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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重欲作者:骨谷-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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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质问

  顾青霄罔顾守卫的劝阻,挥开帐篷门帘时,步昊正正在看兵书。
  步昊正抬眼,见顾家小孩表情阴沉,不禁挑了挑眉,抬手示意卫兵先出去。
  守卫自是知道两人关系的亲近,平常顾青霄也常留在此帐篷看书学习,所以方才也就表面上制止而已,现下见自家将军如此,便迅速退出,并落下门帘。
  “这麽晚了,什麽事?”步昊正扫了眼旁边的漏刻,显示时间已经到了子时,便站起来问,走上前。
  然未等他走两步,本来阴郁著脸,垂眼站立的顾青霄,却突然抬眼,手成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态直轰在步昊正脸上。
  步昊正一个不防备,直接被揍歪了脸,同时退了好几步,回首时,方发现顾青霄有别以往的眼神。
  然步昊正也非善男信女,不管何理由,先讨回来再说,便扬声喊住闻声想进来的护卫:
  “你们不要进来!”
  接著,只见他也不甘示弱,抬腿,鞭子似的扫过去,正中顾青霄侧腰!
  顾青霄似乎不怕疼似的,被扫倒在地马上便爬了起来,反手便又是一拳。
  步昊正冷笑,伸手包住,另一手成掌,准备拍向其腹部。
  顾青霄也机灵,瞬间侧身,堪堪避过,拳成锥,扭手让开其包围。
  如此,两人你来我往,由於均没穿护甲,身上淤青渐渐增多。
  虽然说顾青霄年轻,然经验毕竟比步昊正不足,况且步昊正现还处於武力巅峰,现在他身上所学还是他教他的。
  因此,打斗最终以步昊正压制住顾青霄在地上结束。
  “小鬼,大半夜你发什麽疯!”
  步昊正微微喘著气,半眯著眼看身下人,嘴角的刺痛让他眼神也变得凶狠。
  被压制住的顾青霄挣扎了几下,终於因力竭无法挣开,只好狠狠看著上方的人,粗喘著气不说话。
  “小鬼,说话!”从前听顾易扬说他家小孩有时很别扭,他还不信,毕竟自跟他来军营後,顾青霄算是很听话的,然今天他算是见识到了。
  顾青霄抿了抿唇,终於开口说话,眼里冒著火光,哑著声音道:
  “你和先生……是什麽关系?”
  步昊正闻言先是一怔,接著挑眉。
  顾青霄自从跟他到边陲,不说言听计从,可也是十分尊重的。可现下的情况,却让人玩味了。
  步昊正眯了眯眼,勾起嘴角,有趣道:
  “小鬼,你问这个干嘛?”
  顾青霄仍旧瞪著他,不驯低吼:
  “回答我!”


  步昊正笑笑,不语。
  顾青霄被盯得从一开始的愤愤,到後来的不自在,最後终於涨红了脸,憋不住似的道:
  “我知道,军里传说,你……你和先生,是,是……”
  然而最後几个字,无论如何也吐不出来。
  但步昊正是谁,一听便马上明白了,怕是关於他与顾易扬的传闻传到这小孩耳里了。
  思及此,步昊正不禁皱了眉,他怎麽也没想到当年的绯闻至今还有人记得,还被顾家小孩知道了。
  但紧接著,他就舒了眉,霍然站了起来,松开顾青霄的钳制,扯出笑:
  “小鬼,这种话难道你还真相信?我能和你家先生什麽关系?不就朋友?”
  甫被放开的顾青霄马上爬了起来,闻之面露怀疑。
  步昊正摸摸自己被揍得淤青的嘴角,龇了龇牙,笑骂:
  “啧,竟然为了这种事被你这小鬼揍了一顿,真不值。”
  至此,顾青霄才有点相信他的话,但仍不确定道:
  “你说真的?”
