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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面镜子里的肖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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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煽动叛教的卑鄙小人是要被杀头的。当年你不是在《公民们的感情》里试图让他被判死罪吗?现在他就离死亡不远了。真是正合我愿… …
不,另一个声音在伏尔泰内心响起,你这是谋杀!你不能让愤怒取代了你的人性… …
“舍勒先生,他没事吧?流了那么多血… …”伏尔泰焦急地问。
“当然不会,伏尔泰先生。很难有外力能够真正地伤到一个回忆录实体化个体,因为从某种方面上来说,我们的愈伤能力几乎是无限的。”作为协会的医生,舍勒坚定地说。“然而您全身都浇透了,真的不需要一杯姜茶么?”
“不用了,他没事就好… …”伏尔泰望着躺在医务室床上的卢梭,他安静地沉睡着,似乎没有任何痛苦,只有额头上的纱布还在暗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谢谢您,我告辞了。”
当伏尔泰的脚步声消失得连一点回响也没有剩下时,卢梭慢慢睁开了眼睛。只有白色的帷幕伴着炉火的暖气上升而慢慢地旋转。舍勒望着他,微微笑了。
“呃,我这是在… …”
“医务室。”
“呃… …”卢梭尽力追忆他记忆的终结点,“是谁救了我… …?”
“伏尔泰先生。他冒着冻雨一路飞奔,怀抱着您来到这里。他气喘喘吁吁,忧心着您的安危。当然您并无大碍。不过即使如此,我也说服了好久他才离去。”舍勒说着去拿热可可了。
如此平铺直叙波澜不惊的几句话却深深戳中这颗柔软的心,每一个字每一个音节都在卢梭的脑海回荡,和头痛搅成了一团。敏感的心不安地揣测,停不下来;思绪像脱缰的野马、逃窜的猎物,再也理不出头绪。
唉!可怜的让…雅克,还有什么比追思过去更为痛苦!
我生命之河顺流而上,那些仇恨的源头竟是无尽的深深的爱。
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尊敬的伏尔泰先生,我当之无愧的导师,
我从未忘记是您,点燃了我文学的灵感。
您的歌剧《阿尔及尔》让作为观众的我感动到喘不过起来,这种震撼我永生难忘;
于是我模仿着您的足迹,写出了《新世界》。
是您的《哲学书简》培养了我专研的兴趣;
从此为我树立了写作的榜样。
当年轻的我彷徨在华伦夫人的果园里时,我写下我内心深处的诗句… …有两句我一直没有忘记——
还有你,感人的伏尔泰,
你的着作永远珍藏在我的心怀。
即使您后来… …我也要永远地赞美早年的那个伏尔泰,他的才华举世无双,他的善良毋容置疑… …!您不可能不生来就有一副悲悯天人的心肠。是骄傲与奉承让您冲昏了头脑。
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会无数次绝望地呼唤着那个《阿尔及尔》的作者,而不是《公民们的感情》的作者… …您在我心中播下的种子太深… …如果… …您能为我施以甘露… …
我会用我全部的爱与生命作为回报。
☆、破晓
七
破晓
帕斯卡递来一封信,又无声的离开了。
伏尔泰拆开信封,看见雪白的信纸划下几道墨迹:
敬爱的 伏尔泰先生:
