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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梦十八年作者:大醉大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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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去了自会明了。”
玄冲子、赵掌门、秦颂风和高毅对视一眼,前两人都点了个头。玄冲子便森然道:“裴庄主,我最后信你一次。机关陷阱我们不怕,醉日堡里见多了,望你并无他意。”
“在下光明磊落,不屑暗箭伤人!”裴用国虽然刚被揭穿许多鬼鬼祟祟的举动,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于是,近百人一同浩浩荡荡赶赴那座小楼。地下囚室能容纳之人有限,为防裴用国有诈,最终选出十五名高手押着裴用国和他那名书僮进入地下,玄冲子和秦颂风紧随其后,高毅和赵掌门则留在外面守住入口。
“道长,能否也带上我?”季舒流忽然说道,“我去过好几次,比较熟悉。”
玄冲子颔首同意,秦颂风便把左手搭在季舒流肩上,跟他并排走在最后。
此时囚室中无人,也没燃灯,只有众人带下去的几只火把照亮。
裴用国似乎还是弄了个玄虚,他走到短短的走廊尽头,面对墙壁摸索良久,玄冲子盯他盯得辛苦无比,但其实那面墙上只有一个暗格而已,暗格里藏着一把钥匙。
拿到钥匙以后,裴用国原路返回地面以上,打开另一间锁住的房门。这房间里也有一条地道通向地下,不同的是这条地道里较亮,一路上都有很多孔洞通向上面的房间,光会从这些孔洞中漏下来。
裴用国称内有贵重物件不可遇热,要求众人将火把熄灭,这才拾级而下,背负双手、下巴微扬,闲聊般开口:“在下平日常来此处,因此这些孔洞附近都放有铜镜,可将日光引入,如果铜镜摆放合适,此处还会更加明亮。”他似乎有炫耀之意,可惜众人都在全神戒备,皆未答话。
地道底下是一个宽敞的石壁密室,顶端亦有许多孔洞。时值正午,虽然裴用国并未调整铜镜,仍可勉强视物。正对入口处放着一个木质屏风,屏风上贴着一幅巨大的画,栩栩如生地画着两个身体残缺血肉模糊、只有面部完好的人,一个是厉霄,一个是尚通天,画得像极了,连痛苦煎熬的表情都十分逼真。许多锈迹斑斑匕首插在画中人身上,每个匕首下都特地用红色的墨水画出一条血痕。
绕过屏风,可见密室里储有许多冰块,因此寒冷不下室外;正中央放着两个苫了黑色绸布的方形物,一大一小,很像棺材。
裴用国缓缓踱到较小的方形物旁边,很轻很轻地揭开厚厚几层黑布,果然露出一口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眉目间依稀有几分裴用国的影子。尸体保存得很好,面容也是平静安详的,裴用国佝偻着腰,凝视着小男孩血色全无的晦暗脸蛋,敛去昔时潇洒神态,露出只属于一个父亲的表情。
“这是我的独子,自幼聪慧伶俐,他启蒙已毕,生前吟诗填词,往往甚得童趣。”
众人皆知,这孩子和他的母亲都死于尚通天之手。当年正值白道联合剿灭醉日堡的紧要关头,醉日堡穷途末路之下疯狂报复,裴用国一家三口无力自保,被送到一处隐秘之所由高毅带人保护。可惜尚通天发现了那里,带人偷袭,杀死杀伤不少人,裴用国的妻儿、孙呈秀的祖父母都是因此而死。
裴用国为白道联盟输资无数,白道却未能护住他最后的两名亲人,说来实在有愧,所以即使裴用国拖延着不肯讲正题,也没人好意思在他妻儿尸体面前打断他回忆往事。连季舒流都想起小时候曾与尚通天兄弟相称,再念及那些和裴用国之子年纪相仿的学生,心里泛起阵阵悲伤。
