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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尸衣2鬼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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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你知道这个姓贾的道长?”有良惊奇的问道。

“嗯,他自称是全真教京城白云观主贾尸冥,好像是名头很响,不过这等江湖上的俗事,老衲一向不理会的。”未渡法师苦笑道。

“京城……”有良喃喃自语道。

“咣当当……”南潼蒲铁路上,一列货车缓缓的向北方驶去。

“师叔,您请回吧,有良决心去找妮子了,俺这一世只求与她在一起,若不能,倒不如死了的好。”有良目光凝视着北方,幽幽说道。

“唉……‘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前世因,后世果,一切随缘去吧……”未渡老僧长叹一声,慈眉垂下。

有良俯身双膝跪倒,重重的给未渡法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雨雾之中。

身后传来未渡老僧一声长长地叹息。

有良浑身湿漉漉的站立在铁路路基下,默默地等待着……终于,南面驶来了一列货车,因为快要通过风陵渡黄河铁路桥了,因而便鸣笛减速了。

有良跃起抓住了货车厢上的铁扶手,身子随即挂了上去,然后翻入车厢内。

“轰隆隆……”斜风细雨中,列车驶上了风陵渡黄河大桥。

列车驶过了黄河大桥,渐渐的加快了速度。

货车厢里空荡荡的,地上散落着一层粉煤灰,被牛毛细雨淋湿一搅和,变成了黑泥浆,这是入关向南方运送煤炭后,空车编组返回的车厢。

有良浑身已经湿透,冷的牙关直打战,他顾不得地上有多脏,身子紧紧地蜷缩在了车厢的角落里,免得热量散失的太多。从清晨到夜间,有良又冻又饿,惟有赶到京城救出妮子的强烈信念在支撑着他,否则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漫长的黑夜终于挨过去了,太阳重又升起,温暖的阳光洒在有良的身上,他醒了过来,挣扎着探出脑袋朝车下望去。

列车已经在减速了,最后“咣当”一下停在了月台上。

有良眯起眼睛,看清了月台上的车站牌:丰台。

这是哪儿呢?也不知道离京城还有多远……他站起身来,揉搓着几乎没有了知觉的双腿。车厢下面,有两个脏兮兮的小男孩挎着篮子,正在沿铁路路基捡拾散落在地上的细小煤渣。

“这是什么地方?”有良口干舌燥的问道,声音沙哑之极。

那俩孩子蓦地吓了一跳,抬头望见了扒在车厢板上的有良,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丰台。”

“离北京城还有多远?”有良接着问道。

“这里就是北京城呀。”小男孩有点惊讶的回答道。

终于到了……有良身子一软,几乎瘫倒在了车厢内。

丰台站始建于1885年,是京畿地区最老的火车站,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法国人又擅修一条铁路,由此站直通北京前门西站,全长14。8公里。

有良艰难的移动着虚弱的身子,从货车上爬了下来,落地后站不稳脚跟,一个踉跄几乎摔倒。

“你要去北京城里么?还有二十里地呢。”拾煤渣的小男孩同情的说道。

有良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京城里有个白云观,你们知道么?”

俩小孩都摇了摇头,表示从来都没听说过。

看来只有一路走一路打听了……有良问清楚了此去城里的路后,便蹒跚的朝着京城而去。

途中,路边人家有位好心的老大娘见浑身脏兮兮的有良可怜,便施舍了俩馒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吃着,一个劲儿的叹息摇头。

“奶奶,你知道白云观在哪儿么?”有良将最后一口馒头咽下,然后问道。

“白云观?那在北京西便门呐,你要出家做道士么?”老大娘惊奇的说道。

“俺是去找人的。”有良肚子填饱了,说话也有气力了。

老大娘指点他去白云观的路径,随手又递给了有良俩馒头,让他带着路上吃。

告别了老奶奶,有良满怀信心的直奔京城白云观而去。

黄昏时分,京城华灯初上,车水马龙,自行车洪流如同家乡的黄河水泛滥时一样,灌满了大街小巷,喇叭声、铃声此起彼伏,乱成了一锅粥,使得头一次来到大城市的有良看得目瞪口呆,挪不动脚步。

