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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重欲作者:骨谷-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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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瞪了这算得上授业恩师的顾易扬一眼,就拉著还想细问的朱影回身走了。
而没等他们走远,顾易扬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先生,你说的……什麽意思?”顾青霄看著几乎踉跄著步被拉走的朱影的背影,困惑问身旁笑得弯了腰的顾易扬。
顾易扬摇摇头,仍旧笑得开怀。
过了晌午,泪眼汪汪来送别的亲人终於收拾好情绪,学子们整装完毕,在艳阳之下,学子们终於陆陆续续出发,个个都意气风发,大有大干一场的态势。
待他们走远了,顾易扬才收了笑,看著他们的背影良久,才低喃一句:
“大悲大喜之间,又怎麽是你们现在所能料到的……”
“先生?”顾青霄不解擡首看他。
顾易扬垂首摸摸少年的头,笑著说:
“小青霄啊,下一次就要轮到你了,害怕麽?”
顾青霄闻言,低著头,有点低落说:
“以我现在的水平,怕是连秀才都不行呢。”
并不是他妄自菲薄,实在是他似乎真的不是读书的料子。明明学字读书都很快上手,可真论上赋诗作对,却有点惨不忍睹。写文章还行,立意论述都不错,可就是干巴巴的,毫无文采可言。
“说什麽呢,我看你写的文章立意都很有见地,就缺了点文采,只要好好锻炼,未必不行。”顾易扬敲了下他的额头笑骂,“何况做不成秀才就不能做点别的?所谓行行出状元,何须硬逼著自己在一条路子上走死?”
顾青霄闻言,急了,道:
“可我就是想要成为像先生一样厉害的人啊!”
顾易扬听了摇头暗忖果然还是小孩,只懂得一味模仿自己的“父母”,但面上他仍旧笑说:
“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世上比你先生我厉害的人多得多。”
小少年马上摇头否认:
“不,先生是最厉害的!在青霄心中,先生就是世上最厉害的人!”
顾易扬但笑不语。
在这个重文轻武轻商的朝代,的确文采出众的人容易被人所佩服。
“啊!又可以休息阵子了……”转身往回走时,顾易扬不禁擡手伸了个懒腰,扬起笑概叹。
顾青霄马上追上去,喊:
“先生,我是说真的!”
“是是是……”顾易扬敷衍摆摆手,拖著步子走著,“中午吃点什麽庆祝一下吧……红烧鱼也不错。”
小青霄见了,停了步。
走了几步见身边没了人影,顾易扬才停了下来,微微侧头斜睨。
见著自家小孩正委屈著看自己,不禁一笑,回身一把搂住,好玩揉著他的头,半哄半玩笑道:
“是是,我是全世界最最厉害的人,以後小青霄也要成为先生这样的,不,应该说更厉害!”
被迫抱住的少年一瞬红了脸,接著犹豫了会,才反手搂著他,甚至得寸进尺埋首在对方怀里。
自从他有意躲避顾易扬後,虽然仍旧粘得紧,可这样的拥抱却少了,现下他才发现,原来他如此眷恋著这样的怀抱。忍不住,他又拥紧了些。
察觉小少年用力有点大,几乎弄痛了他,顾易扬忍不住皱了皱眉,就想开口斥责,但脑里突然想到了什麽,也就由著他了。
不是没发现这两个月自家小孩似乎在烦恼著什麽,可一来他没经验,完全不懂这年纪的小孩想的是什麽,他当年这年纪可都满门心思在读书里,成绩也好,烦恼也少;二来他深感小小年纪不就“为赋新词强说愁”麽,能有什麽大烦恼,所以也就随他去了。
现下可好,小孩似乎已经恢复过来了。
而顾青霄也暗暗对自己说:
只要和先生一起,其他都无所谓了。
“好了,小家夥,回去了。我都饿得前胸贴後背了。”
“嗯!”
