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杯酒作者:土豆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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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剑自鸣你惹不起。”巩方打断他,道。他难得语重心长地说什么,曲放忧因而绷紧了神经。巩方又说:“配这方子的人,在药上的造化已经比我高喽。”
  “巩老爷子,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效果?”
  巩方皱眉,带点责难地问曲放忧:“你不知道?”
  “我不是您老人家,能从件衣服上闻出主人的味儿来。”曲放忧抱怨。巩方听出他话里的苗头,道:“闭上你的狗嘴!这东西的效用一是镇痛,二是催情。用的都不是常用的东西,所以效果多少打了折,但胜在温和。效果好的东西随处都是,谁要转弯抹角地用这些?加上和你小子扯得上关系,就只有剑自鸣。他天生受不住普通的方子。”
  曲放忧皱眉。剑自鸣一开始就用了这玩意儿,他到底把他当什么?
  曲放忧告别巩方,气冲冲地往回赶。
  
  时值正午。
  冬日的太阳竟也有些耀眼。曲放忧觉得燥热。他认为自己该慢一点,让剑自鸣想透他去干了什么,担足心思,可是……那个总是气定神闲的人,真会担心吗?
  曲放忧突然发现,他在乎的并不是被人下药,而是剑自鸣为什么要对他用药。这种事若是别人做的,他定会把最烈的春药找来给人用上一用,自己在一边看场好戏。
  曲放忧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些喜欢剑自鸣,或者该说,他被他感动过。
  曲放忧见过不少昏迷的人,那些人醒来的表现千奇百怪,但无论是沉默地打量周围的,还是平静道谢的,甚至叫出内心深处的秘密惊恐地睁开眼睛的,无一不是正考虑着自己的事情。失去意识的时候,平日里的诸多束缚难起作用,人会变得脆弱直白,醒过来后必定会先考虑自己。曲放忧认为这无可厚非,但,剑自鸣的反应不同。
  曲放忧能感觉到,昏迷前剑自鸣的神经已经绷到极限。他近乎病态地目不交睫地盯着他看,似乎他是他的世界里唯一能把握的真实。可是,那样焦灼的目光中没有痛苦、惊慌、恐惧,剑自鸣只是看,直到昏迷都没有改变。所以,曲放忧在他昏过去的时候,心底空落落的,焦急。他不想他死。
  曲放忧想过,在那样的状态进入昏迷,一定会陷入恐慌。他甚至防备着剑自鸣一醒来就对他下杀手,却不期然听到了那样温柔的要求。
  剑自鸣说他难受,想听别人讲点东西。
  他明明是在要求,但那样的话语,用微弱的、底气不足的声音,慢慢从嗓子里挤出来,让人听着就觉得心痛。一般人不可能在那样的状态下硬压榨出声音来,说这等近似于撒娇的话。可是,那一刻,曲放忧放下心来,没来由地心安。这感觉太过美好,以至于他用了很长时间才发现:他居然,被他,以这种方式,安慰了。
  只不过一句近乎于示弱话,却给他一种被人全力呵护的感觉。那是比侵入他的身体所能感受到的,还要宽厚温暖的深刻包容。于是,曲放忧没有计较“小忧”这个幼稚的称呼,给他讲他见过的,最温暖的瞬间。
  或者该说,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曲放忧不会特地找巩方求证。
  
  曲放忧翻进秋水居,直奔剑自鸣的寝室,一路畅通无阻。
  剑自鸣的房间里充溢着一股陌生的香气,安稳和煦。曲放忧定了定神,走到床前。
  这是剑自鸣睡午觉的时候,所以剑自鸣在睡觉。剑自鸣睡觉时呼吸很浅,看起来就像没有呼吸。曲放忧不自觉地去探他的鼻息,随后,手指径自抚上他的唇。
  剑自鸣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漆黑的瞳仁仿佛隔了层袅娜的雾气,懵懵懂懂地。曲放忧因而知道,他不很清醒。
  曲放忧盯着剑自鸣的眼睛,看到他眼下的青影,多少有些自责。他昨晚做得过分了些,剑自鸣不会一直昏迷到这时候吧?
