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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茶-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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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爱卿,尚大人,闲适得很嘛,居然连朕来了翰林院都不肯见上一面?你好大的胆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臣惶恐,臣没有,臣不敢。”尚沁扁扁嘴跪在了地上叩首道,“臣以为,衣冠不整而面圣,必然罪加一等,因而打算整理仪容一番再去见您的,不料手脚慢了些,还请皇上恕罪。”
  “得了吧你,跟朕还装什么蒜?朕还不知道你这家伙,”皇帝笑骂道,“看看你这案几上摆的东西,花盏龙眼、果酱金饼、双色马蹄,哦,还有翠玉豆糕,哎,小日子过得不错嘛,难道你每天所谓的‘当差’就是在不停地吃零碎?”
  “绝无此事,还请圣上明鉴!”尚沁理直气壮地说道,“还望皇上体恤臣下,您知道臣不喜欢吃饭,无非就是爱些甜食,这可不是您眼里一般的零碎,这是微臣的日餐啊,皇上是要饿死臣才好吗!”
  “行行行,你是‘常有理’,朕说不过你,”坐在尊位的皇帝无奈的一笑,“你一直都这样,嘴皮子好使得很。得了,甭跪着了,起来吧,也坐。”
  “谢皇上,微臣知道,像您这般通情达理的开明君王,一定不会和小臣计较的。”尚沁的屁股才着了椅子,就是一副已经“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才好”了的得意洋洋,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给皇上倒了一杯茶。
  “茉莉雀舌毫,”皇帝咂了一口茶之后皱起了眉头,“受灾百姓生灵涂炭,你居然还在喝这等贵重的茶叶!尚沁,你真是不懂的体恤民情!”
  “明明你也在喝嘛,体恤民情是你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尚沁闻言之后恹恹的喝了一口茶,气哼哼的对着茶杯说道。
  “你说什么?”龙颜乍起波澜,不悦的口气问道,“大点声!”
  “臣是在说,皇上今天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是不是要找臣捉刀代笔写一篇《罪己诏》!”尚沁果然听话的放大了声音,拿捏到合适的分寸,刚好不至于外传却听起来刺耳。
  “哎呦喂,你小点儿声!”这次服软的是皇帝陛下,“尚沁,你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喊那么大声做什么!”
  “看看看,我说对了吧。陛下,您理亏啊。”尚沁得意的说道,“好说好说,臣一会儿给您写了便是。”
  “这就好,这回你又想要什么赏赐?”皇帝一脸“朕懂你”的表情,“上次你讨的那个圣旨,写起来真是尴尬啊。”
  “跟我您还客气什么?那种旨意,要一次就够了。不用别的,您管饭便好。”尚沁满不在乎的说道,忽然又眨了眨眼睛换了脸色,“不过,臣斗胆,恕臣死罪,有件事,臣想请皇上一查究竟。”
  “什么事?”皇帝很少见到这副模样的尚沁,“朕恕你无罪便是。”
  “臣知道皇上最恨巫蛊之术,但是有一事,臣不得不讲,”尚沁正色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其实臣也说不好这有没有联系——此番大旱令臣忽然想到了以前一本志怪的杂书上说的一种似乎已经失传的巫蛊之术,至于究竟如何,臣,着实不敢妄加揣测。”
  作者有话要说:  


☆、土涸

  尚沁的一番话着实令燕玙珣感到光火,直接大喝“大胆逆贼!”
  “你看,着急了吧,我说我不说,你非要我说,我说了你又着急。”尚沁翻了个白眼,“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不管了,不过,你可别杀我啊,我不是逆贼。”
  “……朕没有说你。”燕玙珣赶忙道歉,“是朕一时太生气了,你继续说。”
  “我不想说了,说多了的话,就算你不杀我,还会有别人来杀我的,我真的不想死。”尚沁摇了摇头道,“这不是一件小事,我只是个翰林学士,没法自保。”
  “尚沁!国家危难当头,你居然只想自保的事情?是不是有人给了你什么好处?”燕玙珣横眉冷对道,“这话说的可真不像你。”
  “你看你看,我说过吧,我就是说了实话,你还是有意见,”尚沁淡淡的说道,“皇上,您是当皇帝太久了吧,所以连句真话也听不得了?”
