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挖心-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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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的,颇为可怖。
  帝王坐于上位,气喘吁吁,面白如纸。然后伸出手,遥遥指着萧鸾:“你,你竟敢……”
  萧鸾骤然跪地,狠狠磕了一个头,光洁的玉石地面上立时烙上一个血印:“臣弟乞请戴罪立功,杀元凌,灭柔然!”
  苏淮岸朗声道:“臣断不能苟同。王爷身涉此案,有通敌叛国嫌疑,如何再领兵为国征战?!况且,臣亦有本要奏!”
  “说。”
  苏淮岸看萧鸾一眼,大声道:“臣弹劾王爷,骄奢淫逸,大动土木!”
  萧竞抬眸,遥遥睥睨着萧鸾。
  苏淮岸继续道:“摄政王拨款万两白银,于河清郡造花舫,饰以金银,缀以璎珞,以罗绢铺地,以宝玉雕屏。奢华无度,铺张无比。当次国乱之际,而朱门酒肉,真真是民怨沸腾!”
  “竟有此事?朕竟不知。”
  萧鸾惨然一笑。
  你自然不知,因为你答应我春游青江,我本想给你个惊喜……
  此时太傅顾荫嗣也站出来说:“臣亦有本上奏。”
  他是顾沐容的父亲,萧竞因此克制怒容,恭敬道:“国丈,请说。”
  “臣弹劾摄政王,谋害皇嗣。”
  萧鸾骤然抬首,死死盯着他,眼中满是杀意。
  而帝王的容颜掩在冕旒下,看不真切。
  “摄政王串通椒房小太监林径雪,用麝香熏衣,差点至皇后小产。万幸天佑皇子,皇嗣得以保住。阴谋失败后,将林径雪杀人灭口,然后竟通过岐鸾殿内监张三行,栽赃嫁祸给熙妃。陛下登基四载,后宫寥寥,至今只有此二者骨肉。摄政王竟妄图一箭双雕,害陛下无后!此者狼子野心啊陛下!”
  顾太傅说完,大殿中立时嗡嗡声一片,纷纷攘攘。
  帝王静默许久,忽然喝道:“此等大事,岂可妄言?!”
  顾太傅躬身回道:“臣不敢妄言!此事关键人乃是张三行,皇后奉命调查此事,便留个心眼,假意赐死张三行,实则将他留在内苑中,暗中调查。只是此事事关皇家,非到此刻,不敢轻言!”
  萧鸾冷笑:“果然挑个好时候!墙倒众人推,本王受得住。还有什么,便痛快地一齐说出来!”
  苏淮岸朗声笑道:“摄政王好气派!臣还有奏!弹劾王爷私通元凌,串通城东守将郭子平,放虎归山!元凌今日百战百胜,实为可疑,也不知背后到底谁在相助!”
  曲醴再也耐不住,忍不住反驳:“苏御史,你莫要胡说!如此大罪胡乱盖下,可有证据?”
  “自然有证据!臣的证据便是郭子平,就在河清王府中!”
  作者有话要说:呼——量变引起质变,以前的矛盾积累到现在,集中爆发了下章继续爆发爆吧爆吧~~撸主表示身心疲敝啊


☆、第 46 章  (全)

  苏淮岸说到此处,对着帝王遥遥行礼:“陛下,郭子平因私放贼子,被臣拘于天牢审问,却被摄政王强行带走,安置于府中。只要将郭子平带到殿前,细加审问,便能一清二楚!”
  “齐熙。”
  “臣在。”
  “你率一队人马,去河清王府,将郭子平带过来。”
  “是。”
  苏淮岸又道:“臣请随齐大人一同前往!”
  帝王挥挥手,颇为怠倦:“准往。”
  “萧鸾,”帝王轻声唤,“你还有何话要说?上头的弹劾,朕许你反驳。”
  萧鸾跪在殿下,抬头厉声道:“臣弟请戴罪立功,取元凌首级,献于丹陛前!”