  步昊正终於忍不住翻了翻白眼,还煞有其事指天发誓:
  “真的,真的,我发誓行了吧。”
  顿了顿又没好气道:
  “你不是不知道你家先生多随意,我跟他又熟,被误会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闻言,顾青霄想了想他家先生在他面前的姿态,连衣服都未必好好穿,若被外人骤然看见,说不定还真……
  想到这,顾青霄终於有点相信步昊正的话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而也就这时候,顾家小孩才想起方才自己到底干了什麽——竟然对如半个师父般的步昊正动了手!
  顾青霄脸瞬间涨红,窘迫无措,结结巴巴道:
  “步,步将军,我,我方才不是……”
  步昊正摆摆手,也不在意: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多护著你家先生,容不得一点污蔑。”
  接著似想到了什麽,神情一凛,严肃道:
  “我不管你这事你听谁说的,不过我可告诉你,当年你先生被迫离京,这流言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毕竟已经过去了。以後你听到,听过就算了,不要再像今日如此冲动。”
  闻言,顾家少年抿唇不语。
  见他如此,以为他已经想通的步昊正挥挥手道:
  “好了,回去吧。我刚才下手有点重——谁叫你也毫不留力呢,你回去记得擦一下药酒。”
  顾青霄点点头,转身走出帐篷。
  然事实上,在回去的路上,他最後的话一直回转在他脑海里:
  “……以後你听到,听过就算了……”
  并非因为事情过去了,而是,如今天一般,在强敌面前,他无能为力,连说句话也不能。
  归根到底,是他还没足够的能力改变什麽。
  至此,他终於知道为何步昊正当初如此希望他能够从军,并立功入仕了。
  并不单单为了给予如今以平民之姿常出入皇宫的先生保障,还为了制止很可能重新燃起的流言,保护他家先生不再被迫离京。
  思及此,顾青霄双手握成拳,紧了紧。


  第三十六章 伴君如伴虎

  时值开战後第三年年关,由於外族几个部落的联手,朝中仍旧没能过上一个安乐年。
  作为千夫长的顾青霄自然也没能回京。
  只是,顾青霄给京中的先生去了一封信,信中内容让这几年只能与兄长过年,有点惫懒的顾易扬终开怀一笑。
  信里大部分内容与往常的并无太大区别,如战场虽然残酷,但同袍友好,身体无碍,如先生京中安好否,吃住日常舒心否等等。
  可最後一条,却令顾易扬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其说得也隐晦,但大意却明了,言,先生最好与新帝保持距离,因伴君如伴虎,步将军与他均不在京中,难保其周全云云。
  “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由这小孩口中说出,还真……还保不保周全的呢!”顾易扬扶额喃,“我当官的时候你说不定还抱著尿布呢……”
  然虽嘴里说著可笑,但脸却扬著笑。
  说起来,这些年来虽身边有大哥在,然却总少了些什麽。大概还真被那小孩惯坏了,一日没收到家书,心里就少了分踏实。
  而且,在这一封封家书中,顾易扬不得不承认,他家小孩真的长大了。
  从前只会说一些小家子的话,现在在信里都能够提出一些治国治军之道了,有时还能与他在来往书信中进行讨论。
  只是因顾青霄走时,人未及志学,稚气未脱,印象总停留在那,难以转换过来。
  顾易扬想,大概等他家小孩回来,见著了人,自然会转过来了。
  且,顾易扬觉得他是中了他家小孩的毒,竟然在以後的日子里,还真听了他的话,在言行举止上多有克制,没以往那般亲近新帝了。
  这变化,自然被有心的新帝所发现。
  一开始只是疑惑,等发现他曾经的老师,真的开始与自己生分,就开始无法忍受了。
  一日,顾易扬与往常一般与新帝下棋。
  顾易扬最是怕冷,在这时日,身披白狐披肩,脚脱了鞋,缩在其中,人靠著软垫,白皙的手只伸出两个指头,执著白子,看著棋局仔细思考著。
  垂首间,白皙的脖子在荧荧烛光中显得尤其柔美。
  本就无心棋局的新帝,有点怔然地看著。
  一缕青丝,垂落在耳际。
  正如顾易扬与顾青霄,在这些年里,均产生了或自觉或不自觉的变化,曾经年少傲慢任性的新帝,也发生了变化,不,或许说,是觉悟。
  不知不觉,新帝的手已伸了过去,欲挽起青丝,却不想,带著凉气的手却碰到了其温软的耳垂。
  近日已习惯与其保持距离的顾易扬一惊,抬首间便迅速往後退。
  见之,新帝脸色一变。
  发现其脸色不对,顾易扬也知自己过於失礼,但道歉的话却怎麽也说不出口。
  他曾教于他,自然知道新帝的脾性,这些日子的生分,他的怒火,他都是知道的,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竟隐忍至今。
  或许,正如他家小孩说的,伴君如伴虎,曾经的幼虎,现今已羽翼渐丰,日益危险。
  只见新帝收回手,拽进了拳头,稚气已消的脸上,明显的怒意,道:
  “先生从前不是这样的!”