似乎,一切都将回到最初,两人仍旧相依为命,相濡以沫。
第十二章 二少爷
由於秋闱,学院里除了一些刚入学不久的小孩外,没什麽学生,著实冷清了不少。
顾易扬以著这理由,跟书院里告了假,带著顾青霄到了附近游山玩水去了,也终於让还有点郁郁的少年开了怀,人开朗了不少。
只是……
“如果余天不跟来的话,我会更开心。”逮住余天走开的机会,小少年忍不住如此抱怨说,“这余天真奇怪,三年一度的秋闱,却不参加,他也不知自己年纪大了,再等三年就老了。”
听得顾易扬又一阵开怀,搂著小孩一阵揉搓,心下想若比自己还小三岁的余天三年後就老了,他现在不就老了麽……
如果他一旦这麽说,怕这小孩又得急了。
“我从没见过主子和小厮这麽亲近。”刚解手回来的余天见两人抱作一团,也不知何心态,笑著如此说。
顾青霄一楞,接著神情一黯,抱住顾易扬的手也松了些。
顾易扬见之可不干了,暗忖这人这些年也不是不知道他两人亲近,不是父子胜似父子,现在却贬他家孩子为小厮下人,实属不识相——本来这两天硬要跟来游玩就已经够不识相的了。
但顾易扬一向不到万不得已,从不跟人撕破脸皮的,面上仍旧笑意盎然,却说:
“我从不知道原来余天你竟视自己亲人为下人,怕天下也无人能及此狂傲了。”
直呼其名要不就是亲近,要不就是不屑。
显然,顾易扬是後者。
余天闻言脸色难看,却不知如何辩驳,心下却也不想因此给顾易扬留下坏印象,毕竟之前两人交情还算不错——起码他自认是不错,便尴尬一笑:
“我也只是开玩笑,顾先生何必当真。”
顾易扬却但笑不语,扭头仍旧搂著小少年,还故意埋首在小少年脖子间磨蹭。
余天见此,突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一变,匆匆说了句:
“余天突然想到家中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让顾易扬俩著实惊讶了下,但也合了他们的心意,见他真的走远,顾青霄忍不住说:
“他真家里有事麽?”
“也许吧……”顾易扬耸耸肩,又说了个猜测,哂笑,“或许他脸皮还没厚到那份上呢。”
“哼,无缘无故硬凑过来就已经够厚的了,还想怎麽个厚法?”顾青霄不满嚷嚷。
顾易扬闻言,止不住笑。
两人一直游玩到夕阳西下,才施施然回去,还提了些摘到的水果和吃剩的烤鱼。
可在回去的路上,却见他们家附近的李大娘拉著他们,指著他家的方向小声说:
“顾先生,刚有个人找您,穿得可好了,我看那衣裳比镇上老张做的精细多了,用的料子也好,怕不比镇上的公子哥的差呢,身边还带著个人,就是态度有点糟糕,瞅著严厉,像我差他好几百贯钱似的……哦,我告诉他您这几天都出门,天不黑怕回不来,他还愿意等,都等一天了。”
顾易扬面上也没不耐烦,就这麽微笑听完李大娘的叨叨碎碎。
这也是邻里喜欢顾易扬的原因之一,读书人却没书生的傲气,人温和,人也长得好。
只可惜,他们不知道的是,顾易扬每次这麽听他们叨碎时,压根没在听,就别提耐烦不耐烦了。
顾易扬也就这麽一个人,不是亲近的,他连发脾气都懒。
“好的,我知道了,谢了李大娘。”终於听进了最後一句重点,顾易扬笑著点头,末了转头向顾青霄示意,道,“青霄,把果子和烤鱼都给李大娘吧”。
顾青霄点点头,递了过去。
“哎,这怎麽好意思。”李大娘脸现惊喜,嘴上说著拒绝的话,手却快速接过。
“家里就我们两个,多了也是浪费,还不如借花敬佛。”顾易扬随意说道,说罢便带著顾青霄往家里走。
刚走不远还能听见後面李大娘的大嗓门:
“孩子他爹,顾先生给咱们烤鱼和果子啦,闻著香,你来尝尝!”
