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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之谷作者:夕夕成玦-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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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公子颔首,道:“如果他知道他的徒弟,是被人乘危杀死,你说他会不会找我报仇?”
白眉子道:“会,家师讨厌欺世盗名之人!”
但是,剑圣已经失踪十年,就连白眉子都不能肯定,剑圣此刻还活在世上!
香逸雪道:“剑圣是盟主任沧浪的挚友,你说我若杀了令师,任沧浪会有什麽反应?”
做梦,能称之为剑圣,岂是你能够匹敌?就算你能破魔琴五剑阵,那也不够剑圣一根手指头!
白眉子淡淡地道:“他会不惜一切,杀你为家师报仇!”
香公子笑了,道:“你看,我只杀了两个人,就成为你们眼中魔道,从此与全天下正道为敌!”
白眉子哑然,道:“与全天下人为敌?”
这,这是一种荣耀吗?
香逸雪道:“那不是最终目的,那只是一种手段,以杀证道的途径!”
白眉子皱眉道:“杀戮天下?”
香逸雪道:“那只是世人之眼相,你这样说也无不可,杀戮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人对死亡的恐惧。若我能消除这股恐惧,死亡就不再可怕,甚至令人心生向往。”
白眉子怔了怔,骂道:“疯子……”
香逸雪合上眼帘,平静地道:“理念不同,我证我道,你行你路,各不相干!”
白眉子道:“我会阻止你……”
这话说得大了,且不说他伤上加伤,就算浑身没有伤,想要取胜恐怕也不容易!
香逸雪和气地道:“嗯,那要先把药喝掉,否则你连房门都出不了,又该如何阻止我呢?”
“……”
香逸雪道:“你安心养伤吧,谭氏兄弟还在我手里,下一个雨天,我会来取你的命!”
烈日炎炎,道边驿亭,香逸雪坐在亭内发呆,直到一个高大壮实的汉子,牵著一匹雪豹子走进亭子,他才猛然回过神来。
好精神的马儿,碗口大的蹄子,鬃毛一溜雪的白,虽然长途跋涉浑身泥尘,却掩饰不住那股子精神气儿。
香逸雪被马吸引了,他并不懂相马,却也看出这是一匹好马。
汉子解开水囊,给马饮水,又放开缰绳,让那马休息阵子,看得出他也是爱马之人。
香逸雪扔过去水囊,汉子抄手一接,果然是个练家子!
汉子抓著水囊,迷惑地看著他。
香逸雪微微一笑,道:“你的水都给马儿了,大热天的赶路,哪有不渴的道理,不嫌弃的话,就饮两口吧!”
汉子愣了一下,抱拳道:“多谢小哥!”
倒是个直爽人,汉子拔开塞子,咕噜噜地喝了几口,抹了一下嘴唇,又将水囊双手奉上。
香逸雪瞟著他的马,笑道:“好马,多大了?”
汉子看著马儿,苦笑道:“快三岁了,好是好,就是性子太烈,会踢人!”
香逸雪好奇地道:“性子烈?”
说著,他起身走过去,汉子提醒道:“小心它踢……”
香逸雪走到马儿面前,伸出手去,掌心托著甜果子。奇怪地是,那马居然把头凑过去,张口啃掉甜果子。
汉子蓦然瞪眼,惊奇地看著,道:“小哥……”
香逸雪微微一笑,摸摸马背,道:“其实也没什麽,可能是它喜欢我的味儿”
他的身上,常年带有雪莲花的清香,那是一种人畜皆爱的味道。
汉子沈思一下,暗哑地道:“小哥,我看你也是爱马之人,这马……我送给你!”
啊?香逸雪愣住了,转身看著汉子──他把自己的水都省给马喝,看得出他很心疼这匹马,怎麽又舍得把它送人?
汉子抱拳,道:“它叫踏雪,不挑食,早晚喂根胡萝卜,它就很高兴了!”
香逸雪眨眨眼睛,又开始掐自己脸蛋,自言自语地道:“我在做梦?”
