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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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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当然,也不看看那是谁,那是咱们文哥……”
  那些个子不比桌子高多少的小孩,有的吓得跑到墙角,有的却跟着几个大孩子起哄,场面乱作一团。一片喧哗中,文如意前跨两步,率先把笔尖向季舒流胸前点去。季舒流绕着满屋桌椅皱眉闪避,文如意不耐烦地踢歪几张桌椅怒喝道:“出招!”
  季舒流恰好退到墙角,无处再退的时候,文如意猛地一跃,一脚踩上桌子,飞身向季舒流那边扑过去,手里的笔依旧指向季舒流胸前。
  季舒流微微后仰,仿佛动作迟滞,即将被他近身的时候,这才脚尖轻点,身体侧倒,滚上侧方的桌面。文如意扑了个空,差点摔个狗啃泥,刚刚勉强站稳,拿笔的手已经被季舒流抓牢,反扭过手臂按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生死之交

  一瞬间的肃静过去,突然有几个孩子张牙舞爪地大声叫好,接着便和刚才为文如意叫好的那几个孩子不服输地互相瞪眼睛。
  季舒流刻意平淡地道:“你认输了么?认输了就回去好好写字。”松开手,戒备森严地退后几步,也像握剑一样握着从文如意手中收缴的“武器”。
  文如意涨红了面皮狼狈起身,灰溜溜坐到一边去。季舒流见他一副受挫的样子,摇摇头,试着鼓励:“我武功练得其实不好,现在你还小,再历练两年大有机会。”
  文如意还是闷着不讲话,也不肯动弹。季舒流不理会那些“季先生你身手真好”的恭维,回身下令道:“你们,把桌椅摆正了,接着练字!”把两个小孩抱到旁边,接着教他们背儿歌。等到他们念得差不多,大一点的孩子也都认识彼此的名字,就把他们聚到一起,给他们讲一段《幼学须知》,细述典故,那群小孩都听得很认真。
  孩子们回家前,季舒流特地叫住依旧一言不发的文如意,学着秦颂风教训刘俊文的样子郑重道:“你年纪比我小得多,我不会和你计较,望你也不要和我计较。你想子承父业,练好武功,说明你有志气!平时和人练练手也无妨,但是务必切记,不可倚强凌弱。你的武功在你这个年纪算是好的,以前是不是没有过败绩?千万不要因为失手一次,就妄自菲薄。”
  季舒流自以为说得宽宏大量、有理有据,可惜从这天以后,文如意和另两个曾为其大力叫好的孩子都没再来,实在有些遗憾。他自此从启蒙书目教起,让学生慢慢背书习字,闲时教些典故骈句一类。他从没有考科举的打算,学识远远不算渊博深厚,但所知驳杂,讲得尚算有趣,待人亲切,还在第一天就击败了堪称孩子群中一霸的文如意。所以再过几天,秦颂风得空前来探视时,一群孩子都已经十分听他的话,休息的时候也喜欢围着他转。
  秦颂风把季舒流拉出门外,先是询问那些孩子学得如何,随后又笑:“当惯了先生,想不想当回学生?我最近没事,可以教你骑马。”
  季舒流摸摸头:“我在姑父家也学过几次,都没学会,跑不快。”
  “怎么学不会?我看你武功底子不错,应该事半功倍。”
  “马跑快了我有点怕,而且我总是上马不久就把腿给磨破,后来他们就懒得教我了。”
  秦颂风取笑他道:“我看你也不算娇气,多磨几次就学会了,你不想试试?”
