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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密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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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墨笑好生照顾干爹与琵琶,自己则打算将这七年神乐的事务簿及账簿,拿来翻阅一番,也好立刻接手。于是走进了神乐的藏书阁。
神乐藏书阁,一般放置司家百年来的文献及重要书簿。也藏有名贵罕见的古琴。司家人爱琴,历来似乎都是如此。干爹就是为了那把碧色飞霞的洞天流仙琴,将神乐拖进了武林这潭浑水中,惹来血雨腥风不断。
不知是否命运捉弄,那把宝琴此刻,竟是在流着司家血统的苏怀秋手中!思及此处,我不由苦笑不已。脑海中却浮现那积雪黑夜,苏怀秋冰冷地一字一句。“他日我清逸攻上神乐山,
必定新怨旧仇一并了结!绝不手软!”也许,我真该去一回清逸,堂堂正正取回那把宝琴,也将误会解释清楚。
指尖缓缓滑过一本本书册,我却注意到一排高高的书架上,似乎放着一只雕花紫檀锦盒。往日想要找书都是吩咐玉箫琵琶来此地取。今日自个儿来了一回,竟发现了这么一处奇怪的地方。究竟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束之高阁。
我抬手,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取下打开。没想到里面竟有一副卷轴,以及书信三两封。轻启卷轴,原来是一副美人图。图中女子娉婷可人,云鬟巧鬓,一身粉色裙装,配上手中玄色长剑,仙姿动人,又有一副侠骨柔肠。那女子眉眼含笑,微微娇羞,似乎是对作画人情深绵绵。
“是她——”我眯起眼,从泛黄的纸中辨认出那五官。这娇美的容颜,柔和的轮廓,莫不是那山洞中白发苍苍的苏怀秋的母亲!
图下一行苍劲小字,“美人如斯。”附有一枚印章,正是司南华。
这画中美人含情脉脉,作画之人又何尝不是满腔爱意。这笔触细腻婉柔,几乎失了干爹平日的严酷,若非爱之深切,怎会画出这幅动人图画?
我不由怅然。三年前听苏怀秋所言,干爹抛弃妻子,狠心无情。而我记忆中的他,性子虽清冷严肃,但绝对是君子风范。此刻美人图再现,叫我不由怀疑当年干爹未去清逸去迎娶苏母,是否有隐情?怀中浓烈的猜忌,我便打开了那几封书信。
。。。。。。
我将书信藏进袖中,心中暗叹当年果真是场阴错阳差的误会。也许这几封信,便是我去清逸拿回洞天琉仙琴的有力保障。
苏怀秋。呵。都是借口。
既已打定主意前往清逸,那便得将神乐部署妥当。这几日,落隐几乎都在陪伴干爹,琵琶的伤好得差不多了。我这便找她交代一下下山之事。
缓步走近琵琶所住的小筑,我却听到一阵欢声笑语。琵琶平日老成稳重,不知今日在房里做什么,如此反常。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门侧,正准备叩门而入。不料琵琶房门半掩,留出一指宽的缝隙,正不巧地让我窥见了门内一切。
琵琶今日一身浅色罗裳,面上略施粉黛,配上一支镶嵌翠石的银簪,简直让我眼前一亮。她落座于雕花小桌边,一手托腮,一手拨动茶盏,唇角盈盈一笑,与平日干练的她大相径庭。而桌边另有一人,绛紫衣摆,墨发垂肩,一手纸扇轻摇,一手拿起茶壶,真是面若瑰玉的墨笑。
我不由勾起唇角。琵琶这副小儿女的情态,怕是瞎子都看得出。也难怪,墨笑自是风流多情,一张讨巧的脸,不知能迷倒多少女子。琵琶也该是出阁的年纪了。总不能一辈子守在我和落隐身边吧。这缘分当真微妙,琵琶竟心仪了墨笑。若是真能将他们撮合,墨笑的辈分可是在我之下了。
念及此处,我这颗烦扰多时的心,总算开朗了一些。
我耳边传来一人的脚步,刚回头便见阮琦儿娇媚的笑容,还有她微微启唇准备向我行礼。
“琦儿——”我压低声音,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阮琦儿愣了半响,我思量着便果断地将她带到了一处偏厅。
“大护法。”琦儿眼见此处无人,微微行礼。抬起疑惑的眼,“不知大护法带我来此地,是否有要事商量?”