  剑自鸣眼中懵懂的气息尚未退去,脸上已多了笑意:“放忧——”
  曲放忧眼看着他被自己的声音警醒、愉悦的表情立即僵硬,心下略有不忍。
  不多久,剑自鸣自嘲般牵动唇角,问他:“为什么回来?”
  曲放忧把他的衣服扔到床上,对他说:“再一再二,但是,我要知道为什么。”
  剑自鸣咬了一下嘴唇。他的唇色本就偏白,齿印落上之后便透出青来,显得脸色越加苍白。他垂下眼睛,声音轻柔坚定:“原因,我告诉过你。你不记得,说明你不在乎。我不会再说。”
  曲放忧咬牙。“好。我确实不记得。可是,你欠我一个说法。”
  剑自鸣抬起头来,问:“你想怎样?”他的神色已然转冷。事情至此应当终结,曲放忧却没有离开。于是他问他意欲何为,让他做完他想做的,或者他帮他做完它,让他没有理由再留下来。
  曲放忧也觉得意外,自己接下来的要求似乎站不住脚,但他必须说。“不喝酒,不用药,陪我一个晚上。我就不计较。”
  剑自鸣睁大了眼睛。瞬间,曲放忧从他眼中看到了惊慌。曲放忧感到愤怒,他为他做了不少事,尽管做的时候没有想要什么回报,但是,他把要求降到这样低的程度,剑自鸣的反应是在令人失望。
  “不,”剑自鸣说,“我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补偿……”
  打断他的是一个耳光。曲放忧几乎用足了力气。剑自鸣的嘴角立即裂开,鲜红的血顺着下巴流淌下来,一滴滴落到白色的被面上,瞬间渗透下去。
  “不用了。”曲放忧对他说,“就这样,你我两不相欠,最好。”
  一、二、三、四……剑自鸣默数着落下的血滴。数到三十二的时候,血滴滴落的间隔终于开始延长,属于曲放忧的生息也感觉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部分就此完结。
第二部分……喵的……我正在写。
每年的十二月份,对我而言,都是历练。这一次,我希望自己可以平静地挺过去,起码,可以保证自己还能写。
亲吻每一位看这文的姑娘。希望你们能看到最后,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




☆、第 13 章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部分看起来就像是另一个故事,汗……
最近几个月平均每月写5K字,于是,我决定每次少更一点,毕竟存货不多了。
最后——零点击万岁!喵~
                        
  六月,江南的天气就如小孩子的脸色,说变就变。漠北却只见艳阳高照风卷尘沙。
  隔着厚重的青石围墙,关内的风沙略小些。街道地面上总有一层浮沙,风一吹就扬起来,顺着敞开的门窗扑进屋子里去。因而,饭店的生意总不太好做。但是,靠近边塞的迎财客栈向来比别处热闹。因为他家有一种便宜热辣的酒,不仅过路的商家,就连附近的居民都常来光顾。
  东远镖局一行人到达迎财客栈的时候已是傍晚,少当家秦杰决定进去歇歇。
  卸了货,安排好轮守的人员,秦杰回到客栈内,就见酒桌旁多了一个人。那人颇为英挺,眉眼间隐着刀剑的锐气,正抱了两坛酒、靠在桌沿上对他笑。
  “曲放忧!好久没你的消息了,又有什么艳遇?”秦杰笑着问他。
  “哪能有什么艳遇?!过完年,雪封了路,一气呆到二月。师傅闭关练功,守了四个月的门。这不,刚进来就碰见了你。”曲放忧皱着眉头抱怨。
  秦杰哈哈大笑:“说吧,得罪谁了?那点理由要是能缠得住你,我就不姓秦!”
  曲放忧拍开一坛酒,仰头灌上一口。热辣的感觉从嗓子一路烧到心口。他长叹一口气,道:“年底的时候给人当保镖,给了雇主一巴掌。结果,一百多两银子的佣金,他一分不少地差人送给我。你说这人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美人?”
