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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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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军将军不同。
  后军将军要做的是不惜生死也要杀了参军,而他们要做的则是救回大将军展悠然。
  丁望无措地左右张望,身边的士兵和守卫都已身陷战局,没有多余的兵器能够给他参与争斗。
  难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们与吴军死士争斗,却无能为力么?
  一个死士来到了丁望身边,狞笑着朝他举起刀。这时候丁望才看到,有一支箭横插在那死士的胸口上。
  死士手中的刀,落了下来。


☆、第三十八章 在荆棘中寻找玫瑰 (2897字)

  突然,一股大力将丁望扯到旁边摔倒在地,迎头而上的男人面容平凡,手中的长矛昭示着他是齐军中最为普通的一名步兵,就是这名最为普通的步兵,在丁望的心里却是最不普通的一个。他大声喊着那名步兵:“哥!”
  声音落尽,丁期的动作也随之停下,他回头冲着丁望笑了笑,似是在说你看我赢了。他手中的长矛已经贯穿了那名死士的身体,红色的血落在了死士的脚面上,一滴一滴,融入脚下的土地。
  丁望慌张地跑过去,脚下踉跄,来不及接住丁期倒下的身体。
  丁期胸前的刀伤,深至断骨,艳若桃花。夕阳残照之下朵朵飘零,归于尘土。停留在他生命中最后一刻的是丁望的那一声‘哥’,而他停留在丁望生命中的最后一刻是他脸上的笑容,能够笑着死是悲哀,也是幸福。
  丁望趴在丁期的尸体上,干涩的双眼流不出泪水。这么多年来的隐忍,只是为了等待与家人团聚,然而短短的团聚后却又要面对另一场死亡,若是如此,倒不如没有当初的团聚,也少了今日的悲戚。
  吴国派来的使者与押送展悠然的齐兵是同一天到达齐都的,那一队死士没能够救出他们的将军,余下的吴军同样也没有守住大道岛。当大道岛被齐军占领之后,吴王终于遵从了神女给他的启示,奉上大道岛,与齐国结为兄弟之国。
  使臣的谦恭令昭乐心里发笑,他微笑着告诉使臣:“天下群雄四起,征战连连。若能与贵国结为兄弟之国,自然是再好不过。只是我国夷光公主尸骨未寒,此刻结盟未免遭人诟病。然而我国向来以和为贵,若能保得一方平安,我愿一力承担他人诟病,只望日后吴王莫再相负我的一番真心。”
  “自然,自然。”吴国使臣战战兢兢地磕了两个头,再没有天正七年的高傲。
  声子踏着脚下一朵朵血液和尸体布成的艳丽鲜花,在大道岛上支起齐国的大旗,祭奠死去的战士。
  遍野哀鸿,从大道岛飞往陆口,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暗色的影。楚政站起来,对身边的子玉笑着说道:“酷暑已过,启程回宫吧!”
  一场战争,从夏初打到夏末,终于得到了一个结果。
  赵灵宫得知这个结果后,闭上双眼,面无表情地下了斩杀齐国细作弦高一党的命令。
  水塘里的荷叶干枯,颜色苍苍,昨夜落了一场霜,寂寞池塘中。
  “太子的仁慈……”昭乐站在水塘旁喃喃念着,心中茫然一片。这个用无数条性命堆积起来的仁慈,他该如何面对?他仰起头凝望着一望无际的天空,蔚蓝的天空中浮云朵朵,若人世间的一切都能如浮云过隙该有多好?风乍起,吹皱碧绿湖水。
  文知礼站在他身后,轻声道:“殿下,请派臣前去赵国。”
  昭乐没有回头:“不是已经说了要派燕师兄去么?”
