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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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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突然都安静下来,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战争的声音,死亡的声音,营中做饭的声音,晋女唱歌的声音……完全没有了声音,他陷入了一个无声的世界里,不再是单纯的安静,而是无声。
眼前这个无声的世界里的动作也仿佛随着声音的抽离而变得迟缓。
血喷溅出来的速度降了下来,先是一柄闪着阴冷光芒的刀自上而下的砍去,落在穿着粗布衣的百姓脖子上,鲜血从伤口里溢了出来,先是漫过刀刃,然后随着刀体的移动而染上刀背,深入的速度代表着刀刃是否锋利。
骨碌碌,一个头滚到了身体旁边,身体定格在那里,接着像是一棵枯萎的、空心的树一样,轰然倒下,扬起一地尘土。
在这个无声的环境里,一个声音骤然响起,令他措手不及。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
声音里带着些许戏谑,带着些许嘲笑,带着些许……不管带着什么,昭乐感到这个声音无比熟悉,熟悉的简直就像是他自己声音的一样。
像他自己的声音一样……
结果令他惊慌不已,这正是他自己的声音,这是一场自己与自己的对话,是他的独语。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想过要伤害沫城的百姓。”他痛苦地抱住头。
另一个他笑了:“你当然没有想过要伤害他们,你一直都打算让公子羽做这个恶人,不是么?”
“不,我没有!”
“呵,姜昭乐,我就是你,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么?”
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昭乐又一次陷入了静谧无声的世界。
轰的一声,这个无声的环境崩塌了,他的耳中充斥着真实世界的吵闹声,这让他安心。
守护在他身边的晋女仍然焦急地望着远处的战场,昭乐摸摸下巴,陷入了沉思。
梁军仍在城门外厮杀,城楼上的沫城守军已经架起弓箭,纷纷射向梁军。
这时候,一队梁军冒着被箭射杀的危险攻向城门,只要夺下城门,便等同于夺下沫城。
昭乐摇摇头,他有心叫齐军去阻止梁军,却又有何立场?
大批的赵军奔赴战场,扬起漫天尘埃,他们宛若神兵天降,来助梁军一臂之力。同时,摧毁昭乐想要派兵阻止的幻想。
他已再没有立场和资格阻止了。
晋女在他身后轻声提醒:“殿下,赵军都已经出兵了,我们是否也该出兵?”
昭乐感到有一个‘不’字卡在他的喉咙,迫不及待地想要脱口而出。
他清楚地知道这是血液中的慈悲在驱使他,然而战场上的,需要的是冷酷、是杀戮,而非慈悲!
他该如何抉择?
☆、第三十九章 战中之战 (1556字)
“殿下!”王彩御来到昭乐身边跪下。“请让我上战场吧!”
跟在王彩御身后跑过来的文知礼摇摇头,他紧赶慢赶还是没能来得及阻止王彩御来同殿下请战。
昭乐收回远眺的目光,偏过头将其定格在王彩御脸上,他可以看到王彩御眼中的闪烁着的杀意。他略一沉吟,低声道:“今日我国不参战。”
“为何?”王彩御错愕地抬起头。“这样好的时机……”
“不要说了。”昭乐抬手制止了王彩御继续说下去,转而看向晋女。“你和王师兄去将今日不参战的命令传达下去,让诸位将士借由这个时机好好休整。我相信赵梁联军很快便会将沫城拿下……”
话到此处,他情不自禁地望向沫城。
外出务农的百姓们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惊醒过来,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农具与梁军厮打。兵甲齐整的梁军怎会畏惧这些手持农具的百姓,他们像是戏耍一般,几个人围成一个圆圈,将百姓分散着围在每一个或大或小的圆圈中。
百姓紧紧握着手中的农具,发出含义不明的吼叫,次次冲杀,次次失败。
围成一个个包围圈的梁军在笑着,好像他们正在作一个多么有趣的游戏似的。
在百姓又一次想要突围而出的时候,一名梁军忽然抡起胳膊,手中的刀落向那名正在奋力突围的男人肩头,扑哧一下,斩落了一条手臂。那男人抱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倒在地上,他一边痛苦地吼叫着,一边爬向那条被斩落的胳膊,拖出来一条血路。