  季舒流打量他一眼,点头:“那我再试试。”
  ※
  次日,季舒流上午教小孩识字念书,下午便让几个尺素门年轻弟子看着那群小孩做功课,自己去栖雁山庄东面的空地练习骑马。
  尺素门天南海北替人传信,自然也养着一些耐劳的好马,秦颂风挑出一匹比较温顺平稳的,先仔细给季舒流讲解马的脾性,确认他记住了要点,便扶他上马,牵着马走了一阵,教季舒流如何随着马迈步的节奏调整身形。季舒流真正学会把握平衡后,他放了手在一旁指导,让季舒流自己控马行走、停止、转弯,不时提醒他挺腰、放松、不要太紧地抓住缰绳。
  季舒流对那句“娇气”有点介意,不好意思再喊累,坐在马上聚精会神地按照秦颂风讲授的法子感受马的节奏。他有一段时间总是觉得下一刻就会忍耐不住,可是咬牙坚持一会,慢慢又觉得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样不可忍受了。
  又过了一阵,秦颂风赞许道:“你这不是学得挺快?比我教过的不少人都快。”随手拿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线,“等会你试试按着我划的线走……”
  季舒流越是摸出门道就越专注,不觉中居然已经日薄黄昏。他之前也算有些经验,这天格外努力,终于可以在中速奔跑的马上坐稳。
  他从记事以来从未这样卖力过,此刻看着座下之马自如地奔跑,身旁树木倒退,心中流淌着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畅快,虽然全身酸痛不已、腿上磨得难受,却仿佛都可以忽略。
  “行了行了!回去吃饭了。”秦颂风叫住他。
  季舒流勒住缰绳,慢慢下马,弯着腰不停地捏腿。秦颂风先去抚摸那匹马的鬃毛,牵它去附近的山溪中饮水。待马喝饱了,他一手牵着马走回来,一手拉过季舒流,看看他裤子上渗出的血迹和手掌上缰绳磨破的伤痕,摇头道:“你看哪里容易磨破,拿布多包几层就行。明天还接着练么?你可以多换几匹马,这些马的脾气也有不少差别。”
  “行!”季舒流拿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微微抬头看着秦颂风,他面色有些疲惫,神情却跃跃欲试,眼睛晶晶发亮。
  秦颂风忍不住用力拍他肩膀,见到他不满地略皱起眉揉肩的样子,揶揄地笑。
  马和人都已经很累,两人就牵着马缓缓回庄,随口闲谈。
  “听说那群小孩都挺喜欢你,有几家人本来只想让小孩学几个月,认几个字,没想到小孩现在就闹着不肯走了。”
  季舒流小小得意:“前几天我一直在琢磨当年我大哥怎么教我读书,还去县城里偷听过那些私学的先生怎么教。以后我也得多读点书长长见识……”
  直到吃过晚饭,季舒流心里仍旧充盈着兴奋雀跃,好像一下子冲破了很多层束缚在心里的障碍。他不再顾虑重重,眼神严肃地敲开钱睿的房门,长揖至地,小声道:“钱大哥,不知你是否有空?晚辈冒昧,想问你一件事。”
  钱睿有些诧异,把他拉进屋里:“问什么?”
  “我只知道曲泽被武当派拘禁起来,很想知道他现在如何了。他还——听说他还活着?”
  钱睿深深皱起眉毛:“你听说过我们当年的事?”
  “我只是猜测。”季舒流端坐在椅子上,十分诚恳又有点紧张地盯住钱睿的眼睛,“去年在姑母家,我打听过很多醉日堡的旧闻。他们说,曲泽本来是白道上的人,还和你交情很好。后来他师父不幸被奸人所害,很多人诬陷他是凶手,他百口莫辩、九死一生,所以才去投靠厉霄,最后你虽然替他找到真凶,他却再也不能回头了。
  “我于是想起我小的时候,曲泽给我讲过一个相似的江湖故事,故事里面有个坏人,本来是个好人,却被诬陷杀害了自己的恩师。只有他的好兄弟丝毫也没有怀疑他,竭尽全力要还他清白。可惜最终还是迟了一步,那个‘坏人’被追杀至绝境,不甘含恨赴死,辜负了兄弟的坚持,投靠黑道。我记得他讲起那个好兄弟的时候,神态语气似乎隐含感动愧疚之意。所以我想,你会不会……还能顾念一下旧情……”
  钱睿从来平和睿智的脸上突然出现一个讽刺的笑:“其实当年,他们根本没有任何证据,传言里的所谓证据都是子虚乌有!曲泽被当成凶手,只不过因为他年少成名,锋芒太盛,有人看不顺眼了,四处造谣,想借流言杀人。”他猛然接触到季舒流认真紧张的眼神,这才回过神来,收起含怒的语气,拍拍季舒流的肩膀,“你放心,曲泽确实还活着。他投靠醉日堡以后,为了避嫌,一直都只负责为醉日堡铲平黑道纠纷,何况不少从众冤枉了他的人也有些心虚惭愧,所以武当派并没打算取他性命。他一日是我兄弟,就终生是我兄弟,再过几年,等醉日堡的事情淡了,或许可以和武当派商量把他送到栖雁山庄来。”
  季舒流一喜,又微微黯然:“才一年不见,我想起他都觉得恍如隔世。你们是不是将近十年不见了?”