顾易扬扬眉,不禁低低一笑。
“先生笑什麽?”顾青霄诧异问。
“没什麽。”顾易扬眼睛一转,摇摇头,才又忍不住勾起嘴角,“我想刚才可难为李大娘那麽小声跟我们说话了,你听她嗓门大得……”
顾易扬往後看了看,挠挠头。
“对了,先生,你猜是谁来找你?”顾青霄好奇问。
“谁知道呢,可能又是想送孩子过来上学的富人家吧。”顾易扬耸耸肩,背手在後。
这些年来这种事情没少发生的,若这次秋闱他门下能出个举人,怕就更多了。
顾青霄与有荣焉道:
“先生名声是越发厉害了,连外乡的都慕名而来了。”
顾易扬闻言敲了他的额头笑骂:
“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奉承的话可没少学。”
小少年摸摸额头,傻笑。
而就在两人笑闹走到家门前,就遇上了来访的客人。
顾易扬动作一顿,一脸惊讶。
顾青霄则好奇看著那个人。
却见那人及知天命之年,白须灰鬓,双眼精明,虽然风尘仆仆,但正如李大娘说的,穿著打扮很是讲究,很有点大户人家的味道。
只是,与李大娘说他表情严厉不同,他一见到他们就一脸惊喜激动奔了过来。
这时,顾易扬已经收起了惊讶,笑笑。
“好久不见了,张伯。”
“终於找到你了,二少爷!”那人唤。
顾青霄一怔。
凭著直觉,有什麽东西将会改变。
第十三章 镜花水月
“小青霄,你先回房吧,我有事跟这位伯伯谈。”顾易扬拍拍顾青霄的头道。
顾青霄看了看那坐在下座的人,又扭头看顾易扬,抿抿唇,却没有动作,只用双眼看著他家先生。
“听话!”顾易扬知道他家小孩是倔强劲上来了,只好捏捏他的手,笑著劝。
小少年还是不愿,低著头,嘴角往下弯了弯,委屈得跟什麽似的。
顾易扬哂笑,捧起他的脸,直接往他脸颊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这行了吧。”
自从有了第一次後,他发现这一招对他家小孩屡试不爽。
果然,顾青霄马上涨红了脸,然後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胡乱点点头,就往里屋走去了。
一直观察两人互动的张伯,脸色就怪异,及至见著顾易扬亲顾青霄时,脸色更是骤然一变,等顾青霄走了後,更加神色复杂又不可思议,人半站起来急急问:
“二少爷,他……你……这……难道当年的事……”
顾易扬见之就明白他想什麽,便懒洋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道:
“张伯,你别想多了,青霄是我在到这的路上……算是捡到的吧,跟了我的姓。”
言下之意,顾青霄算是他的养子,所以这种亲密很正常。
姓张的老人也知道自家主子一向放浪形骸惯了,这种亲密也不是没有,只是亲脸颊,即使对方还是孩子,但毕竟是男子,这……唉,怪不得当年主子明明被冤枉却仍那麽多人相信,想来主子自己也不是没有责任的。
见张姓老人神情郁郁,顾易扬也知道老人想到当年的事。但他没有过多解释,反正现在已成定局,当时谁是谁非已经不重要了。
“对了,张伯,你怎麽找到这了?”顾易扬喝了口茶,“我记得当时我只是说去散散心罢了。”
把思绪抽回来,张姓老人马上正襟危坐,正经回答:
“之前我家有乡亲经过这恰巧见著了您,去找我时见著您的画像,就认出来了。”说著不禁眼都湿了,“二少爷您一走就是六年,也就一开始两年来了信,之後就没了音信,我们差点就以为您……您……”
大约没想到自己竟让一向冷面严肃的老人流泪,顾易扬一下子也楞住了。
“好了,我这不是没事麽?”过後,顾易扬忙出声安慰。