  “朕哪有……”燕玙珣理亏的说道,知道是自己说话又不对付了,尚沁岂是哪种一般人物,富贵名利原本都是烟云过客,他不会为之所动,“还是朕的不是,你说便罢了,你需要什么自保?朕一直都是你最大的靠山,不然像你现在这幅样子,死上一千遍都不为过。”
  “喔,说实话了啊,早就想杀我一千遍了不是,那我更不能说了。”尚沁无所谓的给自己续上了一杯茶,“我这次说话,稍有不慎,不止我一个人要丢性命的。而且我一开口,你绝对会怀疑我。”
  “朕什么时候怀疑过你,朕以天子之名起誓,铁定信你,保你无事——这下你满意了吧?”燕玙珣的笑容僵硬了几分,尚沁虽然喜欢开玩笑,但是从来大事上绝对不含糊半分,如此令他谨慎的问题,想必是大事。
  “臣自然是相信陛下的,君要臣死,臣还不得不死呢。”尚沁离开椅子去寻找蜂蜜的同时向嘴里丢了一个滚糖粉的红果雪球,嚼了半晌之后摇头叹气,“皇上啊皇上,你去哪里找来的御厨?连山渣籽都剔不干净,是对微臣有所不满吗?”
  “朕有空再去彻查你这吃食的问题,现在是要说正事的!”燕玙珣的面孔严肃非常,“你快讲!”
  “那我可说了,我要是说错了话,您可不要把我拖出去砍了。”尚沁浅浅一笑,真是个风韵不减的美男子。
  不过皇帝陛下对此并不感兴趣,只是催促道,“说了很多遍恕你无罪了,你还想怎样,但说无妨,朕什么时候伤过你一根头发!”
  “杂书上说,古有巫术名曰‘土涸’,施咒后有地大旱,且颇不合常理,易奏效在原本少有旱情的地方。”尚沁平静地说道,“只是这种巫术很少为人发现,或已失传,因而我只是随便猜猜,错了莫要怪我。”
  “你是知道今年的西北旱情的,尚沁,‘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是国子监里的腐儒,不是你。”皇帝陛下斜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人物,“所以你早就这么认为了,对不对?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朕!你是在明哲保身吗?”
  “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明哲保身与否,是又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尚沁苦笑,“臣还没有说完,皇上又要骂我,我这是受的什么气儿啊,怎么做都不是了。”
  “朕这是着急!哎,没说你,你接着说。”皇帝陛下赶快表示出一脸的安抚颜色,“尚沁,尚爱卿,你不要吊朕的胃口,说下去。”
  尚沁时而会懒得像一只猫,能说三个字解决的问题绝对不用一句话,若是长篇大论的开口,必然是心里情愿,“‘土涸’下咒比较麻烦,因为是关乎社稷的事情,其实一般的百姓也做不了——因为需要四枚符咒,而且呆的地方都比较刁钻。”
  “哪里?”皇帝陛下急忙追问道。
  “这四枚符咒,至少有三个埋在皇城之内。以皇城比拟九州大地,旱灾区之于神州的方位,对应在皇城的相应处的水泊旁,埋一;皇城正殿,寓意天下中心,埋一;龙脉处,这个应该就是您的寝宫,埋一。”尚沁头头是道的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主位了,握在施咒人的手里,至于这个东西被藏在何处,我可不知道——我又不是算卦的。”
  “好大的胆子!那岂不是朕的卧榻之侧都有贼人窥伺!”皇帝陛下被触碰了逆鳞,愤怒的拍在了桌子上,杯中的茶汁都溅了出来。
  “皇上息怒,不要在我这里发脾气。”尚沁顺手把自己的那块手巾拽了过来,真真正正的成全了“抹布”之名的擦干净了桌子,无不惋惜道,“哎呀,这下子就真的不能再要了。”
  “朕必当找出背后主谋,救百姓于水火!朕马上回去找出那几个该死的东西!”皇帝陛下一副要走的模样。
  “这不着急,你要先发了‘罪己诏’,然后求一次雨,不然万一并没有‘土涸’诅咒,岂不是一场独角戏了?然后我就成了替罪羊要去挨刀了,皇上你好狠的心……”尚沁小声的说道。
  “你到底在怕什么,尚沁?你别告诉朕你和哪位后宫之人……”皇帝陛下冷声问道,“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
  “皇上,与其被你诬蔑上莫须有的罪名,我还不如死了呢!我能和你的后宫有什么瓜葛,我除了认识我妹妹和傅瑾,哦,还有傅含菱之外,我还能知道谁?”尚沁怒气冲冲的杏眼圆睁,极力为自己辩白,“普天之下,就算谁人再不知晓,皇上您总该知道我是个断袖吧!”
