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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爱:冷王贵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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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清宫正殿殿门外,太监停住脚步,欠身请晏回进殿。晏回对这里已是轻车熟路,他初来的那几日就是住在长清宫里,怀中揣着警觉,一步一步走进大殿。

    殿堂里只亮了两盏暖黄色的宫灯,柔和的光线显出温馨的氛围。大殿正中央,宫微瑕穿着一袭浅杏色衣衫独自坐在推车上,双臂颇显随意地搭在推车的扶手上,面朝着殿门的方向,看见自己进殿时,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庞现出一抹笑容。

    “无暇,皇兄夜里睡不着,所以请你过来陪寡人说说话。”圆转悦耳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响。

    晏回抿唇并未接言,步履无声走向宫微瑕,心中暗忖,这个妖孽不会又在耍什么诡计吧?他一定要倍加小心,绝不能在行动前露出马脚。

    宫微瑕看着走到近前的明黄色身影,脸上不由笑容流溢,他不笑不说话的模样显出几分帝王架势,接着说道:“方才寡人陪宝儿玩耍,看着宝儿娇憨可爱的模样,令寡人不禁想起了儿时和皇弟玩耍时的情景。”

    晏回挑眉,自己有跟他玩耍过?晏回深表怀疑,那时候年纪太小,他怎么编排都可以。

    宫微瑕对晏回不信的模样不以为意,依然含笑道:“无暇,推皇兄出去走走,皇兄把幼时的事一件一件说给你听。”

    晏回皱眉,半夜不睡觉陪他在宫里乱走?不情愿道:“夜色渐深,陛下应该早些安歇。”

    宫微瑕嗔怪地睨一眼晏回,口中轻叹:“皇兄知道扰了无暇与左相的好事,可是,你们这些日子天天腻在一起,难道只陪皇兄一小会儿都不行?唉,看来寡人只剩下蛊儿作伴了。”声音极是幽怨。

    晏回听得眉梢直抖,什么叫做腻在一起?还有,亏他将那些恶心的虫子说得这么亲昵,他是在威胁自己?心中恼火,可是自己现在的确惹不起他,大丈夫能屈能伸,等这妖孽亡国之日,有他好看的!

    “陛下何出此言?无暇推着陛下散步便是。”晏回忍住恼怒说完,绕到推车后推起宫微瑕,在带着节奏的吱扭声音里,出了大殿。

    宫道上几乎看不见人影,夜风徐徐,晏回出来时穿得不多,此时已经感觉出些微凉意,低头瞟一眼宫微瑕,浅黄色的衣衫很是随形,他穿得似乎也不多,这样坐着不是更觉得凉吗?想到这里,晏回不由自嘲地摇头,自己怎么为他担心起来了?

    忽听推车上的人说道:“长清宫本是母妃的寝宫,呵呵,从她住的地方便知,她是个不受宠的妃子,那时你的母妃还不是皇后,同皇兄的母妃是结义姐妹,两个人之间走动比较多,皇兄还记得四岁时,你的母妃抱着你第一次来长清宫里,那时你只有一岁多一些,还不会走路,小脸生得粉雕玉琢,宫人看见了没有不喜欢的……”

    晏回默默听着,虽然不觉有什么意趣,不过听着宫微瑕娓娓道来,却感觉到莫名的温馨,看他讲得像真事一样,难道自己真的如他所说,曾在这里生活过?可那是不可能的!他若是南疆皇子,又怎么会随镇远侯回离朝,成为镇远侯之子?

    不知不觉间,晏回推着宫微瑕走到一处池水前,池面上是成片的荷叶,一支支荷花亭亭玉立,在夜风下,瓣片摇曳生姿,一股淡雅的花香扑面而来,晏回不禁停住脚步。

    宫微瑕凝望着池塘,脸上现出回忆:“其实你还是有记忆的,从长清宫出来,没有去别处,而是直接到了荷花池,这里是皇兄常带你来玩耍的地方,那时,我们命宫人在池中撑起小船,漫游在池中采集莲藕,从里面倒出来莲子,用莲叶做果盘……”