梁军还在笑着。
另一名梁军走上前,哈哈大笑着踩住已经缺了一条手臂的男人的左小腿,他转动脚腕,很用力地一碾,听到了如愿以偿的叫声。
笑声,忽然停止了。
那名梁军不可置信地低下头,看着镶嵌在自己左胸口的锄头。
黝黑的锄头像是一只正在捉虫的啄木鸟,落在他胸口,深入地搜索着他内心的病灶。
男人笑着仰倒在地,他的腿还被这名梁军压制着,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样扭转的上身,又是怎样杀掉了这个梁军。但这正在倒下的梁军胸口上那个锄头不正是他们家的么?黑黝黝的,他家传了两代的锄头,还是他父亲年轻的时候买下的。他本打算将这个锄头传给儿子,现在想来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围着他的几个梁军都举起了刀,有的砍向了他另一条手臂,有的砍向了他的腿,有的砍向了他的腰,还有一个砍向了他的头。当他们收回刀的时候,脸上挂着一众让人说不明、道不明的复杂笑容,似乎带有仇恨,似乎带有快意……
昭乐看到他们扛着刀骄傲地走向了另一个包围圈,只留下了那个梁军和男人的尸体。
男人的头被劈成了两半,从两分的头颅中流出一些发黄的物质,像是糟烂的豆子,稀汤挂水的流到了地上。他的两条手臂都已离开了身体,一条在身边滚动着,另一条在离他不远处的草地上,压弯了新绿的小草。腿上还压着那个被锄头扎死的梁军,他压住了男人的腿,令男人的裤子上沾了片片血迹。
昭乐的话还没有说完,他必须继续下去:“拿下后便要开拔,尽快攻打砚郡。”
“是!”
对于没能如愿出战的王彩御来说,他并不愿去传达这个消息,正当他磨磨蹭蹭地离去时,文知礼突然往前踏了一步,指着沫城方向大惊失色地叫道:“那是……”
昭乐只当他是看到了自己方才看到的场景,叹息着闭上双眼,轻声道:“这次是我失策了。”
王彩御顺着文知礼的手指望过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残酷的屠杀,以及梁军脸上的笑。这让他痛苦,他并非嗜杀之人,此番请战在他看来本是情理之中,可当他看到地上被残忍杀害的百姓时,他胸中熊熊燃烧的战火瞬间被浇灭,令他感到彻头彻尾的极寒。
那是一匹马,一匹毛色普通的马,不普通的是马上的男人。
王彩御惊叫出声:“师傅!”
☆、第四十章 重中之重 (3945字)
昭乐闻声望过去时,一柄利刃方才堪堪擦着魏慈明的小腿落到了地上。他不由大声呼喊着‘师傅’,纵使知道他们之间隔得极远,他这样喊师傅是听不见的,他还是坚持着大喊出来,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稍稍心安。
“晋女,你去!”昭乐焦急地下着命令。“去保护师傅!”
“嗨!”晋女点点头,发一声喊,纵身跃到了不远处的马上,扬鞭便走。
文知礼站在昭乐身边
,轻声道:“赵王不会让师傅涉险的。”
昭乐没有回应他的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他只是前倾着身子去看远处的魏慈明。
他看到魏慈明骑着马穿梭于战场,绕过一个个梁军的包围圈。
魏慈明的马本是疾驰的,但当他绕过一个包围圈的时候,忽然拽紧缰绳,迫使马停了下来。大概是因为他用力过大,致使马受了惊,竟然人立起来,他紧紧夹住马腹才得以稳住身形。
看到这个情形,昭乐忍不住想要知道魏慈明突然停下的原因。
他的目光从魏慈明身上移开,落在了魏慈明左手边的土路上,黄色的土因长期被人践踏而变成了很深的褐色,有些发黑。他又将目光投向了魏慈明右边,那是路旁的草地,有两棵柳树,才发了新芽。
这些想必都不是魏慈明停下的原因,那该是因为什么呢?
带着疑惑的昭乐,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了魏慈明马前的路面上……
那里躺着一个少年人,脸色很白,从而显得他的唇色异常鲜红。少年的头发扎得很随意,额前还垂着齐眉的头发,还只是个没有加冠的孩子而已。眼睛圆圆的,还透着稚气。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衣襟,双腿蜷在胸口,呈现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他身旁还扔着农具,他或许是随着父亲一起出城务农的。
魏慈明下了马,蹲在少年面前痛苦地看着他,喃喃道:“还只是个孩子呀……”他伸出手盖在少年的眼睛上,缓缓合上了少年圆圆的眼睛,又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我是否做错了?”