  “他……”文知礼咬咬唇。“他不过是一介庶民,派他前去怕是……”
  “不必多说了。”昭乐转过身,噙着笑盯着文知礼看。“我意已决,文师兄只要做好你该做的就足够了。”
  文知礼从齐宫离开后,熟门熟路地上了那架马车,燕于琴正在府上等他。看着燕于琴身上的官服,文知礼的眼中有了湿意:“师兄,你何必去求殿下让你去赵国?你不过是一介庶民……”
  “文师弟,这是我自己所选的路,你不必多说。”燕于琴拉着他坐下来。“师兄这一走,要许久见不到你,你还不乖乖坐下让我多瞧几眼,以慰相思?”
  “可是这次前往赵国是为了弦高之事前去求和!”文知礼站了起来,目光咄咄逼人。“你凡事看的比谁都通透,怎么这回就犯糊涂呢?你该知道这次前去赵国乃是满路荆棘。”
  “那又如何?我一旦选择了这身官服,就意味着我愿意为它献出一生。”燕于琴拉着他坐下来,微笑着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又要说我不是贪恋官职之人,可你忘了,我虽不贪恋官职,却是贪恋我国太史大人。燕于琴此番能得师弟的提点,便是前路荆棘遍布,在我看来也是花香满径。你可知道当日我听人说起你出使梁赵,可真是吓得我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我实在不想再为此牵肠挂肚,这一回要牵肠挂肚的人也要换做师弟你了。”
  “你……”文知礼红着脸说不出话。
  燕于琴笑笑:“师弟,我选择这条路,不单是为了你,同样也是为了国家。我的身份虽只是庶民,不过是为了行事方便,实与你在朝为官并无差异。大丈夫当为国尽忠,师兄我没有别人那般本领,只好做些微末小事以尽其忠。明天就要走了,师弟还不陪我多坐一会儿?”
  “好。”
  赵灵宫在赵宫中等待着齐国求和的使臣,他并不想在这个时候与齐国开战。杀了弦高只是要威慑一下姜昭乐,让他明白谁才是真正的强国,不要因为一场胜仗便要翘起尾巴来!
  他没有等到前来求和的燕于琴,反而等到了他的死讯。
  燕于琴是在赵国靖和遭到的围攻。
  他的葬礼上,文知礼来的很晚,所有人都到了之后他才翩然来迟,一身重孝尤为招眼。
  燕太傅知道燕于琴与文知礼素来交好,可这一身重孝却未免太过,忍不住问道:“贤侄这是何意?”
  文知礼没有回答,走上前凝视着燕于琴从赵国送回来的尸体,在心中默问:他离开时没有说过要等他回来,所以等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么?
  “贤侄。”燕太傅又叫了一遍,提醒着文知礼如此行为实在失礼了。
  文知礼这才转过头,苦笑着答道:“何意?未亡人之意。”
  活着的时候总要顾及礼数,唯有死后才能展露出的深情,令人动容,却也令人发笑。
  燕于琴的死令昭乐明白求和无望,他叹息着给楚政写一封信,与他达成联盟一同攻打赵国。
  齐赵联盟的破裂后,吴赵联盟便显得尤为重要。当楚齐两国共同攻打赵国的时候,吴国也从后方出兵,攻打楚国。同时,晋国也派出大军,拦在了吴晋交界,阻止吴国干扰楚齐伐赵。
  一直没能逃离战祸的天正九年,在一场接一场的战争中迎来了波及天下五国的战争。
  吴国配合着赵国攻打楚国的时候,历史在天正九年的秋天开始重演,南山宗的暴乱在吴国境内爆发,而派出去的士兵已经来不及回来镇压这场暴乱。不管正在与吴军作战的晋国和楚国,还是正在与赵国开战的齐国,都踏上了吴国的土地,分得了一杯羹。
  天正九年秋末,吴王在暴乱中被南山宗信徒拖到会川,溺凌河而亡。鼎盛一时的吴国,就此从史书中抹去了名字。
  分身乏术的楚国在这场战争中无法裁定他的胜负,他败给了赵国,却颠覆了吴国,楚政说:“三心二意的盟友,本王自不会留。”
  齐国也同样败给了赵国,与楚国不同的是,国势略弱的齐国将沫后等东部六郡割让给了赵国,换回来和平。
  不知道是不屑于吴国的土地,还是为了补偿齐国的损失,楚国没有要吴国的一分一毫,通通分给了齐晋两国。
  在占得临沛几郡后,齐国成为了第一个拥有全部洋河水域的国家。
  昭乐将这些年楚政写给他的信一封封摆好,他摸着这一小沓信,会心而笑:楚政,你对我的情谊,对我的帮助,我永远会铭记于心……
  连年的征战令天下各国都陷入了一种十分尴尬的境地,便是首屈一指的赵国都已陷入了战后的困局,在这样的局面下,天下四国不约而同地停战。百姓们也终于在连绵的战祸后,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第一章 不忍 (2285字)

  老人说,天正十一年是一个丰收的年份,就连洋河里的鱼都像是被人施了法似的,没头没脑地自己向网子里钻。
  老人还说,天正十一年自打入冬便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瑞雪兆丰年,到腊月末的时候又下了一场大雪,直从腊月下到了来年正月,楚王陛下便是踏着那场雪来的。
  小童抬起头问爷爷:“楚王陛下来的时候热闹吗?”