    晏回蹙着眉头,望着池中的荷花荷叶,一边听着宫微瑕讲述,眼前不由浮现出一大一小两个幼童在一起玩耍的画面,清脆的笑声似乎在耳边回响,唇不觉弯起来。

    讲着讲着,宫微瑕的面容变得凝重,声音低沉道:“有一天,我们又在荷花池边玩耍,你看中了一株瓣片如雪的荷花,于是寡人便命宫人撑着小船划到那株荷花前,亲手为你摘下来。不料,宫里最得宠的妃子看见,便不依不饶一定要罚寡人,当时父皇率兵远征离朝,临去时命宠妃的父亲代理朝政,宫里没有一个人敢去说情,那女人罚寡人跪祠堂,这一跪就是一天一夜,并且不许饮水进食。”

    晏回皱眉听着,眸珠转动,宫微瑕既然能够下跪,说明那时候他的双腿是没有残疾的,难道宫微瑕是因为这件事,从此双腿才不能站立的?

    “后来,皇兄也是听人说起,母妃苦求无果,便揣要强行闯进祠堂,刚刚亮出匕首,就被宠妃的侍卫乱刀砍伤,抬回去没多久就死了。最后还是你的母妃命宫人给当时负责京畿安防的禄亲王传信,答应他的条件愿意与他合作,禄亲王这才发动御林军,连夜进宫拿下宠妃及其党羽,救下寡人,但是寡人却再也站不起了。”

    宫微瑕语气淡漠,仿佛是在转述别人的经历,晏回听着心却不断缩紧,涌起一股就连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的怜惜。

    耳边忽然响起宫微瑕轻蔑的笑声:“紧跟着父皇战死,传回来遗诏,封你的母妃为皇后,封你为太子,遗命上要你的母妃妥善照顾宠妃母子。原来那个宠妃已经怀了五个月的身孕,她想为她的儿子扫清道路,将来荣登大宝,寡人偏不让她如愿!”

    晏回虽然站在推车后,但是听着宫微瑕阴冷的声音,可以想象到此时他的脸上正挂着冷邪的笑容。

    只听宫微瑕接着说:“安葬完母妃,那晚,寡人命宫人抱着寡人前去那女人的宫殿,那女人因为有孕在身,所以先皇后只将她软禁在她自己的寝宫里,寡人命四名侍卫将她仰面按在地上,扒掉她的衣裙,抽出来事先准备好的匕首,然后——剖开她的肚子,哼哼,看她长得美如天仙,血肉却腥臭难闻,不过,寡人在她的肚子里看见了一个成了形的胎儿,模样似乎很可爱,于是掏出来观赏,那小家伙在寡人手中还蹬了一下腿,本来寡人还想剖出这女人的心看一看,是黑还是白,只是那女人的号叫声比杀猪还吵人,寡人便没了兴致,命宫人抱寡人离开。”

    晏回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听到毛骨悚然,那恶毒的女人的确死不足惜,可是,那时候宫微瑕也不过五六岁!这么小的孩子能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那些侍卫怎么会听他的命令?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然而听他的描述又觉得身临其境,给人以真实的感觉。

    池岸前一片沉寂,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出声,好一会儿,晏回缓过神来,正想推车离开,宫微瑕忽然出语。

    “后来,谢天霖率兵攻破碧澜江防线,离朝大军直捣南都,然而南疆突降的一场暴雨,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积水瞒过人腰,离军大面积感染上时疫,军医对于南疆时疫束手无策。禄亲王要趁机出兵,但是先皇后审时度势,采取怀柔的策略,不但亲自给离军送去特效药物,还派大批御医前去诊治,谢天霖因感念先皇后的仁善之举,没有依照密令屠杀南疆皇室,而仅仅将南疆招降为附属国。”

    晏回低头倾听,感觉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

    “禄亲王因为先皇后没有听从自己的意见怀恨在心,得知当晚谢天霖进宫同先皇后辞行,便派人进宫刺杀,万幸的是谢天霖已做好部署,不但将刺客一网打尽,还在当夜率军包围了禄亲王府,亲手将禄亲王从被窝里揪出来,倒吊在树上鞭打,呵呵,直打到禄亲王成了血人,断气身亡。”

    晏回眉头紧锁,南疆皇后救了离朝大军,谢天霖心怀感激进宫同先皇后辞行无可厚非,可是为什么偏偏选在晚上,还有,禄亲王不过是派人来刺杀,杀死他便好,至于亲自鞭打至死,好像怀着切齿深仇一般?

