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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惟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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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棍棍打在水浸天的背上,仿佛拿了把钝刀子滑过阆玄的心头,疼得浑身发颤。他阖上双目,双拳紧握,喉头梗塞,将眼泪一口一口押了回去。

    “小师妹,你吭一声,哪怕一声!”沧冥眼眶湿润,偷偷转过身抹去眼泪。

    “……”殿内鸦雀无声,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真切。

    “……48…49…50!”纵然水浸天以内力相护,后背仍旧殷红斑斑。

    “将水浸天逐出山门!”阆玄倒剪双手,背过身,朗声道,双眼已被泪水遮蔽,“相送者与沧阑同罪!”

    水浸天被驾到汨罗殿大门外,对着阆玄的背影三叩首道,“女儿……女儿拜别阿爹!”再抬头,只剩曾遶跪在大殿上。阿爹,曾遶弃我,您当真也弃了女儿不成?

    心碎的声音怎的这般清晰,曾遶慌了脚步去寻四散的碎片,却怎么也找不全……水浸天转身缓步离去,曾遶修长的身躯滑了下去。她立在石阶顶端,心想,若一头栽下去也好,也好。意识涣散,向前栽去……

    再次醒来,水浸天趴在茈碧水月的雕花木床上,背后冰凉凉,火辣辣。一条熟悉的背影浮于帐前,隔着纱帐虽看不真切,却也认了个大概。此刻,她不想说话,背上不过几处瘀伤,每动一动却好似身子会即刻散架,她亦不再有泪,眼泪这东西既没用,流起来又没了尽头,倒不如戒了的好。

    “好生照看……”背影的声音清凉,白薇脚步越来越近,他的脚步却愈远了。

    水浸天昏睡了三日,背上的淤血散了大半。清晨起身,见窗前案上青花瓷瓶里插了几株各色的子午莲,花香清幽,沁人心脾。青花瓷瓶压了张书柬,抽出来看:七日内,一莫饮酒,二莫动真气,三莫动怒……笔力苍劲,字体风骨秀姿,水浸天的目光中有了些许暖意。

    药神泉水端地神奇,第六日上水浸天背上淤血散尽,行动自如。白薇禁不住水浸天的盘问,将实情和盘托出。

    七月十五日,吴三桂特使于山下接了康熙一行人,将行至无量山与黑谷山之分水岭,便被一伙黑衣人拦了去路,一番打斗过后,吴三桂的特使全军覆没,一个活口也没留下。黑衣人眼看着纳兰性德逃脱,就把康熙和玛尔汉掳了去。当天巳时,是沧冥居士和戴铎一起将水浸天送回庄上,隔了两柱香的时间,纳兰性德独自转回庄上,搁下药神泉水便走了。除了子午莲和书柬,连句话也没留下就急匆匆的走了。

    没了曾遶,以玛尔汉和纳兰性德的身手,要摆脱吴三桂的挟制绝非难事。难不成康熙的影卫当真有本事进得了云南?若不是影卫或十三密探,又会是何人呢?杖责过后,以曾遶的脚程,完全赶得及下山与吴三桂特使汇合,他既没去,又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第七日一早,水浸天拉了雪龙驹,不辞而别。雪龙驹乃神驹一枚,可日行一千,夜行八百,比暗月的脚程快上许多。两日便抵达楚雄界碑处,路山于官道打马而来。

    路山很知趣的换了称呼,毕竟年纪大了些,坐在马上气喘吁吁道,“少主,少主,打听到了!”

    “快讲!”

    “斯景公子和兆总管被黑衣人带去了滇池玉家。”路山擦了擦额角的汗珠,“据说,褚公子也自投罗网……”

    “……”滇池玉家,那是何等地方!清廷官员他们见一个杀一个,何况康熙皇帝本人?纳兰性德这个蠢蛋,怎会笨到自投罗网,难道说康熙死了,他也不活了?