他上马离开后,只留下少年一个人在那条土路上。
这时候旁人才看到,少年窝在胸前的双臂间插着一把刀,从臂间直插入腹,在他的身下有一小滩鲜血。
这时候,一小队赵军疾驰而来,他们没有像魏慈明一样,因为少年的死亡而停顿。赵军的铁蹄踏过少年单薄的身体,终将那一小滩鲜血转化成为了一大滩,少年的身体也随之变得面目全非。
少年终于不再孤单、不再特殊,他也和其他亡者一样变得面目全非,不再是孤零零的。
“魏先生!”赵军的马蹄上沾了血,留下了一路血糊糊的蹄形印。
魏慈明听到了他们的叫喊,却没有停下步伐,依然连连扬鞭,促马前进。
追赶他的赵军无法,只得大声地喊着:“沿途的梁军听好了,前面骑豆沙色马的是我们大王的贵客,是齐国的太子太保魏大人。甭管你是干什么呢,都仔细地躲着魏先生走!你们哪个不长眼的若是伤了他,赵齐两国定不轻饶!”
这番话为魏慈明带来了好运,也带来了坏运。
梁军听了这番话自然都会绕开他,刀剑无眼,他们哪个胆敢一个不小心伤了魏大人?然而沫城城楼上的守军却巴不得立即伤了这魏大人,向三国盟军示威。更何况这魏大人可是正朝着城门冲过来呢?
正在城门与梁军作战的守军们立刻将矛头转向魏慈明,身旁的梁军并没有停止攻击,他们还在舞动着手中的兵器,企图斩杀更多的敌人。
一个本在和梁军互相攻击的守军在魏慈明奔到城门的时候,忽然转了方向,即便这样会使他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梁军也毫不在乎,只举起手中的矛,恶狠狠地刺向魏慈明。
矛已到了距离他肚子很近的地方,却快速地坠了下去,饶是如此,锋利的矛尖还是划伤了魏慈明的腿。
他扭过头,惊诧地看着与矛一起倒在地上的那名守军。
这是方才还要杀他的人,此刻却已经被别人所杀。
这名守军正值壮年,家里应该有一个利索漂亮的年轻媳妇儿,或许还有一个十分可人疼的孩子。魏慈明望着他,渐渐忘记了腿上的疼痛。他身边的杀戮还在继续,还是有人奋不顾身地攻击着他,但因已有了前车之鉴,梁军均已万分警惕,所以诸多守军再没有一个人伤得了他。
他不忍去看这些为了国、为了家而拼上自己性命的男人们。
他想起华夫人的话:在这个时代,身为女子实在是件可悲的事情!
现在看来,同样是这个时代,身为男人也同样是件可悲的事情。
他实在不愿意去了解,究竟是这个乱世使得人们如此可悲?还是人们本就可悲,从而造就了这个乱世?这是他不愿思索的问题,因为只要略加思索,这世上的一切都将不再可悲,而是分外可笑。
追随着他的赵军杀过来了。
魏慈明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样,骑在马上,站在这场大规模战役中的最重要一环的正中心,无力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想要离开,也已经无能为力,身后是与赵军相对的沫城守军,身前同样是与梁军相战的守军,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魏大人!”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过来,从最初的‘魏’字到末尾的‘人’字结束时,那女孩子已经笑吟吟地落在他马前。
女孩子手里握着一把剑,笑吟吟地对他说道:“晋女奉殿下之命前来保护魏大人。”
魏慈明一愣,问道:“你是晋人?”
“不错!”说话时,晋女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斜里刺向身畔守军。
晋女染血的双手令魏慈明再次感到痛苦,他咬紧牙不肯让自己闭上双眼,他要瞪大双眼去看这个残忍无情的世界。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坚持下去,要不然,他极有可能倒下去一蹶不振。
晋女已经加入了战局,身为司空玄女儿的她,终于等来了从军后的第一场战役。她兴奋地挥动手中的剑,频繁的刺出、收回,令她的长发轻盈地摆动着,发丝拂过魏慈明的马,就连马都为她所惊艳,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在晋女的护卫下,魏慈明成功的了内城。
内城已经大乱,兵不像兵,民不像民。内城里仅剩的老人、女人,还有孩子,纷纷从魏慈明的马旁跑过,擦着晋女的肩膀匆忙地跑着,却不知道这些人要跑到何处去?要跑到哪里他们才不会因为战争而变成牺牲品?