  钱睿脸上却隐约焕发出少年的豪情:“其实也曾遇见过几次。何况你还小,几乎没出过门,我们却在江湖上混过很多年,所谓过命的交情也不过如此。当初我教你用解药和人交换条件,就是因为他趁乱跟我说,你知道解药的方子,叫我替他帮你一把。区区十年又怎样?他还是信得过我,我也还是信得过他,这才叫兄弟。”
  季舒流先是恍然大悟,随后不禁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钱睿见了微笑着鼓励道:“也许将来哪一天,你也能遇见一个这么好的兄弟!”
  季舒流低头看看手上被缰绳磨出的伤痕,忽然扬起眉毛自信地挥了挥拳头,又认真又稚气的模样逗得钱睿开怀大笑。
  这夜季舒流沾枕即眠,睡得香甜,梦里策马飞驰,意气飞扬,忽然远远看到两名劲装青年在强敌环伺之下背靠着背执剑迎战。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丝缺憾感,却说不清来由,转过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前方已经多了一个骑马之人,那人的马速比他快,他却知道那人正刻意放慢了在等自己。
  他觉得安心又舒畅,策马追了上去。
  ※
  次年夏末,季舒流和秦颂风并马在官道上前行的时候,回忆起这个梦,还在好奇会不会真的遇到梦里那两名青年和几十个敌人。
  又是尺素门总结账目、消息的时候。季舒流没再去帮忙,但许多常年在外奔波的本地弟子都得空回家,家里人难得团聚,那些跟着季舒流读书的小孩们一起放了假,季舒流也闲下来。秦颂风去喝过张玉和小蓉儿子的满月酒以后,比平常沉默了些,季舒流正好趁机邀他一起出来到附近的城镇散心。
  夏天最炎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周围草木依然青翠茂盛,骑马在官道上跑得飞快,所见所感,都赏心悦目。秦颂风俊秀的脸终于不再紧绷着,露出微微笑意,季舒流见了就觉得高兴。
  秦颂风恰巧转过头来问他:“你二叔家离这不远,你真不去看他?”
  季舒流直摇头:“过年的时候已经看过了。他特别讨厌江湖人,只要见到我和姑母就一直骂人,说我不留在他家读书就是不务正业,跟我姑母一样不学好。”
  “他以前也是闯过江湖的,你父亲被害以后受了刺激才弃武从文。他说的也没错,江湖人多数好勇斗狠,确实不学好。你就这么一个叔叔,得多体谅他。”
  季舒流无辜道:“我体谅他啊,所以才不去惹他生气了。”
  秦颂风无奈:“那随你。”
  季舒流却肃然道:“真的,即使去看他,现在也不能去。你一看就是个江湖人,我若是去了,他见到我是你带去的,肯定更生气,连你也要骂。”
  “也是,我勾引你留在栖雁山庄,还给你讲过不少江湖上的事,都是在教你不学好啊。”秦颂风装出发愁的表情来。
  季舒流被他逗得笑了,心里突然一动,感慨道:“其实我得谢谢你。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二叔说我是个游手好闲的废物,我差点被他给骂哭;今年我就一点也不想哭,因为我总算不是废物了。”他没有说,去年他不肯留在二叔家读书,是因为还挂念以前的事,担心离开姑母家就再也打听不到一点醉日堡的消息;但今年他这份心思已经淡了,反而越来越把栖雁山庄当成自己的家。
  秦颂风见他看着自己出神,也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你去年也不是废物,只是一时没用上,现在用上就好了。”