  此时他披头披脸的鲜血,又满身煞气,如同地狱修罗索命人间。
  长长的旒珠轻晃几下,将帝王的脸遮得晦暗不清。
  他径自问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殿中寂静无声。
  “若无事,便与朕一同候着郭子平。”
  半个时辰后,齐熙率先跨进大殿,苏淮岸紧随其后。
  他跪下行礼:“臣无能——那郭子平趁臣不备,已畏罪自杀。”
  帝王微微向前倾了身:“又是畏罪自杀?摄政王,你的下属对你真是耿耿忠心呐。”
  然后骤然大声怒斥:“浑然不将朕放在眼中!”
  众臣匍匐于地:“陛下息怒——”
  唯有苏淮岸骤然朗声说道:“陛下!臣于王府中,发现摄政王妄图谋逆,颠覆朝廷的证物!”
  萧竞听闻此言,声音微微颤抖起来:“说。”
  苏淮岸转身,说:“呈上来!”
  有内侍捧着一物进来,躬身进来,然后跪在地上。
  那物什明黄色的色泽,在晦暗的大殿中几乎熠熠发光。
  苏淮岸取过它,轻轻一抖。
  那衣物便柔顺展开,袖口袍角上绣的是暗纹。光线的折射下,五爪飞龙清晰可见。它们盘踞衣上,张牙舞爪,似乎腾空欲起。
  苏淮岸清朗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殿内:“摄政王私制龙袍,藏于府中。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萧竞见了那衣物,浑身一颤。
  分明是他们第一次燕好时,小弟错穿的那件。后来小弟不曾归还,他也没放在心上——到如今,这件衣物,便是杀人利刃。
  出鞘利刃,不见血,不归鞘。
  曲醴问道:“苏大人,这件衣服,又从何处搜出?莫中了他人的奸计!”
  “这件龙袍,便是从王爷的卧房之中搜出,就放置于枕下!齐大人亦可作证,我可不曾污蔑你家王爷!”苏淮岸说到此处,便看着萧鸾,冷笑,“王爷有多么地不耐,竟明目张胆地将龙袍放在贴身之处,好随时抚摸穿着,一过干瘾吗?”
  萧鸾跪在地上,神色复杂,眉宇纠结,却无可辩驳。
  他确实十分不耐,日夜借物,过着干瘾……
  倒是萧竞大怒,从皇座上倏然站起,怒斥:“大胆!”
  帝王神色间的尴尬和窘迫掩在冕旒中,众人看不真切,以为那句话是斥责萧鸾,纷纷跪喊:“摄政王罪无可恕,请陛下降罪!”
  帝王孤惶惶地站于上位,怔愣半晌,才道:“将萧鸾,夺其一字并肩摄政王封号,打入天牢,择日候审。”
  “吾皇万岁,万万岁!”
  有两名禁卫军上前,将萧鸾从地上拖起,向殿外拉去。
  萧鸾先是木楞,然后骤然甩脱束缚,整了下衣衫,低声道:“本王自己走。”
  便跨步向外走去。
  殿外的阳光投进来,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铺在玉石地面上,落在众人脚下。
  萧竞跌坐在皇座上,看着他愈走愈远,不曾回头。
  萧鸾被囚于天牢最深处,正是当日囚禁郭子平那间,只是囚室中没有了刑具,显得空空荡荡。
  萧鸾倚在一旁的墙壁上,由着太医给自己额上伤口上药。
  全聪明在一旁絮絮地劝:“陛下也是一时怒火攻心,您服个软,不再坚持出兵,陛下也就放您出来了。您瞧,陛下不是放心不下,还让奴才带着太医来看您了么?”
  萧鸾微微睁开眼:“本王,谢主隆恩了。”
  “哎呦,殿下您说得……”
  萧鸾惫倦地阖起眼:“挥霍无度、谋害皇嗣、私制龙袍、暗通敌国……样样件件铁上钉钉,证据确凿……他想放了我,怕这天下人都不会同意。”
  “陛下便是天下,陛下开了口,天下人还能不同意?”
  萧鸾闻言轻轻笑了起来,然后笑声渐渐变大,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挥开太医,对着全聪明喘息地笑道:“你说得好……陛下便是天下。若不是他默许……我身为王爷,大梁摄政王,一日之间会沦落至此?”