这回梦到一匹马,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却也跟天上掉下来的差不多。
汉子眼神黯然,道:“我要去办些事,不能顾到它了,踏雪的性子烈……”
香逸雪打量半晌,道:“我明白了,你是在托孤!”
对方怎麽这样讲话,汉子惊讶地道:“我,我不是……”
话说一半,汉子发现自己就是这个意思,原来他还没有小哥来的爽快!
香逸雪道:“你放心去吧,马儿我先替你看著,等你办完事情,到华山来找我,我叫香逸雪!”
汉子苦笑不语,最後一次摸摸爱马,又冲著香逸雪一抱拳,转身飘然而去。
那马看见主人离去,顿时仰头长嘶,香逸雪走到它身边,抱著它的脖子,喃喃地道:“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是被人遗弃的家夥……”
再进金番城,香逸雪找家客栈,安顿好马儿,往侯爷府邸走去。
出了什麽事?府邸门口围著很多人,香逸雪挤到跟前,只见府邸四周重兵把守,灯火喧腾人影晃动,一队队人马从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流血的汉子,被人用铁链子拖了出来。
香逸雪目光落到他脸上,竟是方才赠马的汉子,被戳瞎的左眼鲜血直流,那人也看到他了,只是目光一扫,又跟不相识似的,转过头去!
士兵不停地用棍棒打他,边打边骂──淫贼、淫贼!
淫贼?香逸又恍惚开来,完了使劲捏自己下巴,最近下巴肿是有原因的……
那个把水省给马喝的人,那个敦厚质朴的汉子,怎麽会眨眼变成淫贼?
稍晚一些,香逸雪潜进侯爷府,来到上次来的无花居。
脚刚落地面,几个黑衣人冒出来,道:“小侯爷等你多时了!”
捂耳朵也来不及了,香逸雪无可奈何地叹息,从此断了当淫贼的念头。
等等,小侯爷是谁?难道沧海玉继承其父的封号?他也不过是侯爷的第七子,要在七子之中脱颖而出,继承封号谈何容易,更何况还是一身病躯。
赏菊台,还没到菊花盛开的季节,小侯爷命人弄来一院子绢花,一枝一叶栩栩如生,远远看去好似菊海。
沧海玉躺在藤椅之上,侍者替他擦完药了,案边摆著一杯白水和两颗药丸。他见香逸雪来了,便指著旁边的凳子,道:“坐!”
那可是侯爷的赏赐,老候爷几天前去世,皇帝让他继承封号,正是他的计策,帮皇帝除掉心头之患。
香逸雪并没理睬他的赏赐,而是径直走到台前,看著眼前气势磅礴的花海。
沧海玉嘴角浮现微笑,慢条斯理地道:“如何?”
香逸雪歪著脑袋,看了一会道:“黄色……”黄的耀眼,黄的炫目,黄得一塌糊涂!
沧海玉笑了,道:“有趣!”
看过他花海的人,只有眼前这个自称淫贼的人,评价最为特殊。虽然那不是他想听到的评价,但是作为堂堂的侯爷,他必须要有容人雅量。
沧海玉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看著花海,眼中却是得意之色。
香逸雪道:“你身上的毒,解开了吗?”
沧海玉微笑,道:“不劳费心,我自有解药!”
毒蝎草的汁是他自己喝下的,苦肉计引来那人上钩,解药他当然一早准备好,个把月的功夫,身上的脓包就会结痂,脱落之後完好无损。
香逸雪望著那片吓人的黄花,道:“你今天很高兴?”
沧海玉哈哈一笑,笑声是与他年纪不符的深沈,捏著香逸雪的下巴,道:“我知道你是谁,伸手跟脸蛋都不错,你愿意跟了我吗?”
花海在眼前变得骇人,黄的夸张而扭曲,香逸雪笑容灿烂,道:“可惜,我今天不高兴!”
一阵风刮过,台上哪里还有香逸雪的身影,黑衣侍卫上前道:“主上,要不要……”
沧海玉一挥手,淡淡地道:“不用,让他去吧!”