还是自己的家乡凹里村好,青山绿水,漫野的桃花,孩子们兴致勃勃的追逐着田间的蜻蜓和蚱蜢,或是拿着鱼篓子去捉田鸡和泥鳅,那是多么快乐的童年啊……

有良来到了白云观,站在高大气派的山门前,心想,这白云观真是大呀,脚底下是又平又光的石板地,四周围红墙绿瓦,古柏森森,耳边隐约听到观内钟磬缭绕,相比之下,自己那个风陵寺简直就太寒酸了。

门口的那位小道士手执扫帚长嘘了一口气,口里面嘟囔着:“唉,总算到吃晚饭的时候了。”

有良赶紧上前,单掌合什,低声问那小道士:“道兄,请问白云观是不是有一个叫贾尸冥的道长?”他在风陵寺待了五六年,对出家人的礼仪还是懂得一些的。

“贾尸冥?”小道士打量着浑身脏兮兮如同乞丐一般的有良,摇摇头说,“没有啊,我们观里没有叫贾尸冥的道士。”

有良闻言大吃一惊,自己千辛万苦的来到了京城,竟然没有贾尸冥这个人……情急之下,连忙接着说道:“他是你们白云观的观主。”

“没有,我们现在的住持不姓贾,原来的住持是姓金,你找错地方了吧?”小道士望着他答道。

“那京城里还有别的白云观吗?”有良仍旧不死心的问道。

“北京城里就只有这里叫白云观……”小道士同情的解释说道,“不过,听说外地好像是在甘肃,那里也有白云观,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小道士表示爱莫能助,遂扛起扫帚进去了。

有良呆呆的愣在了那儿,未渡师叔确实说的是“京城白云观”呀,自己绝对没有听错,可是这小道士怎么说没有呢?

有良倔强的蹲在山门旁边的牌楼下,眼睛盯住了进出的人,心想,既然已经找到了这里,无论如何也要盯个十天半个月的,只要贾道长和妮子在这观里,总归是会露面的。

夜幕降临,风凉嗖嗖的,有良禁不住的打起了哆嗦。

这时,先前的那个小道士带着一位花白胡子的老道士出到了山门外,一指墙角下的有良,说道:“住持,就是他在找一个叫贾尸冥的道长。”

老道士来到了有良的面前,语气和蔼的说道:“孩子,是你在找‘贾尸冥’道长么?”

有良慌忙站起身来,合掌施礼,然后恭恭敬敬的回答说道:“是的,请问你们这白云观里有这个人么?”

老道士手捻胡须,微微一笑道:“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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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良跟随着老道士走进了白云观山门,绕过元代大书法家赵孟钐饪痰摹巴蚬懦ご骸庇氨冢呱稀拔逊缜拧奔爸庸穆ィ志思缸焕鎏没实拇蟮睿詈罄吹搅死下商谩?

老律堂原名七真殿,供奉着全真七子,即全真派祖师王重阳的七大弟子:邱处机、刘处玄、谭处端、马钰,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此堂为传授戒律之殿堂,和设坛举行斋醮法会的地方。

老道士领着有良迈步入大殿,指着全真七子的塑像,严肃的说道:“孩子,这里是供奉历代祖师灵位之所,是白云观内最神圣的地方,贫道带你先来见全真教诸位祖师,是因为你要找的‘贾尸冥’非同于一般道士,而是我教上一任观主。”

有良诚恐诚皇的点点头,望着巍峨的殿堂和那庄重肃穆的全真七子塑像,他心底里着实有点发虚。

“贫道虚无,那么孩子,告诉贫道,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老道士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问道。

“俺叫有良,是从陕西潼关来的。”有良谨慎的回答说道。

“你和贾尸冥道长是什么时候,在哪儿认识的?”虚无道长接着盘问道。

“这……”有良不知如何回答好,蓦地倔劲儿上来了,开口说道,“你得先告诉俺他在不在白云观。”