  “热闹,楚王陛下亲临又怎么会不热闹?”老人摸摸小童的头,目光悠远深长,仿佛回到了楚王陛下身穿黑色大氅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
  楚政从车帘后探出头来看着眼前热闹的情景,映眼的是皑皑白雪漫天装点。勤劳的百姓便是正月里也一早就起来了,纷纷走上街头,扫净前夜积雪。他听着齐都百姓的声音,没缘由的心中发怯。
  大概是因为很快就能够见到昭乐了,才会有这种酷似近乡情怯的感觉吧?楚政笑笑,近乡,这个词并不适合放在齐都。他可是大正月里背井离乡地来到齐都,若说近乡情怯,那该是回去的时候才有的感觉。
  踏到地面的时候,他感到自己的脚陷入了雪中,低头看去,白色的雪、黑色的靴,泾渭分明的像是齐国与楚国。
  距离上一次的大战已经过了将近三年。这三年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而他与昭乐却是越行越远。
  战时积下的情谊,到安定时成为了如烟往事,再没有人去提起。
  昭乐不提,他也不提。
  “楚王亲临,实是我国之荣。”昭乐翘起嘴角,用谦恭的调子说着最冠冕堂皇的话。
  楚政亦是笑着回应,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无论是谁来看,都会瞧出只是敷衍。
  直到宫宴过后,才真正迎来了楚政一直期待着的相聚,他与昭乐的独处。
  书房还是那间书房,人也还是当年的人,就连三足的瑞兽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都一如六年前的那个秋天。
  昭乐站在楚政对面,合拢手躬一躬身:“本该是由我前往楚国拜会陛下,奈何我国国势微弱不似楚国朝中能人甚多,实在是脱不开身。”
  “是么?”楚政绕过他,坐了下来。“昭乐,我只是来瞧瞧你,你不必跟我说这些虚话。”
  “我所说的俱是心中所想。”昭乐转过身,扯动唇角,凝眸于他。
  楚政苦笑着叹了口气:“你便是国中有人,也不会去瞧我,不是么?”
  昭乐垂下头:“若是脱得开身,自然要往楚国去拜会陛下。只是,我身在太子之位,实在脱不开身,倒不如……”
  “不必再说。”楚政扬起头,与昭乐对视,目光中的柔情尽去。“我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同你叙旧,不想在此刻还谈国事。若是要谈论国事,还请殿下修书送往我国,本王同众臣商议后自然会有定论。”
  昭乐咬了咬下唇,恶狠狠地低声道:“楚政!你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还我父王!”
  楚政见他这恶狠狠的模样,竟是喜笑颜开。他抬手去拉昭乐的袖子:“这样才是我的小昭乐!”