无人打扰,裴用国便转了半圈,双手覆上另一口棺材,表情变得温柔陶醉:“这是我的妻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婚后深居简出,不见外客,被害时还戴着面纱,外人至今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他表情越来越奇怪,“我妻是个绝色的美人,我不忍将她长埋地下,是以安置于此,随时探望。虽然她眉眼已不如生前灵动,也足令尔等大开眼界。”
他歪头冲众人诡异地挑挑嘴角,突然快速伸手揭开棺材上的黑布,惊得玄冲子等人纷纷拔剑,兵刃长吟声在密室中回响不绝。
黑布无声无息地落下,却没有触发众人预料中的机关,果真如裴用国所说,露出安放他妻子遗体的那口水晶棺。平躺在里面的那名女子罗衣繁复、云髻高绾,修眉斜飞、凤目微阖,腮边淡淡胭脂装饰了她本应惨白的脸色,衬得她好像随时都会睁开眼睛。
年近四旬,亡故三载,仍有如此姿容,她生前与著名的美男子裴用国当真堪称一对神仙眷属。
不过这并不惊人。
惊人的是,她和秦颂风像极了,虽然一女一男、一老一少、一明艳一俊朗、一文雅一粗豪,但五官轮廓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在场所有人只看了她一眼,就立刻不由自主地去看秦颂风。
而秦颂风几乎在黑布落地的瞬间已经冲到棺材旁边,直勾勾盯住她,好像马上就要破开棺材,把她抱住。
“哈哈哈哈……”裴用国纵声狂笑,却笑得比哭还悲凉,“秦颂风,你机关算尽,可曾料到最终却害死了你的亲生母亲?”
※
裴用国发出笑声的时候,季舒流就一阵心悸,情不自禁地瞧了一眼前两天逼供自己的那名书僮。
不知何时开始,书僮直跪在地,低头含胸,面朝裴用国妻子的棺材,状甚恭谨。控制他的高手却已经将他放开,转而盯紧裴用国。
裴用国最后一个字出口时,书僮倏地从地上弹起,右手握紧一柄匕首,好像一支离弦的箭,直直射向秦颂风,秦颂风竟似毫无所觉,依然盯着水晶棺中的女子,纹丝不动。季舒流站得最近,来不及多想就一个箭步从侧面蹿过去,双手扣住书僮的右臂,顺着他用力的方向一带一折,书僮痛呼一声,匕首掉落,手臂脱臼,人也被季舒流伸腿绊得向前扑倒。
季舒流一只手抓着书僮伤臂不放,蹲下身用另一只手按住书僮的后颈,不料眼前突然发黑,全身使不上力气,竟然被书僮挣脱出去,自己却差点歪倒,连忙用手撑一下地,抢过匕首挡在秦颂风前面,喝道:“站住!”
季舒流喊话的同时,附近一名武当弟子也已出手,将书僮重新按倒,那边的裴用国则被身旁高手早早制服。裴用国默然不动,书僮却不甘心地挣扎,他正好位于那座屏风附近,挣扎中将屏风撞倒,索性一脚踢到季舒流旁边,面目狰狞地道:“季舒流,你这助纣为虐的走狗,为何不敢看这幅画一眼,裴先生画得像是不像?厉霄的鬼魂在十八层地狱里,想必就是这个鬼样子!”
季舒流低头看看那屏风,然后冷冰冰地扫他一眼:“你几岁了,还拿这种小孩的把戏吓人。”
书僮被噎住,双目血红,仿佛怒火化成实质在眼睛里燃烧。
直到这时,秦颂风才转回身来拍拍季舒流的肩,然后径直走到裴用国面前:“你先告诉我,你怎么遇见她的,什么时候娶的她?”
裴用国挑衅一般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的棺材道:“裴某随一位江湖朋友去贵庄拜访曲泽时,夜里不慎走错方向,偶然与内人相遇,一见如故。那时她孀居年余,形骸消减,一身素衣,不似红尘中人。”
秦颂风皱眉:“你去找过曲泽?我怎么没听说过。”
“十余年前,裴某尚是一介无名书生,只因父亲惨遭厉霄毒手,这才立志结交天下豪杰,你自然不会听闻裴某姓名。内人与我甚为投缘,相识数月,已似多年挚友般相知相慕,只可惜她眷恋幼子,迟迟不忍离去。直到钱睿、曲泽杀死仇人,了却一桩恩怨,她才痛下决心,留书出走。”
秦颂风沉默片刻,问到正题:“你为什么说我害了她?还有,是不是你买通杀手胭脂鬼刺杀我两次,不惜拖上卢老和周老两家人?”