    “路山,拿上名帖,咱们前去拜山。”

    路山偷瞄着水浸天,怯怯的说道,“少主,滇池炎方堡咱去是去的,只是……只是……咱们到时……不知褚公子他们是否尚在人间。”

    “若是死了,咱就做做好事,给他们料理料理后事。”水浸天半开玩笑道,担忧更深了一重。

    “……”路山暗想,真是煮熟的鸭子,就数嘴硬。
26。御皇图…第十六章:炎方俘玉蛟(一)
    一缕噬魂香,一把天机锁,一策媾连横

    滇池玉家系楚将玉庄之后,所居白鱼口之炎方寨系玉庄屯军兵寨改建而成,内设五角碉楼明哨,十八处暗哨,石砌堡垒以米浆浇筑,易守难攻、固若金汤。大秦统一六国后,玉氏一族从比不问世事,隐居白鱼口,以锡器铸造名满天下,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唯明清交替时,玉家少主玉天波一时好心收容南明后主朱由榔,吴三桂闻讯后大军压境,玉天波无奈之下交出朱由榔。从此即被吴三桂以藏匿南明欲孽罪名相胁,玉氏一族变作平西王府之鹰犬,名下七百顷良田被吴三桂霸占,玉氏军械厂也成了平西王府的兵器库。

    据说,玉天波自从朱由榔投湖自杀后,便睡不得安寝,年纪轻轻瘦的好似一把干柴,一阵狂风就能将他卷走。他曾多次派人前往茈碧水月求药,水城笳自知无策,干脆将来人拒之门外,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家自那之后便结了嫌隙。

    此番水浸天上山,心怀忐忑,玉家的炎方刀阵她虽未见识过,对其凌厉、百变早有耳闻。于是暗自打定主意,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动手。

    话说九天前,康熙三人随着平西王府特使出了无量山,向昆明府开进。行至无量山与黑谷山的交界的峡谷,前队人马被藏于山梁处之黑衣人伏击,死伤过半。与此同时,后队人马被两只全副武装的大象袭击,损失惨重。康熙等三人见形势岌岌可危,趁乱奔入道边密林,谁知康熙和玛尔汉的马不认路,未跟上轻车熟路的暗月,被黑衣人逮了回去。

    纳兰性德见康熙被抓,只得转回无量山求救,行至罗生门便得知水浸天已被逐出山门。仓促间未及细问,调转马头,直奔茈碧水月。宁湖中遇上戴铎和沧冥居士,方获悉原委。又听戴铎说起,未开放之子午莲心捣碎和以药神泉水是治疗瘀伤绝佳的良药。于是踩了子午莲,搁下阆玄相赠之药神泉水,便折回了出事地点。

    纳兰性德与康熙果真心有灵犀,他寻着康熙留下的记号,一路尾随追至炎方寨,遂自投罗网与康熙关在了一起。

    “容若,你干嘛要跟来一起坐牢?”康熙坐在草垫子上,望着被扔进来的纳兰性德,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去找水浸天过来帮忙?”

    纳兰性德坐进草垛里,叹了口气说,“她现在不太方便。”

    “难道她成婚去了?不然,怎么会不方便?”

    “她阿爹逐她出师门,还被杖责五十,估计现在还没醒呢。”纳兰性德又回想起阆玄那夜所说。外伤好医,内伤难愈,不知道她过不过的了这一关,“据说,水浸天下山之时,曾遶也咯血昏倒。不然,他们也不会轻易得手。”

    “容若,他们抓咱们上山究竟有何用意?自从把我俩抓上山,分开关押后就没了动静。他们该不会明目张胆的做掉皇帝吧。”

    “静观其变吧。”纳兰性德四日以来不眠不休,寻着了康熙,悬在喉头的心落下去一半儿。眼皮沉重,困意浓浓,他倚在墙角呼呼睡去。迷迷糊糊中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待我睡醒了,再讲明计划也不迟。

    七月二十五,水浸天和路山到了白鱼口千步崖,此处为炎方寨第一道防线。

    滇池水面宽阔,湖光山色,水浮云掩,既有湖泊的秀丽,亦有大海的气魄。纵玄景如此,水浸天也毫无赏景的心情。

    “少主,您瞧……”水浸天差路山拿了帖子前去叫门,刚刚走到千步崖观海门下,他立刻折了回来。水浸天没理会,径自走到观海门下,见一白衣男子正在叩门……

    “师叔来的好快!”曾遶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映入眼底,就连白衣上之野菊都显得毫无生气。他即在此就最好不过,看来情报没错。

    “啪!”一计响亮的耳光落在曾遶的右脸颊,许是用力太猛,素手被震得隐隐作痛。

    “师叔此来,可是为了搭救纳兰容若?”曾遶不怒不恼,嘴角反而携过一丝笑意。

    “……”水浸天抬手叩门,没有作答。

    “师叔与曾遶目的相同,不妨……”

    观海亭门楼上,哨兵探出脑袋问道,“门外何人?”