  “好好好,朕知道,朕方才又说错话了,行不行?”皇帝陛下赶紧把尚沁按回到椅子上坐下,还倒了一杯茶,调上蜂蜜之后给他,“喝杯水消消气,是朕失言了。你是断袖,是断袖,龙阳风流,好吧。”
  “这还差不多,皇上你知道就好。”尚沁的眼睛大小又恢复了平时大小,声音却是冷静的异常,“我是断袖,但这不是我一直推诿的理由。我只是不知道这大鱼是谁——皇上,难道您就不觉得,如果真有‘土涸’,能把符咒埋到臣上述地点的人,能有几个?且不说别的,但是买通人做这种掉脑袋的事情,其耗费又是多少?随随便便无权无势的一个人,做得起么?”
  作者有话要说:  


☆、受伤

  皇帝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朕明白你的意思了,朕定然会小心行事。这就没你的事情了,朕保证,不会有人害你的。”
  “别,您先别这么的和我信誓旦旦的保证,我不排除隔墙有耳。”尚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说着事关自己安危的大事。
  这反倒让皇帝陛下有些不安,“尚沁,谢谢你。朕自会处置,那,朕先走了。”
  “陛下走好,那臣就恭送陛下圣驾,不过恕不远送。”尚沁没好气的揶揄道,“皇上,您都快要当祖父了吧,怎么还是得让我操闲心。”
  “朕怎么敢劳烦爱卿送驾?这朕可消受不起。”皇帝陛下掩门而去,对着门外等候的总管太监说道,“回宫。”
  回到了锦隆宫内的皇上对着身边人轻声吩咐道,“搜查锦隆宫的边边角角,看看有没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半夜时分再去金玺殿,一样细查。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叫人看见踪影。”
  见总管太监乖巧的磕了头领命,皇帝又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皇城的西北角,可是有什么水域?”
  “回皇上,那方位正是鹿泉亭,中有活水鹿泉汩汩。”太监答道。
  “那便连那里也一并搜了,还是一样——莫要声张。”帝王的口气十分冰冷,“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便是了。”
  太监唯唯诺诺的离开了皇上的寝殿,加紧时间的领着一些口风严实的侍卫和太监,添油加醋的威逼利诱一通之后,便都缄默的去各处寻找着不知为何的东西。
  结果竟然不是一无所获,除了鹿泉亭之外的地方都有所收获,分别找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织着奇怪花纹的锦袋,打开之后,里面盛的正是画样十分诡谲的黄色纸符。
  皇帝不动声色的收好了两个东西,淡淡道,“鹿泉亭那里继续搜,不许任何人进入。对外称说朕巡幸此处时丢了个喜欢的串珠,一定要找回来。”
  入夜时分的翰林院十分静谧,送走了所有的翰林编修乃至杂役,这里现在唯有以此为家的尚沁一人。
  “完了完了,”尚沁给自己舀了一勺子糖渍桂花,叫悔不迭道,“我真是不该给自己惹这个麻烦,这‘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就我一个人可该怎么办啊。”
  但是尚沁此时的担心并没有成真,因为皇帝吩咐道,“今夜派些暗卫把翰林院围起来,务必确保尚沁的安全。”
  不过,素来内鬼难防,尚沁的右眼皮,并不是白白的跳了一整天。就是在第二天的黄昏时分,尚沁走在宫墙之内的一条廊道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旁闪过一道怎样的身影,就觉得腹下一阵刺痛。
  “啊!”尚沁不禁痛呼出声,“出人命啦!”