“你和琵琶果然是亲姐妹,一样的心思缜密。”我负手而立,目光不由望向远处的角落。“我本是想交代些要事给琵琶去办。但方才我才发现,琵琶这丫头几日疗伤,竟看上了墨笑。”
“这事我也看出了端倪。”琦儿抿起嘴唇笑道,“姐姐似乎是真动了心的。从我几年前和她相认开始,都没见着她对哪个男人如此上心。以前她总将阁主和大护法挂在嘴边,这几日啊,三句不离墨笑。”语罢,琦儿仍不住嘻嘻笑了几声。
我一听,心中更是明朗了几分。可仍有一丝担忧,萦绕心间。“琦儿,你姐姐若是当真和墨笑结为夫妇,你可赞同?”
“自是欢喜。”琦儿脱口道,“能与相爱之人携手到老,不是最幸福的事吗?姐姐幸福,琦儿自然万分赞同。”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缓缓叹了口气。也不知是这句话刺痛了我的感情,还是原本的担忧更深了几分。
“琵琶自十岁便跟随我奔走。我这个师父除了教了她一门武艺,什么都没做。那七年里,若不是琵琶为我照顾神乐,照顾落隐。我根本不敢想,现在会是怎样的景象。我记得琵琶曾说要一辈子守护神乐。可一个女子,一个江湖中的女子,最为幸福的结局便是有朝一日觅得如意郎君,不再在江湖上抛头露面。”
“大护法所言正是琦儿所想。”阮琦儿垂下眼帘,“不知您还在担忧些什么?与姐姐有关?”
“琦儿。”我不由凝眉看向眼前疑惑不解的女子。“若是今日琵琶爱上的是一介山野村夫,我这个做师父的都不会半点阻挠,半点忧心。只是现在,她心心念念的,却是墨笑。”
“难道墨笑——”琦儿不敢再说下去,与我一般锁起眉头。
“琦儿,我曾有两名徒儿,琵琶以及玉箫。你们皆知玉箫背叛神乐,欲夺阁主之位,最后落下凌云崖,尸骨都找不到。可你,琵琶,落隐,乃至整个神乐阁都不知道,那场叛变的催动者是谁!”我忍不住咬牙,可悲切的声音还是抑不了。“你们皆知我当年参加珍武会失忆,傻愣地成为顾柳月。玉箫攻上神乐山之际,我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你们可知是谁害我失忆,害我错失整整七年!”
“大护法——”琦儿上前一步,扶住我微微颤抖的身子。“难道——”
“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当年硬生生将我从落隐身边,带离凌云崖的银面郎君!也是几日前从落隐手中逃脱的钱守义!更是墨笑曾经效忠的——主公!”