张姓老人闻言也有点不好意思,忙抹泪点头。
“对了,怎麽是你来找我?府里事情都交给谁了?大哥怕忙不过来吧。”见他情绪平复了些,顾易扬才开始询问。
“唉……”似想到什麽,张姓老人一声叹,好一会,才开始低声诉说……
在门外顾青霄也就听到了这里,後面的话已经低得听不清楚了。
原来,小少年虽然听话出了厅,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按捺不住不安,竟躲在门外偷听。
却在此时,里面的顾易扬停了话,似有所觉看向门口。
心虚的少年一惊,呼吸一窒,马上回身背靠门,人绷得死紧,屏住呼吸。
“……”隐约的谈话声又继续了。
“呼……”少年轻吁了口气,也不敢再多呆,出了厅走到前院。
一时,少年竟不知自己该做点什麽了。
二少爷……这样的称呼,只有富人家才这麽唤的,而且,仅仅是一个下人,却穿戴如此,气质如此,还身边伴著个伺候的人,说明连下人都分了等级,怕不单单是普通的富人家可比拟的。
从前就曾猜测他家先生出身大户,却没想竟成了现实。
其实想想也对,以他家先生的才学,真出身穷苦,怎就不去考取功名,却在这小镇上当个先生?
现朝重文,出仕是文人第一选择,有钱的捐个官,没钱的也凑钱捐个小官,他家先生出身大户,却没这麽做,怕是家中条件殷实得过分,或便有人为官。
可,这一切一切均是他的猜测。
顾青霄突然发现,原来他对他家先生竟不了解如斯。
表字,人士,家中兄弟,来到这小镇的原因……即便他先生的姓,他也不能确定是否是真的。
小少年趴在养著睡莲的水缸边,看著水中的镜像,感觉那便化成了他家先生的模样,正对自己笑。然他待他伸手去摸,却如镜花水月,一触即碎,眼前不绝变得模糊。
第十四章 我会乖的……
事情并没有坏到最坏的地步,起码他家先生并没有留那张姓老人在家里住,而是让老人在镇上找了家客栈,这让小少年很是高兴了一阵子。
他满心以为,那老人虽来得突兀,但也会如过客一般,来了,又走了。
可惜,顾易扬的接下去几天的表现,让少年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他家先生只要一下了课,便会去那客栈找张姓老人,每次都不到亥时都不回来,白天偷闲时躺在躺椅上也不闭目养神,也不看小册子,而是若有所思。
顾青霄几次欲开口,都无法问出,就怕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所害怕的。
终於,某一天,顾易扬叫了顾青霄进房。
顾青霄定定看著他家先生,眼里有著希冀,又有著不安。
顾易扬则摸摸他的脸,笑著说:
“青霄,我准备过阵子就上京城,估计在年前。”
话刚落,少年的眼泪就如掉珠子一般一颗一颗迅速往下掉,仿佛流不尽似的,脸苍白苍白的。
他反手抓住顾易扬的手,紧紧握住,哽咽著声音哀求:
“先生,不要丢下我……我,我会乖的。”
到了後面,几乎泣不成声。
见此,顾易扬惊讶得瞪大了眼,好一会明白自家小孩原来出怕他丢弃他,顿时哭笑不得,忙挣开他的桎梏,用手给少年擦掉眼泪,却见越擦越多,决堤似的,便好笑问:
“我什麽时候说不带你去了?”
少年一下子楞住了,眼泪也忘了掉。
顾易扬顿觉好玩,也不再去擦,捏了他的鼻子一下,才道:
“我跟你说只是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敲了下他的额头,笑骂,“这脑袋瓜子到底想什麽呢?”
半晌,顾青霄终於理解了他家先生的话,哑著声音问:
“真的?”