一个老婆婆从晋女身边跑过时停了下来,身后的中年妇女撞到了她身上,骂骂咧咧地绕过她,接着逃跑去了。老婆婆胸前用布条绑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孩子,孩子在她怀里啃着自己的手,只沉浸在属于他的小小的快乐游戏里,完全不能理解外界所发生的事情。老婆婆拉住晋女手说道:“好孩子,快跑吧!回头梁狗杀进来就跑不了啦!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若被他们糟蹋了……”
晋女冷眼瞅着这个劝慰她的老婆婆,不发一语。
魏慈明轻轻叹息,劝老婆婆先走,并同这个善良的老婆婆保证,他们很快就走。
晋女问他:“大人为何对她这般好言劝慰?”
“为何啊?”魏慈明抬起头,头顶是湛蓝的天空,他轻声道:“大概是为了求个心安吧……”
他们是在一座大宅的后花园中找到苏赫之的。
魏慈明翻身跳下马,拉起苏赫之的手,沉声说道:“师兄,是慈明害了你,害了沫城的百姓!”
苏赫之摇头:“不是你的错。”
“师兄,你跟我走吧!”魏慈明叫道。“离开沫城,你是回清溪也好,随我效命齐国也好,总归好过在这里等死!”
他拍拍魏慈明的手,慈爱的样子与很多年前还在清溪的时候一模一样,眼中满溢着的都是他对这个小师弟的慈爱。他笑着问道:“你还记得小时候我曾教你为人需得懂得忠孝节义这四个字?当日我离开清溪,置师父于不顾,弃师恩而去时便已是不孝;你我师兄八人各侍一国,如今天下大乱,兄弟间频繁举刀,已是不义;现今我身为守城官,却大开城门放百姓出城,迎来外敌,是不忠于君。师兄已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难道师弟还不肯让师兄保留下这一点节气么?”
魏慈明瘫软了一样跪坐在苏赫之身前,死命地攥住他的手,开口时已经带有哭音:“师兄不能死……林师兄已经死了,大师兄不能再死了……”
苏赫之微笑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和个孩子似的?师兄问你,你可知道你林师兄怎么死的?”
“是梁王下令杀死了的。”魏慈明叹息。“林师兄为了梁国尽心竭力,却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苏赫之摇头:“不,我才是真正的凶手,是我使计让梁王杀了他。我是个残害同门的人,师弟你是否应该清理门户了呢?”
魏慈明仰起头,泪水到底还是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跌落在地面上,如同一颗破碎的珠子。
“慈明,师兄看开了……”苏赫之的声音越来越轻。“不管是你我,还是君主,都不过是这乱世苍生中的一员,即便拼劲全力去改变,也不过是这浮世中沧海一粟。”
这是苏赫之留给这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魏慈明坐在地上,凝视着面前已死的苏赫之,他真想放声痛哭……
与此同时,赵梁联军攻破沫城,当晚,梁军进驻沫城。
五日后,三国盟军同时发兵攻打砚郡别宫,耗时十四天,齐国侍郎王彩御生擒周王,至此,周王朝在历史上消失。
周王在囚车中仰天大笑,状若疯癫,当他的空想世界破碎后,他还剩下什么?
与此同时,鲁国也在楚、晋、吴的三国联攻下,彻底消失。唯一不同的是,鲁王刚毅,自缢于鲁宫正殿。
天正八年三月九日,初占周国的三国在昔日周都里将周国十四郡分为三份,赵国分到靠北六郡,梁国分到东部四郡,余下的四郡便是属于齐国的了,史称‘三家分周’。三月十日,西方三国依样效法,楚国分到鲁国北部三郡,吴国在南部两郡以及早已被他们占领的沛郡土地上树立起吴国的大旗,而晋国只分到了与他相邻的穿山一郡,史官称之为‘两家夺鲁’。
天正八年的春风,使这个天下迎来了新的形势……
☆、第一章 治国的道理 (2097字)
天正八年秋,天下六国在经历过年初的战争后,都进入了休养生息的阶段。正所谓秋收冬藏,这个时候往往是要休息,才算是顺应天意。
公子羽却不这样认为,他搂着怀中的美人坐在暖阁门口,心不在焉地喝着美人递到唇边的美酒。眼见着梁王从暖阁前走过,他也不甚在意,只是松开了搂着美人的手,转而倒在美人膝上,要美人给他掏耳朵。
他是故意做给父王看的。
自从征战归来后,父王除了在人前夸奖了他几句之外,与他独处时从不曾夸过他。前些日子他在院中练箭时,父王还当着追随他攻打周国的几名亲信,劈手夺下了他的弓,命他前去读书。
美人扶着公子羽的头,尽心尽力地为他掏着耳朵:“公子,大王已经走了。”
公子羽听到父王走了,也就没有了做戏的兴致,摆摆手让美人不要再掏了,躺在美人腿上闭目养神。
“公子。”梁王身边的宫人站到了暖阁门外,冷眼看着美人腿上的公子羽。“大王有请。”
公子羽就势打了个滚,躺在美人腿上伸了个懒腰才坐起来:“我换身衣服这就过去。”他向美人招招手:“来,伺候更衣。”
宫人站在暖阁外等待公子羽换衣服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内室里传出几声低低的呻吟,他皱起眉头,转过身背对暖阁,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你瞧不惯我?”公子羽的笑声从宫人身后传来,“若是那样,你大可去向父王禀告,不必站在这里等我!”