琦儿倒吸一口气,似乎是我所说的太过机密,太过复杂,令她骇然。“大护法。我虽不是神乐阁弟子,但早已虽姐姐忠心神乐。当年我来助姐姐和阁主独霸武林之时,我便早已知晓许多事。这些年来,阁主始终在寻找前阁主和你的下落。却不料原来这些事件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此令人胆寒。”
我知道,落隐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他不会有太多城府,太多心机。干爹失踪,我失忆,他并不会过多纠结为何会发生这些事,只会强大自己的力量,将我们寻回。这几年他雄壮神乐势力,在武林中厮杀无数,不过就是希望号令武林,将我与干爹找出来。而我此刻将这些事一股脑地告诉琦儿,不过是想多个帮手调查银面郎君。
“琦儿。你现在知道了那么多事,便要听我命令。关于银面郎君的事,我已无法交给琵琶。毕竟墨笑曾是银面郎君手下。”我冷声道,“我的确还对他存在一丝疑虑。”
“大护法请放心。”琦儿向我颔首,眼中很是坚定。“既然您相信我,我定不会让您失望。银面郎君的事不但关系到神乐,更是关系到姐姐的终生幸福。琦儿定会助您查个水落石出。”
“有你帮忙,我如虎添翼。只是此事要秘密进行。你先借口离开神乐,瞒住所有人调查钱守义。尤其是对落隐,不可透露半句。而我,也要下山一回。”
“大护法请放心。琦儿择日动身。”
今日得知琵琶心属墨笑,也不知是福是祸。墨笑与我自阳山一路来称兄道弟,我却始终无法对他推心置腹。我也并非计较过往种种,只是我成功逃离阳山,而后神乐收到消息闯入钱家。钱守义是银面郎君,干爹却成功被救出。太过顺利,太过巧合,便太过蹊跷。而又在这个时机,墨笑一脸正色的告诉我银面郎君的真正身份,究竟是对我坦白还是将我迷惑?
我的脑海中浮现墨笑服毒自尽的摸样。那黑血染上绛紫色的锦缎,触目惊心。他一双纯色的眼带着忏悔,求顾柳月的原谅,口口声声说道兄弟情义。若是这一切是假,一切是假,代价便是一条性命,代价未免太大,太可怕了。
☆、四十九【又见别离】
“落隐。”我小心翼翼推开干爹的房门,只见红衣人半跪于地,伏在安坐于轮椅的男子腿边,温顺乖巧。干爹伤势已愈,精神不错,却总是露出惊惶无措的目光,对我与落隐分外陌生。但墨笑曾说,干爹多年来服食迷药,早已神智不清。我也就不将那颤抖的目光,放在心上了。
“碎琴。”落隐扭过头来,露出一抹浅笑。我本纠缠在墨笑的事里,却被那抹温暖的笑容扫去一切阴霾。自干爹归来,落隐的性子再不是阴晴不定,郁郁寡欢。也许,这其中也有我的关系吧。“碎琴。快过来。我正在向爹说当年你比武的事呢!”落隐正想起身,却突然一僵,双手捂住了膝盖。
“怎么了?”我一个箭步将他抱住,凝眉而起。
落隐纤长的睫毛扇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享受在我怀里的感觉,勾起唇角。“没事没事。只是跪久了,双腿酸麻而已。”
“这段日子都是你在照顾干爹,可别让自己累着了。”我伸手抚上落隐的膝盖,不由柔声道,“不如我送你回房,替你揉揉。”
“好。”落隐想了想,向干爹笑道,“爹,隐儿明日再来照顾你。”
我看向轮椅上的干爹,他一脸迷茫的神色,眉头微微一皱却很快松开。我注意到他看我的眼神,有一丝胆怯却含着难言之隐,复杂得我都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俯身凝视干爹的眉眼。“干爹。”
突然轮椅上的干爹似乎被我的动作吓到,轮椅吱呀作响,干爹极力地蜷缩起身子,一双眼神如惊弓之鸟。
“干爹莫紧张。我是碎琴啊。”我不禁锁眉,刚要伸手去安抚。伸出的手却被落隐握住。
“别说了,我们先离开吧。让爹一个人静静。”落隐半垂眼帘,我却能看出他流露的忧伤。唯有听落隐所言,与他离开干爹的房间。
傍晚,夕阳西下,红霞浸染天际,整个神乐山笼罩在一片红晕之下。
我透过窗,将那红艳之景尽收眼底,却无一丝心醉。怀中红衣人依偎,我双手缓缓揉着他的膝盖,心中却总是想着两日后的下山,下山后再与那人相见的情形。手边动作都成了惯性。
“碎琴?”落隐的手搭上我的肩膀,我这才反应过来,他喊了我几次,我却愣是出了神。
“何事?”我缓缓吐气,感觉到身旁人灼灼的目光,却不敢迎上。我与落隐之间,像是隔着无形的屏障。
“该是我问你何事。”我感觉落隐将头埋进我的颈间,轻柔的声音显得沉闷了几分。“你有心事。”他缓缓一顿,又接着道,“近日你将琵琶所管理的大小事务,全数转移至自己手中。阮琦儿突然请辞下山。而马房里正伺候着你指定的快马一匹。”
落隐慢慢支起身子,红赏随动作松开半掩胸膛。一双微扬的媚眼藏着说不出的情结。此刻的他那么魅惑,却也那么锐利。“碎琴,我想听你的解释。哪怕是谎话,也好过隐瞒。”
我心中一颤,一瞬的木讷。落隐,究竟知晓多少?他这些天不都在照顾干爹吗?他从来不都不理琐事,对我坚信不移吗?碎琴!你还想编出一系列谎言隐瞒琵琶的事,墨笑的事,甚至银面郎君的事!殊不知你是小看了眼前的武林霸主!