  全聪明喃喃愣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走。”萧鸾说,“都给本王走!”
  全聪明示意太医离开,然后看着萧鸾,轻声道:“殿下……若有什么老奴可以帮忙,您尽管说。”
  萧鸾闻言,眼神渐渐平静下来,然后变得锐利,戾气四溢。
  他一把攥住全聪明的手腕,紧紧握住:“我要你传一句话。”
  “殿下尽管说,老奴定尽数说与陛下。”
  萧鸾冷笑一声:“不是他。
  牢房中阴冷潮湿,偶尔有水渍,湿漉漉地从石缝中渗进来,渐渐汇成一滴,啪嗒地坠下。
  萧鸾倚在墙边,顺着墙根踱着步,心中默默记着数。宽十四步,长二十四步。
  他绕完一圈,又百般无聊地重新踱起来。
  有狱卒拿着食盒蹲在房门外:“喂,吃饭了。”
  说罢便取出食物,通过铁栏缝隙,塞了进来。
  萧鸾没有理他,自顾自地数着步数。
  靠近牢门的一侧,已密密麻麻摆满了碗饭,狱卒也没有收拾,摆长龙阵似的将手中的饭碗挨着摆了上去。
  然后看着那些原封不动的饭碗,叹道:“知道您原来是贵人,这些牢饭您看不上眼。但这些饭菜比人家断头餐都好上很多倍了,您莫要不知足,徒饿坏了自己。”
  萧鸾转头,对着他勾唇一笑:“这牢房很是逼仄。”
  他身上尚穿着那件紫色莽龙朝服,长发披落下来,掩住大半的身子。在黯淡的光线下,微侧着头,勾唇一笑,竟是难以描摹的风情与绝艳。
  那狱卒一下看得呆了,怔怔应道:“的确逼仄。”然后才反应过来,微红着脸驳道:“自然比不上王府富丽堂皇,可这间牢狱,是里头最大的一间了。”
  萧鸾微微垂首:“哦,最里头的一间反而最大……”
  狱卒莫名其妙:“您吃饭吧。”
  说罢便收拾了东西转身离去。
  萧鸾低头看着那些饭菜。虽不起眼,菜色单调,但很干净。不过有老鼠爬来爬去,那就倒人胃口了。
  那只老鼠缩头缩脑,窸窸窣窣地爬过去,探起上半身,扒着碗檐,吃了起来。
  倒成了蛇虫鼠蚁的狂欢宴。
  萧鸾地笑一声,又绕墙走了起来。
  他从墙角这端,走到那端,正好,十四步。
  墙角堆着几卷席子,大概就是睡觉的地方,萧鸾随意踢了那破席几脚,欲继续走着,忽然滞住脚步。
  席下硬邦邦地躺着一只死老鼠,七窍流血,犹张着嘴,露出尖锐的鼠牙。
  萧鸾挑起一侧眉,随意再踢了几脚,用破席覆盖住死鼠,再次沿着墙数起了步子。
  墙上的缝隙渗出了水,攒在一起,晶亮亮的晃动,然后蜿蜒着流了下来。
  萧鸾止住步子,出神地盯着那些水渍看。
  他很饿,但更渴。
  于是凑首过去,将唇印在冰冷的墙壁上,伸出舌尖细细舔过。
  苦涩的水味混着浓厚的青苔气息,微微湿润了干燥的口腔。
  他将额头倚靠在墙壁上,失神笑了一声,然后狠狠一砸——墙壁发出空落落的“咚”的一声,在逼仄的牢房中回响。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撸主想明白了,不搞神马双结局,就HE,BLX的孩子放心追下去吧。。生活不如意已经很多,小说再BE就太憋屈了


☆、困局

  牢中阴暗,不见天日,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萧鸾骤然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有人指挥着牢门口的狱卒:“将这些饭菜都收拾干净了。”
  然后牢门铁链一阵响动,被人打开。
  来人将食盒砰地放在地上,没好气地说:“这次都是好饭好菜,还不快来吃!”