  曲放忧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秦杰不客气地抓过另一坛酒来,拍开,就着坛口饮。“哪个美人逃得出你的手心?”他忽然压低了声音,说:“对了,傅冰烛上个月打听过你,说沈樱那事儿他不参与,也不会让手下的人搅和。”
  “沈樱?”曲放忧愣了一下,“她的事儿也就柳驿尘关心吧?”
  秦杰见状已确定他不知情,说:“沈樱生了孟归云的小子。孩子百岁的时候孟老头要宴请八方宾客,据说孟家要帮朝廷一个忙,逮柳驿尘归案。”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曲放忧猛地想到自己和柳驿尘也算有几分交情,便问:“柳驿尘是白痴不成?”
  秦杰叹气,道:“情剑、情剑,不痴哪来这么个名号?柳驿尘背上个罪名十之八九是因了沈樱。现下就这样,嘿,莫不是他上辈子欠了她的。”
  曲放忧蓦地想到叶杳雨。他的小师妹对柳驿尘怕也当得起一个“痴”字。若柳驿尘真有什么意外,立马死了到还好,不然,叶杳雨十之八九要被卷进去。于是他问:“什么时候?”
  “七月十三。去的都是狠角色,你最好别趟那浑水。”
  曲放忧笑了:“瞧你说的,我想去就能去了?今天是六月二十五,跑死七八匹马才能赶上的事儿,为个半死的柳驿尘,不值!”
  “那就成。”秦杰说,“我这趟镖人手不太够,七十两银子雇你帮忙走上一趟,怎么样?”
  “不干。”曲放忧拒绝得干脆,“我很久没去看绣绣了,现在过去正赶得上她生日。”
  秦杰便不再提。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谈论起各色佳人来。
  两坦酒很快见了底,曲放忧借口要赶着去见苏绣,出了客栈。
  
  奉夜教的行事绝不张扬,但因在剑自鸣那里见了太多书信的关系,曲放忧已知道这个小镇子上就有奉夜教的一个分坦,负责的人似乎就是青门主臧青弦。
  奉夜教的这处分坛伪装成一家钱庄。因为已经打烊,所以连蜡烛都没有点,却大开着门,似乎在等什么人。
  曲放忧大刺刺走进去,热络地拉住门旁的店伙计,问:“你们老板呢?”
  伙计神色一寒,顷刻间银光暴涨。曲放忧放手,退回门口。伙计手里多了条九尺长的银鞭,见他退后,便不追击,只问:“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曲放忧说:“我替你家教主借匹马。你若做不了主,就问臧青弦。”
  “是么?”小伙计一笑,竟也有几分靓色,“那就不用问了。”他手中的鞭子呼啸着舞起来,一下手就是杀招。
  曲放忧右手搭上“龙吟”,冷笑。眼前这人似乎能说得上话,但要找到他上边的人,还得再费些功夫。曲放忧的心情很不好,这直接导致他想动刀,杀人。
  “停手!”突然闯入的声音并不大,但因混合了内力,震得人双耳发麻。
  曲放忧熟悉这个声音,也确信他有能力阻止自己。但是,确定这个人在这里的那一瞬,曲放忧很恼怒——七月十三的事情,剑自鸣不可能不知情。知情,却不在距离天剑盟不远的阴山坐镇,显然是不怎么在乎。因而,他干脆停止拔刀,等着看剑自鸣的反应。
  剑自鸣轻巧挡到曲放忧身前,单手抓住银鞭的末端,顺势一抖,就将整条鞭子夺了过来。
  伙计却也不恼,对着他拱拱手,叫了声“公子”。
  曲放忧突然闻到了很淡的血腥味儿。剑自鸣挡在他身前,着一身白色劲装,墨色的头发盘在头顶,露出一截洁白细瘦的脖子。耳根后方挂着一滴血。
  看到血,曲放忧反而放下心来。他毫不避忌地从头打量剑自鸣,发现他似乎比半年前瘦了一点,隔着菲薄的皮肤,颈部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辨。
  两个人离得颇近,曲放忧几乎能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便想伸手去揽他的腰。剑自鸣转身避开,同时用一只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将鞭子递还过去,问店伙计:“陈墨追,怎么回事?”