  闻言之后的那个人又丢过来一个重物,虽然是擦了一下,但还是砸到了尚沁,不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尚沁竟然还能微微一笑,“这是要杀人灭口吧……”
  当时正值皇子们的学堂结束了一日的教学,尚槎对燕祉祾抱怨道,“我这心口怎么慌得厉害,眼皮也在跳,烦人得很。”
  “哪一边?”燕祉祾问道。
  尚槎回答说“右边”,燕祉祾心里一紧,“不好,该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两个人就这么一路嘀咕一路走,这两个家伙平时倒是也不走大路,也没遇上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今天,偏偏就在小路上发现了瘫软在路上的一袭试图挪动的青色身影,面容精致到惨白,袍子染了鲜红的血。
  尚槎十分焦急的惊呼道,“二叔,二叔!你没事吧?你还好吗?”
  “尚大人还好就怪了奇了,”燕祉祾十分冷静的说道,“快和我把他抱到离这里最近的宫室房间里,然后快叫太医来!”
  “可是离这里最近的宫殿是……毓函宫。”尚槎已经抱起了尚沁,但是稍稍迟疑道。
  “那又怎么样,总不能见死不救,搬到翰林院里也太晚了吧!”燕祉祾当机立断,一面打着下手帮忙扶着尚沁,一面轻声的和尚沁说话,,“尚大人,尚大人……”
  尚沁并不是毫无反应,尚槎一路上也在“二叔”、“二叔”的叫着,那双眼睛时不时的会睁开一下,黯淡却不失去往日的既聪明又骄傲的灵光,“尚槎,长大了啊……”
  但是当毓函宫的宫女们看见九皇子的伴读抱着一个大男人闯进来的时候,一时忘了礼节的纷纷尖叫,紧随其后的九皇子却厉声斥责道,“喊什么喊!不知道人命关天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尚槎按照燕祉祾的吩咐把尚沁放在了他的房间里的那具黑漆嵌螺钿花蝶纹架子床上,尚槎轻声道,“这是你的床吧,不怕沾了血么,不过,还是要谢谢你。”
  “和我还说什么谢谢。”燕祉祾白了他一眼。
  “二叔他,不会有事情吧……”尚槎懊丧的垂着脑袋,全然不顾自己也是一身血腥气。
  “当然不会,尚大人吉人自有天相,”燕祉祾安慰尚槎说道,“有脚步声,是太医来了。”
  果然是带了药箱的太医匆匆忙忙的赶来,两人赶忙让开地方,只见太医先是号脉,再是剪开了尚沁的一身官服为他检查伤口,雪白的胴体上多了一个不算小的伤口,还有一片擦伤,煞是刺眼,令人心焦。
  太医悉心的为尚沁的创口上了良药,又裹了细白的纱布,这才坐到桌案前写起了方子。
  此时躺在床上的尚沁,美得很沉静,他的皮肤本身很白,如此失血之后更是有些透明,红唇褪了一点红润,变作浅粉,却是丝毫没有女气。黑发早已打散的垂下,如云如瀑,隐隐有光泽流动。
  待太医开完了方子,尚槎恭恭敬敬的致谢后问道,“谢太医救命之恩,敢问尚大人伤势如何?”