虚无愣了愣神儿,思忖着说道:“贾道长是前任观主,他的行踪通常不便向无关的人透露。”

“俺不是无关的人!”有良大声叫道。

“不是?”虚无道长反问道。

“他抢走了俺的妹子。”有良忿忿的说道。

“抢走你妹子?”虚无顿时一愣,颇大惑不解。

“前几日的夜里,他在潼关抢走了俺妹妮子……”有良恨恨说道。

虚无道长反复打量着有良,最后确认他精神没有不正常,于是问道:“贾道长年事已高,抢个小姑娘做什么?请你说得详细一点。”

有良把他和妮子在潼关佛崖寺被恶人掳走,关在了一户民房内,贾道长如何逼妮子为徒,后来强行抓走的事情大致述说了一遍。

“孩子,你怎么就能肯定,此人一定就是贾尸冥道长呢?”虚无表示怀疑,略一思忖,说道,“那你说说他的相貌吧。”

有良于是详细的回忆说出了贾道长的容貌特征。

“原来如此,不错,此人正是贾道长……”虚无手里捻着胡须,自言自语道。

“现在可以告诉俺,贾尸冥在不在白云观里了吧?”有良说道。

虚无道长微微一笑,道:“贾道长已于六年前失踪,至今生死下落不明,如今方知他在陕西潼关现身。”

“啊……这么说,道长,原来你也不知道贾道长他在哪里呀?”有良大失所望,感觉到自己被老道士给骗了。

“虽然贫道确实不知贾道长的下落,但是,却可以帮你找到他。”虚无微笑着说道。

“怎么找?”有良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白云观中有一位道士,擅长追踪术,而且也认得贾道长,有他陪你一起去找,必定有所收获。”虚无道长信心十足的回答道。

小道士青阳遵虚云主持之命带着有良先到斋堂吃了晚餐,然后再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身青色“得罗”(道袍)和布鞋,因为不是道士,所以也就没有佩戴冠巾。一打扮之下,有良就如同换了个人一样,顿时精神了不少,当天夜里,两人就睡在同一铺大炕上。

“你真的认识老观主金道长?”青阳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羡慕的问道。

有良点点头,说道:“俺听他自称‘贾尸冥’,方才虚无住持说贾道长就是前任金观主。”

“听说前任观主的全真教‘先天气功’可厉害了,可惜六年前突然失踪,都传说他已经死了,从此,白云观里再没有人精通这门气功了。”青阳摇了摇头,惋惜的说道。

“‘先天气功’?”有良想起来贾道长就是想逼妮子学这门功夫的。

“是呀,那可是咱全真教的镇观之宝呢,是当年王重阳祖师爷传下来的。”青阳压低声音解释道。

“虚无住持说要派个会追踪术的道士陪我一同去寻找贾道长,你知道那人是谁么?”有良问道。

“哦,你说的那人肯定就是虚风道长了,他的辈分可高啦,是虚无主持的师弟,有五十多岁,瘦的像个麻杆似的,小脑袋瓜不丁点,我们都偷偷的管他叫‘刀螂道长’。”青阳偷偷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

“他很会‘追踪术’么?”有良反正睡不着,索性问个究竟。

“嗯,据说他会什么‘五行追踪术’,是咱白云观的顶尖高手,平时很难见到,听说国家公安部还经常请他去协助破案呢。”青阳神秘的说道。

“哦,要是这样,他一定会帮俺找到妮子的。”有良似乎充满了信心。

“妮子是你的女朋友么?”青阳认真的问道。

“女朋友……”有良想起了妮子的身影,无限憧憬的柔声说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今生今世都不会离开她的。”