  言语中,充斥著控诉。
  顾易扬眨了眨眼,接著挑眉勾起嘴角,又懒懒躺回软垫上,笑駡:
  “君臣之别不知道是不?”
  说著,便又想如往常伸手敲一下他的头。
  可,中途手却被抓住了。
  顾易扬微微一惊,但表面仍旧维持平静。
  手腕处传来的热度惊人,力度不强,却不似平常,特别是新帝脸上的神情,尤其令人心惊。
  从前总是透著孺慕的双眼,此刻却透著让人难以理解的光芒与热度。
  顾易扬何等人物,垂睑间,笑笑,抬首便用另一只手掰开他的手指,抽回了手,自嘲似地道:
  “也是,现在你已经皇帝了,却是草民失礼了。”
  “先生!”不想伤害对方,所以新帝很轻易便松了手,可他的话却让新帝不得不沉声喊。
  顾易扬笑笑,转头看向窗外,道:
  “天色也不早了,草民是时候回去了。”
  说罢,便下了躺椅。
  但未等他手执靴,手臂就被心急的新帝拉住。
  顾易扬仍脸朝下,却没了笑,淡淡道:
  “皇上,您说过,草民的去留由草民的。”
  新帝一怔,手上力度一松。
  他知道,当顾易扬如此时,便是其不悦之时,一时也忘了严厉,仿佛回到当年还是学生时,於是,自然而然就松手了。
  顾易扬趁此机会挣开,穿鞋站起来便往外走。
  “留下用膳!”新帝直觉两人对话不能就此打住,心急站起来唤。
  顾易扬侧脸,微微一笑,道:
  “不了,家中有事。”
  新帝一下子被噎住,遂搜刮肚肠想找别的藉口。
  而却在顾易扬走至门口时,闻其用淡然的声音,云淡风轻似的道:
  “皇上,您登基也有三年,为我朝盛世延续,正是充裕後宫之时,不如择日立後罢。”
  话落,跨出门槛。
  半晌,室内传来器皿碎裂的声音。


  第三十七章 家书

  自上次事件後,如没必要,顾易扬均不再进宫,宣十次大概也就应两三趟,令宫中新帝数次拂袖怒斥宣请的宦官。
  而仅有的数次见面,新帝无不一得机会便以控诉的口吻问为何每每“失约”,可皆被顾易扬四两拨千斤避过,甚至数度有意无意提起立後之事,令新帝气红了眼。
  事实上,立後之事不单单顾易扬提,朝臣也多次进谏,言辞诚恳,直说得新帝如不立後,便对不起先帝,对不起此朝列祖列宗,令朝野不稳,百姓难安。
  不得已,新帝勉为其难挑了几名秀女充裕後宫,可甚少踏入,立後之事也只道待考察过後再议。
  又时值边陲战事已有延绵入内的苗头,後宫之事便如此被暂缓。
  由於开战後第三年末,外族部落开始联合起来,战况渐渐变得不容乐观,特别是边陲难民往内部城镇迁徙,长途跋涉,造成了饿殍瘟疫时有发生。
  如此,两军均想尽可能快速结束战争,当然,前提是己方赢。