  “放开!”昭乐皱着眉,猛地一甩手,将袖子从楚政的手里抽了回来。
  楚政偏头去看自己那只什么也没有抓住的右手,唇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他很快便收拾起脸上尴尬的表情,换上了一副笑颜:“是我失礼了。”
  昭乐抿紧了唇,表情严肃地走过去坐到他身边,无言地将手放到了楚政膝上。
  “你不必如此。”楚政握住他的手,从自己的膝上抬起来,心里想着若能多握一会儿那该有多好,手上却只能将他放开。“此刻只有你我两人,你不必将我当作楚王,只当是个童年玩伴就好,用不着这样委屈自己。”
  昭乐哼了一声,仍将手放回去:“这是齐宫,我的手愿意放在哪里,还不是楚王说了算的吧?”
  “你若真心愿意放在这里,我不单不会拦你,还会觉得十分高兴。”楚政低头去看昭乐放在自己膝上的那只手,骨节清晰有力,指甲也修剪的十分整齐。这让他想起了昭乐的脚,他甚至还记得他脚心的弧度。“只是你此刻若是委屈自己,日后想起来定会不快。到那时候,我也一定会为此难过。”
  “好,那我便不委屈自己了。”昭乐有些生气,绷着脸将手收了回来。
  楚政苦笑:“怎么?被我道破机关恼羞成怒了?我只是……”
  “我是气我自己太拿你当回事了!”昭乐打断他的话,站到他对面低头死死地瞪着他。“若不是瞧你信中说的可怜,我绝不会见你!”
  楚政从天正十一年的夏天便开始给昭乐写信,在信中道尽了思念,一次次提及渴望与他一见。其实以楚政现在的实力,若他不问及昭乐的意见便自行前来,昭乐同样也要以极高的规格迎接他。
  他没有那样做,反而是以一种极低的姿态来请求昭乐给他一个相见的机会。
  这让昭乐很感动。
  三年来,楚政每次给他来信时总会说很多很多的话,关于国家、关于天下、关于思念,却从来不提及天正九年那一战,从来不肯言及楚国给予齐国的帮助与恩情。
  当面对强大的楚国和往日的恩情,若楚政挟恩自重,那么昭乐唯一的选择只有顺从。
  然而楚政不会选择这样对待昭乐,他无法用恩情和实力来挟制昭乐,这件对别人能够十分平常便做出来的事,对昭乐他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烛火跳动,影子在昭乐的眼中闪烁不定,在两人久久地凝眸相望中,昭乐说:“我记得你写给我的每一封信。我也时常会想起四年前你来我营中的时候,你为我洗脚……恐怕这天下能劳楚王陛下给洗脚的,也只有我姜昭乐一人,是不是?”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如同无声一般。
  “不错!除了你,天下再不会有第二人能有此殊荣!”楚政的笑容里有几分落寞,包含着月光的温柔。


☆、第二章 真心,也是斗争 (2296字)

  昭乐弯下腰,神色认真地将自己的脸贴近楚政的脸,唇在他耳边缓缓开合:“你对我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里。”热气呼到了楚政的耳朵上,如同一把密钥,企图打开他心中最隐秘的渴望。
  “当真?”楚政的眼中充满不可思议。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会是昭乐能说出来的话吗?或者说,这话可是昭乐真心实意想说的吗?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昭乐给他的答案:“自然是真的,我也并非无情无义之人。”
  昭乐同他说这句的时候,楚政刻意地躲开了他的眼睛,眼睛流露出的情感往往比嘴巴里说出来的更加真实。楚政不敢去看昭乐的眼睛,他很怕从昭乐的眼中看出真实,他宁可选择虚假。——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
  楚政抬手搂住昭乐的肩膀,将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却还是不敢将他一把搂进自己怀中,生怕一时鲁莽惹恼了他:“能得你今日这句话,楚政便是他日战死疆场,此生亦可无憾!”