宫人摇头:“小的怎有资格妄断公子所为?”
“妄断?哼,你们面上总是恭谨至极,心里却都是坏水儿!你这会儿嘴上同我说着好话,心里指不定正怎么诋毁我呢!”公子羽怒道。
宫人仍是一脸平静:“小的待公子不论是表面,还是内心都是一样的。”
公子羽抚额笑道:“罢了,你不过是个小小宫人。前面引路吧。”
当公子羽见到正襟危坐的梁王时,撇着嘴哼笑一声,拜倒在地行了个君臣大礼:“父王!”
“起来吧。”梁王沉着脸。
“是,父王。”公子羽坐到一旁,仰着脸笑对梁王。
梁王见不得他脸上状若嘲讽的笑容,皱着眉问道:“你近来都读了什么书?”
“儿子身为武将,自然是要练武,何须读书?”
“混帐,你是我大梁的储君,怎可以武将自居?你需得学会治国的道理,而非一味的使用蛮力拉动弓箭!”
梁王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逗笑了公子羽,他笑道:“在儿子眼中,治国与习武无异!”
梁王怒道:“混帐话,治国需仁孝,习武需狠戾,怎会相同?”
“父王此话差矣!以仁孝治国,百姓必懦弱;以狠戾治国,百姓必骁勇。若是百姓犯了过错,以仁孝治国者定会轻判,而以狠戾治国者则会施以重刑!”公子羽的脸因为激动而发红,紧攥成拳头的右手情不自禁地挥动。“儿子以为,治国需用重典,重典之下,安有勇夫?何人胆敢不从?”
梁王简直无法理解儿子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这让他对梁国的未来感到无比的担忧:“你错了,作为一个国家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百姓。唯有百姓认同你的存在、认同王室的存在,你才有资格享受王室的一切待遇,当享受这些的时候,你也要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并不是说你只享受就足够了。”
公子羽道:“父王的方法放在几年前或许还有用,但现在这个世道,您的方法已经不适合了!我始终认为,治国需用重典。那样的话,就不会有百姓胆敢行恶事。”
“重刑之下,未必只有懦夫,也会有勇夫!你这样的想法将会是君逼民反!”
“反?”公子羽冷笑。“若有人敢反,我便率军诛杀,来他个杀鸡儆猴!那时候还有人胆敢违抗我的意思?”
梁王瞪大了双眼:“你怎会有这般想法?”
“世事如此,父王的仁慈已经不适用与当今的世道了!”公子羽站了起来。
“我本以为你同赵王与昭乐一起行军,会从他们身上学到优点,却没想到你这孩子竟是如此不济!”梁王也随着激动起来。“你瞧瞧你回来以后都做了什么?宠幸美人,沉迷玩乐,你以为分到周国四郡就算完了吗?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要学会治理它们!你听听各国的风评是怎样说你的?残忍嗜杀!再听听别人对昭乐的评价!你与他同为储君,年岁也差不多,你为何不能像你哥哥学学?”
公子羽坐了下来:“哥哥?父王当姜昭乐是你的儿子,姜昭乐却未必当你是父王?”
“我若有他那样的儿子便好了,也无需我如此操心。”梁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问道:“方才我路过你那里时看到你房中有个女人,她是谁?怎么从未见过?”
“您说的是浓姬?她是我之前去浓郡巡视时遇到的。”公子羽想了想,又补上一句:“是世家的女儿,日后娶她,并不会有损我的身份。”
梁王在意却并非女孩的身份,而是地点:“这样说来,她是周人?若当真如此,这个女人不能留。”
浓郡,正是当日三家分周时,分给梁国四郡之一。
公子羽双手都已握成了拳头,他怒道:“父王,你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
“不,我这是宁枉勿纵!”梁王叹了口气。“我也是为你着想。”
☆、第二章 何愿为敌? (1765字)
“殿下。”何九畴轻声呼唤着站在窗边远眺的昭乐。“你方才让我卜的卦已有结果了。”
昭乐转过来冲他一笑:“何师兄觉不觉得我将管相的生死寄托于占卜有些可笑?”