“阁下切莫污蔑好人,杀手确是我所雇,但我早已叮嘱他们不得伤害卢周两家之人,若能促成一段姻缘,另有酬劳。卢秉和周泰的子女早有婚配之意,却迟迟不定,裴某只是成人之美。”裴用国一边义正辞严地承认,一边退后几步挪到玄冲子身边,撕开中衣衣袖,取出缝在里面的两张信纸,郑重交给玄冲子,“道长,这即是秦颂风将我等行踪出卖给醉日堡的罪证。此间之人,裴某最信任道长,望道长不要徇私。”
玄冲子接过,却没马上打开,怀疑道:“裴庄主,这如果真是确凿证据,你为何不早说?”
裴用国嘿嘿冷笑:“你们江湖中人论资排辈,位卑力弱者处处受制,秦二门主这等名人却为所欲为,我若私下泄露于人,轻则罪证被毁,重则被杀人灭口!”
“狡辩!那你怎么不当着大伙儿的面说?”又有人反驳。
裴用国白眼望天:“醉日堡余孽彻底覆灭后,此计可行,此前裴某却不愿杀灭己方威风。”
“你在这个当口陷害秦颂风,难道就不灭己方威风?”
“你又焉知秦颂风不是真凶?”
玄冲子无奈地摇摇头,首先打开上面一张信纸。众人凑近来看,那果真是一封不具姓名的密信,不但泄露了高毅保护下那批人的行踪,还画着图示。
“此信是我偶然所得,将信交予我之人称此信为秦颂风所写,我原本不甚相信。是故,我命手下的生意人故意跟江湖帮派争执,再高价请尺素门二门主亲自说和,终于得到秦颂风的字迹。”裴用国静待玄冲子打开下一张信纸。那是一纸契约,约定某年月日,尺素门秦颂风替某人平息与某某帮派的纠纷,收取白银某某两。
“裴某自身精于书法,也曾延请诸多内行之人仔细查看,都确认这两张纸上字迹为同一人所写。”
玄冲子忽然抬起头来,笃定道:“裴庄主,你果然是遭人欺瞒!你派出去请秦二门主的人是谁?此人若非遇上骗子,就是醉日堡的奸细。”
裴用国瞬间满脸激愤失望,握紧双拳好像打算慷慨陈词。秦颂风低声把他未出口的话压回去:“这两张纸上的字都不是我写的。我出面说和纠纷从不收钱,不立字据。”
“尺素门真有这个规矩,我也听说过!”刚才制住裴用国的那名高手出言为秦颂风作证,“要请尺素门的人说和纠纷,很难请秦二门主亲自出面,但是秦二门主一旦出面就不收钱了,只当多交个朋友,以后尺素门有事的时候尽量帮忙就行。”
“没错,这个规矩不算尽人皆知,但是找尺素门做过这个生意的人大都知道,你不信可以出去找人问问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出主意,裴用国决绝的眼神渐转游移不定。
有人提议:“秦二门主,你能不能找到以前写过的字?”
秦颂风看看季舒流:“前些天我在他练字用废的纸上随便写过几笔,应该没扔。”
“贫道带你去秦二门主居所寻找,再向江湖人求证秦二门主不收钱的规矩,如何?”玄冲子用商量的语气道。
裴用国似乎已经信了小半,但毕竟不甘心,大步随玄冲子离开此处,小半个时辰方归,归来时步履滞涩,眼神空落落的,席地坐到两座水晶棺中间一言不发。
玄冲子叹道:“果然是醉日堡奸细挑拨离间。可惜有嫌疑之人远在关中,无法立刻追查。现在想来,戚勃的同伙可能也知道此事,所以故意模仿秦二门主剑法,引动裴庄主疑心,令白道自相怀疑,无暇他顾。”
裴用国惨然一笑:“何必口下留情。此事已经传开,适才外面便有人怀疑裴某复仇心切,找人模仿秦二门主剑法杀害江湖同道,诸位是否也在作此猜测?”