“唉,我要是也有一个女朋友就好了。”青阳叹息着说道。

有良和小道士青阳年纪相仿,相聊甚欢,直到后半夜才睡着了。

凌晨时分,老律堂内,虚无住持正在蒲团上打坐,目观鼻准,调息运气。自从六年前贾道长莫名失踪后,政府有关方面透露消息说,他已经死了,要白云观重新选举一位住持,自己凭着资深与名望,被众道士推举为新一任观主。贾尸冥的失踪死亡始终是个谜,政府方面也讳莫如深,打听不出来更深一层的消息。最关键的是,全真教的镇观之宝——王重阳祖师的“先天气功”功谱也随着贾道长的失踪而不见了……

清风微微拂过……

虚无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轻声说道:“师弟,你来了。”

大殿堂前,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扎红底金点领带,足蹬黑色包头牛皮鞋,长着一个小脑袋瓜的干瘦老者蓦地出现在了虚无道长的面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古龙水幽香。

此人便是京城白云观神秘莫测的虚风道长。

“师兄,这么急着找我来,一定是有要事吧?”虚风拱手施礼道。

虚无道长鼻子嗅了嗅,说道:“师弟,暮春三月,又无蚊虫,干嘛涂了这么多的花露水呢?”

“师兄,这哪里是花露水,这乃是正宗的4711科隆香水‘EaudeCologne’。”虚风哑然失笑道,末了又加了句法语。

“你涂香水干嘛?像个风骚女人似的。”虚无道长皱了皱眉头责备道。

虚风回答道:“师兄,你误会了,我此番受公安部刑侦局委托前去香港,与平克顿侦探事务所共同侦办一件案子,为了工作需要化装成了港商,所以身上才有了这身气味儿。”

“好啦,我们说正事吧,贾尸冥现身了。”虚无道长说道。

“金观主……他还活着?”虚风惊讶道。

“有人在陕西潼关遇见了他……”虚无道长把有良的事情从头至尾的叙述了一遍。

虚风听罢沉吟了半晌,然后问道:“师兄的意思是……”

“找到他,要回《先天气功要略》,这是祖师爷留给全真教的镇观之宝,贾尸冥必须要交回来。”虚无道长严肃的说道。

“好,我即刻去办。”虚风应承道。

“师弟,贾尸冥的‘先天气功’已臻化境,你切记不可与他动手,要想办法令他交出秘笈即可,我们与他再无瓜葛。”虚无道长不放心的叮嘱说道。

“师兄,你放心,师弟这里还挂有公安部的衔头,必要时可以借助警方的力量。”虚风说道。

“如此甚好,有良这孩子现在青阳的房间里,事不宜迟,天亮以后你们就尽快出发吧。”虚无道长又闭上了眼睛。

“师兄,我去了。”虚风说罢施礼,然后走出了老律堂。

明月西斜,星辰寥寥,白云观内黑兮兮一片沉寂。

虚风来到了小道士青阳的房门外,耳边听到了两个人熟睡的气息声。那和缓平静的自然是青阳了,而另一人的气息声中明显的带有疲惫、急促和不安,五行属火,心包受惊,这肯定是那个叫有良的孩子了,听其声息,年龄也就在十二三岁,身体有些虚弱。

他推门走了进去,来到了大炕前,轻轻的推了下那个陌生的男孩。

有良猛然一惊,身子抽动了一下,然后才睁开了眼睛。

“你是有良?”虚风悄声问道。

“俺是。”有良回答道。

“起来跟我走。”虚风点头示意道。

“你是谁?”有良鼻子里嗅到一股淡淡的柑橘清香气味,感到顿时神清气爽,瞌睡一下子没了。

“贫道虚风,住持师兄让我同你一起去找贾尸冥道长。”虚风微笑着说道。

有良揉了揉眼睛,此人一身笔挺的西装,不像是个修行的道士,但他瞅见了其小小的脑袋瓜,便知道了定是青阳所说那个神秘的“刀螂道长”了。

“什么味儿?”有良问道。

“古龙水,好闻么?”虚风说道。

“好闻,俺喜欢。”有良想,将来有可能的话,也给妮子涂上这种药水,每天都闻她个不停。

虚风道长带着有良连夜离开了白云观,来到了东长安街上的北京饭店老楼,那里有他的一个房间,名义上是香港来京做生意的商人。


93
北京饭店的房间内,虚风仔细的打量着有良,伸手摸了摸他的脑瓜顶,问道:“你当过和尚?”