  此後一年,相互的偷袭与反偷袭越发频繁。
  步入战後第五年时,此朝士兵终於重新适应了战争,後援逐渐完善,因此,避免了前两年一直挨打的情况,又重新收复了好些城池。
  时间便在此你争我抢中匆匆流过。
  作为其中一个地处机要之地的城池——幕城,几度易手,城内几无平民,而顾青霄,便驻守在此。
  其时,顾青霄已成为骁骑尉,初授武德将军,正五品,都及得上当年他家先生的品位了。
  当在京中的顾易扬得知此消息後,满心以为他家小孩也算得上是将军了,怎麽的也该回京受赏,终於可以见面,甚至还边唾弃自己过於雀跃,边细细准备了礼物。
  然而,顾青霄的一纸家书,让他心情瞬间跌落了谷底。
  顾青霄信里说,发现外族正纠结兵力,想再次攻陷他所驻守城池,今年依然不能回京。
  “不回就不回,谁稀罕!”阅信完了,顾易扬从容的脸上没了笑,怒气冲冲将信一把撕了,扔在地上。
  他甚至连续一个月没给顾青霄去信。
  顾青霄也在大半月後才发现他已经有一阵子没收到家书,连忙去了好几封问到底怎麽了。而信是一去不回头,一点回音也没有。
  此时,近两年已完全脱去稚气的少年不禁也慌了,找上了在另一个城池驻守的步昊正。
  步昊正与顾易扬一般半月会有一次来往书信。
  而步昊正一听这事,便知晓是怎麽回事。
  他早前的确在给顾易扬的信中提到。按照一般规矩,初授将军职位的,都会回京受赏,所以他家小孩今年很可能回京。可事实却成了不可能,他也去信告知过,而对方回一句:你死定了。
  就他这些年观察,这先生跟小孩,感情深得令人不可置信,加上他对顾易扬的了解,稍稍动动脑筋便知道症结所在,所以淡定言:
  “你家先生就是恼你不回去,你就去信哄哄他便得了。”
  闻之顾青霄一愕。
  因为,恼和哄,这两角色从来不是这麽安排的啊。
  可顾青霄此时也顾不得了,只能听他的。
  於是,顾青霄後来的好些信,无不用最最乞求原谅的话语,用最最可怜兮兮的语气,诉说自己的无奈与思念,其中不乏语:
  “先生在京中可好呢,我在边陲却不好,不是说生活或者打仗,而是少了先生在身边。从前临睡前读著先生的信,总觉得如小时与先生同睡时一般。可现在先生也不给青霄写信了,青霄每夜只能翻来覆去看以前的,总感到寂寞……或许,在边陲真正生活就是如此吧,总是寂寞著……唉……”
  也不知该说步昊正真的是世界上最了解顾易扬的人之一,还是说自家小孩气不得,反正顾易扬的怒火,也便在这一封封家书中消融,到了後面,既心疼自家小孩,又忍不住暗自笑駡:
  “小鬼也会说寂寞了?”