不。是小看了这离别的七年。七年加深了落隐摄人心魂的美貌,也磨出他一颗七窍玲珑心。回想当年武林大会之事,玉萧谋逆之事,哪一件他没有洞悉?我颤抖得迎上落隐深沉的眸光,他眼中的期盼就像利刃,刨开我这骗子的胸膛,露出已然变色的内心。
就在我沉默无措之时,落隐已欺身靠来。一双红润薄唇突然逼近。一切突如其来,容不得我思考——
“啊!”落隐吃疼地轻唤一声,我这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我竟然不假思索地躲过他的吻,毫不留情地将他的身子重重地按在床上。而落隐的头部正撞上了墙角!
“落隐,我——”我看着他垂下眼眸,感到他的气息微微颤抖。整个房间骤然间安静地可怕,我亦无措,一时词穷。
“说不了!却也做不到吗!”半响,落隐压抑着咆哮,抬起头。我发现那一双湿红的眼中所见的世界,已如碎镜般支离破败,一片灰暗之色。我知道,他痛,痛非因为撞击,而是我的闪躲。“你滚!滚下山去!滚去苏怀秋的怀里!”他几乎撕心裂肺地吼着。我从不知道,他那副单薄的身子里,竟能够沉积如此剧烈的情感。
我怔怔地望着他,直到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我才意识到,这副身子里的确有一半迷失的我,刻骨铭心地爱着眼前的落隐。“落隐。”我彻底打开自己的心,放出那个被囚禁七年的碎琴,任由他占据全身各个角落,任由他紧紧吻住落隐。
我再说不清自己的感觉。我的心在痛,但那似乎不完全是我的心。
我,是谁?
。。。。。。
这一夜,我放肆着,让另一个我驱使这副皮囊。让他一次次地进入落隐的身子,让他从我口中满足地喘气。脑海中的细弦紧紧绷住,直到几轮高|潮后,我俩无力地躺在床上,才真正松开。
落隐由于疲累,几乎昏睡过去。我则努力支起身子,为他清理。
“嗯。”我手下一不小心弄疼了落隐。他半眯着眼,被我扰了清梦。
“你好好休息,这床不宽,挤着你也难受。我还是会自己房里休息吧。”我披上外衣,正准备离开。不料衣袖一角被落隐牢牢地攥在手心。
他一双凤眼已无睡意,直直地望着我。“七年前,你未曾嫌它挤过。”落隐轻描淡写的几个字,让我无言以对。“可是——明日下山?”
“嗯。”我应了一声,依旧不见他放手。“落隐,我此次是去清逸拿回洞天琉仙琴。宝琴本属神乐,我也有十足的把握取回,此行顺利十日之内必然归来。”我柔声着,伸手覆在落隐的手背上。“唯此一次,往后便再不下山,再不过问江湖事。只守着你与干爹,一辈子!”