如果您还惦念着日内瓦会谈的情谊…那么明天凌晨四点,在我们终结的地方相见… …我将一直等候至拂晓。
让…雅克·卢梭
1901年3月初。
冬末春初的时节,一切还是那么严冷。只有冰凌与积雪融化发出的滴答声,点点滴滴刺透这无边的黑夜,轻声地告诫时光的流转。
但是在先贤祠的地下墓道,没有一点声音能回响。时光好像静止了,伴着冰冷的棺椁与石像……
只有他还在细数那快要停滞的时间,笼罩在昏暗的灯光下,他仿佛要失去生命。但是心中的念想不到最后一瞬绝不会停止,即使希望像沙漏里的细沙一般不尽地流逝……
他好几次快要幻听到脚步声,但是那都是无谓的蒙蔽……
又是轻轻的声响敲击他的耳膜。他又要归结到虚无中去了,但是那声音却越来越清晰,离他越来越近……
这不可能,卢梭回过身,朝着甬道的方向。
昏黄凝固的灯光下,他就站在那里,好像那个夏天,在莱蒙湖畔一般。
“伏尔泰先生,请您听完我的所有话再决定走与不走,好吗……”卢梭谨慎地小心斟酌着每一个音,生怕易碎的现实就要消退,“我请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一个约定……如果历史已经选中我们成为照耀人类思想的光烛,那么为了更久远的存在,能不能让那些痛苦成为我们之间的秘密……假若人们总乐于见到美好的事物,那么为什么不把他们所期望的呈献?我们在外人之前保持和解的姿态,而私下则维持个人意见。假若您愿意同意我的这个不情之请……”
“你这个小流氓,”伏尔泰用着18世纪时他对他的蔑称,语气里却满是忧伤,“你知不知道这样牺牲的只是你自己……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假若您愿意同意我的这个不情之请……,”卢梭的声音有些颤抖,“那么请您允许以交换回忆录中最为宝贵的一页为形式,我们缔结永恒的契约。”
回忆录作为一名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核心,有关于它的一切都深深撼动着灵魂与形体。事实上,他们不过就是人形的一本本书罢了……在整本回忆录里,有一页是不同的莎纸,它的金色光芒昭示它的独一无二,它的上面尽是作为人类时最美好的回忆,字字珠玑,追忆似水流年……所以它得以成为最为宝贵的一页。交换这一页……毋容置疑,这种契约形式是两个回忆录实体化个体之间能够做的最牢不可破的形式了。然而一旦破裂,就是灵魂的出卖与永远的堕落。
“唉,小疯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只会出卖你的灵魂!”伏尔泰皱着眉叹道,“这种契约一旦被打破——无论是被单方还是双方打破,最终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双方的回忆录实体化个体都将强行解构……!即使最后得以在肉体上重生,灵魂也要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深受无尽的痛苦与谴谪,永无止境——你真的明白这样的代价吗?永远经受地狱的厉火,你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吗?”
“我愿意。”卢梭说,没有丝毫停顿。
“你跟你原来一样疯。没有丝毫康复的迹象。”伏尔泰轻蔑地笑了。
那一刻,卢梭看到伏尔泰的脚动了一动——是的,他就要离开了……再也不会有第二个机会。是你的要求太狂妄……
但是伏尔泰向他走来。
“小疯子……我早已厌倦从前的生活了。要出卖灵魂的话——最糟也就是我们一起下地狱……我何乐不为?”