  “他来替你讨匹马。”
  剑自鸣把视线移到曲放忧脸上,问:“做什么用?”
  他的眼睛深黑冷冽。曲放忧一时无法适应,怔了片刻才问:“你不知道?七月十三,天剑盟孟老头儿集结人手,要帮朝廷捉柳驿尘。”话一出口,他便知道剑自鸣不知情。
  剑自鸣没有说话,只是猛地收紧了搭在曲放忧肩上的手。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有直白的怀疑和震惊。曲放忧知道他已想到了自己担心的部分,开口:“女人的心思,恐怖得很呐!”
  明明是孟家的天剑盟,要做这样的动作,剑自鸣和曲放忧都将目标锁定为沈樱。因为抓捕柳驿尘对孟归云、天剑盟都没有太大的好处,甚至,对沈樱和沈天成也无益。
  一旁的陈墨追插言:“如果沈樱在帮她哥,杀了沈天成不就得了?”他知道帮朝廷做事的人在江湖上的声望不会太高,但抓捕柳驿尘算是例外。柳驿尘曾潜入鑫国王宫盗取名画《浅青》,王子王孙人人自危,追捕令一道道下来,大半个江湖不得安生。
  “那可不成,”曲放忧说,“我那小师妹能不能赢得情郎的心,全在此一举了。”
  剑自鸣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天剑盟的目的,很可能不单是柳驿尘。只要沈樱说出口,龙潭虎穴、刀山火海,柳驿尘都能乖乖地去,实在没必要多邀人手。而现今,会替柳驿尘出头的,怕只有叶杳雨了。以叶杳雨“血衣罗刹”的名头,的确值得天剑盟倾力捕杀。
  “带我过去。”剑自鸣对曲放忧说,“报酬随你要。”
  曲放忧没料到他这样要求,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笑了,几乎是不怀好意地开口:“不喝酒,不用药,陪我一个晚上。”
  剑自鸣眼中的神采顿了一瞬,紧接着,他用力点头,说:“好!”
  曲放忧忽然觉得失落。原来,剑自鸣心中,叶杳雨的分量比他重。算了,好歹那是他亲妹妹。如果剑自鸣拒绝,曲放忧觉得自己可能会同他拼命。
  “陈墨追,告诉臧青弦,拦截所有可疑的人,宁错勿放。另,传令谢豫,紫门沿途备马。” 剑自鸣吩咐完,不等陈墨追备马,自己拉着曲放忧去就要去马厩。
  “公子,臧门主呢?”陈墨追追问。
  剑自鸣停步,回首,道:“我罚他思过半个时辰,到时候他自会回来,不要担心。”
  陈墨追张了张口,似乎很想问臧青弦因何受罚,最终还是忍下了。
  剑自鸣拉着曲放忧继续走。曲放忧终于注意到:从他想要碰他起,剑自鸣的手就一直贴在他的身上,自己因此不再急于碰他。曲放忧记得,剑自鸣虽然不排斥他的碰触,却极少主动碰别的人。然后,他意识到:剑自鸣的手心渗出了冷汗。
  剑自鸣抬起了另一只手,紧压在自己胸口上。曲放忧以为他哪里不舒服,却见他五指渐次收拢,隔着衣服握着什么东西。
  剑自鸣的胸口一直挂有一块成色极佳的麒麟玉佩。
  曲放忧突然想问他点什么,却又觉得无从开口。
  一块玉佩而已,不是么?可是,有哪个男人把玉佩挂在胸口的?




☆、第 14 章

  到了马厩,剑自鸣放开曲放忧,却依然握着那块玉佩。他问他:“为什么来这里闹?”
  曲放忧定定地看着他,脑中一时闪过千万种念头,最后还是如实答了:“我看到你了。”
  剑自鸣眼中透出惊讶。他看着曲放忧,等一个解释。
  曲放忧却选了马牵给他,没再说什么。半年前他才发现,黑发与黑发居然也有区别。在日光映照下,发稍处大多会透出一种略浅的干燥的颜色,黄褐、橙红或者灰白,全然纯粹的黑,他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一个是他的师妹叶杳雨,另一个就是叶杳雨的兄长,剑自鸣。于是,当他不期然看到了一抹浓郁深邃的黑色,就立即想到了他。
  奉夜教尚未定下教主。剑自鸣独自出行的目的只可能来自他的另一个身份——月影,会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杀人。需要青门主臧青弦陪同的杀人,绝不寻常。这是奉夜教的内务,曲放忧不准备多问。他上马,见剑自鸣眉头微蹙,就向后挪了挪,问:“上来?”