  谈笑间已经到了县城,一路太太平平,并没碰见季舒流梦里的围战。他们这次去的不是距离栖雁山庄最近的县城,而是附近最大最繁华的那个,因为季舒流几乎没出过门,想满足一下好奇心。
  投宿客店以后,季舒流提着一包零散铜钱独自出门。他从小到大很少外出,看什么都很新鲜,而且第一次自己拿着自己赚的钱来花,难耐满心雀跃。还好秦颂风一路上给他讲过不少江湖骗术,他心里想着那些骗局,特别警觉,身上带的钱也不多,才没有一出门就上当。
  他在街上乱走半天,终于没好意思买下看中的一些小孩子玩意,随便走进一家茶坊。这茶坊店面很小,里面也没有什么闲人,零星的两桌客人都很安静,只有茶坊的主人在里外忙碌,高声请新来的客人稍候,因为沏茶迎客结账全都是他一个人。
  很快,他沏好一壶茶端给另一桌的客人,然后神态从容地走到季舒流这边,脸上堆满了那种最宜于招徕客人的热情笑容。季舒流这才看清茶坊主人的相貌,顿时从头到脚都僵硬得难以动弹。
  茶坊主人对季舒流的可怕脸色视而不见,脸上笑出朵花来:“客官,来壶什么茶?我们这都是今年的新茶,点茶的时候能加桂花和玫瑰,还卖酥饼、桂花糕、卤蛋、卤肉,咱们小店简陋,没什么花样,客官你别见怪!”
  季舒流人已经呆住,恍惚中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茶坊主人去冲茶的空当里,他僵硬冰冷的手脚才慢慢回暖。
  等茶坊主人把茶和点心一起送过来,他默默地喝了几口茶,吃了一块桂花糕。食物异常合他的口味,理所当然,因为他从小吃的饭菜点心至少有一半都是这个人做的,这个人正是当年醉日堡眠星院里的大厨王贵铜。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章 天作之合

  好吃的点心,不改昔日的味道,季舒流却再也无法多吃一口,提着钱袋直直走到茶坊主人面前去结账。他把声音放到最小,慢慢地说:“没想到这么巧,但是你这么会装傻,一点都不像个安心做生意的。我发现了……我真的发现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帮我给他带个话,放手吧,随便往哪里逃,什么瘴疠之地,苦寒之地,坐船漂流海外,哪个不行?”他一边说,一边从钱袋里数出铜钱往茶坊主人手里塞。
  王贵铜如数收下,仍旧满面堆笑,笑纹深深的:“客官你慢走,以后常来!”
  季舒流离开茶坊,在太阳底下站了一会,把自己烤得稍微暖了一点,才往客店走。他拿不准王贵铜的心思,打算劝秦颂风离开此地。
  回到客店门口,秦颂风却正站在街边和一名个子高挑的年少女子说话。季舒流认出那女子是参与过围剿醉日堡之战的孙呈秀,也记得她父母和祖父母先后都被厉霄、尚通天杀害,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走过去。秦颂风已经看见他,微笑着招手道:“回来得正好,你先收拾一下东西,跟我和孙姑娘去一个地方。说来话长,我等会慢慢跟你解释。”
  季舒流犹豫着撒谎:“能不能先离开这里?我刚才在路上看到一个人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醉日堡见过。我怕他不利于你们。”
  秦颂风微微皱起眉:“他穿什么衣服?”
  “我没注意。他个子比我矮半头,稍微有点壮。”
  “也罢,我们是要去附近一个村子里,正好能躲开。这是孙呈秀孙姑娘,你还记得么?”