    “先皇后看惯了皇室里的倾轧,即使禄亲王死了,朝中依然动荡不安,兵权政权把持在各方面势力手中,都想杀了幼主自己当皇帝,通过此事,先皇后便生出要你离开南疆之意,于是求谢天霖带你离开。”

    晏回眸珠转动,对先皇后对待南疆一团乱局的态度很是费解,沉思着道:“先皇后与其留下一摊子祸患,还不如让谢天霖灭掉南疆来得干净,这样,先皇后就可以带着皇子浪迹天涯,从此无人过问。”

    感觉推车上的身形微微一僵,宫微瑕声音微颤:“无暇,你对南疆果然就没有一丝感情?”

    晏回怔住,只听宫微瑕又说:“你的母亲就是不愿成为亡国之民,不想看到南疆的大好河山落入异国之手,才誓与南疆共存亡,千方百计感化谢天霖,令他在最后关头选择站在自己一边。”

    晏回低头不语,思绪在风中凌乱,他素来随性漂泊,心中早已没有家国的概念,在他看来一个国家由谁统治都无所谓,只要能够施行仁政,让百姓安居乐业便好,但是这样离经叛道的话,他不能说出口,而且,灭掉南疆兀自说出,他的心口也觉的疼痛。

    这时,推车里传来一声叹息:“夜色已深,你回去吧。”晏回从沉思中醒过神,正要推起推车,宫微瑕低声说,“寡人还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晏回迟疑着松开推车,向外走出去两步,然而回头看一眼端坐在车上的人,心中突然升起一抹不舍,迎面晚风拂来,一股凉意直透衣衫,宫微瑕之前种种恶劣的行径现在脑海中,晏回毫不犹豫地迈步离开。

    宫微瑕转过头望着远去的背影,低声说:“莫邪,你说寡人是否感化了他?”

 078 这是个难题

    莫邪从暗处现身,看着宫微瑕唇边勾起的邪邪的笑,面无表情道:“属下不知。”

    宫微瑕轻笑出声:“呵呵,无暇的性子跟小时一模一样,心肠还是那么软,寡人不信他一点没有听进去。”说话间,长目依然望着晏回远去的背影,直到背影消失不见。

    宫微瑕眸光变得愈加深沉,定定地说道,“南疆存亡与否,无暇的态度至关重要!”

    皇宫宫门前

    晏回步履沉重地走到马车前,脑子里嗡嗡作响,还在想着宫微瑕说过的话,宫微瑕虽然可恨,但是联想到他对自己屡次手软,他开始渐渐相信宫微瑕的话,可是,即便他是南疆皇子又能怎样?他对这里的记忆是空白的,既是空白,何谈感情?

    可是,他对南疆真的就没有一点感情吗?好像也不是,一想到过不了多久,世上就不再有南疆这个国度,他的心就会觉得一阵阵抽痛。

    黎德见晏回走过来,已经手执马鞭,坐在马车前准备赶车。

    晏回提起袍摆,抬脚踩上矮凳,脑子里一闪,只要他坐上马车,很快就会回到太学院面对司空玥,心不禁开始下沉,收回脚道:“夜风清爽,本殿下步行回太学院。”

    黎德闻言神色不变,身形轻捷地跃下马车,同两名侍卫一起,跟在晏回身后。

    晏回缓缓走在南都的大街上,此时已是深夜,沿街的店铺都已打烊,路上看不见一个行人,偶尔传来更夫敲着更鼓报时的长音。晏回思绪纷繁,司空玥是这次征讨南疆的主帅,南疆的生死存亡皆在他的一声号令里,而自己不想看到南疆灭亡,若是去求司空玥,他会为了他一个人放弃攻打南疆吗?答案是:他不会!