何九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悉心地将卦象一一讲给了昭乐听。
“如此说来,这一回管相是必死无疑了?”昭乐皱起眉头。“我还以为他能够坚持这半年多便是无碍了呢!”
何九畴收起桌上的用具,安慰道:“生老病死,本就是顺应天命,任谁也无法更改。殿下理应清楚,管相的病能够坚持到现在,也只是因为殿下顾念旧情,一直以名贵的药材为其吊命。”
昭乐苦笑:“我本以为我能够以名贵药材为管相续命,如今看来是无法了。哎,这世上再好的药材也有用完一日,万物也都是有生有死,是我想错了。今年我得胜归来后,总以为我的本事很大,竟以为能够逆天改命,留住管相的生命。今日听完师兄的话方才顿悟,一切都是天命,我实在无能为力。”
“师傅教导我时常说,一切都是命数。”何九畴微微笑着,神态间颇有些飘飘欲仙。“起初我也不信,随着越来越年长,也就明白了。这世上的一切总逃不脱命数二字,神灵在冥冥中自有安排,人的智慧和力量,是永远无法与上天相比拟的。”
昭乐在何九畴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认真地注视着他,他感到何师兄的身体中似乎迸发出一种光芒,十分柔和,令人温暖且安心。这让他想到了师傅,想到了华夫人与母亲,这些都是让他感到温暖安心的人。“师兄……”
被唤回思绪的何九畴垂下头,轻声道:“臣失礼了。”
昭乐摇头:“自从师傅命我将那部书交给你的时候,我便不再只当你是大师兄,而是半个师傅。你与其他的师兄不同,他们往往与我交谈都是就事论事,而大师兄你却总是能够看到一些我所看不到的东西,并且教导我。”
何九畴走到昭乐身边站定,与他一起观看窗外的梧桐:“身在其位,当谋其事。几位师弟都是身在要位,自然是要全心全力为殿下、为齐国打算。只有我拿了个闲散官职,每日除却卜卦便是读经,这样就有了更多的时间思考一些事情。”
昭乐点头:“是的,能够有师兄你替代昭乐思考,昭乐感到很好。”
何九畴明白,话到此处,关于这段对话,殿下便已经不想继续下去了。他躬身行礼:“能够为殿下分忧,是我的荣幸。”
窗外的梧桐仍是绿色的,深深浅浅的绿色中掺杂着几片枯黄。
昭乐在何九畴离开后独自前往花园,那里面满是昨日楚政才遣人送来的菊花,本是香味寡淡的菊花,现在因为堆积了太多而变得芬芳馥郁起来。他走在菊花丛中想到了昨晚得到的消息,关于楚国的消息。
被称作佛敌的楚政竟然亲自上云台山,请了云台宗的灵童之首下山前往楚国居住。当然,被称作佛敌的楚政想要请下云台宗灵童是没有那样容易的,听说他为了请这名灵童可没少吃苦头,若是搁在往常,怕是早就要将这灵童抓起来暴打一顿才能消气。
想到这儿,昭乐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能够想象得到,楚政在面对灵童的刁难时会有多么恼怒。他倾下身捏住一朵菊花的花梗,凑过去嗅着花香,揣测着楚政现在的打算,从乱世佛敌转而敬佛礼佛,他是想做什么呢?而楚政又会不会知道,南山宗的神女和云台宗的灵童中很大一部分都与齐国有关呢?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殿下。”华夫人微笑着观赏满院的菊花。“这楚地的菊花是别的地方无法相比的,这样大的花头,宫里的花匠可种不出来。”
昭乐应道:“每次看到这些菊花,我便会想到楚王对我国的友好之情。”
“楚王对我国确是很好。”华夫人虽身处后宫,却也知朝堂之事,只是平日不肯妄谈而已。此刻身边再无他人,便随意同昭乐聊了起来:“从当年与赵国结盟到与赵国一同出兵伐鲁,我一直以为楚王会一怒之下杀了你父王,当日不管是后宫之中,还是满朝臣子,都已做好了牺牲陛下的准备,却没有想到楚王会如此仁慈。这真是令我感到不可思议,更加难以想象的是楚王每年都会命人千里迢迢的送来礼物。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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