  季舒流低下头去,感到孙呈秀向他这边看了一眼,更加不敢直视她,眼睛看着地作了个揖:“记得……孙姑娘好。”
  孙呈秀却很爽快地抱拳:“季兄弟好。”
  秦颂风推着季舒流回到客店的房间里,在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解释:当年白道联盟的武器、食宿开销不小,很多醉日堡仇家武功低微,没法出力,便出钱支援,出资最多的两人一个叫裴用国,另一个叫卢秉,和厉霄都有父母之仇。卢秉父母出事的时候,独生女儿卢玉燕也在场,虽然未死,但后脑遭受重击,成了痴呆。
  日前,卢秉携带妻女去探望老朋友周泰,请了孙呈秀护送。周泰就住在这附近的村子里,也是武林中人,家里最小的儿子叫周鹏,年少无知时不慎惹上江湖黑道,中了埋伏,被挑断双腿筋脉,成为残废,不好娶妻。两家儿女各有缺陷,一直有意结成亲家,只是卢秉舍不得痴傻的女儿,怕她受惊,打算过几年再说。
  谁知这次探访老友,一日卢秉夫妻出门散心,回去的时候却突然不见了女儿,也找不到老友全家的踪影,只听说女儿和周家儿子的喜帖被满村发放。去问周家的小厮婢女,他们居然都笑嘻嘻地叫卢秉别开玩笑,好好的喜事怎能不认账。两口子急得六神无主,孙呈秀也束手无策,想到栖雁山庄就在附近,便带着他们过去求助,不想秦颂铭也已被请去喝喜酒,她只能把老两口留在栖雁山庄,自己按照钱睿的说法到这里来找秦颂风。
  喜帖上说喜事就在今天黄昏,一刻也拖延不得。
  秦颂风道:“周老伯性子有点急,但是儿女终身大事也不该这么莽撞,连个婚书都没有,也许有什么苦衷?咱们先不暴露,假装路过凑热闹的行人混进去看看。要是有人问起来,我就说我带着弟弟妹妹出门游玩路过此地。”
  孙呈秀插话:“弟弟妹妹也分大小,我叫季兄弟二哥还是叫小弟?”
  “舒流比你大两岁,你叫二哥吧。”
  孙呈秀打量季舒流:“是吗?看不出来,还以为你很小呢。”话锋一转,“既然你比我年长,能不能让着我一点。”
  季舒流对着她依然心虚,忐忑地点点头。
  孙呈秀接着道:“换成你叫我二姐如何?”
  季舒流隐约怀疑她是在开玩笑,看她神情却很认真,一时半会想不出怎么回答,有点糊涂地转头去看秦颂风:“我应该……叫她二姐?”
  秦颂风看到他的表情就笑了,孙呈秀也笑:“你看,没错吧?我才像二姐的样子。”
  秦颂风帮忙解释:“呈秀逗你玩呢,不过她说得对,你江湖经验太少,一看就很嫩,说你是她哥哥反倒惹人注意。还不如让她当姐姐,你装成个听话的小弟,遇到什么事尽量别出声就好。”
  孙呈秀补充:“而且我平时都喊他秦二哥,现在当着他的面叫你‘二哥’容易出错。”
  季舒流摸摸头,对秦颂风叫了声“大哥”,又对孙呈秀叫了声“二姐”,跟着两人一起笑起来,初见孙呈秀的紧张这才淡了许多。
  ※
  三人歇到下午从城里徒步出发,傍晚赶到周家的村落,自称游山玩水的路人,随便找了户人家借宿。没过多久,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地往村头走来,村里的孩童纷纷跑出去凑热闹,大人们也准备着出门去喝周家的喜酒。
  孙呈秀好像换了个人,天真地眨着眼睛:“大哥,外面真热闹!我还没见过人成亲呢。”
  秦颂风顺势带着点纵容的语气道:“你要是好奇,咱们去问问,能不能凑一份礼金,也去喝口喜酒沾沾喜气?”