落隐渐渐松开我的衣袖,却将我伸出的手握住,轻轻揉搓。“那,爹的仇,还有你当年失踪——”
“那些不过都是钱守义搞的鬼。”我沉声道,“事情很简单。不过是一个溯阳富商妄想一统武林,而在暗地里搞的阴谋。我与干爹都是中了他的圈套。我不过较为幸运,逃出魔爪,只是暂时失忆。”我略去了银面郎君,略去了墨笑与封魄针,略去玉萧与烟醉楼。落隐不需要知道太多,知道越多烦恼便越多。
“既是区区富商,他何来一身高超武艺?你与爹并非等闲,他设下何种圈套才将你们困住?”落隐的敏锐与聪慧,不是我三言两语便能蒙混。他话锋一转,冷声道,“碎琴,我是你的包袱吗?”
“不。只是你问的问题,我也弄不清楚。”我心虚地别过头去,“你只需照顾好干爹。其他的事过一段时间,我会完完整整给你个交代。”落隐不能知道这一切,若是我真敌不过银面郎君,至少也要保住他,保住干爹,保住神乐。“别问了,早些睡吧。”我叹息着,欲要抽手而去。
“容我再说一句。”落隐将我的手握得更紧。“即便夺不会洞天琉仙琴,十日之内,你也必须回来!”不知何时,他一双清澈的眼又蕴起雾气,让我心头一紧。
“我答应你。”我坚定地答道,落隐这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我的手。有时我会想,也许是我上辈子欠了落隐的债,这辈子便要守护他,陪伴他。可转念间又想,也许这辈子,我欠他的更多。连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的,是这情债。
我转身离开落隐的屋子之前,他在我身后幽幽道,“你身子阴寒,骑马时记得多添衣裳。”我怔怔地停了片刻,只低低应了一声,便又无情地离开。
我打定主意,连夜起程。若是明日有落隐琵琶相送,必定又是一番伤感。还不如早去早回。总之今夜,我是难以入眠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回来更文了⊙。⊙
☆、五十章【 衣冠冢 】
疾风,劲马。
我一路驰骋下山,绕过雾气迷蒙的山间,幽静森森的树林。身后神乐阁的点点烛光与我渐行渐远,一转眼,已至半山腰。
半山腰处原是杂草丛生,乱石嶙峋。此刻却被整理地较为空旷,可一座座无主孤坟徒然令我心寒。
当年玉箫谋逆凌云崖之战,死伤无数,血染神乐山。神乐阁后山墓地一时容不下那么多孤坟,落隐便命人将尸首全数乱葬在了这半山腰。回神乐后,我曾向落隐询问玉箫与司云华所葬之处,落隐却对我只字不提。我自然知道他的性情,敢对他犯上作乱之人,他绝不会宽待。
一阵风轻轻吹起,坟头细沙滚落,杂草稀疏。我拉紧缰绳,缓缓慢行。脑海中浮现玉箫与我同坐一骑,攻上神乐的情景。这几年来,我不止一次后悔。为何自己清醒的太迟!为何那把贯穿玉箫身体的剑,由我紧握!当年,是我将沉默寡言的玉箫领入神乐,是我待他如手足将武艺传授于他。我给了他最好的待遇,却从来不了解他想要的一切。最后我亲手夺走了全部,才悔不当初。
我感觉胸口堵得慌,翻身下马。牵着马徒步前行。正当此时,远处坟头间一点光亮,令我心中一动。
这么晚了,是谁在祭拜?
我栓住马匹,小心翼翼向那抹光亮前行。
“是你——”靠近那神秘的祭拜之人,烛光映出他一身绛紫色衣袍,一张俊美到不真实的脸孔,还有一颗朱砂痣摇曳生姿。当我看清眼前一切,已不禁念出他的名字。“墨笑。”
墨笑顿时身子一僵,似乎压根没料到我会来此。他不自然地将提着的灯换了个方向,低垂着头。我仅能从黯然的灯光,看到他微微颤动的睫毛。“碎琴。”他淡淡地唤着我的名字,目光却是闪躲。
我一时疑心,试探着问。“这么晚了,你来此地做什么?”