回到华山,又是深夜,香逸雪偷偷摸摸上山,等被巡夜师兄抓到,他才猛地回神。
他跟师尊告假,本可名正言顺山门进来,偏偏死性不改地绕道小路。
抓他的人,居然又是那个可恶的银兰,是上辈子跟他有仇吗?
兰之谷番外──3。混沌(四)
又是一个雨天,决斗地点改在十里坡,香公子举著雨伞翩翩而来。白眉子顾忌潭氏兄弟安危,不可能不来跟他决斗,这次说什麽都要杀掉他!
凉亭中有一人,负手而立,背影如此熟悉。香逸雪狐疑地走过去,等看清那人背影,也愣在亭中,随即又开始掐下巴。
那人缓缓转身,眼神责备,语气疏冷地道:“你闹够没有?”
香逸雪瞪著他,半晌才道:“爹……”
他怎麽来了?是谁告的密?梅风?叶影?还是蝶儿?
亭顶异响,有人跳下来,竟然是贺兰子!
他笑眯眯地道:“小公子,我来跟你告个别,多谢你的东海明珠!”
香逸雪迷糊了,贺兰子,他该在去天雪山的路上呀?
贺兰子看出他的迷惑,笑道:“我没带他们去天雪山,而是去了一趟香世山庄,就当是我还情给香庄主吧!”
香令艾看著贺兰子,冷漠地道:“多谢,一路顺风!”
贺兰子哈哈一笑,道:“别客气,替我转告他一句,我还会回来,我就不信这里永远是他的江湖!”
香令艾平静地道:“江湖,从不属於任何人,你的话我会帮你转达!”
贺兰子玩味一笑,瞟了香逸雪一眼,转身离去。
香令艾道:“跟我走!”
香逸雪转动雨伞,歪著头问:“潭氏兄弟呢?”
香令艾道:“真正的贺子兰会带雪莲花,护送潭氏兄弟回白眉子身边!你放心吧,他自会替你解释一切!”
香逸雪奇怪地道:“解释什麽?”
香令艾注视著他,平静地道:“你病了!”
香逸雪後退一步,警惕地道:“我没病!”
香令艾严肃地道:“跟我去神农山谷,听说岁无情在那里!”
香逸雪突然笑了,道:“还记得我八岁那年,想带著舅舅逃走,後来被你抓到了。”
香令艾微皱眉头,好久远的事情了,一晃八年过去了吧?
香逸雪缓缓抽出腰剑,望著冷厉的剑锋,平静道:“爹爹,我已经长大了!”
不再是当年任人摆布的小孩……
见香逸雪抽出宝剑,香令艾脸色变冷瞳孔收紧,居然敢对他拔剑……
香逸雪淡淡地道:“如果你想带走我,先问过我的剑!”
真要父子相残吗?父子二人伫立良久,末了香令艾转身离去。
回到华山,香逸雪来到太白酒铺,要了一壶醉花荫,坐在窗口喝著。
一位老和尚走到他面前,双手合什诵声佛号,道:“小施主,我见你与佛有缘……”
老和尚嘘嘘叨叨地说著什麽,香逸雪掏出一张五百两银票,老和尚将银票小心收了,又从袖子里拿出一本破烂的琴谱,说是庙中收藏的宝贝,赠与有缘人得之。
古琴谱放在桌上,被风轻轻翻弄,掀起的第一页上,褪色墨迹写著──留春令!
留春、留春,痴人说梦,谁又能留得住春?天涯芳草,终无归处……
“死小子,你回来啦!”耳边响起白湘水的大叫,身体也被人抓住摇晃:“不够义气的家夥,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白湘水跟梅风溜下山来玩,正好看到香逸雪坐在太白酒铺,白湘水拿起香逸雪的酒壶摇晃两下,丁点酒怎麽够喝,扭头喊道:“店小二,拿三坛过来!”
三坛下去,夜已过半,白湘水跟香逸雪都醉了,只剩梅风还算清醒,拖著两人往回走去。
白湘水甩开梅风,跌跌撞撞地走到街心,恰好拐角冲出一匹快马,对著白湘水撞了过去!