顾易扬笑著点点头。
少年一下子涨红了脸,但仍咧嘴了嘴笑,双眼也亮晶晶的,充满惊喜。
顾易扬忍不住接著把小孩搂进怀里,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道:
“小家夥,你怎麽就这麽可爱呢。”
被搂住的顾青霄脸几乎红得滴出血来了,但心里甜滋滋的,还忍不住顺势埋首在他家先生怀里蹭了蹭。
第十五章 庇护
搬迁并不是一件小事,离开的不单单是这一方水土,还有这一方人。
顾易扬辞去学院职务,告别邻里,接待来访探问的学生及其其爹娘,前前後後花了近半个月,若不是因想著将来说不定还会回来这里看看,房产要变卖就得更花时间了。
他也就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人缘著实不错,来挽留的人简直是络绎不绝,若不是门下不少学生都赴考,怕就更多了。
书院的老先生说了,要被朱影他们知道了,怕还得怨上他。
顾易扬不以为意,只道:
“他们要真有出息,春闱时便可上京,到时相见我亦欣慰。”
另一边厢,顾青霄也去给杜生和小桔儿话别,两人均表达了对京城的向往,直恨不得包袱款款就跟著顾青霄去,杜生还说:
“青霄啊,我听说书先生说的,京城可真是个繁华到极点的地方,你去了好好看看,仔细瞧瞧,连我们的份都看了,到时就给我们写信,即使我看不懂,我也可以请隔壁的写信先生看。”
接著他又描述了说书先生口中的京城是如何繁华如何热闹,什麽奇奇怪怪的玩意都有,听说还有蓝眼黄头发的异族。
顾青霄听著也是神往,点头保证一定会仔细看。
及至大半个月後,顾易扬和顾青霄才在众人送别下乘马车向京城出发。
顾青霄从前是没坐过马车的,更不用说如此漂亮奢华的马车了,那黄穗蓝绸华盖均难得一见。
甚至,他连马都没摸过,所以刚靠近车子时,他便被高大的马给吸引住了,忍不住伸手想去摸,却不想被一边候著的张姓老人抓住了手。
小少年一惊。
却见张姓老人拉长著脸,沈声说:
“小少爷,这马不能乱碰,惊了马容易伤人。”
语气很平,却带著不容易察觉的责备。
顾青霄有点惶然,扭头看他家先生,却见他家先生也是拧了眉。
正以为他家先生也责备自己,眼眶都红了,却见他家先生走过来,把他的手从张姓老人手中拉出,淡淡地道:
“张伯,小孩子好奇是自然的,你又何必如此计较。”
顾青霄忍不住靠近了顾易扬一些,寻求庇护。
张姓老人见了,仍旧皱眉,但嘴上还是服了软,垂手低眉道:
“二少爷说的是,我也只是一时情急。”
顾易扬不以为意点点头,便拉著顾青霄上车。
进了里面,顾易扬才捏捏他的脸,展颜一笑,道:
“张伯只是人严厉一些,没恶意。”
顾青霄抿了抿唇,点点头表示知道,却始终没办法将心中所想说出来。
毕竟,张姓老人在他们近日搬家的事情上没少出力的,也照顾得很好,甚至叫他一声小少爷,可……他总觉得张姓老人不喜欢他,不,应该说是讨厌他,特别当他和他家先生一起时候,他看他的目光总透著奇怪。
见小少年仍旧一脸郁郁,顾青霄便从旁边的小柜子里取出一盘点心放在小桌子上,笑:
“看,这是什麽?”