  萧鸾慢腾腾地站起来,走过去。
  那人说完便走出牢房,将牢门关好离开。
  萧鸾打开食盒。
  的确好菜好饭,还有几块点心。
  他拿起一块糕点,不动声色地掰了开来——果然,里头藏着一枚蜡枚。
  萧鸾伸指,将其展开,垂着长长睫羽,一扫而过,然后将其混在糕点中,一齐吞入腹中。
  糕点入口即化,酥软香滑,而蜡纸很是苦涩。
  他将里头的饭菜吃了个干净。
  然后腹中绞痛突起。
  一时之间,他只觉眼前一片黑暗,然后嘭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或许过了半日,或许只是一盏茶的光景,有轻柔地脚步声响起。
  那脚步愈走愈近,然后落在萧鸾跟前。
  萧鸾睁开眼,隔着栏杆,看到一片黑色的裙袍,袍脚下隐约可见的一双绣花鞋。
  “你想要我死。”他开口道。
  来人高高在上地俯下头,看着他:“因为你该死。”
  萧鸾挣扎着起身,眼眉间一片黑气缠绕,是中毒的征兆。
  他看着她,大笑,声音却虚弱不堪:“顾沐容……你赢了。”
  女人沉默,然后冷声问道:“临了临了,你想见我,究竟为何?”
  “李德是你杀的吧?”
  女子轻笑一声:“也罢,让你当个明白鬼。是我,又如何?”
  她说着,将手轻轻放在隆起的小腹上,温柔抚摸:“等你死了,知道这件事的便只有陛下……他会爱这个孩子,他会成为我们的嫡长子,若没有同胞弟弟,他将来会登上皇位……”
  萧鸾勾起嘴角,忽而呕出一口黑血:“不过是个孽种。”
  女人笑:“你死了,就不是了。他会得到陛下全部的疼爱,是愧疚,也是弥补。你用你一条命,圆满你的亲骨肉,很值得,不是么?”
  “我府中的小太监,也是你的眼线?故意取这个名字,就是想让我误会兄长,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俩本就相互生疑,我只不过让这一切早点发生,早点结束。”
  “苏淮岸是你父亲的门生,你许他什么,让他如此卖命?”
  女人微笑:“不许他什么,首辅位置,陛下早就心属于他,只是他不知而已。”
  萧鸾抓住牢房铁栏,踉跄半跪而起,盯着她的肚皮:“你爱……这孩子吗”然后忽而一笑,自语道:“呵……你以他做饵,诬陷他人,自是不爱的。”
  女人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上萧鸾的额头:“从此人世间,不干卿事……来生投个好人家,莫在帝王家了。”
  萧鸾本就无力,这一指之下,竟笔直向后倒去。
  他又沤出口血,顺着嘴角滑落,流过下颚,滴落在地上。
  他迷迷糊糊地笑道:“顾沐容……你够心狠,我不如你。”
  她掩唇娇柔一笑:“你做出无心朝政的样子,其实桩桩件件,陛下不知?你装出无情元凌的模样,样样般般,你当他无觉?”
  她说到这里,欢快极了,银铃般笑了一阵,觉出有些吃力,便用手撑了腰:“你且死了心,自顾去吧,青江画舫,自有我陪你兄长。”
  然后她转身,长长的袍角扫过阴冷的地面,激起蒙蒙的细尘。女人纤弱的背影,在一片火光中愈走愈远,渐渐消失。
  萧鸾艰难地从地上爬将起来,抓住铁栏,嘶吼:“来人!来人!”
  有人闻声而来,是一副狱卒的模样:“殿下。”
  萧鸾抓住他的手,急急问:“狱卒长,我兄长呢?”
  那人一脸为难:“陛下……他,他走了。”
  萧鸾不可置信,眸中一片惊惶:“他怎么会走?”
  狱卒长说:“陛下说,您既然不是真的中毒……他,他……”
  萧鸾眉间渐渐笼上一片失望之色:“他没听到?……”
  “听到了……”狱卒长喃喃地回,“刚开头了几句,陛下边让我在外头等着。我便在暗道口等陛下……先是看到黑衣人出去了,过了片刻,陛下也出来了。”
  萧鸾紧紧抓住铁栏:“他还说了什么?”