梅风飞掠过去,揪起白湘水的衣襟,一个鹞子翻身,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马上的人急忙勒马,骏马一声嘶鸣,举起前蹄空中踢踏,收住势头停了下来。
白湘水受了一吓,酒醒三分,再看马上那人,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下来!”白湘水想起师兄的事,怒道:“小子,有种你跟我打一场!”
香逸雪扶著墙,瞟了一眼,醉眼惺忪地道:“哦,原来是银师兄……”
梅风踢了香逸雪一脚,笑道:“师兄,今天不是你当值,要不就放过我们吧!”
白湘水怒道:“求他做什麽?待我把他打得掉牙,看他还敢小人告状!”
银兰目光扫过三人,冷若冰霜的表情,好似没把白湘水放在眼里。
白湘水更怒,猛然跃起,拳头击向银兰的面门。
银兰面无表情,端坐马上下盘不动,单手对他双拳。两人瞬间过了七八招,白湘水越打越急躁,银兰越发沈静,一只手始终背於身後。
香逸雪背靠墙壁,也就瞟了一眼,又合上眼帘,道:“慢慢打,有得是时间,两位请尽兴!”
梅风给了他一拳,却也没上前阻止,而是跟他一起靠墙看著。老实说,他也讨厌这位师兄,心里巴不得白湘水能打败他。
“哎呀”白湘水痛叫一声,跌坐地上,看样子拳脚上吃了亏。
银兰冷然一眼,拉开缰绳拨马前行,态度一贯冷傲。
白湘水涨红了脸,拔出佩剑,飞身上前,道:“有种别走!”
武当剑法,太极八卦,刚柔并济,灵活多变。顺人之势,借人之力。以静待动,後发先至。那绝对不是描述白湘水的剑,至少是醉酒後的白湘水!
白湘水的不知进退,终於惹烦马上人,抽出佩剑反手削去。白湘水惊呼一声,梅风跳了起来,香逸雪睁开眼睛。
剑锋贴著白湘水头皮而过,削掉头顶头发,露出雪白的头皮。白湘水吓呆了,浑身被冻结一般,从头凉到脚!
银兰冷扫一眼,打马绝尘而去。
白湘水木桩似地站著,梅风飞身过去,试著叫了两声,这家夥没有反应,连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香逸雪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拍拍他的脸蛋,又摸摸他的头皮,道:“完了……吓傻了……”
这话刚说完,白湘水哇地一口,吐到梅风身上,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这可吓坏梅风,白湘水吐出黄兮兮的东西,不知是酒还是胆汁。
三更半夜,梅风背著白湘水去找大夫,香逸雪步履蹒跚地跟在後边,酒虽然醒了一点,身子却还是不听使唤。
找到睡眼惺忪的大夫,一番号脉之後,断定白湘水只是晕厥加醉酒,又掐人中又灌醒酒汤,总算把人给弄醒了,梅风累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坐下没多久,就听到公鸡报晓,梅风又跳了起来,夹著白湘水,拉著香逸雪就跑。
走到中途,梅风想起自己浑身酒气,还被白湘水吐了一身,这样子肯定不能进殿,只好又绕到溪边,把二人一脚踹进水里,自己也跳下去洗洗。
香逸雪灌了两口水,倒也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把自己收拾好,又替白湘水把衣服拧干。
白湘水先回去休息,衣衫湿漉的香逸雪和梅风,气喘吁吁地赶到大殿,却还是迟了一步。
这件事很快瞒不住,白湘水被师傅一呵斥,自己就交代事情经过。白湘水被罚站梅花桩,而香逸雪和梅风更惨,因为醉酒误了晨训,被罚三鞭之刑!
幸亏蝶儿收买笑依晴,才让这三鞭子打得有惊无险,却也让香少和梅风记恨银兰。
过了一个月,香逸雪弄来半里香,趁夜吹进後山木屋,让自律甚严的银兰误了次日晨训。
接下来的事态,就出乎意料,那位银兰师兄傲气的很,本想打他三鞭出气,结果却变成一场戏辱。
大殿之上,银兰掌扇香逸雪,作为前日侮辱的回报!