有良回答说道:“俺在河东风陵寺呆了六七年。”

虚风点点头,说道:“有良,你再把见到贾尸冥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不要漏过任何细节。”

于是,有良详细叙述了自己与妮子在凹里村如何遇见货郎,当夜父母的惨死以及后来两人前往潼关佛崖寺等情况,说道伤心处时,竟轻轻的啜泣了起来。

“那两个夜行人也烧死在了你家草房内?”虚风疑惑的问道。

“是的,妮子说,而且那两个人还是满面笑容,很高兴的样子,他们自己主动的躺在了火堆上,像是自杀似的……”有良也感到这事儿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你家里藏有祖上什么值钱的宝贝么?还是你父母得罪了什么有势力的人?”虚风颇感蹊跷,于是刨根问底儿的询问道。

有良摇摇头道:“俺家很穷,祖辈世代都是农民,家中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俺爹娘老实巴交一辈子,也从未得罪过任何人。”

“如此说来,这两个夜行人的目标就是针对你们兄妹的了,看起来他俩与后来在潼关佛崖寺掳走你们的那伙人,肯定是一起的,你方才说,贾道长与这伙人看上去很是相熟?”虚风皱起眉头思索道。

“他们很熟,但是俺不明白,后来贾道长为什么要出手点了那个‘张队长’的穴道,然后带着妮子翻墙跑了。”有良不解的说道。

“这个么,找到那户人家,然后抓住那个张队长也就清楚了。”虚风淡淡的说道。

有良问道:“道长,那俺们啥时候出发?”

“你这身道士打扮太过招摇,贫道要替你改头换面。”虚风回答。

天亮以后,虚风带着有良走出宾馆,然后左转进入了王府井大街,先在一家早餐饮食店里吃了点东西,然后站在了王府井百货商店门口,等待着开门营业。

沿着王府井大街人行道上走来一老一少两个人,其奇特的长相引起了虚风的注意。

两人都穿着灰色中山装,那老者身材矮小肥胖,满头的白发,长眉虬须,面色红润,两只眼珠浑圆凸起,是典型的龙泡眼,带有点异国情调。而那青年人则身材苗条有型,惟脸上面部肌肉有些扭曲变形,丑陋不堪,令人感觉很不舒服,这人佩戴着一副宽边深色墨镜,是个盲人,由老者搀扶着胳膊一路走来。

虚风的视线与那矮胖老者对视了一下,然后便各自移开了目光。

天下无奇不有,人的相貌也是参差不齐,但是,那年轻人的身上似乎有股说不出来的邪气,尽管相距十余米远,虚风仍然感觉得到,身上的汗毛孔都冷嗖嗖的。

此二人正是前来京城执行刺杀任务的鳌老和黄建国。

鳌老瞥了一眼秃着脑袋、身穿全真派道士服的有良,微微感到有些奇怪,小道士身旁的那人尽管西装笔挺,但却骨瘦如柴,根本撑不起来那套质地精良的衣裳,尤其是那个小脑袋瓜,扁扁的,像极了丛林中的大刀螂。

“爸爸,我饿啦……”那戴墨镜的年轻人傻呵呵的叫着。

“好啦,前面就是‘东来顺’,爸爸带你去吃羊肉。”老者哄着他斜穿过马路,直奔东来顺总店而去。

“嘎吱……”一阵刺耳的汽车轮胎摩擦声蓦地响起。

一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紧急煞车停在了路中央,差点就撞上了鳌老和黄建国,这时,后车窗摇下,一少妇怒气冲冲的探出头来,恶狠狠的骂道:“瞎了眼呀你!”

