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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陛下喊您回家-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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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乐道:“我们要等的是一场雨,是入春以来第一场雨!”
“雨?”公子羽不懂得昭乐的意思,皱着眉重复他的话。
“不错,这正是我们所拥有的天时。只要有了上天的帮助,及时落雨,我们便能够轻易地拥有人和。那时候,沫城守军所据的地利也将轻易瓦解。第一场春雨过后,万物萌生,正是播种的时节。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填饱肚子,保有足够的粮食。若是耽误了播种便会耽误收成,这对于百姓来说是很可怕的事情。现今我军围城,苏赫之必定不会打开城门,必定会耽误百姓播种,那时候,民心必会有所动摇。”昭乐对于这一点非常有信心,这得益于他多年来同百姓一起务农。“我们便抓住这个时机,对百姓们播种实行一些有益的对策,以得民心。”
公子羽边听他说,边随着他的话一同思索,认为他所说的很有道理:“那大哥以为该怎么做才能取信于民得到民心?”
“派人前去洽谈,我军率兵退出农耕范围,给百姓们一个及时播种的机会。”
公子羽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让他们出来播种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会被战马踩烂?”
昭乐摇摇头:“不会的,如果我猜想的没错,到那个时候,苏赫之会投降。”
公子羽想到当前形势,认为等等也无妨,但是对于开城门放百姓出来播种这件事,他有着与昭乐不太相同的想法。
昭乐从梁军往自己军中回去的路上,抬头看了看天,问身边的文知礼:“你说,天会顺应我的意思么?”
文知礼答:“四时运转,各有所依。殿下今日所为本是顺应天意,上天又怎会不顺应呢?”
这一夜,月朗星稀,想来明天不会下雨了……
☆、第三十四章 第一场春雨 (2481字)
隔天午后,天正八年的第一场雨在昭乐的殷殷期盼中轰然落下。这场雨来势凶,去势缓,足足下了半日,干涸了一冬的土地都已被大雨润透了。
蹲在沫城外的耕地上,昭乐捻起土在手上搓了搓,笑道:“可以播种了。”
晋女微微皱了眉,道:“殿下还懂农耕之事?”
“我在国中每年春秋两季,都会随着百姓一起耕种。”
昭乐将手中的土扔回耕地,蹬上马镫子正要上马的时候,一个年轻卫兵徒步奔到他身边,先是曲膝行了一礼:“殿下!”
“怎么了?”
“都城传来消息,管相病危!”
他的心里一震,感到手指尖都在这个瞬间变得冰凉,一股酸涩堵在胸腔,想要发散却又无处发散。他动了动嘴,终是扯平了嘴角,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传令回去,命医师竭力救治,许华夫人出宫探视。”
士兵点头:“是!”
待士兵走后,昭乐仍是继续先前士兵没来时的动作,刚抬腿要蹬马镫子的时候,忽然又停了下来,抓过缰绳:“我们走回去。”
晋女自然无异议,牵着自己的马,跟在昭乐身后随着他回去军营。她见昭乐神色不似平常,却因不知管相是谁,也无法说出劝慰的话,想了好久才开口道:“殿下这马似是大宛驹?”
“不错。”昭乐拍拍马脖子,道:“它父母都是大宛名驹。”
晋女本也不善言辞,这会儿再找不出话来,只好沉默。
昭乐扭头看了她一眼,笑道:“你不必多想,管相是我国重臣,他出了事我自然担忧。”
“啊?”晋女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是。”
“去叫文知礼过来见我。”昭乐牵着马停在了离营不远的一棵树下。
晋女道:“殿下独自在此,怕是会有危险。”
昭乐摇摇头:“无妨,去叫他过来吧,我在这儿等着。”
晋女无奈,领命离去。
昭乐靠在树旁终于松懈下来,想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天空以及周遭的景物都开始旋转,并且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这样的旋转让他感到目眩,黑夜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样。
浓浓的无力感袭上身体,昭乐唯有背靠大树方能支撑住身体。身边的马探头过去蹭蹭他的胸膛,昭乐拍着它的头,几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常念,你听到了吗?他们说管相病危了,这偌大的齐国我还有几人可用?”
话,到此嘎然而止,文知礼已近。
昭乐直起身,随意扯了扯衣服,仍摆出高位者的严肃样子,不紧不慢地开口:“文师兄。”
“殿下。”文知礼行了礼。
“晋女呢?”
“臣没有让她跟来。”
昭乐道:“正该如此,师兄大概也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了吧?”