  “若有朝一日,你战死疆场,必将是我今生第一大憾事。”昭乐的唇抵在楚政耳边,语调认真至极。
  这样的相拥,虽仍有隔阂,对他们来说却已是再温暖惬意不过。在这样动荡的年代里,这已是难得,又怎好继续奢求?
  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月已中天,半弦月悬于天际,渌水宫中的梅花踏着月色送来芬芳。昭乐站在书房门口,微笑着与楚政道别,同他定下明日之约:“明日朝堂事毕,定去拜会楚王陛下。”
  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了一直等着书房阶下的那个青年,被称为‘战场之花’的项梁。不经意霎时变成了刻意,他上下打量着阶下的项梁,白脸黛眉,长相英俊,倒是衬得起‘战场之花’的美誉。
  楚政的背影已经消失在拐角,却在雪地上留下长长一串脚印,从昭乐身边一直延伸出去。
  昭乐望着这串脚印,用目光追随楚政的脚步,一步一步,从身边走到阶前,一阶阶踏下去,走过楚政所走的路。忽然一串脚印变作了两串,在提醒他,还有一个人跟随着楚政步伐一同离开齐宫。
  他脸上的笑意尽去,绷起脸来吩咐宫人扫尽地上积雪。转过身来却又笑起来,笑自己。
  忽然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放下了心中的那把刀。他像是在惩罚自己一样,站在雪中,用寒冷惩罚自己贪恋楚政的温暖。然而,寒冷无法使他心中的那头名为‘思念’的野兽停止躁动。
  昭乐摇摇头,妄图将方才那些微的情丝从体内剔除,奈何那一个拥抱便已是永久。
  他从未这样期盼过月落日升。
  在寂寂黑夜中,他笑过后,终于沉寂下来。
  握紧了双手,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那弦月,想起了师傅当年教给他的那句话:“忽略了感情的策略,永远是失败的策略。”
  他想,如果我也没有感情,那么我又拿什么去揣摩别人的感情?
  那天夜里,楚政始终无法入眠。
  在他回到住处后,脸上的笑容顷刻间便已消尽,取而代之的是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和冷酷。他的目光落在了项梁脸上,白脸黛眉的年轻将军垂下了头,他问项梁:“你怎么会到宫里等我?”
  项梁低声道:“陛下是我国之根本,岂可冒险孤身入齐宫?”
  “你在教训我?”楚政挑了挑眉,眼神更加锐利,仿佛要将项梁刺穿。“看来本王确实太纵容你了。”
  “臣不敢!”项梁垂下头,不敢与楚政的四目相对。“臣只是担心……”
  楚政抬手制止他:“不必说了,明日我或许还要入齐宫,你无须再去等我!”
  “是。”
  “我让你查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
  项梁点头:“已有了些眉目,只要陛下能够拖住昭乐太子,想必再有几日便可查清。”
  “好,你仔细查探,小心别走露了风声。”
  “是。”
  “好了,你下去吧。我今日已经很累了。”楚政不等项梁出去,便已脱去了外衣,见项梁回头看他,轻声笑道:“怎么?还有话要说?”
  项梁抿紧了唇,到底还是摇摇头,告别了楚政。
  楚政在他离开后,由人伺候完更衣洗脸便躺下了。
  其实项梁根本不用说出来,他也能明白项梁想说的是什么?
  此刻他孤身在齐,谁能保证昭乐不会突然捅他一刀?就连身为齐王的姜白都曾提醒他,要他小心昭乐。月光从门缝里泄了进来,他睁大双眼凝视着房梁,心想:也许突然捅我一刀的那个才是真的昭乐,今日的他终究只是假象而已……
  然而即便今日的只是一个假象,他也迫切地希望,这个假象能够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
  他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这一回要死在昭乐手中会不会后悔?