    自己被宫微瑕带到南疆不过是一个导火索,司空玥早在三年前就在南疆布下眼下,吞并南疆之心昭然若揭。而司空玥之所以隐瞒真实身份,很大程度上是不想受到自己的影响,而改变灭掉南疆的决心。

    想到这里,晏回不由轻轻摇首,唇边勾起自嘲的笑意,司空玥果然是洞悉人心,他太了解自己了,他扮作吴曦临,自己即使要求他停战,也得等到开战后逃离南疆,见到司空玥本人才能开口,到那时南都早已被离军攻下,自己即便开口也为时已晚!

    晏回满怀着心事,漫无目的地不知走了多久,直到感觉双腿沉重,迈不开步子,这才停住了脚步。

    黎德在后面适时进言:“殿下,不如奴才驾车送您回太学院?”

    晏回回头看一眼黎德,见在他后面不远处还跟着那辆马车,此时也觉得累了,略一颌首,心中还是没有盘算好到底该如何同司空玥开口。

    马车在暗夜里飞驰,不多时停在太学院门前。

    晏回下了马车,此时心绪已经平息了许多,他可以先探探司空玥的口风,在看情况行事。迈步走进后院,西厢房的窗前依然明亮,房间里还亮着灯,晏回心中微动,司空玥还没有睡?脚步不由自主走向亮着灯的方向,然而走了一半,脑海里现出吴曦临的面庞,晏回蓦然止住脚步,他故意隐瞒在先,明明就是不希望自己开口求他,自己如果开了口,他会怎样?会不会断然回绝?

    想到这种可能,晏回的心情又变得烦乱起来,算了,明天再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可是刚走了两步,就听门吱呀一声响,晏回的心忍不住快跳了两下,转头看去,只见西厢房的门从里面拉开,熟悉的身影迈出房门,高大洒脱,在深深的夜色里。

    晏回稳住心神,明眸注视着司空玥一步一步走来,脸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曦临还没睡?”

    司空玥徐徐走来,低沉的声音回答:“不放心你,所以等你回来,我们回去睡吧。”说话间,已走到晏回近前,凤眸注视着面前的笑颜,一瞬不瞬。

    晏回眸光微闪,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的笑,略显心虚地咳了一声:“太晚了,明天我们还要阅卷,改日吧。”说着,手捂着嘴巴打了一个呵欠。

    司空玥依然注视着晏回,眸光深邃而明亮:“殿下以为曦临要做什么?曦临只想抱着殿下入睡。”

    晏回呵呵一笑,打趣道:“可是本殿下担心定力不足,到时候恐怕把持不住。”

    司空玥的薄唇勾起来,似乎没有听出晏回声音里明显的拒绝之意,态度显得很是坚决:“曦临已将明日的事情安排妥当,殿下即便下不来床,也不必担忧。”

    晏回额头上黑线直冒,什么叫下不来床?这个司空玥不会又想那什么吧?就他这种表现,他肯定不奉陪!晏回正腹诽,司空玥的手已经伸过来,牵起晏回垂在身侧的手,晏回下意识想要甩开

    司空玥紧紧攥住晏回的手,凤眸斜睨过来:“殿下,夜深风凉,我们最好不要在院子里耽搁得太久。”说完,拉起晏回大步走向西厢房。

    晏回眼皮直跳,不过,这种霸道的行为他早已见怪不怪了,只得跟着司空玥走进房间。

    司空玥反手阖上房门,一直拉着晏回走到床前,这才松开手,回头看一眼面带愠怒的晏回,唇不禁勾起来,凤眸越发明亮。

    晏回方才在外面徒步走了一个时辰,此时已是又困又累,看见床榻感觉无比亲切,烦心事儿暂时抛到脑后,看都没看司空玥一眼,蹬掉鞋子,连衣服都没脱,就一头倒在床上,感觉司空玥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晏回暗暗皱眉,他该怎么开口试探?这是个难题,让他再想一想吧,挑起眼皮看一眼站在床前的司空玥,故作若无其事地打着呵欠招呼:“好困呢,曦临,我们睡吧。”说完拉过被子抱在怀里,阖上眼皮昏昏欲睡。