“是。”文知礼停了一会儿,终是没等来昭乐开口,只好继续说道:“只是臣以为,此事臣去不合适。”
昭乐没有想到他会推脱,皱着眉瞅他:“那文师兄以为何人适合?”
文知礼垂下头,躲开殿下的目光,他那样定定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臣以为师傅更合适。”
“师傅?”昭乐摸摸脖子上的佛珠,这是师傅送给他的。
他已经没有没有念过佛了。
昭乐苦笑:“师傅现在已不是我能够派遣的了。”
雨后新晴,空气中满是泥土的清香,没有一丝灰尘。
赵灵宫对于魏慈明的话并没有感到惊讶,他用手指叩击着桌面,从食指开始,到小指结束,一下一下地叩击着桌面。直到那四根手指由于连续地叩击而有些微微发麻,才肯开口:“慈明,你真的决定了吗?”
魏慈明已在他对面站了一会儿,一直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语气中有不容拒绝的坚定:“不错,苏赫之是我师兄,此番交涉,三国之中我去最适合。”
赵灵宫冷笑:“三国?你莫忘了,你此刻可是我赵王的客人。”
“赵王?”魏慈明一笑,撩袍跪下。“那么还请赵王下令,由魏慈明出使沫城!”
赵灵宫微笑着注视跪倒在地的魏慈明,轻声道:“你竟肯为了姜昭乐跪我?”
魏慈明摇头:“慈明并非为了殿下,而是为了沫城百姓。”
赵灵宫颇感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扶起魏慈明:“我不许你去是怕你在沫城有什么危险……你该知道,我宁肯自己赴险,也不愿你亲去涉险。”
“赵王说的是。”魏慈明从赵灵宫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
“慈明,我说过让你叫我少君。”赵灵宫往前一步,再次握住魏慈明的手。“方才是我不好,但那也是因为我不愿你涉险,情急之下才会口不择言。”
魏慈明道:“我不是怪你,而是以齐国太子太保的身份请赵王下令,由我出使沫城!”
赵灵宫握住魏慈明的手微微使力:“姜昭乐?他不过是你徒儿,你又何必……”
魏慈明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我方才已经说过,慈明所作所为并非全为了他,而是为了这天下的百姓,为了那个清平世界。”
“是,我的慈明向来是心怀天下。”赵灵宫包容地笑笑。“明日我便命人陪着你去沫城。”
天下百姓。清平世界。
魏慈明没有告诉赵灵宫,这天下百姓、清平世界中也有赵国的百姓,也有赵灵宫。
这是他的秘密,深深地埋在心里,不能告诉赵灵宫的秘密。
灯影摇曳,魏慈明把手中的药递到赵灵宫的面前:“吃药吧。”
赵灵宫刚刚就着他的手把药吃下去,一杯水便已递到了唇边。吃过药后,赵灵宫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你平日里若能待我像是给我吃药时这样好,就再好不过了。”
魏慈明瞥了他一眼:“你平日时也不会像是吃不到药时那般焦急。”
“急么?”
魏慈明垂着头,撸起袖子,将手腕递到赵灵宫眼前:“你昨天抓的。”
想起昨日魏慈明送药来的晚了些,自己急的抓耳挠腮的样子,赵灵宫很是尴尬地笑了。抓起魏慈明的手腕递到唇边亲了亲:“是我不对,伤了你。”
魏慈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亲自己的手腕,终是红了脸,恨恨地抽回手,转身出了王帐。
☆、第三十五章 缺少的崎岖和坎坷 (2557字)
在沫城外,魏慈明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他本以为昭乐会派文知礼来,却没有想到来的是个陌生男人。
陌生男人走近他,恭恭敬敬地行礼:“魏大人。”
魏慈明点了点头算是还礼:“你是?”
“我叫丁望。”
魏慈明曾听过丁望的名字,知道他是周王宠臣,明里说是宠臣,也无外乎娈宠二字。他在心里不免叹息,觉得自己此刻也与当日丁望无异,也只是娈宠而已。
丁望见魏慈明沉默,大约猜到了他在想昔日周国宠臣之说,不禁脸上发烫,低声说道:“如今我已投靠了太子殿下。”
这并不是魏慈明想听的话,既然昭乐能派他前来出使沫城,必定是此人已投奔齐国,说与不说都是无异。其实他也并不想听着青年说什么,只是想到他的过往,又想到自身,难免就想问一问,他与周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魏慈明道:“良禽择木而栖。只是不知丁先生为何离开周国,转投齐国?”