卢梭愣住了,但是伏尔泰以手指心,“吾以人类共同回忆录起誓,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即伏尔泰,回忆录开启。”
一个巨大的法阵即刻显现,照亮墓道里两人的陵墓。他的形体即刻也虚化模糊,他的右手从胸口里掏出一本厚书,在荧光幻化中展开了书页。那页金色的书页,随着周遭万物的流动而轻轻地摇晃着。它的光芒在卢梭眼中闪动……
“吾以人类共同回忆录起誓,让…雅克·卢梭,回忆录开启。”
“人类共同回忆录作为见证,伏尔泰与卢梭,于今时今刻交换各自回忆录中最宝贵的一页,以此为凭证,以灵魂为代价,定下永恒的契约。如有毁约,定将毫不犹豫献出一切,甘愿堕入黑暗。”
两人话音刚落,两本回忆录里的金色书页,蓦然脱离,飞向对面那一片不熟悉的土地。犹如秋日里飞旋的树叶,静静地接受了陌生的土地,甘心在那里慢慢幻化……接受了新鲜的来客,回忆录蓦然合上了。
“契约缔结完毕。”
一瞬间,光芒消失了,昏暗寂静的墓道又在眼前。
他们原有的纽带因为契约的缔结而更加牢固,或者说坚不可摧。
伏尔泰望着卢梭那咖色的眼眸,仿佛一瞬间穿透,触动到他紧张的心神。
“伏尔泰先生……”卢梭的眼中噙着泪水,“这一切都过于美好,美得像神话,美得太不真实……难以置信。”
“你不要再称呼我为‘先生’了。”伏尔泰笑了笑,“从今往后,你叫我弗朗索瓦,我叫你让吧。”
“可是……”
“唉,小疯子!你知不知道,”伏尔泰眨眨眼睛,“我已经不是也不可能再是18世纪的那个人了……他已经被埋葬在这里……”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棺椁,隐藏在乌东雕刻的伏尔泰立像后,“历史的审判、现实的无情、一切熟知事物的远去,让我认清了我的蜕变与你无声的啜泣。我不知道我是否脱离了那些羁绊,但我正试图做回那个我最初的自己。我好像突然明白你在《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里的意思——你并不是让我们回归原始社会去做原始人,而是说人性本善,教育让我们认识善、谋求善,然而更多的所谓‘教育’让我们向恶。你只是追求一种最至纯至美的东西,它很单纯,可是我们都不能超脱,是吗?”
卢梭环视他们的墓地,泪水无声地滑落,“我们生命最后黑暗的十年里,我一直在努力超脱并且相信自己已经超脱……但是我事实上没有。我一直记得1760年6月17日,那天我写着我生前给你的最后一封信……那句‘我恨你’不可能被划掉,但是它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现实意义,因为,在那句之后才是我真正的心声,‘但是,假若你要我爱你,我这颗恨你的心原本更值得爱你’ ……即使如今也是如此……我要尝试这后一可能,尽管过去的伤痛太沉重以至于我无力埋葬。你在我心中总是如此矛盾……过去曾有无数地域的阻隔、人员的交杂让我们心生误解——但现在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地站在这里,是我们最真实的自己,不用顾及我们曾经是不是伏尔泰或卢梭;我只求心灵的慰藉……”
小小的灰尘在灯光的映照下慢慢轻轻地回旋。
“弗朗索瓦,”卢梭说,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那么朦胧隐约,失去了真切……“我们就好像两面镜子里的肖像……各个时期,我心中的你,你心中的我,都千差万别,它们的影子层层叠叠,错综复杂,夹杂着历史的尘埃,走过这近两个世纪的道路。即使我永不原谅你过去的过错,我还是最珍视现在。现在、当下,这才是最要把握、最为真实的!
“因为你要知道……在我内心深处,在我最早最初的记忆里,当我第一次被伏尔泰的优美散文感动时……那时植下的幼苗,经过无数的严冬寒夜,只要稍受恩泽,就会马上萌发……!”
唉,你终究还是那个单纯的让…雅克,即使被欺骗还愿信任那信任曾经破碎的地方。
“谢谢你,让……”伏尔泰黑色的眼眸在灯光中滑过柔和的光,“我曾经极力推崇孔子的‘恕’,然而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恕字,我却从未做到……是你教会了我……我的愧疚将会化为甘露,假如我现在的每一丝努力能弥补心内心的伤口,又免你于一切灾厄的话……我将用在这里的每一秒冲刷我的不逊与罪恶。”
冰雪融化深切的声音滋长破出了地幔。冬季的最后一点残雪在慢慢消融。
启明星冲淡了黑夜。东方的天空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破晓已经降临。
☆、永无止境
八
永无止境
薄雾弥漫的清晨草地,一个朦胧精致的小花园。
卢梭正在查看他那些刚刚发芽的玫瑰花苗。突然一只脚踏到了地里,一些小泥点喷了起来。
“别再看那些小花苗了……现在已经7:40分了,你想上班迟到吗?” 伏尔泰没好气地说。一个熟悉的声音,却是少见的调侃语调。
“不要担心,我走路很快的……”卢梭困惑地说,“可是你为什么……”
“那是因为我们要一起去上班。”伏尔泰一字一顿地说,“我已经告诉德尼(指狄德罗),他不必再煞费苦心把我们工作的时间错开了。——你能不能别那么感动,让。”
卢梭正泪流满面地望着他,小圆脸上是一种人神共泣般高度的欣慰。
哲学组办公室内。几位哲学家正在焦急地等待。
“所以你马上就照办了?”洛克拿着咖啡,忧郁地说,“万一伏尔泰只是在开玩笑呢?”