  剑自鸣微笑,说:“不用。”他将胸前的手张开,继而翻身上马,动作潇洒自如。
  曲放忧心头一颤:剑自鸣笑得不寻常。美人的笑容永远赏心悦目,但是,这个微笑只是牵动唇边的肌肉而已,疏离又勉强,曲放忧不认为剑自鸣是笑给他看。他还没决定要不要问,剑自鸣的马已经奔了出去。曲放忧只得追上。
  天已经黑了,月光下的道路分外干净。
  剑自鸣的马跑得很急。曲放忧追了小半个时辰才发现:自己的骑术竟也不及他。
  好在夜空广阔,道路两旁的植物皆是紧贴地皮生长,丝毫不能阻挡视线。视野内没有别的人在。
  曲放忧放开声音喊:“慢点儿,我跟不上了!”
  剑自鸣拉住马儿,回头来看他。银灰色的暗光下,他的眸子晶亮透彻。他等曲放忧逐渐靠近,问:“你不担心?”
  “要不是你不知情,我绝对会揍你。”曲放忧说。
  剑自鸣眼中带了笑意:“是。刚听到你说,我甚至不能相信。这消息,他们怎能不告诉我?然后我想到,她可能出事了。”剑自鸣的声音很轻,却带了毫不掩饰的温存和挂念。曲放忧从未见他如此,忍不住脱口问道:“送你玉佩的人么?”
  “是。”
  “美人?”
  剑自鸣笑得更加柔和了。他说:“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曲放忧怔住。他没想过剑自鸣会有女人。
  “我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去看看她。”剑自鸣说。他的表情很是神往,却没有足够的担忧。曲放忧不禁问:“还有半个多月,你不怕……”
  “她很强,”剑自鸣说,“而且,无论如何,谢豫会先帮她。”剑自鸣笑得很温柔。曲放忧被那笑容蛊惑了,觉得他和他之间从来没有不快,也没有什么不能明言的事,于是,曾在舌尖上打转的疑问就这样问出了口:“你受伤了?”
  “没有大碍。”剑自鸣说。他的笑容依旧。曲放忧却拉下了脸:“能伤到你的人不多。”
  剑自鸣笑着解释:“浮山派派来的奸细,混进来至少有二十年了,差一点就要当上青门的副门主。青弦舍不得他死,争执的时候出了点问题。”
  这时,两人已靠得颇近。曲放忧伸手去摸剑自鸣的耳朵。剑自鸣没有躲。曲放忧摸到了他耳后的那滴血,便把它带到他眼见来看,问:“人杀死了?”
  “当然。”剑自鸣说着,用袖子用力擦自己的耳根,直到再也看不到红色。
  曲放忧的眼神暗了一瞬。那个位置沾到血,必定是由身后飞溅来的。剑自鸣居然会让人绕到身后去……“让我看看。”他抓住剑自鸣的手腕请求。
  “等到光线好点的地方,落了脚再说。我处理得不够仔细,得劳你动手帮忙。”
  
  到邻近的镇子上歇下来。曲放忧终于见识了那道“不碍事”的伤。
  剑自鸣的背上,整齐的黑色切口自左侧肋缘下斜划至腰部脊柱旁,最深的部分入肉也不足两寸。曲放忧惯于用刀,因而确定:那是被刀剖开的伤口,刀锋锐利,而且淬了毒。
  剑自鸣递给曲放忧一把干净锐利的小刀。刀锋是纯粹的银色,透着森然的寒气。剑自鸣的目的不言自明:把已经被毒腐蚀的皮肉剜去。
  曲放忧握着刀子,犹豫。他已经看出:那一刀是自上方劈下,剑自鸣向前方躲闪,在被砍断脊柱前脱身。既然可以脱得了身,那么这一招不一定避不过。他于是问:“那个臧青弦毫发无伤吧?你只罚他思过半个时辰?”