  後来在顾青霄努力了一个月,顾易扬终於拗不过,执笔重新给远在边陲的顾青霄去信。
  顾青霄,顾将军,收到信後,还炫耀似的特地快马加鞭跑到隔壁城池的步昊正那,喜滋滋言先生终於给他回信了。
  令正在校场视察士兵的步昊正哭笑不得,暗笑这顾家先生跟书童还真凑成一对了,别扭都成对。
  另一边厢,顾易扬心情好,受益的,还有一人,那便是新帝,不,或许现在已可称为皇帝了。


  第三十八章 说什麽混话呢

  时正战後步入第六年。
  年初元宵,宫中习惯举行庆典,顾易扬自是在受邀之列。
  自两年前的事後,顾易扬对此是能推则推的,可也架不住这次心情好,便应了。
  皇帝知道,著实高兴了一番,想著老师终於还是心软。
  另一边厢,顾易扬却也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不知多少人就等著他出错,揪他小辫子,所以他进归进,在宴会上皇帝面前露过脸後,便问宦官要了些花生零嘴,一壶小酒,自顾自寻了个地,自斟自酌,等著焰火大会开始。
  在这普天同庆的日子里,朝臣不免也少了些规矩,多有贪杯,自然也对皇帝仅喝了几盏便离席兴趣不大。
  “先生。”
  身後,传来唤声。
  顾易扬却仿佛没听见似的,仍旧坐在走廊的矮栏上,靠著石柱,自顾自望著天,小口喝著酒。
  这样的冬天,顾易扬几乎酒不离身。
  自顾青霄走了之後,没人时时嘘寒问暖,从来漫不经心的顾易扬因此病倒了好几回,後来他发现喝酒不为一种暖身的办法,试了几回就沾上了。
  身後的人见他如此,本来兴致高昂的人心往下一沉,抿了抿唇,才走上前,手伸过去就想搭在他的肩上。
  然刚碰到,却不知顾易扬有意还是无意,突然站起来,因而被避开了。
  他的手不禁握紧拳,神情也阴郁起来。
  “先生……连碰都不让我碰吗?”来人低声道。
  顾易扬微微侧身,双眼带著雾气,似已微醺,白皙的脸上带著些许红晕。
  来人见之,怔了怔。
  却只见顾易扬扬起笑,道:
  “皇上说的什麽话呢,我只是有点醉了,想站起来醒醒酒罢了。”
  话落,便跨下台阶,往院子里信步而行。
  皇帝追上前,想扶,却又被避开了,最终只能紧随其後。
  二人走至荷花池边。
  冬夜的荷花池并没有什麽足以观赏的,但寥寥几片浮萍,趁著如镜的池面,映著月色,不无另一番韵味。
  顾易扬手搭在护栏上,静静看著,似看得入迷。
  皇帝却是侧脸看著身旁的人,同样专注。
  半晌,他垂眼,目光落在那在月光下尤显白皙的手,不自觉,再次伸出手,先是试探性地碰了碰。
  没想,竟没再被避开。
  皇帝眼里闪过惊喜,接著看了眼仍旧看著池面不动的顾易扬,才抑著欢喜,手大胆覆在其上。
  没有避开,也没有抽出手。
  皇帝几乎压抑不住激动,覆著顾易扬的手的手微微用力。
  “嘭!”
  就在此时,天空一个巨响,接著红光一现,闪出一朵炫目的花。
  焰火会开始了。
  “嘭!”
  “嘭嘭!”
  一连好几发的焰火升空,炸开,映得漫天五彩。
  顾易扬仰头看著,神情镇静。
  而皇帝也随著他的目光往上,笑得开心。
  而就在烟花落尽的间隙,顾易扬突然开口:
  “皇上,你知道我当初为何离京吗?”
  说这话时,顾易扬嘴角轻扬,微微笑著。
  可皇帝却怔住了。
  当年的事,虽然他其时还小,但也有所耳闻。
  当时他年少懵懂,只知自己先生被朝臣排挤,连支持他的势力也隐晦劝他与先生疏远。他自然不愿,可没等他表明心迹,他的老师就辞官离京了。
  待他年岁稍长,知道当年朝中传说他与步昊正有染,很是震惊。但对老师的亲近却比什麽都重要,且据他对步昊正的了解,他与先生真有私情的可能性太低。
  何况,老师是否真有断袖之癖还是个未知之数。
  到了後来,他终於醒悟自己对昔日老师的感情,自然也就把这未知之数当已知之数来想,只想著如何得手罢了。
  然而,现在顾易扬的话,却让皇帝愣住了。
  当年的事,不管顾易扬因何离京,可流言蜚语绝对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便是与当年还是个正五品将军的步昊正被传,就已足以令朝臣上下埋汰,令其离京,若真与当今皇帝……
  历朝不是没有喜好男色的君主,甚至立男宠为妃,可他先生,又岂是能屈身忍辱的主?
