办?”
萧鸾厌恶地甩开他。
裴老尴尬地赔笑,半晌方小心翼翼地说:“其实……礼单,府上早就准备好了。这不,老奴身上恰好带了礼单,给殿下过目一下。”
说着,使劲往袖子里掏,然后掏出个折子。
萧鸾接过,打开一看,长长一串,全是富丽堂皇的珍玩珠宝。
于是狠狠一皱眉,道:“俗。”
裴老一下愣住,诺诺应承。
萧鸾挑起一边眉,抬手指着纸上一行字:“并蒂白玉莲、永结同心龙凤玉佩、鸳鸯交颈金莲都给我删了。”
“这……都是寓意十分吉祥的礼物啊。”裴老难为地反驳,却莫名地发现自家王爷的手指实在漂亮。
白玉似的指尖戳在墨黑的字上,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根本不能将它们与战场上执剑厮杀的猛将联系起来。
“啰嗦!”萧鸾斥道,“叫你除去就除去!这富贵珊瑚树,翡翠如意什么的不是很好么?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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