    水浸天仰头朗声道,“茈碧水月水氏浸天前来拜山,烦劳小哥通报!”

    面色黝黑的壮汉朗声问道,“可有拜帖?”

    “小哥接好!”水浸天手腕一转,名帖嗖的钉在门楼上。

    壮汉拔出名帖,仔细端详,又朗声问道,“水姑娘稍候,小的这就去通报。白衣男子与你是一道的吗?”水浸天摇了摇头。

    “这位小哥,在下是昆明曾牧之,奉家严曾鹤宸之命特来拜见玉寨主,有要事相商。”曾遶也如法炮制递了名帖。

    “曾先生稍候!”壮汉一听是曾鹤宸的儿子,脸色一沉,拿了名帖快步走了。

    “师叔,方才小侄所言,不知师叔作何计较?”

    水浸天捋了捋垂在肩头的百穗子,淡淡的说,“曾先生,我已不是无量剑派门人,切莫再以叔侄相称。再者,道不同不相为谋。”

    “水姑娘何故如此固执,这个世界本就没有永远的敌人。三国孙权先与刘备结盟,后与附于曹操,若能达到目的,纵与宿敌相谋又有何妨?”

    水浸天干笑了几声,不屑的说,“那是你们男儿的想法,我一小女子,怎会这般大度?”

    “水姑娘……”

    水浸天右手一挥,冷漠如水的说道,“你我已无瓜葛,莫再多言。”路山作为策应留在了千步崖下。

    一炷香之后,水浸天、路山和曾遶一齐登上千步崖,一路走来奇香阵阵。穿过林海苍茫、烟光岚影遮蔽中的旭光苑之太华门。立在朝天桥上眺望滇池,湖波浩淼,海涯无际,远山如黛,风光如画。

    遥驰苑之龙门宏伟壮观,好似炎方寨的天然屏障。炎方寨头一重院落开阔,足有一个小校场那么大,浩然厅居中而坐,颇具威严。

    骨瘦如柴的玉天波斜靠在虎皮垫子的红漆轮椅里,身侧立着一位长相英武的皂衣男子,从衣着上看,不出所料,该是炎方寨的管家英霆钧。

    “想必这位就是茈碧水月的少主水姑娘了。”玉天波身形枯槁,却蛮有精神,底气颇足。

    水浸天欠身拱手道,“水浸天这厢有礼。”

    “水少主请坐。”从玉天波看似波澜不兴的眸子里,水浸天似乎觉察出了些什么。

    “多谢。”

    玉天波吩咐道,“看茶!”

    “来人!将这个不知轻重的狂生押入大牢,严加看管,听候发落。”皂衣男子声若洪钟,猛的一声断喝。曾遶心头一凛,打了个激灵的空当,双手被寒铁铐子锁住。正要反应,双踝也被锁了个结实。从梁上掠下一青衣白面少年,一脸得意的立在堂上。看来他们是早有准备。

    “小乙哥,有劳!”玉天波对白面青衣少年很是客气。

    “主人过奖。”

    曾遶双眉微皱,笑着问道,“玉寨主,您这是为了那般?”

    “曾先生,何必明知顾问呢?”