“哎呀,他那时确实是一直在笑……!”狄德罗很难过,他抓耳饶腮焦躁不安。
“德尼,恕我直言,现在已经7:55分了,万一他们以后都不来上班了呢?”孟德斯鸠严肃地说。
“夏尔,请不要再说了!拜托,这样我会自责一辈子的……”狄德罗看起来快哭了。
正在狄德罗饱受同事指责的悲惨关头,办公室的门突然开了,只见伏尔泰和卢梭一起笑着走了进来。
这实在是百年奇观……洛克差点没把咖啡泼了出来,孟德斯鸠看起来完全喘不过气,而狄德罗的表情惊讶到完全扭曲了起来。
“看起来你们不欢迎我们。”伏尔泰面露不悦,“太过分了。让,我们还是回先贤祠去吧。”
卢梭非常不好意思地扭向别处,手却不由得紧紧抓着伏尔泰的手指。
“非也非也,”狄德罗快语无伦次了,双手无规则地挥舞着,“我们非常非常……欢迎。”
虽然接下去的整天伏尔泰和卢梭一直保持距离,也没有再交谈,但是大家都还是异常激动:严肃的圆顶大法官孟德斯鸠一直面带微笑,而狄德罗……他好像不幸地吸入了过多笑气……最后只好以岔气告终。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一天毫无异常,仅仅是正常的工作气氛。然而,伏尔泰和卢梭竟然共处一室并且毫无打斗的消息(以及包含的隐藏意义),还是在协会各种底下神秘渠道广泛传播,以至于光速之间大家都知道了。生前热爱专研社会契约、现在则热爱观察回忆录实体化个体的行为变化来评估是否二者订立契约的霍布斯和洛克,不经意地(至少他们是这么说的)又向各位表明了这其中技术层面的关键问题。
被誉为协会时钟的康德先生很长一段时间都再也没有准时散步,而是面壁痛哭流涕,因为他悲恸地知道卢梭先生——自己心目中人类负坐标的杰出代表,也是他心目中除了牛顿之外的另一位女神——又远离了自己一步。
休谟先生百感交集,一方面他期冀着人类能够互相理解的目标,而伏尔泰和卢梭的和解无疑为他的任务进度条贡献了很大一步;另一方面,善解人意的他意识到,那些美丽的(并且歇斯底里的)英伦三岛日子永远不会再现:那些日子里,一个面色苍白身体颤抖的小个子男子缩在他怀里奉献给他潮湿的亲吻,并以泪水浇灌他的面容与胸怀。
霍尔巴赫先生对于现状表示非常得意,他认为他早在18世纪就预言了一切关于某人的事物都是不可知的。
狄德罗先生,看起来只是这场戏剧的热情愉快的旁观者,内心却难以平静。一个人的笑容,在被多年的黑暗命运所扭曲后,又重新浮现,这是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如果这个人还是当年拿着法兰西学报深一脚浅一脚来探望狱中的他的那个少年,那这笑容的重现就更加宝贵——可惜,这个笑容如今不为他所浮现,今后也不会再会了。
达朗贝尔先生,还在他的数学海洋里艰难困苦地遨游,顺便继续调戏那群都被他称作“小拉”的学生(虽然他们其实分别叫做拉格朗日、拉普拉斯和拉瓦锡)。但是走神的时候,他还是会想起当年的有那么些时候,自己和伏尔泰同仇敌忾反击卢梭的日子,以及偶尔闪现在他脑海中,对某阿鲁埃隐约的好感与倾慕。
拉马克先生有点抑郁,因为他发现卢梭心情舒畅(心理正常)时,似乎就不会再来到他的植物园里和他探讨植物问题了。不过他坚信以卢梭反复的性格,他一定会很快再收到卢梭滔滔不绝的植物学指导(以及,如何制作精美的植物标本册,然后这本标本册当年又是如何在邮寄给一位小姑娘的过程中神秘失踪的——卢梭先生对这个保留节目念念不忘以至于他在每一封植物学通信开头都要提及)。