    司空玥抽了抽唇角,自己第一次被他直接无视,想问晏回宫微瑕召他进宫到底说了什么,然而,看着晏回阖着眼睛瘫软在床上的模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是故意的?呵呵,司空玥好笑的同时,心中涌起无限怜惜。

    随即也脱掉靴子上了床,抬手拉下床幔,转过头看着晏回,脸上不觉温柔含笑:“这样睡会着凉的。”

    司空玥说话间,已经轻轻抬起晏回的手臂,取出他怀里抱的被子,展开来盖在晏回身上,然后,司空玥才躺下来,侧卧着身体,深眸注视着晏回平凡的脸,这张脸同过去清绝的面庞简直是云泥之别,但是即便这样,面容里透出的宁静温润之气,仍是让人移不开视线,身侧的呼吸声渐渐均匀,司空玥满腹思虑也随之平息下来。

    在没有遇到他之前,自己从未对别人产生过心动的感觉,年少时他只想摆脱尔虞我诈的宫廷算计,所以才会投身军伍,后来镇远侯遭诛杀,他为了揪出幕后主谋,重回到京城步步谋划,渐渐将朝政大权握在手中,南疆不过弹丸之地,皇兄临终嘱托,要他待时机成熟便灭掉南疆,他也有此意,也是一直这样谋划的。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既已认定了晏回,那些过去在自己眼中最重要军国大事,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如果晏回真的割舍不下南疆,他可以为了他改变初衷!

    接下来的两天,评卷工作进入尾声。

    五十名中举考生已经敲定下来,只剩下排出名次,这个就显得轻松多了,二更天时,考生的名次已经排出来,司空玥看一眼桌前评卷的众人,一个个都已是眼窝深陷,面容困顿,

    司空玥眼中精芒闪动,看着众人微笑道:“诸位大人辛苦了,本相即刻进宫面圣,明日便张榜公布,到时诸位还要一早赶来太学院,若是府上离太学院较远,今晚就不要回府了,太学院后院里还有房间,足够安置诸位大人安歇。”

    在座的人里多半在太学院供职,以前也曾住过太学院,所以并不见外,家远的果然就没有走,留下来六七名官员。

    司空玥打量一眼留下来的官员,目光落在其中一人身上,此人名叫徐成之,四十来岁,长得面容白净,以辩才著称,微笑道:“徐大人,请到本相房中稍候,本相即刻进宫复命,回来后有事情同大人商量。”

    徐成之愣了一下,看着司空玥,不大的眼睛闪了闪,旋即应下。

    南疆皇宫

    司空玥在宫门外候了片刻,太监出来传话:“陛下请左相进殿。”

    司空玥跟在太监身后走进内廷,尽管第一次进来,但也看出来,南疆皇宫的格局同离朝的大致相仿,皇帝寝宫在内廷所有宫殿的最前面,没走多远便到了。

    寝殿里灯火通明,时而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司空玥抬目看去,只见宫微瑕靠在软榻上,榻上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童,此时,正缠着宫微瑕,抢着宫微瑕手中的五彩丝线,软榻旁,一个衣着华贵的娇美女子正侍立在深紫色的地毯上,含笑望着孩子娇嗔可爱的小脸。

    司空玥在距软榻两三丈远的地方停住脚步,拱手行礼:“臣吴曦临拜见皇上。”

    宫微瑕此时的心思并没在正事上,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离面前有段距离的人,道:“左相评定出中举的学子了?”

    司空玥回答:“启禀陛下,微臣同其他的阅卷官商榷后,选出五十名中举学子,这是名单和试卷,请陛下过目。”