秦颂风淡淡道:“不可能。我母亲不会瞎了眼看中那种人。”
虽说他向来坦荡,在场之人大半还是被他这句话惊了一下。
玄冲子面无表情地把那两封信向众人展示一圈,随即低声道:“裴庄主,你可以在此休整片刻,我晚些时候再来找你。”他说完便迈上阶梯离去,同来的十五名高手纷纷跟随,裴用国的书僮也一起被带走。这间密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三个活人,两具棺材。
季舒流忽然明白众人为何匆匆而去,也想避开,却被秦颂风按住肩头。他感到秦颂风那只手时重时轻变换数次,终于,秦颂风紧紧抓着他的肩开口问裴用国:“你刚才说,她当年离开之前留过一封信,信里写的是什么?”
裴用国答道:“说她跟一个英雄人物走了,让尺素门不要不自量力去寻她。”
“她知不知道我根本没看过那封信?”
“知道。我曾托人打听,尺素门中纷纷传言她不慎走失,那时你年纪尚幼,想必不会得知真相。”
“那,她为什么一直躲着我?”秦颂风声音依旧淡漠,手却骤然用力,季舒流肩上一疼,没忍心挣脱。
“我不曾问过她。”裴用国轻轻抚摸身边的棺壁,“未至垂暮之年,总觉来日方长,谁曾料想一时情怯,抱憾终生?亦是造化弄人,倘若你前任夫人之事提早发生,被她听闻,或许不会是今日这种结果。”
秦颂风默然片刻,抓住季舒流的手腕踏上阶梯离开密室,随便跟守在门口的熟人点几下头,就一路直奔住处。住处附近无人经过,他弯下腰,吐出一口不知憋了多久的血。
回到房间里,他关上门紧紧抱住季舒流,把下巴搁在季舒流肩上,一言不发。季舒流回抱住他,轻轻拍他的背。
良久之后,秦颂风才疲惫地放手,趴到床上,双肩微微颤抖着,闷声哭出来。
季舒流也没力气了,躺到他身边,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又过去不知多久,季舒流睡得迷迷糊糊时,听见他颤声道:“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能见到她。”
季舒流迷迷糊糊地揽过他,他顺势把头靠在季舒流胸膛上,抱住季舒流的腰。过去几天里两人都身心俱疲,此刻终于有机会稍作休整,就这么相拥着一起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三章 拨云见日
一觉睡到天色全黑,秦颂风醒来时神色已然平静,摸摸季舒流的脸将他唤醒,点亮一盏油灯,和他同吃晚饭,然后打来热水一起沐浴更衣,洗掉晦气。
自从立下那个我娶你你娶我的约定,他们还没同时洗过浴,居然多出几分尴尬,从脱衣服开始就背对着背。秦颂风整个泡进桶里,季舒流却因为身上伤口太多,只能把火炉搬到附近,站在地上拿浸过热水的手巾擦洗。
季舒流才擦到一半,秦颂风就洗完了,穿上里衣,接过季舒流的手巾帮着他擦。季舒流紧张得全身僵硬,假装闭上眼睛,偷偷睁开个小缝,借着昏黄跳动的灯光欣赏秦颂风半裸的身体。
秦颂风很细心地躲开季舒流伤口,从腿擦到脚,连脚趾头都挨个擦了一遍,捏捏他小腿上的皮肤道:“还真会干裂,是因为最近没泡你那个药水?”
“嗯,懒得管它了,等我伤好再说。”
秦颂风又去摸季舒流右大腿外侧的一大片青紫和擦伤:“现在还没褪,真不好意思。”那是季舒流承认私放王贵铜的时候他一怒之下踢的。
季舒流睁开眼瞧着他:“没事,你是我夫人,我得让着你。”
秦颂风递来季舒流的里衣,趁他还没把衣服拉过肩头,握住他肿起的肩膀:“这也是我刚才捏的?”