疯子,香逸雪自走火入魔以来,第一次想到用这词来形容别人!
对方冷傲孤僻漠视一切,惹得人想去征服;清秀面容淡淡兰香,又让人心生向往;香逸雪突然很想要他,於是暗中策划一切。
仅仅切断药源,估计对方不会就范,还需再下点迷药,这样就更完美了。
考虑到天水山庄背後势力,香逸雪想著做完这票,就得过被追杀的日子。
狐朋狗友都邀请来,想著最後聚上一聚,当中还有几个是不请自来。
潭氏兄弟跟贺兰子来了,潭氏兄弟是来道谢的,谢谢香逸雪赠送的药,治好了白眉子的旧伤。香逸雪自是莫名其妙,估计又是香令艾搞的鬼。有这麽神通广大的爹,这辈子想做坏蛋不容易。
贺兰子倒是来兴师问罪的,前一阵子莲花盗易容成他,做了很多令他尴尬的事,他怀疑是香逸雪帮著出的主意。
小侯爷沧海玉也来了,香逸雪似忘了以前的事,对他既不冷淡也不热情。只是侯爷记性不好,明明自己跑上门来,却绷著脸儿端著架子,走时还说下次别请他!
宾客们走的走散的散,跟梅风也是淡淡惜别,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梅风,既然那麽害怕挨鞭子,以後你就别误了晨训!
走进琴阁,把那本痴人说梦的琴谱给蓉莲,让他用琴声去留住春天吧,反正都是骗人的东西!
屋外传来喧哗,师兄杀过来了,好戏也该登场了!
(完)
兰之谷番外──4。澄明
疼得要命,牵一发动全身,连呼吸一下,都觉得烧心烧肺的疼!谁在耳边低声轻语,他们又在说些什麽?
“……”
“这双手……满是血腥……”
“後悔回来吗?”
“紫鸢之剑,早已蒙尘……”
“……”
是爹爹和干爹的声音,他们怎麽都来了?我又在哪里?
“雪球,雪球?”皇甫玉激动的声音,在屋子里叫喊:“神医?神医?他的手动了,刚刚他的手动了!”
“让开!”床边传来沈稳的声音,似上了年岁的老人,先摸他的额头,又按住他的脉门。
疼,疼死了,快放开……
香逸雪努力睁开眼皮,人影在眼前摇晃,从模糊渐渐便得清晰。
一位衣著光鲜的老人坐在床前,红光满面鹤发童颜,香令艾和皇甫玉门神似地站在两侧,六只眼睛一齐盯著刚刚苏醒的香逸雪。
香令艾表情严峻,责备的目光,混合著忧虑和担心,还有别人永远看不懂的复杂。
记忆回来了,抱月楼里对师兄图谋不轨,关键时刻迷药失效,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被师兄利刃刺中!
居然还活著……不过……痛死了……
老者道:“你叫什麽名字?”
废话,香逸雪瞟眼香令艾,两位爹爹都在,你不知道我叫什麽吗?!
“香……”皇甫玉想帮他回答,却被香令艾制止了。
老者伸出两根指头,在他面前晃了晃,道:“这是几?”
当我白痴呀?香逸雪翻翻白眼,根本懒得理人。
老者又伸出一只手,道:“左手,还是右手?”
“……”
香逸雪忍著痛,转过头去,给他一个後脑勺!
老者哈哈大笑,道:“颈上活动自如,看样子,顶多也就是全身瘫痪!”
吓,全身瘫痪,还顶多?大夫,你也真会说笑!
“别急”皇甫玉又在安慰香令艾,道:“神医,您肯定有办法……”
老者笑道:“别紧张,这几刀并未中要害,在我看来不足为患,修养一段时间应无大碍。真正麻烦的是,令郎练功走火入魔,而且时日久矣,至少三年之上!”
“……”
屋子里一阵沈默,就听到老者道:“内气骚动外动不止,气血淤滞幻障丛生──这些本是走火入魔的症状,但因令郎体内有两股邪气对冲,反倒让这些症状表现得不明显,我那徒儿毫无经验,被表象蒙蔽,误诊成冰之毒!”