  “伤的不轻,这伤口是锐器所伤,这一刀子扎的却是狠戾,身上的那片擦伤大约是躲闪了钝器所留的,若是真中了,这肋骨怕是要砸断的。如今虽无性命之虞,但是尚大人的身子并不健壮,怕是要好生养一段时间了。”太医将药方递给了宫女吩咐了如何煎药,又接着说道,“不过,这位公子你且放宽心就是了,只要好好调养,尚大人还是没有大碍的。”
  听到太医这样说,尚槎也就放了心,“谢过太医。”
  趁煎药的功夫上,燕祉祾和尚槎双双来到了皇后的面前请罪,燕祉祾叩首道,“望母后原谅儿臣一时莽撞,坏了宫里的规矩,还请母后责罚。”
  尚槎连连否认,“九皇子救人心切,都是小人不懂规矩,还请皇后娘娘惩处。”
  “这算什么事儿,”傅瑾笑道,“起来吧。你们都是好孩子,况且我又不是不知道尚沁,难不成他还能‘祸乱后宫’不成?他没事就好,皇上若是有什么怪罪,本宫自会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妙人

  皇帝陛下哪敢怪罪尚沁啊,听说尚沁受伤之后,草草处理完了一天的政事之后,便急急忙忙的摆驾到了毓函宫。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三山呼万岁之后,傅瑾笑脸盈盈的站在宫门口对着皇帝陛下的圣驾打趣道,“陛下可是听人嚼舌头说臣妾的宫里进了别的男人,所以才来气势汹汹的抓个现行么?”
  “皇后说笑了。”皇帝陛下轻轻颔首,“带朕去见尚沁,他伤得怎么样?”
  “太医说那刀伤虽然不轻,但是没扎到脏器,至于那块擦伤,过几日便好了,万幸是躲过了一击。”傅瑾说道,“尚大人在九皇子的卧房,臣妾是女眷,不便前去,还望陛下过去之后,代臣妾问声好。”
  “好,其实也没什么。算了,朕自己过去看看。”皇帝陛下转身离去,身后跟了几个贴身的内侍。
  燕祉祾的房间摆得素净,皇帝陛下刚踏进去的时候,眼前就是一个大雪洞。为防止惊扰了可能正在昏睡的尚沁,皇帝摆了摆手,示意太监不要出声,径自向房间内走去。
  尚槎正坐在桌边纳闷,“二叔这么与世无争的人都会遭到毒手,是谁这么狠心呐。”
  “你不要太担心,父皇应该会查出来吧,尚大人这番可是结了仇家吧。”燕祉祾宽慰他道。
  “九皇儿说的是,朕定会查出真凶,替尚爱卿讨个说法!”皇帝陛下朗声道。
  两个少年连忙起身见驾,叩首行礼,皇帝点点头首肯道,“平身。尚槎是吧?此番做得很好,有担当了,九皇儿做的也不错。”
  自我谦虚而互相褒奖的说辞出现在两个孩子中间,皇帝陛下没多说什么,只是又问了问尚沁的伤势,嘱咐他们不要多言便离开了这里。
  天色渐晚,燕祉祾叫尚槎回家去,“这么晚了,尚家上下该要担心你了。这里还有我呢,你就放心吧。”
  “殿下,这使不得!这是我二叔,我得照顾他啊。”尚槎急忙道,“怎么可以烦劳您?累着你怎么办。”
  “怎么可能,难道我是纸糊的么?你和我这么见外做什么,”燕祉祾说道,“你又不是大夫,这里也有下人,不会委屈尚大人的,你快回家歇着吧。对了,千万不能说尚大人受伤的事情,若是被问起回家晚了……”
  “我就说是受邀和九皇子一起研习功课。”尚槎说道,“我又不傻。”
  “是是是,尚公子风华绝代聪明绝顶,好了,回家去吧。”燕祉祾细声细气的半推半赶,就愣是把尚槎给撵出了毓函宫。
  然后燕祉祾一声不响的吩咐宫女去给他弄了些吃食来,细嚼慢咽的吃饱了之后,又吩咐宫女准备一个食盒过来。
  接着燕祉祾端着一盏香茗,大大方方的坐到了自己的床边,也就是那张现在正躺着尚沁的床的旁边。
  燕祉祾屏退了下人之后轻声说道,“尚大人,装睡累不累?眼睛都眨酸了吧,快睁开歇歇。”
  见躺着的人闭着眼睛仍然不吭气,燕祉祾继续追问道,“现在一室之内,只有你我二人了尚大人。”
  “‘男女授受不亲’,皇后要是在这里可不行。不过孤男寡男两个人在一起就没事了吧。”尚沁打了一个哈欠,“这不违礼法的,无妨。”
  “可您是个断袖啊,”燕祉祾笑出了声,“这可算是人尽皆知了。”
  “庐山云雾,”尚沁闭着眼睛,打岔似的叨叨咕咕了一句,“看来毓函宫里果然有钱,连饭后茶都喝得这么金贵,我就是断袖,怎么了?你还能吃了我还是我吃了你?我可和你父皇是一辈的人,我老了。”
  “尚大人,既然醒了,干嘛还不睁眼。”燕祉祾笑道,“您长得这么年轻俊朗,哪里老了?咱们两个互相吃有什么意思。不过您躺了这么久,虽说是伤着了,可是胃口不空吗?”