他凑得很近,季舒流忍不住去抚摸他湿漉漉的头发:“我小时候就想过将来找个什么样的老婆,想要找个好看的,懂得多的,武功高还有侠义心肠的,全都心想事成,”季舒流挑一下眉毛,“就是没想到最后找了个这么凶的。”
他说着忽觉后腰一紧,秦颂风用力抱住他,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吻上他的嘴唇。这次和以往不同,真正纠缠在一起,从相对站立变到相拥着卧倒在床上,直至气喘吁吁才意犹未尽地松口,俩人的手还都恋恋不舍地留在对方衣襟之内,肌肤相贴,舍不得分开。
秦颂风用另一只手捉住季舒流伸进他衣襟那只手:“你学得倒快。”
“别小看我,我也懂得一些。”
“哦?谁教你的?”
“我教学生的时候,发现谁偷看杂书都会拿走,过一个月再还给他。”季舒流眨着眼睛,用空出那只手去捏秦颂风的下巴。
对视一阵,秦颂风抽回手,给季舒流整理一下衣襟,摸摸他还在红肿的肩膀道:“下次我注意点,其实我真没使劲。”
“废话,你真使劲骨头都得裂开。”
“不是这种劲,一般的力气我也没用,”秦颂风一脸无辜,“我只是忘了你太嫩,换成别人肯定不会肿。”
季舒流倾身过去拉开秦颂风的衣襟,直接在他肩上咬一口,留下两排浅浅的牙印:“这下公平了?放心,我不嫌弃你凶。”
秦颂风顺势吻他的额头:“我去把水倒了,今天早点睡。”
他忙碌一番回来躺下,季舒流忽然抓住他严肃道:“我有件事问你。”
“什么?”
“你摸摸我脉搏,没什么问题吧?”季舒流伸过手去。
秦颂风莫名其妙地摸黑把了一会脉:“有点虚,跳得没力气,不算大事。”
“你能确定?我没病入膏肓?”季舒流依然不太放心,“今天跟裴用国那个书僮动手的时候,我一使力忽然眼前发黑,吓了我一跳。还有前天夜里,那个书僮一言不合打了我几下,当时我其实没受什么伤,也不觉得有多疼,却连着昏过去两次,也不知哪里出了毛病。”
“小小年纪,别总疑神疑鬼。你前几天才失血大半升,体质当然比平时虚弱,过个一年半载就能补回来。”
“说得有理。”季舒流脸上担忧一扫而空,打个呵欠,抱住秦颂风满意地闭上眼睛。
秦颂风摇头道:“跟个小孩似的。”手上很温柔地也把季舒流拥住。
※
这夜,尺素门这边的四个人都早早睡下,整座屋舍漆黑安静。夜色最沉时,他们却同时被孙呈秀的扣门声唤醒。
她刚进屋就直入正题:“我刚发现,戚勃和郑欢可能是同一个人。”
戚勃就是前日刺杀赵掌门的内奸,也是故弄玄虚把嫌疑引向曲泽的囚室守卫;郑欢则是近年才入江湖的年轻人,曾和孙呈秀等人一起围攻尤进宝,不知何故引开接应孙呈秀的同伴,还藏起孙呈秀的刀,险些害她落入淫贼手中。
戚勃独来独往,无亲无友,只因多年来名声良好,才被白道群雄视为可信之人,他如何与醉日堡勾结、为何冒险行凶,一切成谜,难以追查。如果他另有郑欢这一身份,无疑是个重要线索,孙呈秀不敢耽搁,知会了玄冲子后,立刻过来与秦颂风商议。
此时曲泽仍然被绑在铁板上无法挪动,众人便聚在曲泽那间房里,听孙呈秀讲述前因后果。
今日傍晚时分,白道群雄决定暂时把裴用国软禁,这几日便撤出碧霄山庄。离开前,他们最后一次查找线索,自然也包括重新检查戚勃尸体。上次检查时孙呈秀顾忌尸体的衣物已被脱光,没好意思参与,但这一回她匆忙中没躲开,恰巧发现戚勃身上一处伤疤,和郑欢曾经受过的伤十分类似。那道伤是郑欢暴露以前与她切磋武功时她不小心留下的,所以她记得明白,认得清楚。
秦颂风问:“你有多大把握?”