“我——”墨笑侧过头去半响,便痴痴地笑起来,一如往日般洒脱。“只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他说着便走近我,笑意依旧。“怎么,难道你也睡不着?”
我面无表情地冷淡道,“出来走走,竟然走过半山,来这坟地!”很显然,墨笑定是在隐瞒什么。我在心中迅速地探寻起他来此地的目的。而面前杂乱的坟头吸引了我一探究竟。“这里葬的都是当年凌云崖一战死去的人吧!”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俯身查看那处坟的异样。
“碎琴,别看了。犯忌讳。”墨笑不自然地笑着,便要勾住我的手臂,“走吧!都这么晚了!你我都该回房休息了!”
我一手按住他搭在我手臂的手。“慢着。”墨笑连忙想将我请走的举动,更让我疑心大起。“这里葬的也有不少我神乐弟子。自我回神乐后,还未曾前来拜祭过。你何必急着将我拉走!”
“碎琴。”我感到墨笑手中使力,脸上露出少见的慌乱。
我凝眉,加重指尖力道,“让开。”墨笑吃疼着松开手,我顺势轻轻推开他。这竟让他另一只手里的油灯掉落地上,烧起几株杂草。将方圆几步内的一切照亮。
我缓缓蹲□子,只见那令人起疑的坟头乱草丛生,却掩不住一块无字石碑。我心中仿佛隐隐的浮现出什么。“这是——谁的墓碑?”我沉声,那冰冷的嗓音竟是出自我之口。
墨笑站直身子,不言不语。
“说!”我不自觉地拨开杂草,对着空白的石碑愣出神。
“碎琴。”墨笑似乎向我走近了两步,脚下发出枯草折断的声响。“那是,玉箫的衣冠冢。”他清冷低沉的声音飘进我的心里,引来翻滚不止的激荡。
“玉箫。”我不由梗咽,不由苦笑。果然——
“我也是前几日从琵琶口中得知,玉箫在此地。”墨笑也蹲□子,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他柔声道,“听说当年玉箫落下凌云崖,尸骨无存。后来由于死伤众人被安排埋葬此地,有弟子无意在此捡到了玉箫随身配物,碧箫。司阁主便在此地给玉箫安了个衣冠冢。”
“玉箫身为司家子嗣,理应葬在后山。在祖宗灵堂里也该给他立个排位!”我指尖缓缓滑过粗糙的石碑,生疼生疼。“落隐,怎会如此狠心。”
“哼。你该知司落隐究竟多恨玉箫!”墨笑苦笑,我却心中一凉。“先不论司落隐早已得知玉箫心系你多时。就凭当年他谋逆之心,又让你失忆四年,司落隐便对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千刀万剐。”
“你胡说什么!”我拽起墨笑的衣领狠狠道,“玉箫谋逆只为他娘司云华的期望。他也并非令我失忆的真正幕后黑手!墨笑,你别乱说话!”