  而顾易扬此刻提出,便是表明了态度,甚至明了志:
  若他执意如此,他便避开;若他强作如此,他便离京。
  思及此,原本覆在顾易扬手上的手,便如烫著一般,迅速缩了回来。
  只是看顾易扬的眼睛,不觉带著哀求,低声道:
  “先生,又何必如此说……我,不再逼你就是了。”
  并非不可以,如果他要,大可以直接把人关在宫中,令他能见的,能听的,只有他。
  可正如之前他不强迫他重掌官印一般,他不愿意强迫他。
  顾易扬侧脸看著他,半晌,才露出宠溺的笑,一如当年对著还带著稚气的他,伸出手,摸摸他的脸,轻声道:
  “说什麽混话呢?”
  明明与当初再次见面说的话一般,可现下听来,却令皇帝很不是滋味。
 

  第三十九章 受伤

  战争永远不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受伤,病痛,死亡,是战场上的常事。
  即便厉害如步昊正,也有受伤卧床的时候,何况是经验不如他的顾青霄。
  在开战後的第八年夏天,由於一次夜袭中敌军太多,顾青霄终於在率军撤退时受了伤。
  若不是其护卫营士兵拼死相互,大概这位年轻的将军将就此英年早逝了。然即便如此,顾青霄也受伤不轻。
  当他被护送到步昊正所在城池时,浑身浴血。
  其他地方都还好,盖因尚有护甲保护,还算皮外伤,但背部却因中途被掀翻了甲胄,敌军落刀又狠,刀刀几入骨,致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即便是见惯大场面的步昊正,察看时脸色也不禁一变。
  看了眼半昏迷状态的顾青霄,他也终於有点佩服这小孩了。
  若一般人,受此重伤,怕是熬不到到此了。
  “能治好吗?”皱眉看著一群随军方技忙进忙出,步昊正忍不住问待在他旁边的士大夫。
  眼看一盆盆血红色的水换了又换,无尽头似的,他不禁开始担心。
  这一个弄不好,没治好,他真不知道如何跟京中的顾易扬交代。
  那士大夫自然也知道情况不妙,额头冒了汗,支吾半晌,才小心翼翼回:
  “回将军,顾将军这次受伤颇为严重,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步昊正闻言,双目精光一闪,严厉看著他。
  士大夫马上跪下求饶。
  步昊正冷哼一声,拂袖,跨步凑到床尾处,看著皱眉昏睡在床的顾青霄。
  他也知道此事不能怪随军方技和士大夫,纵是再世华佗,在军中也不能把士兵一一从阴曹地府拉回来,何况是他们。
  可顾青霄毕竟与他情分不一般,眼看其痛苦受伤心里总不是滋味。
  “啊!这边,快,止血!”
  “这里!”
  “好,这里!”