    “玉寨主,您这般做派,难道是做贼心虚不成?”曾遶摇了摇头,深觉玉天波此举极不明智。

    “何以见得呢?想我炎方寨就连吴三桂也要礼让三分,单凭你一介布衣草民,怎配拜山?单凭曾鹤宸之名,怎配与我同处一室?曾先生,还是自知些好。”玉天波没给曾遶留丝毫的情面。在这厅堂中,只怕除了水浸天,他玉天波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若说养虎为患,现下的炎方寨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玉天波此招一出,打乱了曾遶的全盘计划,他四肢被天机锁锁住,一时间难以脱身。还是等摸透玉天波的真实意图,再作计较吧。

    “这道理,还是由平西王来评断的好。”玉天波不屑的挥了挥手,小乙哥拽了锁链,将曾遶带了出去。

    “这个玉天波,刚一进门,就来个杀鸡儆猴。他这是做给我看呢,天知道他会不会前殿锁人,后殿磕头求饶。我还是多加小心吧。”水浸天暗自思量,“曾遶毕竟是吴三桂的人,炎方寨虽然险峻,但吴三桂若以火器攻之,只怕他也难以招架。如此说来,曾遶断不会有性命之忧。倒是纳兰容若他们几个,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玉天波伸出枯枝般的左手,笑着说,“水少主,请用茶!”

    他若不笑还好些,水浸天看了他所谓友善的笑容,只惊得一个激灵。心想,活骷髅的笑容当真诡异。

    “多谢!”水浸天押了两口香茗,正琢磨着该如何开口,谁知茶杯脱手,顷刻间浑身无力,不由自主的歪倒在地。

    “来人,将水少主请下去,好生照料。”玉天波骷髅似的笑容浮在眼前,身子、嘴巴统统不听使唤,水浸天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抬了出去。心中暗自叫苦,出师未捷身先死难道会应在我水浸天身上不成?玉天波用了何种麻药,我怎会觉察不出?该死的纳兰性德,都怪康熙!我好端端的,何苦理他们的闲事……

    牢房里,康熙和纳兰性德披枷带锁被家丁请至炎方寨内堂红云邬的陶然亭。玉天波和管家英霆钧已在亭中等候。

    玉天波探手示意道,“斯景公子,慕容公子请坐!”

    “哗楞楞……”二人稍作迟疑才提了锁链,落座。

    “慕容公子说的不错,茈碧水月少主水浸天和曾遶如期而至。”玉天波亲自斟了两杯茶,递到康熙和纳兰性德手边,“果真如慕容公子所说,他二人确无丹药藏于身上。”

    “……”纳兰性德轻叹了口气,看来水浸天已经被制,不然他们怎近的了她的身。

    “慕容公子,曾遶真能治愈在下不眠之疾吗?”玉天波双眸本就不小,再一瞪,煞是可怕。

    “曾遶的是沧宿居士指定的继承人,他天资极高且尽得沧宿居士真传,定能药到病除,妙手回春。只不过……”纳兰性德故意面露难色,向康熙瞥去。
27。御皇图…第十六章:炎方俘玉蛟(二)
    玉天波加重了语气问道,“只不过怎样?”

    “只怕,曾遶不会轻易就范。”康熙接过话头,故作担忧的答道,“他若不就范,我等的性命堪忧啊!只不过,我等性命是小,玉寨主命系炎方寨安危……唉——!”

    “办法不是没有,若传扬出去,怕有损玉寨主的威名。”纳兰性德与康熙交换了眼神,两人不约而同的长吁短叹。

    “敢请二位义士搭救我家主人!”英霆钧对着康熙和纳兰性德深施一礼,“只要能救我家主人,刀山火海,我英霆钧甘愿一力承担。”

    “倒没那么严重。”纳兰性德和康熙瞅了瞅满身的枷锁,不再说话。

    “快给二位义士除去镣铐!”玉天波发话,英霆钧赶忙掏出钥匙,卸去镣铐。

    “玉寨主,那位兆总管……”纳兰性德揉揉腕子,笑了笑说。

    “一并放了,一并放了。”玉天波示意手下人即可释放被单独关押的玛尔汉。

    纳兰性德伏在玉天波肩头,耳语道,“事情,很简单。玉寨主只需……”玉天波频频点头。

    半个时辰后,曾遶被带到牢房外,透过石门上的窗口向内张望,水浸天紧闭双目躺在石床上,气息微弱,一动不动。

    曾遶星眸一瞪,面若挂霜,厉声问道,“你们把她怎么了?”