“怎会如此?”
老者淡淡地道:“令郎身上除本门武功,还另习一种功体,一阴一阳彼此相冲!”
“雪球,跟干爹说实话,到底是不是这样?”皇甫玉的声音轻柔,表情却很严肃。
不管皇甫玉怎麽哄诱,香令艾怎麽责备,香逸雪闭著眼睛,头偏向床里,始终不理不睬。
老者哈哈一笑,俯身过去,道:“想不想知道,如何才能将体内正邪之气糅合?”
香逸雪睁开眼睛,蝶翼睫毛一颤,头还是没有转过来。
老者淡淡地道:“曾有人状况与你相似,疯的连师傅都杀掉了,不过最後清醒过来,留下一套绝世剑法,从此绝迹於江湖。”
香逸雪慢慢转过头来,一双大眼睛望著老者,显然被老者的话吸引了!
“嗯,那已是几十年前的故事,那人……”
半年之後,神农山谷,芳草湖畔,香逸雪坐轮椅之上,望著氤氲湖面出神。
背後传来轻微脚步声,香令艾走到他身後,一只手放在椅把上,跟他一同望著湖面。
香逸雪没有回头,眼睛依旧盯著湖面,轻轻地道:“什麽时候来的?”
“刚到!”香令艾停顿片刻,道:“我接到岁无情的信,说你阳神渐朗已无大碍,让我来接你回去。”
香逸雪望著湖面,沈思不语。
香令艾淡淡地道:“你不想回去?”
香逸雪道:“爹,告诉我……”
“什麽?”
“一切!”
“……”
良久,香令艾道:“香世山庄是盟主的一个暗桩,我和你干爹都是为他效力!有一些事情和一些人,以任沧浪的名誉身份,不适合他来动手,我们就替他铲除障碍!”
“娘亲?”
“你娘是组织的色姬,她的任务就是掩护我……”
十八年前,有个叫澜君的年轻画师,因为画技高超被先皇召进宫,这一去就没能再出来,两次自戕都被太医救回,後来整个人都疯掉了,先皇死前下令将其陪葬。
他的姐姐为救他跟盟主交易,自愿进入组织成为色姬。盟主用掉包计救出澜君,又把他送到鬼母红颜的手上,鬼母是天下最好的整容师傅。
三个月後,缠脸的纱布解开,澜君彻底消失人世,天下只有一个叫莫秀子的人,他的眼里只有画画、画画、还是画画!
“你跟娘亲?”
“那是一次意外……後来我想带你们走……”
但是他们又回来了,约好忘记过去,一个在馨香阁,另一个在落梅院,在外人眼里他们更加疏冷,实际上香令艾想保护他们母子,让他们跟馨雅阁脱离关系。
“你背叛了干爹……”
香令艾的眼神里,是说不出的寂寞和惆怅,缓缓地道:“是,我背叛了他……”
“那干爹为什麽喜欢我?”
“因为你是我的儿子……”
沈默半晌,香逸雪侧过脸,看著香令艾道:“为什麽要替任沧浪卖命?”
香令艾冷漠面容平静如水,缓缓地道:“因为我的命,是他给的……这份恩情,注定要偿!”
香逸雪皱眉,道:“用一生吗?”
香令艾平静地道:“一生!”
“……”
“只是我的一生,我不希望你跟我一样,我希望你能过寻常生活,娶妻生子儿孙满堂。”
“所以你想把我送给卉娘?”
“我以为除了你娘之外,你最喜欢的就是她……”
“是,除了娘亲之外,我最喜欢的就是她,她就像娘亲一样,疼我照顾我……”
“为何不肯跟她走?”
为何不肯跟她走?是年幼无知的自己,一心只想跟父亲赌气,而忽视了自己的本心吗?