  “你吃醋了?”剑自鸣笑问,“如果可以避免我的人死,我不介意受点伤。快一点,不然我自己动手。”
  曲放忧皱眉,道:“给我药。”
  “抱歉我忘了。”剑自鸣说着,从脱下的衣服中翻出药瓶给他。
  曲放忧站到他背后,对着那条伤口深吸一口气。
  剑自鸣感到他的气息直接喷到耳廓上,接着,同一个地方传来唇舌粘湿的触感。他的瞳孔略为张大,随即收缩,心脏狂跳起来。几乎是同时,背上传来一线冷意。在这丝寒气尚未转换成疼痛的时候,第二刀已经沿着伤痕的另一侧滑下。不过眨眼的功夫,一条皮肉已脱离了身体。血流得不多,曲放忧因而得知剑自鸣已经封住了穴道。他问他:“用不用缝起来?”
  缝合,对恢复很有帮助。剑自鸣知道曲放忧跟神医巩方学过一阵子,也不疑他,略带调笑地问:“曲少侠随身带着针线?”他的声音很是平和,似乎一点都不觉得痛。
  曲放忧说:“我穷,衣服能补就补。要不是我手巧,巩老爷子也懒得教我。”说罢,他已经取出针线,见剑自鸣一动不动地等,问:“找点东西咬着?”
  剑自鸣摇头,提醒:“先敷药再缝,不会留疤。”
  “喂,”曲放忧问他,“你不疼吗?”
  “疼。却不够厉害。”剑自鸣道。
  曲放忧于是想起来:这个人很能忍痛。他少了顾虑,动作却越发利落。
  缝好伤口,剑自鸣的身体已经冷得发青了。曲放忧想像以前那样运功帮他活一下气血。剑自鸣拒绝:“你我都不是报出名号就可以镇住场面的人,多留些力气才好。”
  曲放忧想不出理由反驳,只能抱着他睡觉。隔着菲薄的衣服,曲放忧觉得他的骨骼有点硌手,不得不承认:他真的瘦了。
  曲放忧不自觉地来回抚摸他的锁骨。剑自鸣终于受不了,拉开他的手,说:“我很累。”
  曲放忧突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知道剑自鸣至少忙了大半日,以他的身体,怕是随时可能撑不住,但是,听到他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出自己累来,总觉得有那里不对。
  “半个时辰。那点功力睡一觉就恢复了。”曲放忧纠缠道。
  剑自鸣皱眉。“你不明白,”他说,“我跟你来,一来是自己亲眼见了,事情比较好处理;二来,怕教里有人诚心阻挠我获得小雨的讯息,一路方便试探;三么,如果小雨和柳驿尘不在一处,总得有个取舍。我不会活很长,所以,让她记恨我就好。”
  曲放忧看着剑自鸣。他第一次觉得:如果他不是长得这样好看,会不会比现在要好?至少那样,很多人会更关注他美貌之外的东西。
  曲放忧很想碰碰他。虽然他正把他抱在怀里,两人并躺在床上,近得不能再近,但他就是想碰他,不必多紧密、用力,只是碰一碰,让他知道他想碰他就足够。可是,曲放忧没有动作,只对他说:“我知道了。你睡吧。”
  
  奉夜教沿途准备的都是好马。曲放忧和剑自鸣选了最近的路来走,时间渐渐宽裕了些。
  七月初三,两人行至鲸山。鲸山有处奇景,称“天斧崖”。两侧的山崖隔了十数丈,都刀削般陡峭。大江在其中奔腾而过,水声隆隆。只有两条铁索链横贯于江水之上,其上搭了木板,供人通行。
  天斧崖到天剑盟不过五日的行程。
  两人到达时,天斧崖上的两条铁索已被截断,空落落地垂在奔涌的江水上。
  三个着青衣的人等在那里。他们都负了伤。伤得最轻的那个走到剑自鸣马前,说:“前天正午,刀砣章丘瓴从这里过去,杀伤二十七人,毁了吊桥。”
  曲放忧一惊。章丘瓴是使刀的好手,只不过行事过于阴毒,为躲避仇家已多年未在江湖现身。曲放忧惊的不是天剑盟肯请这种人,而是,这等隐居多年的高手,叶杳雨必定对付不了。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剑自鸣问话的声音极为平静。曲放忧却觉得背后渗出了冷汗——恐怖。剑自鸣的脸上没有表情,曲放忧却能确定:他很气愤。
  “公子息怒!”之前说话的人跪了下来。虽然跪着,但他依然挺着背,直直地盯着剑自鸣。他说:“我跳下去,把腰带挂在铁索上。他们之后被丢下来。我见他们还有气,就救了。”
  “桥是谁断的?”剑自鸣又问。
  “是我。”
  剑自鸣猛地绷紧了肩背,眨眼间又放松了,说:“宋恒,我不问,你就不说实话?”