他见丁望变了脸色,一张本是神采飞扬的脸霎时变得煞白,于心不忍:“若是不便说,便不必说了。”
“能有何不便?魏先生想必也听过色衰而爱弛这句话吧?”丁望停了一下,他不想将仲方营里的事告诉魏慈明,这等丑事,知道的人理当越少越好。
魏慈明抿起唇沉默无言,色衰而爱弛,这不正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城外的鸟雀纷纷叫起来,尖利的叫声如催促一般,响在树荫里二月的清晨。
“不知丁先生此番来和谈是准备怎么说呢?”
丁望道:“并无准备,只是殿下交待怎么说我便怎么说。”
“昭乐是怎么交代的?”魏慈明大概猜得出昭乐的想法。“我听说他是打算以春雨后需及时播种为由,请苏赫之打开城门放百姓外出播种?”
“正是。殿下交代我到沫城来,正是为了同苏赫之商量此事。”
丁望歪头去看身畔的魏慈明,清溪八龙的大名,他自然是听过的。位于八龙末位的魏慈明最为出名,普天之下,怕是少人不知他的大名。然而他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这般相貌,若非昨夜殿下给他看过画像,他今日绝不会相信这个男人就是大名鼎鼎的魏慈明。
魏慈明一笑:“那昭乐有没有告诉过你,若是苏赫之不同意该如何?”
“殿下并未交代此事,他只说要我大声一些,让守门的侍卫听到便可。”
“他这是要让百姓闹事呀!”魏慈明轻轻一叹,“不过这样也好,总好过厮杀进城,让沫城之内生灵涂炭。”他扭过头正视丁望。“可你想没想过,若是苏赫之不许,你纵然把话传出去,自己也是性命难保!”
丁望忽然露出一个有些羞赧的笑容:“这个……我自有打算。”
魏慈明捻动手中的佛珠,头也不抬地问道:“不知丁先生究竟有何打算?可否透露一二,待苏赫之不同意时,也好让慈明自保。”
“那样的话,丁望怕是要让魏大人失望了。”丁望脸上忽又恢复成了神采飞扬的模样。“丁望的打算,正是一死了之。魏大人理应知道,这天下之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做‘两国开战,不斩来使’,此刻我若死在苏赫之手中,便是他触了众怒。到那时候,殿下的话也传出去了,这人心自然而然便会倾向齐国,倾向殿下。这也正是我向殿下请命来此的缘故,文大人是殿下的得力帮手,不能丧命于此。而我曾为周臣,今又投靠殿下,早已为人所不齿。苏赫之若见到我以齐臣身份到来,只会立时就想杀了我。若是能以一死襄助殿下成以大事,又有何所惜?”
两个人已到了沫城城门之外,各自的随从跑过去送上拜帖,表明身份。
在等待中,魏慈明轻声说了一句话,随从们没有听到,只看见丁望俯身跪倒在地,用力地磕了三个头。
那是他单独说给丁望的一句话:“我不会让你死的,你要回去帮昭乐,代替我帮他。”
丁望是信任魏慈明的,没有缘由。这是打内心生出的信任,魏慈明说不会让他死,他相信,自己就一定不会死在沫城之中。
苏赫之和他们是在外城相见的,地点选在一个已经废弃了的神庙。
这座神庙里面供奉的不知是哪个宗派的神像,眉眼间不见慈悲,反是一副颇为凌厉的神色,身上披红挂彩不见威严。常年礼佛的魏慈明从未见过这等神像,只觉面对它便已压抑至极,实在不愿再多看一眼。
丁望低声道:“这是周地长期以来所供奉的一种地方神,时日久了,谁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是谁,又究竟是什么。”
“那为何还要供奉?”
“世代相传的习惯。”回答魏慈明的不是丁望,而是一个年逾花甲却目光精烁的老人。
魏慈明向老人躬了躬身:“师兄。”
老人摇头苦笑:“师父说过,从我离开清溪之日起,便不再是清溪门人,也不再是你师兄。”
“师兄永远都是师兄。”魏慈明的语气非常坚定,隐隐带着些决绝的意味。
苏赫之随意地坐到一张稍显破败的椅子上,斜睨着魏慈明身边的丁望:“没有想到丁大人失踪几个月,竟投奔了齐国!也好也好,堂堂男子自该以真本领扬名立万,何苦雌伏人下?”