“我胡说?”墨笑不怒反笑,一张贱气的脸让我恨不得将他一刀了结。“你心里当然清楚谁是主谋,但司落隐不知。他虽敏锐但依旧是个死脑筋,他对你的感情深入骨髓。感情总是会迷惑理智。他只知道,根据琵琶和阮琦儿的调查,‘顾柳月’出自烟醉楼!而后玉箫带头,领着烟醉楼谋反!凌云崖上玉箫对你深情一片,旁若无人地对你诉说爱意。若我是他,也会不假思索地将罪名扣在玉箫头上!之后也幸好有琵琶在,劝服了落隐,为玉箫立了这处衣冠冢。”
没错,落隐的性情正如墨笑所言。若是玉箫尸首被寻到,当时也定会被落隐拿来泄愤。在钱府一战,落隐招招狠辣,几欲要了苏怀秋的命。可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我。看来玉箫死后都不得入司家族谱,不被司家承认,竟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抽出腰间重剑,推开墨笑。重剑击上坚硬石碑,发出一阵刺耳之声,火光星星点点。重剑入鞘,石碑上尘灰落地,留下几个清晰的刻字,“爱徒玉箫之墓。”
“碎琴。”墨笑微微叹息。
我又凝视这墓碑半响,这才逼视墨笑。“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深夜前来祭拜玉箫,究竟意欲何为?”墨笑方才说了一通,这般容易便开口,定然另有真正隐瞒的事。他与玉箫非亲非故,当时我与墨笑逃离烟醉楼,玉箫更是对墨笑起了杀意。即便玉箫与墨笑曾经共事一主,效忠银面郎君,但两人绝无什么交情。
墨笑拜祭玉箫的真正用意——
“碎琴。我可没什么对你隐瞒的。我连银面郎君就是钱守义的事实都告知你,还有什么更为私密?”墨笑的双眸闪烁出光亮。眼中的笑意却半真半假。“平心而论,我也挺同情玉箫的。他年幼时便追随银面郎君,为他卖命。他娘更是逼迫他早日取得阁主之位。他的思想与情绪从来都藏在心里。而当他摆脱一切包袱时,却是尸骨无存无法入土为安。我今夜的确是睡不着,才胡乱来此的。”
墨笑当真是同情玉箫,胡乱来此?我心间总是萦绕一丝疑虑,但想要抽丝剥茧地理出细节,却总是不得关键。莫非是我曾经失忆的经历,令我变得多疑不安?
墨笑说,连银面郎君就是钱守义的事实,都已对我坦诚相告,还有什么可隐瞒。这话确实在理。那我又究竟在疑虑什么?
还不等我理出思路,墨笑已淡淡地开口。“对了。莫非是当日在钱府,苏怀秋的话令你对我起了疑心?”
我正处于云里雾里。他此刻看似轻描淡写的一言,倒是恰恰敲醒了我。“没错。我的确百思不得其解。”我直直地看向他,沉声道,“当日苏怀秋说十多年前围剿干爹那一役,你对他下毒,令他昏睡多时,错过围剿行动。此事当真?当年银面郎君究竟使了什么阴损的招数,困住了武功独步天下的干爹?”
“你也说那是阴损招式,自然是暗器迷药之流。当年钱守义,也就是银面郎君,打听到司南华下山的消息便暗地里组织三十多名江湖成名高手,伺机围剿。我与苏怀秋也在其中。”
“十多年前,你与苏怀秋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
“但我与他二人,一个精于用毒,另一个刚登上掌门之位展露锋芒。”墨笑稍显严肃起来,“在钱府一战,苏怀秋说的是真的。我的确曾对他下药,令他昏迷两日,错过了围剿行动。因为他的作用从头到尾就是试药!”
“拿苏怀秋试药!”我不由心头一震。
墨笑迎上我不敢置信的目光,坚定道,“没错!试药!当年能困住司南华的,便是苏怀秋尝过的,我提炼一味迷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遇上内力高深之人,药效越是强烈!后来的一切,我想不必我细说了吧。”
“你——”我只觉周遭的冷风倒灌进了心里,刺骨的阴寒。眼前之人虽已判例银面郎君,但脑海中稍一细想当日种种,都会不自觉地将他视为谋害干爹的罪魁祸首。“罢了。”我深吸一口气,淡淡扫了一眼玉箫的衣冠冢,转身离去。
“碎琴。我今日向你坦白一切,是希望从今以后我俩再无芥蒂。”墨笑跟上我的脚步,声音稍显急促。“我要你完全信任我!因为你是我的好兄弟!”
我微一怔,脚下停顿。墨笑已将当年之事全盘托出。碎琴啊碎琴,你的疑心病该是时候收敛了吧。莫非是忘了阳山之夜他为求全,宁可服毒自尽?若是继续对他敌视,那可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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