    “水少主中了本寨的噬魂香。”英霆钧轻轻一笑,拽了锁链将曾遶拉直关押康熙等人的牢房。

    “噬魂香?”曾遶暗自懊恼,噬魂香无色无味,中毒之后浑身瘫软无力,好似七魂丢了三魄一般,昏昏沉沉。若七日之内无有解药,便会长睡不醒,跟活死人一般无二。

    “平西王的贵客好端端的在这儿,只要你治好了寨主的顽疾,咱们一切都好说。”英霆钧侧过脸冷笑着说,“若不然,七日后,水少主成了活死人。平西王的贵客魂归天外,曾先生您也休想活着走出炎方寨!”

    “只怕玉寨主尚不知里面三位贵客的身份吧。”曾遶轻蔑的笑了笑,“斯景公子即是当今康熙皇帝,慕容公子是明中堂的大公子纳兰性德,而那位兆总管正是刑部给事中玛尔汉大人。炎方寨若是知趣,最好在平西王大兵压境之前交出解药,放我们下山,否则红衣大炮一开,定让炎方寨夷为平地。”

    “吴三桂垂涎我炎方寨财富已久,今番又想出这般的诡计诱骗寨主上当,端地恶毒之极!”英霆钧喝道,“想那吴三桂20多年来以藏匿前明余孽朱由榔要挟我家主人,我家主人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吴三桂却恬不知耻步步紧逼,真当我炎方寨无人!”

    “曾遶,你听清了,这话我只说一次。”英霆钧瞪着曾遶的双眸,“你治好我家主人还则罢了,若敢说半个不字,我即刻杀了水浸天和三位贵客。非但如此,我炎方寨还会以冤主的名义连同云贵境内各地土司,进京向孝庄太皇太后告御状,扣他吴三桂一个弑君夺位、忤逆谋反的罪名。吴三桂若是获罪,吴应熊和他的两个儿子必首当其冲,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

    曾遶双眉一蹙,回身向水浸天的牢房中望去,轻轻地说,“容我思量思量。”

    “你最好想的快些,我的刀可好久没喝人血了!”

    康熙等人在半路被劫的一幕系吴三桂一手安排。他差人放出消息,茈碧水月的少主水浸天跨骑乌骓马暗月,一行三人由平西王卫队护送前往昆明向吴三桂进献起死回生之灵药。吴三桂唯恐炎方寨做大,又觊觎其家产和名下的数处铜矿、锡矿。曾鹤宸献上良计,利用玉天波对健康的渴求,利用他与茈碧水月间的嫌隙,诱其劫持康熙等人上山,再使曾遶下山救援。如此一来,既能抓住活口指正炎方寨,又能卖给康熙一个大大的人情。

    人算不如天算,阆玄不早不晚的将开香堂将水浸天逐出师门,曾遶情急之下新伤旧患齐发,直到三日后才稍事好转。见此情景,曾鹤宸授意曾遶亲赴炎方寨一探虚实,若玉天波乖乖交出康熙,则秋后算账;若玉天波不合作,吴三桂大军顷刻间踏平炎方寨。至于康熙皇帝,他于战火中幸存,则是他命不该绝,且平西王救驾有功。反之,正好治玉氏一个弑君之罪。无论结果如何,都对吴三桂百利无害。

    玉天波受到消息后果然上当,即刻派人前后夹击,错把头戴斗笠跨骑暗月的纳兰性德当成了水浸天。他们见“水浸天”马入密林,就抓了同行的康熙和玛尔汉为质,以此引水浸天献出神药。

    四天后,纳兰性德自投罗网,言明他们三人是无量剑派门人,被曾遶所质,不得已冒充献药之人。此系吴三桂意图侵吞炎方寨的诡计。玉天波自然不信,纳兰性德就与玉天波打赌,不出十天茈碧水月少主水浸天和曾遶必到炎方寨要人。不仅如此,纳兰性德还买个玉天波一个大大的人情——世上唯有曾遶能治愈玉天波的顽疾。果不其然,第七天头上,水浸天与曾遶双双叩关。若想曾遶就范,必以水浸天及他们三人的性命相胁。