他的话令丁望感到十分意外。
丁望沉住了气,不动声色地走到苏赫之对面,一脸平静地将昭乐的话大声地转达给他,末尾处还加上了几句:“还请苏丞相多为沫城百姓着想,不要为了周国王室,而置百姓于不顾!”
苏赫之抬头笑着看他,沉声道:“你不必这样大声,沫城百姓也会知道昭乐太子的提议。”
魏慈明垂着头看他,轻声道:“师兄,你可否同意开城门放百姓外出播种?”
“同意,自然同意!”苏赫之忽然站了起来,眉眼间竟是带有狂态。“没想到小师弟你会为了齐国太子这么个小娃娃甘心入世,当日有人告诉我我还不信!”
魏慈明道:“我并非为了昭乐入世,而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苏赫之摇摇头:“早在城门上看到你时,我便知道今日没有我不同意之理,打你小时候我就辩不过,如今想必也是一样。你们说的对,我不能不为沫城百姓着想,你们的提议我同意。”
这件事情解决的太过简单,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
苏赫之送魏慈明二人出城的时候,魏慈明想到自幼常得苏赫之照料,想到周国未来心有不忍,低声道:“师兄,你不如随我离去,周王奢靡不理朝政,实在不是位明君,你又何必为他效命?此刻离去还有一线生机。”
苏赫之撑着拐杖,苦笑着摇头。
☆、第三十六章 选择 (1774字)
丁望将消息带回的时候,昭乐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想要夸奖他几句,却又觉得与他多说无益,便只笑笑,算作夸赞。
至于夸不夸赞,丁望本也不在乎,作为一个怀着赴死心情前去和谈的人,他早已将名利置于身外。他恭敬地拜别了昭乐,独自回到他休息的帐中,没想到竟会有人坐在帐中等着他。
“是你?”丁望皱着眉,眼前的男人让他不舒服。
男人站起来,腰边悬挂的剑上垂着的穗子随他的走动而摇摆,他停在丁望对面,笑着对他说:“是我,没想到么?”
丁望对上他眯起的眼睛,轻轻摇头:“想到了,从我来到齐军营中就想到会有遇到你的那一天。”
“我没想到你竟然敢来齐军营中。”
“我更没想到堂堂司徒玄的徒弟也会做韭菜炖蛋的勾当。”丁望瞥了男人一眼,冷笑道:“怎么?你是来杀我的么?”
男人耸耸肩,笑道:“你此刻是我军的大功臣,我怎敢动你分毫?我来只是为了告诉你,我叫宋兰,先前夺你功劳,是我对不住你。”
丁望不屑的笑笑,转身绕过宋兰:“我并不在乎,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便滚吧!”
宋兰叹了口气,撩帘出去。
很快就到了午饭时候,昭乐命人去查探沫城的消息,得到的回复是没有人出来。
他不禁摇了摇头,食而无味地就着腌菜吃了一碗糙米饭,佐餐的一条肉干根本未动。
这个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沫城里正在经历着什么,也不知道苏赫之正在为此做着怎样努力,背负着什么样的骂名。当然,这些他并不在乎,一个与他没有丝毫交际,甚至可以称之为敌人的人,无论背负什么都与他无关。
饭菜撤下去后,晋女走了进来,她怀中抱着一个窄颈铜瓶,瓶中插着几朵不知名的花。一枝枝子上有很多朵小花,一串一串的,鲜亮的黄色像是小块的金子,鲜花为整体灰败的军帐中迎来了春的气息。
晋女将花瓶放到了昭乐桌上,轻声道:“殿下。”
昭乐看着桌角的花瓶,轻声叹了口气:“过一会儿就把它扔掉吧,正是行军之中,供花会乱了军纪。”
“是。”晋女垂首,神态恭顺。
还带着雨珠的小花儿让昭乐的心也变软了,软绵绵的想起了一些事情,唇边露出了笑容。这软绵绵的心境不是他所喜欢的,却是他所珍视的,因为有关怀人,有关思念,有关他不可见人的情爱。
他已经无法细数为了这些不能放弃的东西,他都放弃了些什么。细数不尽,久存于心,像是一把把带刺的匕首,刺进去疼一回,拔出来,依然痛彻心扉。
直到午后还没有得到结果的公子羽渐渐沉不住气,他下令让将士们做好攻城的准备,决意明日清晨再次攻城。
跟在他什么的谋士想到赵王是默认了齐国做法的,想到赵国的威势,不得不提醒公子羽:“公子当日既已答应了昭乐太子,现今突然决定出兵怕是触犯了昭乐太子的尊严。我国虽不必惧他,但若是当真惹恼了他,凭白多个敌人,也是烦恼。倒不如派个人前去知会一声,面子也给了,咱们也不算背叛盟约。”
“多他这么个敌人又如何?”公子羽对此丝毫不在乎。“我国虽在八国之中算不上强国,比起赵楚两国犹可言弱,可若说比起区区齐国,我国便可谓是强国了。何足惧焉?”