帕斯卡先生似乎更为抑郁,因为他知道伏尔泰如果不攻击卢梭,那么他就会来攻击他(以及笛卡尔——不过笛卡尔现在似乎更专注于一觉睡到中午的愉悦之中而心无外物)。而且面对一个对数学不懂装懂的批评家,帕斯卡知道任何数学解释都是白费。
1978年5月。
“弗朗索瓦,我们准备举行馆内的小聚会欢迎你来到事务所100周年。”帕斯卡说。
“只有我们三个人参加吗?”伏尔泰扔下报纸,厌烦地叹道,“唉,我早就厌烦你的下垂眼还有拉瓦锡的大饼脸了。”
帕斯卡和拉瓦锡一脸扭曲。
“虽然我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的言下之意是,”伏尔泰眨眨眼,“让二馆的他们也来吧。”
“可是卢梭……”帕斯卡诧异地说。
“有谁告诉你伏尔泰和卢梭不共戴天是相对论一样的真理了?”伏尔泰不开心地说(伏尔泰此时也不忘炫耀一下他似乎很精通的物理,当然帕斯卡对此再次露出了鄙夷的目光),“我和他一起吃一个蛋糕,这样更简单易行,是不是?”
结果就是那个周日,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伏尔泰和卢梭在一起切蛋糕。
“原来你们已经和好到这样的程度了……”拉瓦锡开心地说,水泡眼咕噜噜地转着。
“像《仲夏夜之梦》一般的梦幻……”莫里哀感动地说,似乎连小胡子都欢快地卷了起来。
“其实这其中我和帕斯卡小朋友有很大的贡献呢。”笛卡尔得意地说,趁机一把搂住帕斯卡。
“别自恋了,你这毛茸茸的大叔。”帕斯卡挑挑眉毛,快要吐了。
“其实我们要感谢的是你们所有……”卢梭忘情地说,烛光掩映着他荡漾的双眸,“我还记得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我曾经说的一句话……‘我在这世上,不存在伏尔泰的日子只有33天……对于我,这之前是66年,这之后是永无止境……’我如今还想重复这句话,然而其中我的感情却是大大不同了……这之后就是永无止境,从今天一直延伸到永远……”
“好啦好啦,永无止境……”伏尔泰扫视了一眼滔滔不绝的卢梭,毫不犹豫地给他的小嘴塞进了一大块蛋糕,“唉,想到还有永无止境的你的啰嗦……我真是充满期待呢。”
我最为珍视的,就是你的微笑。
夜空划过明亮的星,璀璨着整个银河。
☆、'番外'Enlightenment电视台中国之行01
序
冬季提前的黑夜,让游人们早早散去。管理人员默默拉上通往地下墓区的铁门,甬道里昏黄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一切都归于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这是先贤祠的黄昏。
长久的静默让一切昏昏欲睡。
甬道深处,乌东先生雕刻的伏尔泰立像还是和以往的几个世纪一样,静立在那里,毫无感情。身后的棺椁,长眠的人早已化作白骨,古老的灵魂也烟消云散。冰冷的棺椁艺术的设计,那个暗色的全球如此灵动又如此稳定,定在棺盖上。
突然细细的扰动,隐隐地传来。