  “小孩子不要太聪明,会讨人厌的。”尚沁气哼哼的说道,睁开眼睛正对着画着花花草草的床顶,倒吸了一口冷气,“咝……这是哪里?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您刚刚自己说过了,这里是毓函宫,过目不忘的尚大人还真是忘性不小啊。”燕祉祾的语气里含着淡淡的调侃。
  “殿下怎么老和我对着干?咝……好疼。”尚沁皱皱眉头,“有吃的吗?”
  “就算有,您这么躺着也吃不了。”燕祉祾放下了自己的茶盏。
  “没眼色,你不会把我扶起来么,九皇子殿下?”尚沁眯着眼睛对他说道,“都说漂亮的人聪明,你看看我,再看看你,这句话说得还是蛮对的。可是太聪明了也不好,就像太漂亮了是个祸害一样。”
  “那像您这种才貌双全的人可怎么办呢?”燕祉祾把尚沁的身子扶起来一半,然后找来软垫让他靠着,无语的说道,“尚大人……真是个妙人啊。”
  “不知你一个人这么说过,所以嘛,侍奉一下我这个世间少有的妙人,殿下可不要觉得委屈。”尚沁的声音懒懒的,“既漂亮又聪明,你也不差,不过不要像我一样就好。”
  “岂敢岂敢?能服侍尚大人,实在是在下三生有幸的修为。”燕祉祾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对于您,在下可是断断然不敢望其项背啊。”
  “知道就好,我要吃甜的。”尚沁倒是反客为主的不和他客气。
  燕祉祾把食盒放在了床边的木凳上,“这我知道,不信您看。不过,太医说您可不能只吃这些东西,要吃正经饭菜。”
  打开食盒之后,映入眼帘的便是四碟小食:奶白枣宝、玉面葫芦、蜜饯菱角和冰糖核桃。
  “于我心有戚戚焉,孺子可教!阁下也是甜食的同好啊。”看到这些东西的尚沁很是满意,“知音难求,管他什么正经不正经的,都是吃,吃什么不一样。”
  燕祉祾为尚沁倒来了茶,却见到尚沁对着菱角发愣。
  “尚大人,茶。”燕祉祾说道,“小心烫。”
  “傅含菱的儿子,也和她一样喜欢菱角么?”尚沁柔声的问道,“燕祉祾,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尚大人如何这么问?我对于菱角,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喜欢。”燕祉祾轻轻的勾着唇角,“有什么好不好的?我对于自己的生身母亲,全然没有记忆,所幸是皇后待我如己出,日子就这么过呗,还能怎么样。”
  “所幸傅瑾是个好女人,只是很可怜。”尚沁不动声色的评论道,“也是啊,过得好不好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坏就行了。其实,或许傅含菱也不是真心喜欢菱角吧。”
  “尚大人与其关心我,还不如关心一下自己。”燕祉祾也拿起一颗桃仁来吃,“您受这么重的伤,是因为最近很缺钱吗?”