  借宿的人家住的是一对年过花甲的老夫妻,老妇人待客很是热情,笑道:“你们一起去吧,没事儿。娶亲的是我们村周泰家,出了名的好客,最爱热闹了,不怕人多,就怕人少。”孙呈秀连忙甜甜道谢。
  不出所料,三人果然顺利进入周泰家的院门。
  这日天气晴朗,月色明亮,周家宽敞的后院里摆满了酒桌,桌上点着灯烛,照着丰盛的酒菜,热腾腾的肉香直飘出墙外。坐在院子里的多是附近村里乡民,也有酒桌摆在屋里,那些桌上似乎是周家请来的远客和乡里长者。
  孙呈秀自己坐到女人堆里去了,秦颂风和季舒流找张靠近厅堂的酒桌凑坐上去,完全没人询问他俩的身份。
  秦颂风低声道:“咱们尽量低着头别说话。我哥把我大侄儿、二侄儿都带来了,先别被他们看见。”
  季舒流“嗯”了一声,闷头拿起一个酒杯放到唇边假装在喝,其实只沾了一沾。
  有秦颂风和孙呈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帮不上什么忙,只不过来见识一下而已。周家院子里人声鼎沸,而花轿似乎还没抬到门口,他看不到新娘子,闲得无聊,就胡思乱想起来。
  秦颂风直呼孙呈秀的闺名,听起来有点亲密;以前刘俊文等人无聊猜测秦颂风下一任妻子人选时,也提到过孙呈秀的名字。小蓉已经嫁给别人整整一年,连儿子都生了,秦颂风好像也真该再娶一个了?
  孙呈秀长相秀气,爽快干练,论容貌比不上小蓉的娇艳风流,论性情却比整天患得患失的小蓉更适合做秦颂风的妻子。而且她年纪还小,漂泊江湖没什么讲究,如果仔细梳妆打扮起来,也许相貌也会添几分丽色。
  季舒流忍不住从人群里找到孙呈秀的身影。远远看去,她正假装好奇地往四周看来看去,虽然那天真只是伪装,仍旧把年轻的脸庞衬托得很可爱。他想象秦颂风跟她站在一起的样子,居然觉得很般配。
  这个结论让他感到莫名焦躁,好像什么宝贝就要被人抢走一般。
  自从休妻以后,秦颂风在栖雁山庄只要闲来无事就喜欢跟他凑到一起。这位二门主剑法高眼力准人人敬服,但身上的光芒太耀眼,又比同龄人稳重很多,在同门里头没什么能说笑打闹的朋友。唯有季舒流替他解毒时见过他虚弱的惨状,不把他当神人膜拜,反而比别人都跟他走得近。
  可如果他此时结婚,就得多陪陪新婚妻子,不能总跟哥们玩闹了。季舒流平生第一次交到这么亲厚的朋友,心里特别舍不得,恨不能让他三五年内都不要再娶。
  就这样看孙呈秀看得出神,秦颂风突然向他这边瞟一眼:“看什么呢?有美女?”
  季舒流顿时脸红。秦颂风本是随口取笑,但见他这模样却以为自己说中了:“学会看美女了?不错。你都满二十了,用不用我帮你跟你姑母说说,让她给你找一个?”
  季舒流红着脸沉声道:“我没看美女!”
  “那你看什么呢?那边都是大姑娘小媳妇。”
  季舒流挑衅地盯着秦颂风:“那边哪有美女?我看她们还不如你貌美。”
  秦颂风肃然:“承蒙抬爱,不敢当不敢当。”
  季舒流被他弄得无语,正想笑,秦颂风伸手拉起他:“新娘子出来了,咱们去前头看看。”他一转头,就见孙呈秀也站起来,跟秦颂风交换了一下眼神。这默契的样子更让季舒流生出一股无名烦躁来。
  爱凑热闹的人哪里都有不少,三人混在混乱的人群里,拼命往前挤,才凑到前面。只见吹打鼓乐的有数十人之多,声音之大几乎要响彻整个村落,村里不少小孩拿着婚礼上用的彩缎挥舞玩耍,场面混乱无比。
  前院正中,新娘子一身红色嫁衣,头上顶着红盖头,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婢扶着踏在毡席上。她的仪态一点都不端庄,探着脑袋摇晃个不停,好像急着要透过盖头往外看。
  新郎官在她旁边,但却不是站立,而是坐在一把挂满红缎的椅子上,被一高一矮两个健壮的小厮抬着。他看上去三十不到,脸色晦暗,眼睛半睁不睁的,眼神也疲惫迷离,丝毫不见新婚的喜庆。
  人群在鼓乐喧嚣中交头接耳地议论。
  孙呈秀低声问:“究竟怎么一回事?”