那沉默几个世纪的棺盖渐渐地被从里面推开了,一只苍白细弱的手慢慢地从黑暗中探出。像一只偷吃牛奶后钻出牛奶箱的惶恐的小猫,一个少年从棺椁里警惕地探出头,他精致的鹅蛋脸,乌黑深邃的眼睛,披落的灰黑色长卷发,狡黠的神情,都和墓室旁悬挂的墓主介绍毫无出入。
隐藏在自己暮年的塑像后的阴影里,伏尔泰默默地看向对面的墓室。一个希腊神庙式设计的黑色棺椁深重地放置在那里,好像就要消失在死的黑暗中。但是那神庙的门却被雕刻为半开,里面伸出一只隐秘的手,举着神秘的火炬,静止的火焰,禁锢在石像与死亡之中。
伏尔泰出神了,却在此时,他棺盖上的圆球滑落了,重重地砸在他头上,又弹到了地上。“咳!”伏尔泰几乎是被砸回了自己的棺木之中,他挣扎地又重新探出头,“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圆球在我棺椁上!!我每次爬出来都会被砸到!!”他不满地抱怨,就见到那个圆球默默地滚动,撞倒了近在咫尺的对面神庙式棺椁的门。
伏尔泰还在疼痛之中。但是豁然之间,那神庙的门突然被推开了,禁锢的火焰变得真实,一只举着火炬的手超越了死板的雕像,从棺木内部的黑暗中伸了出来。但是这只引导的手很快就变得无力,砰地一声垂到在地,勉强支持着手中的火炬。
一个小小的头无力地从神庙的深处探了出来。但是只能看到白色的蜷曲的头发,因为他已经无力抬起了。伏尔泰墓上的圆球滚到了他的手边。
“伏尔泰… …”卢梭无力地说,“拜托把我手中的火炬拿到别的地方… …我已经从1794年就举着它了,我的右手已经要石化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爬出来了… …”
伏尔泰摸摸头上疼痛的包,十分困难地从自己的棺木里爬出来,但逃离不了摔一跤的命运。穿着白色的长睡衣,伏尔泰把卢梭手中的小火炬抽走,放到了墓道的灯上。但是卢梭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还是无力地趴在他神庙式棺木的门口。
又花了很多力气,伏尔泰终于把可怜的卢梭从棺椁里拉了出来。两个苍白无力的少年跌坐在两人棺木的中间,哀声叹气,叫苦不迭:伏尔泰的头痛得不得了,卢梭的手几乎不能动。
正当两个可怜人在惺惺相惜,互吐苦水的时候,突然一道强光,照亮了隐秘的地下墓区,打在两张惊魂未定的小脸上。两个白色的蕾丝长睡衣包裹的小小身体颤抖地缩到了一块。
“啊!新的时代在召唤我们!各位启蒙运动的思想家们!无论你们已经沉睡了多少年,无论沉沦在何处的黑暗中,请再次出现吧!”只见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放荡不羁的短发,俏皮的神情,出现在两个可怜人的面前。身后的灯光神秘地找来,衬出他朦胧的身形。
突然他愣了一下。“孟德斯鸠,灯光再打得华丽一些~达朗贝尔,镜头的角度再调一些~”狄德罗回头不满地提议道,又转向面前愤怒的伏尔泰和幽怨的卢梭,“快点开心一点~这是我们电视台2014年度宣传片~”
一脸扭曲的伏尔泰和快要哭了的卢梭不得不转向镜头。
“Enlightenment广播电视台,由伏尔泰卢梭狄德罗达朗贝尔孟德斯鸠共同创办,为您带来全新全方位体验!”