  “会,一定会!”他在心里大叫着。
  屋外的月光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房中微弱的光不见了,整个屋子都已陷入了黑暗,并且伴着深夜特有的安静。楚政再一次陷入了天正八年的回忆中,他记得昭乐脚心的弧度,记得昭乐眉间的温度,这些在他记忆里曾一度变得模糊的过往,却在他防备着昭乐的时候,忽然跳到了他脑海中,让他变成一个笑话。
  他把藏在被子里的刀往身下藏了藏,并没有因为那些温暖的过往而放松。
  天下未平,他还不能死。
  这句话是太多人的心声,是楚政,是姜昭乐,同样也是魏慈明。
  赵灵宫握着魏慈明的手,温柔地同他说着情话,而此刻的王适之,则是身处赵军营中。
  王适之坐在高台上,抱着一坛酒,笑着回忆与赵灵宫朝夕相处的日子。
  他想,有些人穷尽一生去追求也难以拥有的东西,有的人却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总是费心的那一个更加懂得珍惜。如他对大王,如大王对师弟,如师弟对天下。


☆、第三章 愿为你举刀 (2375字)

  天正十二年的正月十日,是百姓们口口相传的一段佳话。
  这是楚政来到齐都的第五天,明天就要回去了,这最后一天则显得尤为珍贵。
  昨天与昭乐在郊外赛马的时候,他们曾经到过一处矮山,两人在银装素裹的松林间并髻而行。
  苍绿色的松枝上还有白色的雪,听着耳畔的阵阵松涛,令他出奇地渴望温暖。余光扫到了身旁的昭乐,他知道昭乐骑着的那匹大宛驹名叫‘常念’,说是要一直念着他给予的恩情。他轻声问:“冷不冷?”
  “还好。”昭乐把身上的披风拢了拢。
  “若是觉得冷,我们便回去吧。这到处都是雪,也没什么好看的。”楚政笑笑。“我又不是文人雅客,与其邀我赏雪倒不如陪我烫壶热酒,一醉方休。”
  昭乐微微蹙了眉:“一醉方休?你就不怕喝醉了以后有人害你?”
  “怕什么?”楚政注视着昭乐的双眼。“有你在,谁敢在齐宫中害我!”
  昭乐抓着缰绳的手收紧了些:“不错,有我在,绝不会有人能在齐宫中害你。”
  楚政笑笑,假装没有看到昭乐抓紧缰绳的双手,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灯影摇曳间,楚政只身入了齐宫,跟在宫人身后兜兜转转,终点却不再是往日的书房。
  眼见道路越来越陌生,楚政心中不由有些紧张:“我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宫人被楚政比寒夜更加冰冷的语调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哆哆嗦嗦地答道:“往殿下的寝宫去。”
  “休要骗我!”楚政的刀早在进宫前就卸下了,然而制住一个宫人对于常年练武的他来说,实在是轻而易举。他的手紧紧扣在宫人的脖子上,冷冷地问道:“说!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去殿下……殿下的寝宫。”宫人吓得脸都白了,双手抓着楚政的手腕,却又碍于他是楚王而不敢用力。“殿下在寝宫中备下酒宴,请楚王陛下……”
  楚政钳制着他脖子的手松了一点:“此话当真?”
  “小人不敢欺瞒!”宫人被松开后立刻跪倒下来,将头抵在冰凉的雪地上。
  楚政皱起眉,无声地望着脚边的宫人,在心里认真地揣测他话里的真假。此刻身在齐宫之中,许多事都由不得他,唯有万分警惕方可保得性命。他想,方才自己所为实在是缺乏计算、打草惊蛇了,可若是当真能够惊蛇,让那条夺人性命的小毒蛇不敢动手,倒也不失是件好事。
  他跟随宫人走到寝宫外,宫人正要高声禀报却被他捂住了嘴,伸手推开殿门后,又立即往后退了两步。殿中有些昏暗却很温暖,他打开门的同时,分明看到昭乐在往桌下藏一把刀。他心中一紧,却还是扯动嘴角,露出温柔的笑:“昭乐,我来了。”
  若是他能够知道,在他来之前这里发生了什么,那么他一定笑不出来。
  在他来之前,昭乐曾经举着那把楚政送给他的刀,用决绝的态度面对自己的亲人。
  在午后的书房,树影斑驳地落在地面上,像是一双双无力的手在渴求什么。昭乐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是那些枯枝的影子,无力且孤单。对面的亲人们神态各异,但是他们的渴求却是相似的。
  昭乐的声音在颤抖着:“我早已经说过!你们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会为大齐带来战争!”