谋士知他的脾性,叹了口气:“话不是这样说,还是知会一声的好。”
公子羽有些烦了,摆摆手:“你若觉得有必要知会一声,便由你去好了!”
谋士依言,出外寻了匹马,亲自前往齐军营中,将公子羽的决定很委婉地转达给了昭乐。
纵然他如此委婉,昭乐也还是通过他的委婉看到了公子羽的不屑一顾。这让昭乐发自内心的想笑,他究竟是想要笑公子羽的自大,还是想要嘲笑自己的自大?或许他们都太过自大了。
他以为自己的计策一定会成功,他以为可以不战而胜,但没有结果。
他想:苏赫之与其这样没有结果抻着他,还不如当初直接拒绝来的有意义。这大概就是苏赫之的计谋,整甲缮兵,以乘其弊。苏赫之所等待的是他们的衰败,比起他们来说,苏赫之更有本钱拖延时间。
昭乐靠在桌子上撑住额头,不知道该如何决定。
是与公子羽一同出兵,还是继续等待一个结果?
他无法决定。
桌角的花还没有扔掉,鲜黄色的小花在这个尚还寒冷的夜为他带来了些许暖意。
☆、第三十七章 粮食的珍贵 (1715字)
天正八年二月,沫城。
这时节正适合播种,却因战事而耽搁。
百姓们并不抱怨守城的苏大人,而是将满腔怒火都寄托在了在城外随时等待攻城的三国盟军。
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齐国的太子会派人来请求苏大人放他们出城播种。
他们并不信任这个少年太子,百姓们坚定的相信,这位太子将他们骗出城是为了屠杀,而非播种。同时,在这场屠杀中,三国盟军可以借由开城门的时机攻进城来,这样的话,不单是外出播种的男人会丧失生命,便是守候在城中的女人、孩子和老人,都将难以逃过这场厄运。
春天,常常能够带给人生机盎然的感觉,而这一次,春天为沫城的人民引来了浓浓的悲凉。
他们仰起头看站在神庙门口的苏大人,苏大人散落的白发被春风吹动,为这个年迈的老人添了些许青春的活力。
“沫城的百姓们!”苏赫之用一种很慈祥的目光扫视面前的百姓,那里面有男人,也有女人,老人们抱着年幼的孙子孙女,通通都抬起头,仰视着他。苏赫之握着拐杖的手有些微的颤抖:“齐国的昭乐太子一向是以仁厚著称,赵王也是位君子,我相信他们的承诺,相信他们真的是为了你们的生计着想!错过了这次播种,你们今年秋收的时候很可能就没有充足的粮食!沫城的男人们!你们即便不为了自己着想,也要为了家里的老人和孩子着想!女人还可以和你们一起想尽办法充饥,但是老人和孩子呢?到了那个时候,你们让他们拿什么充饥?难道你们想看到昔日的邻里间易子而食,想看到沫城变成一个死气沉沉、饿殍遍野的地方么?”
他的话停下时,整片空地上像是没有一个人,安静至极。
忽然,一个响亮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安静:“大人这样做,不是对大王不忠么?”
苏赫之透过人群去看那个提出问题的男人。不,不应该叫他男人,应该叫他少年。
这个少年看起来不过是十五六岁的样子,苏赫之笑笑,他本就知道,能问出这样问题的不会是个年长的人,只有年轻的孩子才不知道粮食的珍贵。
少年感受到了苏赫之注视的目光,伴随着苏赫之的目光,空场上的人都将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这让他感到很骄傲,仿佛自己做了多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他认真一想,自己的确做了很了不得的事情,能够指摘丞相大人的错误,这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呀!
为此,他将声音提的很高,声音中不单有少年的尖锐,还掺杂着未脱的稚嫩:“只为了区区粮食便将城池置于危险之境,大人这样做未免太过自私!身为大周的子民,我们怎可为了填饱肚子,便将处于要害之地的沫城拱手相让!”