    宫微瑕颌首,太监从司空玥手中接过名单试卷,呈给宫微瑕。

    没等宫微瑕接过来,宝儿伸出来小胖手就去抓,宫微瑕手疾眼快,率先夺过试卷,身体略侧开宝儿,大致翻看。

    宝儿一旁很是委屈,他也想看嘛,乌溜溜的眼珠转动着看向司空玥,忽然叫道:“唉?你不系那个——”说到这里,宝儿皱起小眉头歪着小脑袋似乎是在回忆。

    司空玥略低着头,深眸里光芒闪动,宝儿虽然是宫微瑕的皇子,却并没有立为太子,那日吴曦临同自己提到,宫微瑕一直韬光养晦,直到四年前开始崭露头角,这就引起当时把持朝政的两个权臣的警惕,甚至要以宫微瑕腿上有疾,纳后妃三年没有所出为由,联合朝臣想要废掉宫微瑕的帝位,宫微瑕不动声色,在最后关头宣布:菱妃怀下龙子,这才避免了一场危急

    不过,菱妃早不怀孕晚不怀孕,偏偏在那个紧要关头,这个宝儿的真实身份有待核实。

    一旁的菱妃已经弯腰将宝儿从软榻上抱起来,宝儿扭动着小身体,一脸不情愿,菱妃哄着:“宝儿乖,你父皇有政务处理,你也该回宫睡觉了。”

    菱妃说完,抱着已经蔫下来的宝儿朝宫微瑕行礼后,这才告退。抱着宝儿从司空玥身旁经过,宝儿忽然拍着小手叫道:“宝儿想起来了,他就系上次陪宝儿玩耍的大银,还问了宝儿好多问题呢!”

    司空玥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万没料到会出这样的状况,菱妃打量一眼面前的人,又低头看一眼脸上带着笑的宝儿,杏眼微闪了一下,不过脚步并没有停下,轻风一般走出寝殿。

    宫微瑕似乎并没有注意宝儿的话,快速翻看手中的试卷,看完后,长目看向殿心端立的高大身影,唇边勾着笑:“辛苦左相了,明日张榜公布,然后,寡人要从前十名举子里当殿选出三甲。”

    司空玥应了一声“是”,深潭般的目光瞟一眼宫微瑕,继续禀道:“陛下,臣听传言,离军在碧澜江对岸布下兵马,意欲对南疆不利,不知可有此事?”

    宫微瑕闻言眸珠微动,拍一下榻板叹息道:“寡人正在为此事烦恼,离朝背信弃义,如今对我南疆虎视眈眈,敌强我弱,南疆军队不足以与之抗衡。”

    司空玥微微勾唇,禀道:“陛下,臣少年时曾在镇远侯麾下待了三年,对离朝的军队有所了解,镇远侯手中的军队皆以铁血之名著称于世,如今又有司空玥挂帅,其势如破竹,南疆若想取胜,还要借力。”

    宫微瑕面露思索,道:“左相有何良策?”

    司空玥回道:“陛下不如请他国助阵,南疆的两个邻国虽然都不及离朝强大,但若是联合起来,其势不能小觑,微臣不才,愿去说服邻国助南疆抵御离朝大军!”

 079 尽快坦白!

    宫微瑕坐直身体,注视着面前的人,长目眯起来,露出沉思,他说的自己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西鲁和秦国一个国力太弱恐怕不敢得罪离朝,另一个外戚掌权朝堂上一片大乱,而且这些年南疆与他们没有往来,所以他才想到以巧取胜,利用晏回,其实也不能说是利用,说到底,晏回也是南疆皇子,这个皇位用不了多久,就会由他继承。

    不过,若是能够说服其他两国出兵,就无需晏回出面,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晏回同司空玥再次搅在一起,好一会儿,宫微瑕才道:“左相说得有道理,只不过你刚刚主持完科举,就要远赴他国,不如派——”

    司空玥深眸转动,抢言道:“陛下,现在战事一触即发,微臣已经想好了人选,祭酒徐成之能言善辩,臣请陛下下旨,准臣和徐成之今晚启程,分别前往西鲁和秦国,希望可以赶在大战到来之前说服两国出兵。”

    宫微瑕注视面前的人,好一会儿没言语,不知为什么从见到吴曦临开始,他就感觉心中一种莫名的怪异,默了片刻道:“也好,有劳爱卿了,此去点到为止,他们若是不肯发兵也不必勉强。”

    又命人取来笔墨纸砚,亲自手书了两封信,盖上玉玺,又从腰间解下金牌,看着面前的人,说道:“这是自由通行南疆的令牌,见到令牌如见寡人本人,寡人会另派侍卫护送你二人出行。”将信和令牌递向司空玥。