  “不!不会的!”元孝往前踏了一步。“我们只要你扣下楚王,用他将父王换回来。这样并不会伤害到他,他不会出兵来攻打我们的。阿羽说过,我国国力与楚国相比虽仍有悬殊,却也已经不可小视。当父王回来后,必定民心大振,在那样的情况下,楚王必定不会贸然出征!”
  昭乐摇摇头:“你们不明白的。”
  卫姬道:“不明白?我的确不明白你为何要维护我国的仇人!你莫要忘记,是谁生了你!又是谁给了你齐国的太子之位!这一切都是陛下给你的,而非楚王!莫非你在贪恋这个位子么?”
  “我从没有忘记父王!”昭乐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我一直都在设法迎回父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齐,为了父王!”
  “昭乐,我们只是想用楚王换回你的父王,这并不会伤害到谁,同样也不会引来战争。你应该相信母亲的话。”密夫人走上前,慈爱地注视着面前的昭乐。
  不会伤害到谁?昭乐无力地摇着头,扣下楚王确实不会伤害到谁,但如果是姜昭乐扣下楚政,那么就注定会伤害到楚政。他宁可与楚政相遇于战场,也不愿利用楚政对他的信任,令楚政对他感到失望。
  家国也好,天下也罢,终归不是独属于他的。楚政的情谊与这些相比,则显得弥足珍贵,只有楚政是属于他的。
  “母亲,我不会那样做的。”昭乐坚定地说。“您说过要我做一名君子,身为君子怎可做此小人行径!”
  “母亲也教过你:君子之心,当如明镜,不染微尘。”密夫人的声音低柔。“你的心不可以被权力而蒙蔽。”
  昭乐惊讶地看向密夫人,不可置信地眼神令密夫人心疼,然而她不能退缩。
  迎回陛下,不止是华夫人和卫姬的愿望,同样也是她的愿望。
  昭乐想,所谓当局者迷,大概就是母亲他们这样吧?由于迫切地希望能够迎回父王,竟然开始怀疑他。
  他垂下头反思自己,究竟有没有被权力所蒙蔽呢?
  大概是有的吧,他在心中叹息着。
  面对亲人们的咄咄相逼,昭乐的脑海中出现了混乱的场景。父母的相聚,以及楚政的怨恨,那是他想象中的场景,他扣留楚政后必将出现的场景。
  这些混乱的场景快要将他逼疯了,他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件他从未想过的事。
  昭乐转身抽出桌上的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句话完全不该是也不像是他说的话,就这样脱口而出:“谁若要害他必先杀了我!今日有姜昭乐在,必让楚政安然出境!”
  “罢了,昭乐说的也在理,我们不要再逼他了。”华夫人拉住密夫人的手,带着卫姬和元孝走了出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别有深意地看了昭乐一眼。


☆、第四章 即使是陷阱,仍要继续前行 (2251字)

  对于这场完全是昭乐安排,并处于他的掌控下的会面,楚政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的。但是,他不后悔没有带上项梁一起来。这并不是因为项梁会打搅到他与昭乐的独处,而是因为他清楚地记得那一日的书房外,昭乐曾因项梁变了脸色。
  到头来还只是个孩子,这是楚政对昭乐的看法。
  然而,在他没有见识到之前,他永远不会想到,昭乐在对待除他之外的人时,是怎样的不动声色。
  若说方才楚政的不安只是乍起的火苗,那么在昭乐遣散所有宫人后,他的不安已经隐隐有了燎原之势。当身入火中后,则可发现,在强烈的不安中,还偷偷藏着些许欣喜,如石头一般顽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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