华丽的音乐响起。
【Enlightenment广播电视台2014年度宣传片】
导演兼编剧:丹尼斯·狄德罗
灯光舞美:夏尔·孟德斯鸠
拍摄:让·勒朗·达朗贝尔
主演:伏尔泰(弗朗索瓦·玛丽·阿鲁埃)让·雅克·卢梭
语种:法语/英语
外景地:法国巴黎拉丁区先贤祠地下墓区
片种:彩色宽屏
☆、'番外'Enlightenment电视台中国之行02
如此吐槽和欢乐的一个篇目,由本来很严肃的启蒙思想家们带来。
第一章广播电视台是怎么出现的
人类共同回忆录实体化个体联合协会/RHUMA哲学组。
“现代人已经对哲学失去兴趣了,”伏尔泰百无聊奈地趴在桌子上,“我们已经彻底地变成了历史或者是语文的辅导老师了!每一天我来上班,打开邮箱看到的都是:‘请简述某某文章的中心思想,请概括某某思想家的主要主张’,还有我这么多年登录亚马逊的哲学板块,看到卖得最多的书永远是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社会契约论!!!1”
“我看你是嫉妒了吧,弗朗索瓦,如果卖得最多的书是哲学通信和风俗论2的话,你一定不会说大家对哲学失去兴趣了。”孟德斯鸠走了过来,严肃地说,“当然,要是卖得最多的是论法的精神3的话… …”他突然开始陷入奇怪的幻想之中。
“但是我们真的没有事情做了现在… …”伏尔泰开始十分没有形象地在桌子上滚了起来,“烦闷… …呃!”突然间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只见卢梭不知从哪里冲到了桌子前面。“弗朗索瓦,我对不起你!都是我一个人的错误,让你们的书都卖不出去!”他十分幽怨而动情地说道,“我是如此自私,占据了哲学类书籍排行版这么久… …”
“诶诶,”伏尔泰十分恐惧地推开卢梭的手,他们几乎要跌到一起去了,“其实是因为你的书都很薄然后现代人都很穷只能买得起你的书然后他们读了你的反社会爱自然爱原始的书后就变得更穷了接着就只能买得起你薄薄的书了于是就恶性循环了然后你就越来越受欢迎了小疯子你知不知道啊!”
“你已经被你错误的论断蒙蔽了几百年你到死了怎么都不能改变我实在是深深地被你伤害了但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忍气吞声的日内瓦的小卢梭了我现在已经和你平起平坐了我现在一定要讨一个说法!”卢梭毫不客气地还击,狠狠抓住伏尔泰的手,但是很快就被伏尔泰反压到椅子上了。两人在椅子上扭打起来。
“你们是有完没完… …”孟德斯鸠说,“精神上的空虚都只能靠物质上的争斗来解决了么?唉… …但是我是真的很无聊啊!我似乎在这里站了一个上午了!”
“不不不,你一点也不无聊,夏尔,”突然狄德罗从门外走了过来,“真正的无聊是一边看着达朗贝尔算了一个早上的数学并且姿势一点也没变,还一边把这个无聊至极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写下来——你知道我的杂文系列《达朗贝尔的数学》4已经编号到727了么?而且每篇的内容还基本都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挥舞着手中钢笔的狄德罗,孟德斯鸠十分淡定地说:“那我们还是看伏尔泰和卢梭打架吧。”
“你们可知道:人生的三大特性就是无聊,不安和变化无常5。现在你们已经陷入这个圈套了!”突然间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飘了进来,“不信神的启蒙思想家们,是时候接受天主的审判了!”
“别别,布莱斯,”伏尔泰赶忙说,“这里只有狄德罗是不信神的,我和让可是信自然神论的哦~再说你这么年幼的身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好笑了你知不知道啊~”
“不要说我年幼!我也就看起来16岁而已嘛!再说你不是只比我大一岁!”帕斯卡说着把几个箱子放到了桌子上。
“什么大一岁啊~我可是84岁的老掉牙的伏尔泰先生~”伏尔泰看看桌上的箱子,“这是什么?”
“这是摄像机和三脚架~”卢梭打开箱子,说道。
“哎呀你这个小野人怎么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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