“至少八成。他们面相有别,但脸的轮廓很像,身形几乎一模一样。我也向赵掌门和吕山打听过戚勃的出招习惯,郑欢用钩,戚勃用刀,可是都以招式繁复见长,而且步法似乎都脱胎于百年前伏牛老祖的钻山步。”
秦颂风看看钱睿,钱睿低声说道:“当初收到孙姑娘的传信,我便暗中留意郑欢的行踪,曾经打探到一点消息,只是不算确切。十月中旬,保定府有个狂嫖滥赌的小混混托尺素门给一对老夫妻送些财物,送得还不少。本门弟子留了个神,找人跟他套话,套出他果然是帮别人送的。按照他所说,那个人的形貌还真跟孙姑娘说的郑欢有点像,个子高,走路脚往里撇。”
众人闻言沉默片刻,各自思索。曲泽趁机向钱睿打听了郑欢和孙呈秀的旧怨,皱眉道:“还有件事我没想通。刺杀白道上的人,是整个醉日堡的意思;嫁祸给我,是尚通天他们的意思;可设个套陷害孙姑娘,又是谁的意思?孙姑娘虽说也攻进过醉日堡,却没什么名气,醉日堡现在正缺人手,照理说不该花力气对付她。”
季舒流也试着道:“还有,裴庄主的那两封信是否由醉日堡伪造,杀害北丘派弟子之人是否故意留下痕迹诬陷秦二哥?如果是,醉日堡和尺素门之仇原本不深,何必多树一敌。”
“如果往好处想,这未必是醉日堡的意思。”钱睿道,“醉日堡培养过一批奸细混进白道,戚勃可能是其中之一。白道上也有纷争,这种奸细在白道上久了,会生出些私仇私怨,所以他们做的事不一定全部出于醉日堡的命令。而且醉日堡和尺素门武功有不少相近之处,他们冒充尺素门的人比冒充别人方便得多。”
孙呈秀无意识地抚摸手里的刀柄,长叹道:“奸细难辨,查得松会有漏网之鱼,查得紧又怕人人自危,想想便觉头痛。”
秦颂风笑道:“不用头疼,咱俩都是动刀动剑的,找奸细这种事让我师兄他们去头疼就行。”又问,“裴庄主那两封信,后来大伙儿看没看出点什么来?最好能找出是谁写的。”
孙呈秀答道:“笔迹没人认得。不过赵掌门发现,两张信纸上有股异香,还残留着一点金粉,裴庄主又坚称绝不是在他手里染上的。所以赵掌门怀疑信件出自女子之手,特地找出我们几名女子的字迹仔细辨认过。”
“醉日堡也有女人。”曲泽从旁解释,“十几年前厉霄从青楼里买进一群跳舞的小姑娘,教她们学了几年武功,然后才配给醉日堡的男人。有几个女人还学得不错,出去杀过人,嫁人以后也没收手。”
钱睿却一边在几案上扣着手指,一边道:“夜色已深,如果没有其他消息,容我再考虑一夜,明早就去跟玄冲子道长商议。”
“你瞧出新的破绽了?”孙呈秀惊喜。
“只是有个模糊的想法,明天详查过后才有定论。”
“那好,我先回去,明日再见。”孙呈秀抱拳为礼,迅速消失在门外。
钱睿和秦颂风站在墙角耳语一番,表情郑重。季舒流心知他们商议之事极为机密,连自己和曲泽都打算瞒着,微微有点失落。很快,他们商量完毕,秦颂风走过来十分自然地挽住季舒流的胳膊,跟他一起走回卧室,美色当前,季舒流顿时把刚才的失落忘得一干二净。
※
第三日清晨,白道群雄一同撤出碧霄山庄,只留下几名武当弟子保护或者监视裴用国等人。玄冲子统筹全局,安排身法矫捷之人探路,其余之人由一小部分高手打头阵,武功欠佳者在中间,他和赵掌门、钱睿、秦颂风、高毅等人则留在最后。
钱睿努力之下,众人已经同意把曲泽交给尺素门处理,只要将他禁足在栖雁山庄之内即可。此时曲泽在钱睿背后坐于地上,双手、双足锁着粗重的铁链,瘦削不堪,骨头好像能从皮肤里戳出来,但气色终究比刚离开囚室时好多了。
山路较为宽阔,没有特别艰险之处,所以众人离开得很快,过些时候,碧霄山庄门口已经只剩下三四十人。即将踏上山路的十几人忽然不走了,反而把通向这唯一下山之路的方向堵死。秦颂风趁机踏前一步,把钱睿和季舒流挡在身后,孙呈秀也按住刀向他们这边凑过来。