    “浸天,曾遶欠你的,定会还清。”思量至此,曾遶提笔而书。

    “将清单上的东西于半日内准备停当。”曾遶最终同意医治玉天波的顽疾。

    施针六天,玉天波情况大大好转,睡眠安稳,胃口转好,食之知味。欢喜之余,按照约定他带了解药,独自一人来到康熙等人的牢房。几日不见,玉天波的虽然依旧骨瘦如柴,但是眉宇间有了生气,双颊略带血色。

    “慕容公子,斯景公子,多谢救命之恩!”玉天波跪倒在地,感激之情易语言表,“玉某近日多有得罪,望几位海涵!”

    纳兰性德搀起玉天波,嘴角微翘道,“玉寨主好转,委实可喜可贺!”

    康熙点了点头,玛尔汉立在门口把风,纳兰性德娓娓而谈,“事已至此,慕容湛敢有一问,望玉寨主如实回答。”

    玉天波坐在石床上,笑着说,“慕容公子但说无妨。”

    “玉寨主如何看待吴三桂,他之于炎方寨,之于云贵,如何?”

    “实不相瞒,玉某年过四旬,无妻室、无子嗣,玉氏产业已去大半,全拜吴三桂所赐。于炎方寨,吴三桂为玉家不共戴天之仇敌。然玉某有冤无处诉……”玉天波抹了两滴眼泪,恨意、自责在他眼中交织,康熙微微点了点头。

    “吴三桂之于云贵,实乃祸患。吴家勋庄棋布,垄盐井、金铜矿山之利,放高利贷,豢养宾客,收买士人。非但如此,他还纵容部下将吏为非作歹,鱼肉百姓,杀人越货,毫无畏忌。玉某断言,不出五年,吴三桂必反。”

    康熙悠悠的问道,“如果吴三桂谋反,玉寨主当如何?”

    “……”玉天波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上下打量着康熙和纳兰性德,“莫非曾遶所言非虚?

    “在这点上,他说的倒是实话。”康熙话一出口,玉天波登时跪倒在地。

    “皇上赎罪,玉天波有眼无珠,冒犯天颜……”

    “不知者不怪!”康熙心里偷笑,端着架子将玉天波搀扶起来,“朕,只想要玉寨主一句话。”

    “草民不敢有违皇命!”

    康熙言辞恳切道,“不知玉寨主愿不愿助朕荡平三藩?”

    玉天波跪倒在地,磕头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康熙再次将玉天波搀扶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你这句话,朕心足矣。”

    康熙对着玉天波深深作揖道,“朕,替云贵百姓,拜谢玉寨主!”

    纳兰性德跪倒在地,叩头道,“纳兰性德替天下百姓,谢过玉寨主高义!”

    “玉某何德何能,皇上,纳兰大人折煞草民!”玉天波倒地回拜,纳兰性德和康熙相视而笑。

    八月初一,月黑风高,小乙哥引着众人趁着曾遶为玉天波施针的空当,披着夜色悄悄下山,在千步崖与候在那里六天五夜的路山汇合。

    出了滇池,天色微亮众人快马加鞭,行至永定镇一无人农庄,纳兰性德给水浸天服下解药,直至日上三竿她才恢复意识。

    “少主,少主,您可醒了!”路上带着哭腔道,“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浑身乏力,头重脚轻,其余还好。”水浸天托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环视四周,“路山,我们这是在哪里?”

    “永定镇。”

    “咱们是怎么到的这里?康熙他们几个呢?”水浸天猛的回想起她本是去炎方寨救人的

    “他们三人安好,正在院中歇息。”

    “我们是怎么出来的?”难道是曾遶?

    “具体的事情老奴也不清楚。”看路山的表情,一定不是曾遶。若不是他,凭着他们几块料,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醒了!”纳兰性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将碗筷摆在桌上。路山知趣的退了出去。

    水浸天劈头盖脸问道,“怎么出来的?”

    “靠这里!”纳兰性德指了指脑袋,故弄玄虚道,“兵不血刃,攻心为上。”

    “就凭你的榆木脑袋?真是笑死人了!”