黄建国闻言浑身微微一颤,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他嘴里含糊不清的轻轻嗫嚅道:“东东……”遂缓缓的侧过身来,摘下了墨镜,头向前探去,瞪着一双白矒矒的瞎眼,试图看清那少妇的模样……

“哇……”的一声,车内有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望见了黄建国那张可怕的脸,登时吓得哭了起来。

“滚开,你这丑八怪,吓着孩子了你!”少妇嗓门提高了八度,厉声呵斥起来。

这时,驾驶车门“砰”的一声推开,跳下来一身穿草绿色军便装,微微发福的中年男子,上前一把揪住黄建国的衣领,破口大骂道:“你小子找死呀?吓着我老婆孩子了,找打呀你!”紧接着挥起拳头,照着那瞎子的鼻梁骨打去……

这小子不自量力,恐怕要吃亏了……虚风站在马路台阶上,心中寻思着。

鳌老见势不妙,他们身怀任务在身,可不能因小失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出来,尤其是在京城里……于是手臂轻轻一拽,将黄建国拉过寸许,躲过了那男子的一击。

那中年人见一拳落空,顿时勃然大怒,作势又举起了拳头……

这时,大街上的路人都看不过眼儿去了,纷纷围拢起来指责那中年男子:“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呢?何况他还是个盲人。”

“有车又有鸡毛了不起?最他妈看不惯这号人了。”人群中有人忿忿不平的出言相讥道。

黄建国恍若不闻,依旧是瞪着那双瞎眼痴痴的盯着车窗内……

“你们叫唤啥?没见着这家伙耍流氓,盯着我老婆么?”中年男子强词夺理的高声叫道。

“他是个盲人,能看到啥?这人忒不讲理了。”人们议论起来,颇为不屑。

“亏得是个盲人,不然还不给吓着了?长得个丑八怪样,还他妈的当屄儿宝了……”更有人出言尖刻至极,惹得人们忍俊不已。

这时,虚风道长带着有良挤到了跟前。

虚风道长分开众人,伸出一只枯掌搭在了中年男人揪住瞎子衣领的手上,同时拇指偷偷的在瞎子前颈喉结外侧寸许的“人迎穴”上揿了一下,顿时禁不住的暗自愕然不已……

他原本感觉这瞎子身上散发出一股阴邪之气,遂暗中指按其“人迎穴”,想试探一下究竟。该穴为足阳明少阳之会,气海所出之门户,乃古代“三部九侯”诊脉辨病要穴,不料一揿之下,竟然发觉此人体内五行之气均无,如同人之初死时的中阴身一样,所以吃惊非小。

道家认为,气乃万物本原,是生命的基本要素,每个的身体内都有五行之气,此消彼长,循环不息,金气肃杀,木气曲直,水气润下,火气炎上,土气生化,所以,名医单凭断五行之气,便可知其人身患何病。而眼前的这位瞎眼睛的年轻人,体内竟然感觉不到丝毫的五行气场,虚风焉能不惊?因为只有死去的人,五行之气才会消失,而面前之人当然不是……

“算了,这盲人既然看不见路,又岂能加以责怪呢?反正相互也都没碰上,还是各走各路吧。”虚风道长边说着手上稍加用力,那中年男人登时半边身子酸麻,动弹不得。

“是啊,要是把盲人撞了,还不得赔偿人家啊,得了便宜还卖乖。”路人纷纷议论说道。

中年人知道遇上了高人,有台阶就得下了,他回头望向了车内的女人。

女人此刻已经不再叫骂了,目光凝视着这个面目丑陋的瞎子,她隐约听到瞎子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好像是“东东”两个字……

这个少妇正是黄建国原来的未婚妻东东,首长的独生女儿,自从六年前得知黄建国死在了滇西北之后,一直抑郁寡欢,两年后嫁给了京城的一个高干子弟,如今孩子都已经三岁了。

中年男人坐进了汽车内,回头说道:“算了,东东,咱们走吧。”随即发动了汽车,揿响喇叭,人群让开了,伏尔加慢慢的驶远了。

“东东……”车上,女人嘴里轻轻的重复着那瞎子的话,脑海里出现了当年黄建国英俊潇洒的模样,可是,他已经死去六年了……

“谢谢这位先生解围。”王府井街上,鳌老对虚风道长点头道谢。

“‘得饶人处且饶人’嘛,”虚风微微一笑,话中有话的说道,“况且那人也未必讨得了好去。”