  狱卒长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萧鸾瘫坐于地,喃喃道:“他……还在生我气?还是不肯信我……”
  狱卒长劝道:“殿下,您别伤心,我去找全公公,让他想想办法。”
  萧鸾忽又沤了口污血,黑泠泠地,披落下来。
  狱卒长大吃一惊:“殿下,您怎么还在吐血?那不是假毒药么?”
  萧鸾在一片血污中抬首,眼中是极冷的嘲讽光芒:“假药?能把他们两人都骗来么……”
  狱卒长在一片手足无措呆愣住,然后大喊:“殿下您稍等,我这就去喊齐熙大人,去喊太医!殿下您等着我!”
  他边喊边跌跌撞撞地向外跑去,在牢道两旁火把照应下,徒留下满地错乱的影子。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很短小……


☆、攻心毒药

  “殿下……快走。”
  男人一脸胡茬,满身风尘,灰尘下是四溢的鲜血,而手腕上的鲜血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
  他无法挪动脚步,他嘴里全是鲜血,是对方的血。
  腹中火烧般的饥饿也渐渐褪去,因为有对方的肉。
  “殿下……你吃了我的血,我的肉,要替我活下去……”
  他的喉中咯咯作响,发出诡异的声音,还是走不了。
  “二殿下在等你。”男人说,“你不能死。”
  兄长在等我,我不能死……
  所以必须丢下过命的兄弟……
  他僵硬转身,眼前是无边无际的戈壁。
  他或许会活,或许会死……
  不,一定会活。
  他抛下男人而去,男人在他身后注视着他,希望他回头能看自己一眼,但是终究没有。
  非不愿,而不能。
  回头看一眼,他便走不动了。
  他们俩会一起死在这里。
  他不能死。
  兄长在盛京……等着他。
  不能死!
  我不能死!
  他猛地睁开眼,不能死!
  眼前却不是荒凉的戈壁,而是阴暗的囚室。
  有煌煌的火光照过来,一瞬间刺得他睁不开眼。
  有人惊喜地低声道:“殿下醒了。”
  他看到太医手中的银针,看到身边握剑而待的侍卫,看到了……兄长。
  太医还欲施针,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他,踉跄地跪倒在兄长脚下。
  他伸出手,扯住帝王的袍角。
  或许这是最后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兄长,”他说,“眼下你我,就两条路。”
  帝王俯下头看着他,神色隐在黑暗中,沉沉难辨。
  萧鸾继续说道,一字一顿,字字惨厉:“要么,让我死;要么,让我出兵。”
  “你——威胁朕?”
  萧鸾勾起嘴角,低低笑:“就两条路,兄长……你立时抉择吧。”
  未央殿中帐幔重重,一片晦暗。
  萧鸾身着铠甲,腰佩侧剑,大步流星地往里走去。
  帝王坐在床幔间,只松松着了件雪白的中衣。
  萧鸾走过去,跪倒在他脚下。
  “小弟,”帝王开口,“齐熙与你同去。朕已嘱了他,替朕好生照看你。”
  齐熙是禁军都统领,负责京畿安全,都城无虞。
  这次竟调了他与自己一同出征,意欲实在明了——不外乎是怕外王与内臣相互勾结,将这皇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
  “兄长,”萧鸾一笑,抬头看着他,“我知你放心不下……”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一红一白。
  他将白色瓷瓶塞到萧竞手中,自己执着红瓶低声道:“这是宫中秘药——赤胆丸。”
  萧竞闻言浑身一震。
  赤丹丸,确是宫中秘药,确切地说,是毒药。是前朝用来控制心怀叵测的藩王而特制的。吃下此毒,便需解药吊着命,不然不过三月,便五毒入骨,七窍流血而亡。
  此药虽歹毒如此,那个王朝终还是亡了,亡于藩王——他萧氏祖先之手。
  “朕道是这药早已随着晔朝,灰飞烟灭了……”
  “毒药还剩几颗,真正的解药却只余一颗了……便就在兄长你的手中。”
  萧竞抖了抖唇:“你这是做什么?”