“嗯,这不是李大娘做的水晶糕?”顾易扬有点惊喜道。
之所以一眼便看出是李大娘做的,是因这一样小点心这镇上就李大娘会做,算是独门绝活。
这水晶糕与猪皮冻、牛羊肉冻做法有点相似,然它不一般在与李大娘往往会把好几样混著煮,捞起来辅料後,汤浓稠且香气十足,凝固後晶莹剔透,余香犹存,多日不散。
只是这道小点心做法繁复,且把如此多东西熬稠,花时间得很,所以平常李大娘却是不做的。
“李大娘说了,必定让我们在离开後仍对她手艺念念不忘,这道小点心肯定便是她精心准备的。”顾易扬又拿出筷子小碗递过去。
顾青霄点点头,接过筷子小碗,也就这时他才发现车里构造完备得超乎他想象。
凡是坐的地方都铺有毯子,两个角落还放了薄被。不单单两边有座位,中间还有张小桌子,两边放了坐垫,另两个角落又放了两个带抽屉的小柜子。
奢华得让顾青霄有点坐立不安。
“尝尝。”可顾易扬却似习以为常,夹了一片水晶糕到他碗里,笑著说。
顾青霄看著笑容满脸的顾易扬,想到了什麽,好一会才狠狠点点头,应:
“嗯!”
说罢,边夹起水晶糕咬了一口,粲然一笑:
“很好吃。”
是的,不可以再如此了。
他家先生既然出身大户,他是他先生养大的,那麽,怎麽可以因为一点点事情就坐立不安呢?这不是给他先生丢脸麽?
从今以後,他必须学会沈著面对所有事情!
第十六章 归家
然孩子,面对从没见过的世界,一开始便要他们沈著,却是不太现实的。
因此,虽下定了如此决心,但顾青霄掀开车窗帘子,见著未曾见识的繁华时,仍不可避免露出孩子心性。
一开始还压抑著自己不要问太多,特别在中途休歇息时见到黑著一张脸的张伯时,但顾易扬一直笑著仔细跟他解释那是什麽,那是用来做什麽的,他不觉就放开来了,见到什麽就问,想到什麽就说,满脸兴奋。
“先生,那是什麽?”
“卖艺的艺人,镇子上很少吧。对了,去年不是曾经来过一个麽,只是那个人表演的是舞剑,这个表演却是飞刀子。”
“啊,我记得!嗯?那又是什麽?”
“那是酒坊,专门卖酒的,里面弹琵琶的姑娘可以收赏钱,这书里应该有谈过吧。”
“原来书里的酒坊便是如此。镇子上只有客栈和茶肆,酒坊还没有呢。”
便如此,二人就著路上所见所闻,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终於,在陆上行了五天,再水上走了十多天,两人到了京城。入了城又走了一天上下,在客栈住了一宿,才到达顾宅。
刚下马车,顾青霄便被那雄伟异常的宅门给吓住了。
门簪是八角形的,雕得精致,隐约是福禄寿德几字;两边的石狮很威武,左边雄狮把玩绣球,右边雌狮旁雕有幼狮,其意却不明摆著望手握重权,世代为官;门环底座却是双凤,龇牙露齿。
果然,先生家有为官之人。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朝代,能够以这样的摆设饰以门的,非官家不可。
顾青霄如此想著,神情不觉变得复杂。
顾易扬却没注意小孩儿的心思,只拉著他的手就往里面走,路上所见仆人无不满脸惊喜,有的甚至泪流满脸,待他们走过後还合十拜谢天地。
顾青霄一直知道自家先生很厉害,可这人心得的未免太过可怕,若不是他家先生太会笼络人心,便是他家先生远比他想的更要厉害。
可他先生显然不是会主动笼络人心的人,不是必要,他是连理会都懒得理会旁人。
穿过几重门,两人终於到达了中庭,迎面而来的,是一个穿著华贵,高大魁梧的男子。
却见他憨厚的脸上激动万分,竟有点怯了,站在了原地。
笑不禁挂上顾易扬的脸,他侧侧头,道:
“莫不是大哥忘了我这弟弟了?”
那人听了,眼眶都红了,马上奔过去,一把抱住顾易扬,哽咽著喊:
“二弟!”