  秦颂风微微摇头:“再等等。”
  傧相拿来一个红缎绾成的同心结,一边交到新郎手上,一边递给新娘,引领着他们往堂屋走。新娘子扯着自己那边的缎带玩耍,不停往手指上缠来缠去,在小婢拉扯之下勉强往前迈步。
  人群里恰有个大嗓门向旁边的人道:“周泰呢?怎么还没出来,他另外几个儿子也不见人影……”
  不知是因为听到了这句话,还是恰巧而已,新娘忽然从鼻子里发出尖利的哼声,听起来好像她的嘴被什么堵住了。围观之人顿时炸了锅,但她身边的小婢和抬着新郎的小厮面色都稳如泰山,继续架着一对新人走向堂屋。新郎仍然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毫不反抗,新娘猛地挣扎起来,被小婢牢牢把住两只胳膊,几乎是拖着走。
  众人已经开始猜测周泰是不是诱拐了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强配给自己家的瘸腿儿子。秦颂风回头对孙呈秀道:“有些蹊跷,这个婚事可能根本就不是周泰的意思。周鹏好像被灌了迷药,但他们既然有迷药怎么不灌给燕燕?”
  孙呈秀也犹豫:“要不要出手?”
  突然,新娘终于挣脱了小婢的束缚,把手里的同心结丢开,张牙舞爪地尖哼着向围观人群冲去,挤进摆满饭桌酒菜的后院。人群里顿时乱成一团,几道人流分别涌向不同的方向,转瞬间就把秦季孙三人冲散。秦颂风施展起轻功身法,从人群缝隙间几个闪身蹿到蒙着盖头转圈的新娘身边,按住她大声急促道:“燕燕、燕燕!别怕,你还认不认识我?”
  他抬手去掀新娘的盖头,这时身边一个乡民不知被谁用力挤了一下,重重撞在他背后。他向前一踉跄,还没站稳,仿佛猛地嗅到了某种危险,极力向旁边一闪,“新娘”手里亮出的短匕急切变招,斜斜砍进他左臂,鲜血很快泉涌。
  “新娘”的红盖头也被带了下来,露出狰狞的脸面,他不但没有被任何东西堵住嘴巴,而且居然是个剃光了胡须,还胡乱涂抹上些胭脂粉黛的丑怪男人!
  秦颂风附近乡民看得清楚,都惊呼着四下散开,可更远处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挤得四散的人一时逃不开。假新娘撕开嫁衣露出里面的劲装,趁乱和两个抬着新郎座椅的小厮一起对着秦颂风步步紧逼,秦颂风抽出腰间软剑,却顾忌身旁的人群,处处碍手碍脚。
  孙呈秀高声喊道:“新娘子是假的,是强盗假扮的!大家快跑!”乡民们渐渐反应过来,都往门外跑,剩下二十几个“乡民”也从身上抽出刀剑,一半围到秦颂风身边,一半围到孙呈秀周围拖住她,令她无法援助。
  这些“乡民”的身手平平无奇,只是招式偏于狠毒,但那两个抬新郎的小厮出招利落老辣。扮成新娘那人掷出匕首,从一个“乡民”手中接过一把大刀施展开来,刀法居然已经小有气候。
  秦颂风左臂伤势不轻,血染红了小半边衣服,有些吃力地应付着假新娘和两个小厮的围攻,还要不时抽空反击其他人的劈砍,暂时未露败象,却也无力扭转战局,甚至被身边三个好手纠缠得无暇攻击那些武功不高的“乡民”。
  孙呈秀这边稍有还击余地,长刀所指,已经开始下杀手。她焦急地不时看向秦颂风,那假新娘满脸狰狞狠毒,招招不离要害,显然目的明确,意在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章 胭脂杀手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兵刃声和喘息声。逃走的乡民们渐渐远去,在屋内吃饭的远客和老人逃了一半,还剩一半躲着不敢出声。正当这些人稍微放松时,一个身影破窗而入,引起一阵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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