    “吃完了路上再说。”纳兰性德脸色稍沉,转身走了。

    水浸天说的很对,凭纳兰性德的阅历决计想不出此等妙计。若不是阆玄洞穿世事的巧妙设局,他们现下只怕被软禁在五华山翠微园不得脱身。

    阆玄获悉吴三桂对炎方寨之诡计后,深夜于纳兰性德面授机宜。逐水浸天出山门,既为了拖住曾遶,更为彻底断绝水浸天与曾遶之联系,将她推至康熙一方,以此打乱曾鹤宸的第一步棋。第二步棋,纳兰性德自投罗网,引水浸天和曾遶进炎方寨。阆玄深知,以水浸天为质,曾遶必定乖乖就范。康熙等人的机会也就来了,他们成了玉天波的救命恩人。乘机将玉天波收拢,则云贵九成土司山寨尽归康熙旗下。三藩战事一开,无量剑派、水氏加上炎方寨三方势力,吴三桂的老巢定然不保。

    按照阆玄的意思,纳兰性德并未向水浸天和盘托出。若不有所隐瞒,恐水浸天在曾遶和康熙之间摇摆不定。且水城笳作为父亲,如此利用爱女,虽情非得已,但着实过分了些。
28。御皇图…第十七章:霹雳收暮雨(一)
    一截断义袍,一席玉华宴,一策君臣道

    五华之山山上头,俯视东海如浮沤,岂无四万八千丈,亦有五城十二楼。

    翠渠影落中天晓,玉柱光含大地秋,何日相逢陪仗履,西风林外一长讴!

    “红亭碧沼,曲折依泉,杰阁丰堂,参差因岫,冠以巍阙,缭以雕墙,横广数十里。卉木之奇,运自两粤。器玩之丽,购自八闽。而管丝锦绮,以及书画之属,则必取之三吴,细载不绝。”短短几句,就将五华山万寿宫的奢靡描绘的淋漓尽致。

    八月初三,曾遶回到五华山万寿宫银安殿复命。结果可想而知,从湘西开始,对康熙的屡次行动无一成功,损兵折将不说,吴三桂连康熙的影子都没见着。吴三桂看在曾鹤宸的面上,让曾遶前去京城做内应,策应世子吴应熊,暗中保护吴应熊父子周全。

    曾遶自知理亏,便转回家中打点行装,准备不日启程赴京。

    八月初八,康熙一行人抵达川滇交界处的武定镇,影卫和十三密探已在此处恭候多时。按照约定,八月十二,图海等人会引着皇帝的倚仗于四川宁远府接驾。届时,圣驾将正式结束南巡启程返京。水浸天开始犹豫要不要随着康熙去京城,到了京城之后又待如何?面对一切的未知,她居然有些慌乱无措。

    康熙换上明黄色马褂,脚蹬龙靴,气定神闲的说道,“浸天,你不妨作为纳兰性德门客住到明珠府上,或者朕另赐一所宅邸与你居住。你帮了朕这么多,朕定会将你安置妥帖。”

    “请皇上容民女三思。”水浸天转身退出了屋子,信步走到溪边,见纳兰性德赤脚立在溪中捉鱼,便隐在树后驻足观看。

    “抓到了!”双手一握,鱼儿不情愿的甩着尾巴被扔进了鱼篓。

    他托着鱼篓,伸出纤长的手指刮刮鱼鳞,温和地说道,“你乖乖的,清蒸起来没那么痛苦。”

    神色专注,嘴角眉梢的笑意使得芬芳的桂花都自叹不如。怪不得沧冥只是初见,便要收了他。此番风华,只怕天底下挑不出第二个。

    “看够了没啊!”纳兰性德理了理裤脚,登上靴子,对着树丛朗声喊道,“若想继续看,明日请早!”

    水浸天从树后闪出,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莞尔,一脸平静的问道,“天色尚早,你缘何这么早就打烊?”

    “主子动动嘴,奴才跑断腿。他想吃鱼,不到饭点儿就喊饿,做奴才的当然要早些准备。”

    “……”水浸天掩面笑出了声。

    “少主若是得闲,可愿给小的搭把手?”

    “……”水浸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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