  萧鸾低低一笑:“若是我心怀叵测,三月不返,便让我穿肠烂肚而死。”
  他说着,便打开瓷瓶,凑向嘴边,竟打算一股脑地倒进去。
  萧竞猛地伸手,将那瓷瓶打落在地。
  瓷瓶一声脆响,滚落在玉石地面上,里头的红色药丸,便也咕噜噜地滚落出来。
  “小弟……”他伸手,捧住他的脸,“我信你。”
  然后帝王将头俯下去,吻住对方的唇:“你勿做傻事……”
  萧鸾浑身一颤,拼尽全力地拥住他,回应着对方的吻。
  良久,唇分。
  萧鸾微微笑了下:“兄长,军情如火,我便要走了……你等我回来。”
  帝王端坐于床侧,点了点头:“好。”
  萧鸾站起,又狠狠地拥住对方,将他嵌在自己怀中。
  盔甲冷硬,箍得他十分难受,但他不言不动,默默受下。
  萧鸾低首吻了吻对方的发顶,然后转身离去。
  帝王目视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直到彻底不见。然后将目光落在地上的瓷瓶上——
  赤丹丸……
  前朝控制藩王的秘药,仅剩的几颗,大概是从晔朝那亡国之君手里剩下来的……
  他忽而笑了声——那是身为帝王才知道的辛秘了。
  那晔朝殇帝,给他萧氏太祖吃的所谓赤丹丸,根本不是毒药……
  昏君无道,太祖心灰意冷下,起兵造反,弑君夺位后,自以为必死……
  却没想到,好好地活了下来。
  那只有历代皇帝才有权翻阅的起居录上,分分明明写着:太祖捂心,城门之下,恸哭三日,长跪不起,终命厚葬殇帝……时据尸首分离,头悬城门,已三月矣。
  哈,不是毒药,却胜似穿心剧毒。
  但终究不是毒药。
  又何必给小弟吃?
  行军两日,萧鸾已到达灵丘镇。
  灵丘镇兴起是由于它的地理位置。它位于水陆交通交汇的要道之上,商铺林立,异常繁荣。
  如今却因战火,燃得满城空旷,破败寂寥。
  萧鸾令大军筑城稍作整顿,自己于灵丘府衙中,亲自写了一封信,交给信使:“交予林浥林大人。”
  信使躬身接过,快马而去。
  萧鸾俯身看着地图,忽而指着地图西侧,冷声道:“高车。”
  齐熙会意:“当初柔然右贤王率领残军逃亡高车国,时至今日也毫无动静,实在可疑。”
  萧鸾点头:“林浥大军不可妄动,柔然王都定要在掌控之中。”
  其中一个副将问道:“殿下,他们难不成是想调虎离山?”
  萧鸾一声冷笑:“元凌妄想以身为饵,我自是不能让他如愿。”
  说罢,倏然将手中利剑直直刺入桌中,将地图死死定在桌上。图上的抚冥镇在利剑下,被撕成两半。
  此后两天,大军稳步推进,将平城、沃野又重新收入掌中。
  那两城驻军本来就少,再加上柔然士兵不善守城,民心相背,轻易便夺了回来。
  重重大军,直逼抚冥。
  兵临城下之时,来的不是柔然士兵,而是大梁百姓。
  数十万北迁柔然的百姓,纷纷扶老携幼,踉跄南逃。
  这股惊恐的潮水,竟是止也止不住,就这样破堤而出,汹涌奔流。
  而柔然境内,起义纷纷,战火肆虐,直烧得雍城的大梁驻兵流言四起,军心不稳。
  作者有话要说:撸主开了个新坑,欢脱的,适合睡前一刷~~~讲述一个苦逼直男受到帝王鬼畜攻的进化史~~~


☆、弃子

  沙场兵伐,尸骸累山。
  风声隐隐,血流漂杵。
  北疆战场呈现出对峙之势,且天平渐渐向大梁倾斜,状况一日好过一日。
  然而在萧鸾大帐中,忽然出现一人。
  正是早已畏罪自杀,理应死去多时的抚冥镇驻军统帅,铁犁。
  他此刻跪在萧鸾面前,垂首不语。
  萧鸾手中拭着剑,剑身如水,映着他凌厉眉眼。
  “你若死了,再不济,也是沙场英烈……活着,可是叛国之贼,害人害已。”
  说着便一弹剑身。
  宝剑发出铮然一声长鸣,仿佛凤啼龙鸣。
  “我自是不忍,看你落得如此地步。如今亡羊补牢,怕也不晚。”
  说罢,便将宝剑一掷。
  长剑锵然一声,落在那人脚下。
  铁犁抖着唇,猛地磕了一个头:“臣不惧一死,只是恨此造化!殿下,我不甘心,您若顺应天命,我纵是背负污名而死,又有何惧?!”