    司空玥凤眸闪动,举步走到软榻前,双手接过信件和金牌。

    宫微瑕的看向近在咫尺的面容,剑眉朗目,锐气内敛,是吴曦临没错,因而勾唇道:“左相此行要快去快回,否则无暇会怪寡人的。”

    “是,臣谨遵圣命,若是陛下没有别的事吩咐,微臣便回去准备出发了。”司空玥不动声色回道,他已算到宫微瑕不会反对他与晏回亲近,所以才敢如此行事。

    宫微瑕颌首,眼见着司空玥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寝殿,又慵懒地偎在软榻上,心思飘忽不定,吴曦临此行能说服两个邻国更好,即便没有成功,他也做好了周密部署,一旦晏回在南疆的消息传到司空灏耳中,司空灏也不敢贸然出兵,不过心底里还是有一丝隐忧,总感觉要发生什么,没有上龙床安歇,而是依然靠在软榻上。

    阖着眼睛渐渐迷糊过去,不知睡了多久,潜意识里,耳朵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软榻前停住,宫微瑕倏然睁开二目,看见进来的是菱妃,长目里光芒一闪……

    太学院

    司空玥从皇宫回来后,推门走入西厢房。

    看见晏回和徐成之正坐在桌前下棋,司空玥的唇微微勾起,这是计划好的。

    晏回早就听到司空玥的脚步声,心放下来,朝推门而入的司空玥露出一个笑脸:“曦临,你怎么才回来?本殿下在房中待得无趣,便到你这里来,没想到徐大人也在,于是便邀请徐大人下棋消磨时间。”

    徐成之身上依然穿着藏青色的长衫,此时已经站起身来,朝司空玥作礼,余光见晏回扔下棋子,轻快的步子迎上吴曦临,伸出手亲昵地挽住司空玥的手臂,徐成之冷汗直冒,眼睛暗暗在面前举止暧昧的两个人身上逡巡,看来传言果然是真,早知道今晚就不留在太学院过夜了,不知左相这么晚留自己到底所谓何事。

    “曦临,你留徐大人到底所谓何事啊?”晏回抬起脑袋问,不过目光并没有落在司空玥身上。

    司空玥深眸闪动,这两天来,晏回看向自己的眼神总是有些躲闪,似乎怀着心事,他是很想将心底的话坦诚地告诉他,可是偏偏这两天忙得很,昨晚一直忙到深夜,所以没有同他独处的时间,也罢,等离开南都上了船,他再慢慢告诉他,若是他不想看到两国开战,他决不会妄动刀兵。

    晏回瞟一眼司空玥微微扬起的唇角,眸珠微转,看来一切都按计划进行,司空玥多年的夙愿终于要实现了,这样的情况下,自己又能说什么?让他高抬贵手?他会同意?恐怕不但不会,还会更加防范自己,这两天来他故意装作很忙的样子,就是不想听到自己开口求他吧?算了,自己的难题还是留给自己解决吧。

    司空玥看一眼面露窘迫的徐成之,从怀中掏出一封密信,信封上面还盖着印信,正要递给徐成之,然而动作略一迟疑,低头看一眼晏回,语声温柔:“请殿下在外面稍候片刻,陛下传出密令,本相要单独告诉徐大人。”

    徐成之愣住,这才反应过来,吴曦临此次进宫是去请旨去了,不知有什么大事,心中越发忐忑。

    晏回故作不悦,睨一眼司空玥:“有什么密令,本殿下不能知道的?曦临不会是太见外了吧?”

    司空玥扫一眼房间,看着晏回面露为难之色,“殿下,不是下官不通人情,只是——”

    晏回明眸闪动着,清声吩咐:“隐在暗处的人暂时退下。”

    隐在房间里的两名暗卫相视一眼,他们眼力极佳,看出信封上的字是宫微瑕的笔迹无疑,看来果真是陛下的密令,遂退出房间,又转身阖上房门,在门外守候。

    夜色越发深沉,过了好一会儿,不见房间里面有动静,暗卫等不及想推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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