  宋恒立即道:“属下知罪。”话音未落,他脸上已多了一条鞭痕,皮肉外翻,血直淌到裤腿上。
  剑自鸣握着马鞭,说:“你断桥,没有错。但是,你有一天多的时间通知沿途驿点,让我提前改道,却没做。原因我现在不想知道。半月之内,让谢豫带你找我请罪吧。”说完,他没有理曲放忧,掉转马头奔了回去。
  直到那种近乎诡异的恐怖压迫感远去后,曲放忧才追过去。
  因为曲放忧骑术不佳,剑自鸣总会把较好的马让给他骑。即便如此,曲放忧追了小半个时辰就看到剑自鸣。那时候,剑自鸣已经下马,站在路边等他。
  “要赶路,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剑自鸣说,“不如就此分道。”
  曲放忧想也没想就出口挽留:“有你在,借马总容易些……”然后他才发现剑自鸣的意思。剑自鸣日以继夜地赶路的话,不出两天就会累倒,到时候,反而要同行的人减慢速度照顾他了。
  “我会在沿途备好马匹。你我各自赶路。我的速度快些,你能用的时间较长,算下来,到达的时间不会差太多。”
  曲放忧接受了他的提议,问:“之后呢?”
  “你帮小雨,我去找柳驿尘。七月十六,在翠峰阁碰头。怎样?”
  曲放忧点头,然后下马,对剑自鸣说:“我先给你把线拆掉,不然给长进肉里去就麻烦了。”
  剑自鸣一怔,似乎已经忘了这件事。他接着笑了,说:“多谢。”同时脱起衣服来。
  曲放忧转头看了看四周,没见到别的人。但在路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路过。剑自鸣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曲放忧攥紧了那把小银刀。他用过后,那把刀就一直在他手里。剑自鸣没有要,他也就没还。曲放忧对这刀倒不是多么喜欢,只是觉得奇怪——剑自鸣用的长剑都不比这把刀好。他很想问他原因,却问不出口,仿佛预知了那个答案会让他伤神。
  剑自鸣已坦露腰背。伤口恢复得虽慢,却也算平稳。曲放忧打量了片刻,就用刀把线结挑开,再逐一扯出线头,然后,对剑自鸣说:“药。”
  剑自鸣把药瓶抛给他。曲放忧接过后熟练地为他上药。之后,剑自鸣穿好衣服,转身对他笑:“谢谢。”
  曲放忧把药递回去。剑自鸣没有接。他用左手抓住曲放忧的手腕,右手化解对方本能的防御,很快地,用嘴巴碰了碰他的嘴唇,即刻拉开距离,说:“送你了。”
  “啊?”曲放忧一时无法确定他指的是什么——刀,药,还是这个称不上吻的吻。但他确定,剑自鸣决定于他分头行动,一方面是担心叶杳雨,另一方面……大概路上会有许多不方便被他见到的事。
  视野中,剑自鸣的背影已变成一个模糊的小点。曲放忧叹口气,上马,疾驰。




☆、第 15 章

  天剑盟所在的婺镇,依山傍水,颇为繁华。
  剑自鸣赶到的时候,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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