“先生此话怎讲?”鳌老疑心甚重,在京城里得处处小心谨慎,时刻加以提防才是。

“这位小哥深藏不漏,若是出手,岂不早就伤了那人么?”虚风道长显得若无其事的说道。

鳌老闻言脸色骤变。


94
有良感觉到这个瞎眼睛的年轻人很是可怜,不但看不见花花绿绿的世界,甚至永远不知道自己脚下的路通往何方,尽管如此,竟然还遭到京城里的人辱骂,而这在黄河边上的家乡是不会发生的,村民们会怜悯,会施舍,尽管他们自己也很穷。

“先生,您说的话,我不明白。”鳌老淡淡的回答道,心里面寻思着,中原果真地大物博,尤其是京城,更是藏龙卧虎之地。

“古往今来,一个活人能够以中阴之身现世,闻所未闻啊……”虚风试探着说道。

大凡学武痴迷之人,若是遇到难以解释的困惑,必会千方百计的搞明白才得安心,虚风道长就是这种人,因而其武学造诣也就远在其师兄虚无之上。

鳌老正沉吟着如何回答这个西装怪人的话时,黄建国在一旁拽着他的袖子,嘴里嘟囔道:“爸爸,我要吃饭。”这下子解了围。

鳌老于是冲着虚风歉意的一笑道:“对不起,我要领儿子吃饭去了。”说罢牵着黄建国转身便走。

虚风无奈,只得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张名片来,递过去说道:“这是我的名片,若是有缘,希望能够在一起聊聊天。”

鳌老接过带有淡淡香味儿的名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香港某某商人徐风,于是点了点头,领着黄建国径直奔东风商场旁边的东来顺涮羊肉老店而去。

虚风望着他俩远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感叹道,世间上未知的东西太多了,武学之道乃是永无止境啊。

王府井百货商店开门了,虚风领有良上了三楼服装柜台,为其挑选了两套深色的小尺码西装,既然他以香港商人的“儿子”出面,装束也要符合身份才是。

有良捧着崭新的西装,鼻子使劲的在上面嗅了嗅。

“有良,你闻什么?”虚风不解的问道。

“没有你身上的那股香味儿。”有良回答道。

虚风笑了,拍拍有良的脑袋,说道:“好,既然你这么喜欢古龙水,回到宾馆后,就送你一瓶好了。”

中午时分,虚风与有良登上了一列京城前往西安的火车,然后在西安中转至潼关。次日的黄昏,他俩终于来到了陕西省潼关县,住进了涉外的渭南宾馆。

古潼关居中国十大名关第二位,地处陕西关中平原东端,东接河南灵宝县,西邻华阴市,南依秦岭,北面与山西河东芮城隔黄河相望。

宾馆大玻璃窗的外面便是南同蒲铁路,不时的有南来北往的列车行驶经过。

“道长,俺们啥时候去找那户人家呀?”有良心中惦记着妮子,心急如焚的催促说道。

“等天黑下来,夜里做事方便些。”虚风道长平静的回答道。

夜幕降临了,虚风道长与有良走出了渭南宾馆,依据有良零星破碎的记忆,两人沿着南同蒲铁路线一路寻找过去。

一直找到深夜,才终于在一片黝黑的杂树林后面,找到了那三间红砖房。

“你肯定就是这里么?”虚风道长谨慎的问道。

有良带着虚风绕到了这户人家的后院,隔着高高的树枝围成的栅栏,看到了那间曾经关押着他和妮子的柴房。

“是,就是这里。”有良肯定的说道。

“那好,我们进去。”虚风一手搭在有良的腰间,纵身跃过了栅栏,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后院里。

“这户人家没有护院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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