玄冲子不知何时,又把那两张伪造的字迹拿在手里,沉声道:“把它交给裴庄主之人,就在你我中间。请你自己站出来,这样就算你是醉日堡奸细,我等至少还敬你勇气可嘉。”
人群顿时寂静无声,有人了然,有人诧异,但却没人站出来。秦颂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寂静过后是嘈杂,不知真相者有的彼此询问,有的大声叫玄冲子快说出真凶,玄冲子却纹丝不动。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山庄已经关闭的大门突然大开,一名武当弟子站在门口,把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推出来,正是何道原、何道宪兄弟。
玄冲子慢慢地道:“郑先生遇害之日,正好轮到何道原和戚勃在山庄囚室门外看守。我们原本以为,戚勃用毒针之类暗算何道原,致使他昏迷片刻,却没想到,二人都是佯装昏倒,故布疑阵,妄想为真凶开脱!”
赵掌门补充:“我们昨天才发现他们最大的破绽。何氏兄弟形影不离,那天何道宪陪着何道原看守,整夜未归。如果何道宪无辜,为何全然不知另外两人在外昏倒?更何况,另外两人事后绝口不提何道宪之名,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如此!”
何道宪的嘴被塞住了,使劲挣扎却说不出话。何道原老老实实地用发抖的声音道:“我承认。是高毅指使我的。”
锵的一声,高毅拔剑出鞘,怒道:“只凭这两个奸细的一面之词,你们就想定我的罪?”
不等其他人有反应,何道宪终于把塞住嘴的破布吐了出去,迫不及待地大喝道:“高毅指使的是我,我哥是被我牵连的!被高毅抓住把柄的也是我,跟我哥没关系!”何道原畏畏缩缩地看弟弟一眼,竟然一言不发。
玄冲子没理会他们,摇头叹道:“高毅,昨晚你一直在何氏兄弟左近,直到我们故意将你引开。”
高毅怒目圆瞪:“这算什么证据!秦二门主,你被人冤枉以后我还替你说过话,现在我遭人陷害,你难道无动于衷?”他看向人群,好像还想找别人替自己说话,脸色却突然发白,“玄冲子,你故意把和我交好的人都支走了?”
玄冲子平静地继续道:“我第一次怀疑你,就是因为这两张纸上的金粉和香气。你腰间常系香囊,而且你四处游历,喜欢拜访江湖朋友,每到一处,都会送上一份礼物,和一张用洒金红纸写的礼单。你给裴庄主送信之前,是不是曾把信纸夹在那些洒金纸中间?”
高毅瞬间语塞。
不等他回过神来辩解,又有两名武当弟子把戚勃的尸体抬出山庄大门,孙呈秀和几名年轻人一起站出来,指着尸体上的一道伤疤证实此人同时也是郑欢,顺便讲述了郑欢跟他们同行,却暗动手脚坑害孙呈秀之事。
“他是郑欢,与我有何关系?”
“郑欢长年给一对老夫妻寄送财物,那对老夫妻就是他的父母,他母亲和你生母是亲姐妹。”
玄冲子这番话如同一记重击,前一刻高毅还是原来那个骄傲贵气的年轻人,后一刻他身上的光彩忽然失色,连腰背都不再挺得笔直。他仍然握着剑,气势却泄了。
玄冲子从头说起,开始解释高毅等人这些天来的行径。
郑东遇害那天,高毅故意透露了醉日堡的重要动向,和众人连夜探讨。郑东体质较差又注重保养,必然先行退下,他那护卫孔轩因此有了杀人良机。
行凶之后,孔轩换上一身白衣,在季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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