“区区?”苏赫之注视着这个淹没在人群中的少年,少年此刻已站到了一块大石头上,挺着胸脯,很挑衅的望着他。苏赫之摇摇头,叹息道:“你年纪还小自然不知道粮食的珍贵。你不要小看这小小的一粒米,它其中的智慧是你所不能了解的,就是我也无法将其全部说清。我可以肯定告诉你,一个国家的兴衰往往与粮食积贮的多寡有着密切的关系。所谓‘仓廪实而天下安,稻谷欠则天下乱’,说的正是这个道理。你今天可以小看这些粮食,等到今年秋后你饿肚子,要与人易弟而食的时候,你还会这样想么?”
少年昂起头,目光锐利:“会的!即便是死,我也会保持我的忠义和气节,不会为了区区斗米而置城池、置大王于不顾!如此下去,国之安在?”
苏赫之面对沉默的百姓,以及尖锐的少年,有一种极为深沉的情感在他心中激荡。
他感到自己体内仿佛燃烧着和少年一样的热血,他也不想放弃,也想坚守着自己的梦想,忠诚于大王。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到面前那些年老体衰、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和牙牙学语、黄发垂髫的孩童身上时,他知道梦想终归要破碎。
“保证忠义和气节的前提是百姓都填饱肚子,倘若百姓连肚子都填不饱,你拿什么要求他们知礼节、识荣辱?”苏赫之很用力地顿了顿手中的拐杖,“由于战争的加剧,大多数的粮食都要先供给军队,现在整个周国粮食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如果我们不及时播种,到了秋天恐怕我们连草根树皮都吃不上了!”
他的话像是一个雷,落到人群中,将其炸得沸沸扬扬。
少年沉默了,他没有想到现状会是如此。
☆、第三十八章 心的质问 (2163字)
在齐军营中,昭乐登到高处便能够看到,梁军已经整装待发。
昨天夜里,他以为自己理应不愿看到整装待发的梁军,但是今天早上他却忍不住披上衣服,来到此处眺望已经做好攻城准备的梁军。
精神抖擞的梁军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昭乐看了一会儿,便扭头去看赵军的方向。
赵军的士兵们虽然已经开始忙碌,却并不是为了战争做准备,而是在准备早上的饭菜。他不禁一笑,这次梁军怕是要孤军奋战了。
初现的阳光缓缓铺陈开来,迎着步履坚定的梁军。
同时,也迎着沫城紧闭的大门。
昭乐和所有关心这场战事的人一样,眯起眼迎着阳光,眺望那座孤单的城池。
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梁军吹响号角准备出发的同一时间里,沫城的城门打开了。
那是一个宽阔的木板,缓缓落下,落到了壕沟之上,成为一座桥。随后是两扇大门,分别向左右敞开,门打开的很慢,一点一点……两扇门间的细小缝隙中有阳光投射过来,由于门缝的窄小,使得其间的阳光显得异常明亮,晃痛了昭乐的眼。
从开始打开城门到城门大敞是一个缓慢的过程。
昭乐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沫城的大门,直到它完全敞开,才合上双眼,轻轻揉了两下解乏,很快便揉红了眼睑。
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男人牵着牛走出来了,又一个青年扛着犁跑了出来,接着是越来越多的壮年劳动者带着各式各样农具走出来了。昭乐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他猜想着,应该是带笑的吧?
这已是成功的第一步。
他满怀期盼地畅想未来,想着不久之后沫城上空会飘起盟军的旗帜,而百姓们还依然安居乐业。但现在,他已无法再继续畅想这美好的未来。如果说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是他所意想不到的,那么接下来发生的这件事,就该是他意料之中,却因为意外带来的喜悦而忘却的可怕事实。
梁军与他的距离非常远,可是他仍觉得那一阵阵的铁蹄声震耳欲聋。
昭乐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望着沫城的百姓,望着与百姓渐行渐近的梁军,无力地摇着头,狠狠咬住颤抖的嘴唇。
他无声地叫着:“不!”
一个梁军骑兵砍杀了方才扛着犁的青年。
因离得太远,他看不太清具体的情况,能够看到的只是一个乘着马的梁国士兵收回右手。他身上已经一片血红,大概是因为方才砍杀青年的时候,染上了青年身体里喷出的血。
昭乐想,能够喷出血的地方,通常都是脖子。他又去找地上有没有带血的头颅,他想寻找那个青年的头颅。
他找不到。
他并没有清楚地看到那个青年的模样,所以他无法从地上诸多头颅里找到青年的头颅。
周围突然都安静下来,他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战争的声音,死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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