  作者有话要说:  


☆、姜还是老的辣

  “九皇子这话说得,在下可是实在听不懂其中的深意了。”尚沁面不改色的说道,“不过您也知道,尚某人官居五品,的确嘛,这个俸银是很少的,若不是在下光棍一条,绝对不够养家。”
  “是这样么?”燕祉祾的红唇俨然如同相思色,声音却很冷,“尚大人,尚家世代皇商,而您的三餐吃喝都从御膳房里出来,有什么需要花钱的地方呢?”
  “攒钱娶媳妇儿啊。”尚沁无辜的眨了眨眼睛,“这个菱角做的不好吃,不新鲜,远远抵不上水乡的鲜果滋味。”
  “尚大人,雇凶的时候给足银子不是件坏事,”燕祉祾淡然道,“而况既然是找人,干嘛不找一个老手,偏偏捏了一个青柿子,这是为什么呢。”
  “都说了我不明白嘛,九皇子要逼供?在下可是有伤的人,禁不起您这折腾。”尚沁挑着眼睛,“殿下何苦为难微臣。”
  “我哪敢?只是很想知道些事情罢了,本宫,也很想找出真凶来还您一个公道呢。”燕祉祾笑得很美,灯火下的雪肌愈发明艳。
  “你和你娘,长得真像。”尚沁垂了眼睑,“可你这性子,却像你父亲。不过是帝王脾气罢了,可是——”
  “如何?”燕祉祾追问道,“尚大人总是提起我母亲,又是为了哪般?”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你长得和她太像了。”尚沁将声音压得很低,“太子之位的确未定,但你若想争储君,现在还为时过早。”
  “笨鸟先飞,”燕祉祾说道,“不过,尚大人刚才那话,晚生愚昧,还请明示。”
  “你不笨,你是太聪明了。我说了,太聪明的孩子不招人喜欢,锋芒毕露只会死得更早,聪明的人不能着急,一着急就被玩死了。”尚沁玩味一笑,“我还没说什么,你倒来耍弄我了,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现在太早。为什么不等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尚大人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燕祉祾拜谢道。
  “何止何止,还可以‘借刀杀人’嘛,你还小,着什么急。”尚沁撇撇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况且……等你得到权力的那一天,也许你会发现,它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那么重要——甚至,不如没有。”
  “或许吧。”燕祉祾小声说道,“或许,我只是想先发制人而已,没有再多的意思。”
  “这么相信我啊……”尚沁捂着伤口朗声笑道,“不怕我把这些都说给了别人听?那样的话,还没开始玩你可就输了。”
  “您是尚槎的叔叔,是他最敬爱的长辈,就凭这一点,尚大人不会那么做的。”燕祉祾笑得自信,还透着一点贵族脾性的那种自负。
  “押对宝了啊,这马屁拍的好,说实话,在尚家下一辈分的孩子里,我最喜欢的也是尚槎,”尚沁轻咳了一声,“尚槎是个很好的孩子,你能选他当伴读,也的确是看了眼,很好……”
  “尚大人说远了吧,”燕祉祾礼貌的打断了了尚沁,“您还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要雇凶伤了自己?而且还给那么少的钱,这种败笔,不像您啊。”
  “知道的越多死得越早,好奇心太强可不好,”尚沁摇摇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
  “雇凶伤了自己,无非是想逼着大鱼狗急跳墙吧,可是你怎么笃定他会有所收敛而不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你灭口?”燕祉祾疑问道。
  “非也,非也。我不是拿自己当诱饵,只是想借此暴露一下,如此我就被摆到了明面上,料想接下来的日子,我可就安全了。”尚沁一脸的无所谓,“我傻啊拿自己当鱼食?万一折进去怎么办?不过殿下不必夸赞我,此乃臣的本分之事,我这是再用另一种方式忠君爱国,替皇上分忧罢了,不用客气。”
  “这个嘛……本宫并没有替父皇感激您的意思,因为您自己说了,这是为人臣的本分嘛,是吧?”燕祉祾先是调笑,然后又关切道,“那您这本儿下得可是够大的,居然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刀,还流了那么多血,很疼吧?”
  “啊呸,谁知道那个小兔崽子是个两面派,居然对我下黑手,白白拿了我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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