  ……终於,一群随军方技忙至东方既白时,顾青霄身上的伤口终於缝合的缝合,包扎的包扎。
  士大夫松了一口气,连忙向步昊正报告:
  “将军,目前我等能做的就到此了,馀下就看顾将军了。当然,每日换药和喂药绝不敢怠。”
  步昊正点点头,挥退众人,只馀下自己看顾。
  他坐在床边,见顾青霄人仍双眉紧锁,忙伸手摸了摸其额头,确定他没发热,提著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但不一会,他就又烦恼上了,只因他不知该不该跟京中的顾易扬说这事。
  说吧,怕他担心,不说吧,看情况顾青霄是要一阵子无法给京中顾易扬写信的了,他是迟早会发现不妥的,到时问起才说的话,怕又得惹恼他了。
  而他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只因其後几日,顾青霄一点也没有苏醒的迹象,连喂药也是强灌下去的。
  到了第十天,顾青霄开始出现发热状况,伤口也由於他夜里无意识的翻身而出现迸裂,人迷迷糊糊的,喃喃自语,似受著梦魇的折磨。
  到了第十五天,他渐渐处於半昏迷状态,连喂药都难,更不用说灌流食了。
  眼看其情况越来越糟糕,步昊正心情也变得烦躁起来。
  另一边厢,就在此时,京中的顾易扬终於察觉自家小孩已经很久没给自己去信了。
  而当他听闻京中传边陲有一座城池沦陷,我军将士死伤惨重,其中包括一名将军时,几乎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也不知是否是所谓的直觉,顾易扬就是觉得人们口中的将军,就是顾青霄。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顾易扬找上了步府,找到现已在京中任职的步昊豪。他知道,步昊豪与步昊正通信频繁,理应会谈到军中之事。
  而步昊豪一见到顾易扬,马上就知道其来意,只因在其兄长的来信中,已经提及顾青霄受伤之事,还特地提到,千万不能让顾易扬知晓。
  所以任顾易扬如何询问,步昊豪均以“兄长已一月未曾来信”为藉口作推拒。
  可大约他没想到,他的三缄其口更使顾易扬笃定其猜测,心不禁一沉。
  从未有的恐慌让顾易扬乱了心。
  在回去路上,他步子一转,直往皇宫而去。
 

  第四十章 念

  “不准!”
  当皇帝听闻顾易扬的来意後,第一句便是如此。
  顾易扬一愣,皱眉反问:
  “我只是向你借一个御医,并没有向你借兵……护卫我自己就有。”
  军中虽然有士大夫和随军方技,然而那些人毕竟不比宫中御医,顾易扬想著这次他家小孩怕是得了大难,因此想著跟皇帝借人。
  却没想,皇帝一口就拒绝了。
  “我是说,不准你去边陲。”皇帝知顾易扬会错意,沉声重述一遍,神情阴沉得可怖。
  这次顾易扬真正愣住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脸色也不禁沉下来,道:
  “凭什麽?”
  皇帝闻言彻底怒了,不单单为他话里的疏离,还为他竟然为了一个连养子都算不上的人想远赴边陲。他快步走上前,手抓住顾易扬的手臂,眼里冒著火光,咬牙切齿道:
  “凭我现在是皇帝!”
  顾易扬脸色一变。
  而皇帝也顾不上了,仍旧续道:
  “你知不知道边陲离京城有多远?路途艰辛根本非你所能想像!而且现在边陲开展,已经向内蔓延,你现在去,无疑就是送死!”
  顾易扬垂下眼睑,抿著唇,用力掰开他手臂上对方的手,扯了扯嘴角,道:
  “这些都不劳皇上您费心,草民自然有办法。既然皇上不愿意借,那就算了。草民不打扰皇上了。”
  话落,就挣开他的桎梏,往後退一步。
  皇帝还想抓,却在顾易扬突然的一声大喝停了手。
  “皇上!”
  明明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二字,可听来,却把皇帝震住了。
  而顾易扬就趁著他愣住的当口,转身迅速走出房门。
  回到顾宅,顾易扬马上吩咐人去雇上几个护卫。之所以不用宅里的,是怕他大哥发现,不去找步府,也是同样道理。
  接著回房开始收拾东西,克日启程。
  而另一边厢,恰好当日步昊豪进宫办事,见著了走出宫外的顾易扬。他见其脸色不对,回府後又回头想找他,却在其宅门口碰见被吩咐去雇人的管事,顺口问了句。管事也没多想,也知其是家中主人好友,也就如实告知了。
  步昊豪也是聪明人,前後一想,便猜出个大概,连忙转身往回走,快速修书一封,找人快马加鞭去军中找其兄长。
  也幸亏雇几个可靠的高手并不容易,顾易扬也因此耽搁了几天,否则如何快马加鞭也没办法。
  这厢,步昊正眼看顾青霄越来越虚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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