那他的本心是什麽?是拎著小桶跟夥伴们挖蚂蚁洞,是进屋时卉娘替他脱掉鞋袜,是上床扑进莫水云的怀里,是饥饿时吃上舅舅的小兔包,是打雷时扑进干爹的怀里,是淘气时捋上官素的胡须,是大街上被蓉莲牵著小手,是醉酒时被梅风拖著飞奔,是木屋里跟兰的柔情蜜意,是……此时此刻跟香令艾站在湖边!
曾经问过血教教主媚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吗?那个女人只会用杀气来掩饰眼底的迷茫。原来天下有很多人,曾经包括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麽!
香逸雪望著湖面忽而笑了,转头看向香令艾,顽皮地道:“我不要,我喜欢干爹,我要娶干爹!”
香令艾瞪他半晌,冷漠的脸上,终於露出浅笑,儿子长大了!
(完)
兰之谷番外──5。隐居之日常一天
五更天,晓雾晓舌,残月淡去,银兰来到静谧河边,盘膝静心吞吐纳气,吸收天地精华之气。
隐居之後的银兰心情愉悦生活惬意,也不觉失去武功有什麽大不了,但多年养成的习惯难以更改,仍然一如既往地早睡早起,以前是练习剑法,现在是吐纳养生。
适当的滋补和调养,让银兰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神清气爽鲜少生病。反而倒是任性又娇惯的香逸雪,身体不如银兰来得康健,季节交替之时容易生病。虽不是什麽大毛病,只是发寒发热之类的小症,却也让银兰颇为担心。上次更因赶去梅岛赏雪,雪中撑船三日,结果寒气入体,足足咳了一月才好。
看到如此孱弱的爱人,银兰更觉自身健康重要,若是连他也倒下了,谁来照顾体质弱弱的香逸雪呢?
一个时辰之後,天光大亮,初阳和煦,银兰从河边回来,走进厨房生火做饭,这往往是他最头疼的时候。
香逸雪从小锦衣玉食惯了,吃东西讲究色香味美,二者中尤其讲究色相,若是东西看上一乌尽糟,那他宁可饿著也不愿动筷子。
今天打算做面食,昨晚就把面酵好了,红豆馅儿也是现成的,裹上馅儿捏成形状,放入蒸笼之中蒸熟即可。
银兰想了又想,捏出一只只小巧的兔包、又用玫瑰花瓣点了颜色。
跟那人在一起待久了,自然也摸出对方好厌,香逸雪喜欢精致小巧的点心,最好做得白白粉粉,适当取一二异色点缀。
他曾经取笑银兰做的大肉包,说那样的东西端上桌,筷子都不用动,只需看两眼就饱了。
点缀之色亦不能多,超过三色,就会被那人嫌弃花哨。总之,那人就是难缠,多了觉得闹得慌,少了又觉得不够味。
银兰有几次著实气恼,将食物连盘子一起扔出窗外,爱吃不吃!
蒸好馒头,又调了一碗藕粉,搁上些糖汁桂花,温水捂在锅里。这样,早餐就做好了,接下来就该叫那人起床了。
屋内散发淡淡香氛,纱帐轻轻飘动,银兰挂起帐子,推醒床上的人,叫他起来吃饭。
巳时已过,太阳早已上到窗台,昨晚信誓旦旦说要早起练剑的人,到现在还赖在被子里,一副还没睡醒的慵懒模样。
香逸雪伸了个懒腰,睡眼惺忪地欠起身子,漆黑长发滑落枕席,懒洋洋地道:“嗯……现在是什麽时辰?”
“巳时已过……”
“巳,巳时?”
香逸雪扑哧哧地眨著眼睛,用白痴般无辜地眼神看著银兰,好似不敢相信自己又睡过了头。
银兰又好气又好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起床时叫过你,但你不肯起来!”
香逸雪哈哈一笑,顺势抱住银兰,头埋在他胸口揉蹭,撒娇地道:“反正都已经迟了,算了,还是明天再练吧!”
那人越抱越紧,一双手不安分地到处乱摸,银兰赶紧推开他,退到一个安全地距离,道:“九十三次,我都羞於为你计数。”
“哈,那你为何还要记得如此清楚?”
“哼,要你练剑,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且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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