  萧鸾眸色淡淡:“元凌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来当这种说客?”
  铁犁紧握双拳,青筋暴露:“战场之上,无有胜者,密谈之下,说不定能化干戈为玉帛,不
  战而屈人之兵……殿下何不与他,各取所需?”
  萧鸾厉声而笑:“也罢,我便见他一面,问问他为何毁诺背誓!”
  风声鹤唳,沙场渺渺;
  百万大军,围而不发。
  萧鸾的帅帐内,迎来了一个黑衣客。
  那人取下袍帽,露出深刻俊朗的容颜——正是元凌。
  萧鸾端坐帅座之上,冷笑:“你倒真有脸来见我。”
  元凌盯着他,目光锋利□:“时局造化,不得不从……”
  萧鸾大笑:“好个动听的解释!”
  元凌毫不客气地择位坐下:“你知你亦有此感。求而不得,最是痛苦。我们应是,同为天涯沦落人。”
  萧鸾看着他,眼中一片冰冷的讽刺。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当初誓言,我绝不相背。这次密谈,无论成与不成,你若杀我,我
  绝不反抗。”
  萧鸾嘲讽地看着他:“当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东西。”
  元凌走上前,伸手捂住他的眼:“你莫要这样看着我……很伤人心。”
  他感受着手下轻颤的睫羽,觉得那颤抖一直往自己心里挠过去。
  “我只是不忍看着故国分崩离析……有错么?我们各取所需……不好么?”
  萧鸾也不挣脱,只冷冷道:“我所需为何?你又能许我什么?”
  元凌俯□,轻轻吻上自己的手背,像是吻上对方的眼睛:“我许你……一人心。”
  “荒唐!”萧鸾身子往后仰,避开对方灼热的气息,“我若叛他,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我。”
  “你与他之间的隔阂,只是那个皇座……因这个,你逾越不得。若毁掉这桎梏,便能得到人。
  而人心,总在人胸膛里的,不是么?”
  萧鸾神色凌厉,正欲答话。
  元凌又道:“你何不思考三天……三天中,我静候在这里,等你答复,如何?”
  萧鸾沉默,一把推开他,走出帐外。
  时值二月,塞外春风,向来凌厉如刀,刮在脸上,如割皮肉。
  但也只有这样凌厉的春风,才能刮开冰封的河流,结霜的草原,让春意有着一线之机,能够钻出冰冻三尺的地皮。
  萧鸾走到一棵枯木之下,落拓坐下。
  他望着漫漫黄沙半晌,取出了胸口的那只香囊。
  他轻轻嗅了下,里头也不知装了什么稀罕的香料,优雅淡香持久不散,几有了种魂牵梦萦之感。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然后一坛酒现在萧鸾眼前。
  “塞外烧刀子,烈得很,如吞刀剑……殿下,要不要尝尝。”
  萧鸾捏紧了香囊,侧头看去:“哦?”
  齐熙在他身边坐下:“去年陛下亲征,大获全胜,庆胜宴上喝的,便是这种酒。”
  萧鸾接过酒坛,一掌拍开泥封,仰头便灌了下去。
  一下子便咳了起来。
  果然,如火如灼,如吞刀剑。
  这酒,当真烈得很。
  他酒量向来浅,当即有些头昏脑涨,脸色潮红。
  齐熙坐在他身侧,眉眼郁郁,定定看着他。
  萧鸾一笑:“你怎么是一副要哭的模样?”
  然后将酒坛塞回对方怀中,“来,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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