“好了,这麽大个人的……”顾易扬有时真拿这性情的哥哥没法,不禁拍拍他的背,笑叹。
半晌,两人才分开,却仍旧握著手——主要还是顾易扬他哥顾佑握住他的。
顾佑边拉著顾易扬往里走,边开始抱怨这些年来他支撑这家多辛苦云云,顾易扬早就知家里的情况,但仍旧耐心听著。
一旁看著两人远去,却没被关注哪怕一下的顾青霄,不禁怔了怔。
隐隐约约,这个小少年有预感,他家先生……可能,以後不单单是他家的。
接下来的日子,顾青霄由於被顾易扬特别介绍和交代,竟真成了顾易扬养子般的存在,生活所用所花均参照富家小少爷的用度,前前後後都唤他做小少爷,让本就连续好几天都没见著他家先生的顾青霄更加烦躁。
而在偷听了些下人的闲言碎语後,他的心就更加乱了。
据说,他家先生曾经在朝廷为官,然前些年由於某件事,被朝廷中人排挤,而以不及而立之年便过早请辞告老还乡,只留书一纸便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
这也是为何顾青霄的用度参照的是富家少爷而不是官家少爷的原因。
至於那件事是什麽,下人却是连私下闲聊也是讳莫如深的,只闻说当时闹得城里沸沸扬扬的。
所谓树倒猢狲散,自顾易扬离家後,往常巴结顾府(现为顾宅)的人也都纷纷避嫌似的疏远了,就连顾家旁支也开始图谋不轨,念著顾家大少顾佑人不太精明,使尽伎俩手段谋取其房产家财。
就这样,曾经风光一时的顾府渐渐有了门户败落的迹象。
当然,表面上顾宅还得维护曾有人在朝,家境富贵的假象,宅中所雇之人均没作削减,所用所花也尽可能一如从前,只是内里的人都清楚,宅里支撑不了多久,就得变卖财产度日了。
顾青霄一想到顾易扬回到的竟是个日渐式微的家族,就不禁有叫他先生回去的冲动。并不是说他嫌弃,而是他不愿意他家先生陷入纷争的泥沼之中。
想他先生性子懒散,之前当官估计也不是真心的喜爱,现下那张伯乞求他回来,怕不单单真是为了找回二少爷这原因,要他回来重掌家权,力挽狂澜,即使不如当年,也要不至衰败,才是真的吧。
第十七章 果子
不管小少年心思如何,该来的还是得来,该发生的还是得发生。
顾易扬回到家族後,便重新掌管顾宅。
先是把被旁系霸占了的,能拿回来的房产田产重新收回来;接著又把家规梳理了一遍,剔除了不符合时下的,添了几条新的,酌情把这些年来违反家规的人办了;然後又找来了几个新老管事,逐个闭门询问,完了又笑著相送,至於後面该如何处理,却得慢慢来,毕竟这些年来宅里权力分化得厉害,顾佑已经有点镇不住这些人了;之後他又让人把这几年来的账簿给搬到他书房,夜夜挑灯,著实找出了不少“微妙”之处,但一些小错小误他是不打算追究了,只把里面特别严重的挑出来给办了;还有,他得空就以带顾青霄游玩为由,巡了不少田产……
所用手段自是不止这些,但却收效甚大,宅里几个这些年优哉游哉的管事著著实实提起了胆子,连一般下人也变得小心谨慎,周围都弥漫著紧张的气氛,似连掉根针都可以吓著他们般。
宅里唯一没此感觉的大约便是顾易扬的大哥顾佑了,他只道自从二弟回来後他轻松了许多,也更多时间去校场耍刀弄剑。
而最清楚此间变化的,却是顾青霄。
一开始当然不是,只是小少年看他家先生忙里忙出,夜夜不过三更不就寝,且自己也是寂寞,便自动自发跑去找顾易扬,把在旁伺候的活从一个小姑娘手里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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