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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剑寻渊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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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名其妙。尚暮云摸不着头脑,抽出在寇彦手里的衣角,还是要走。
  寇彦见状,慌慌张张扑上去,两手直接拴住了尚暮云的腰,脸砸到了他背后巨剑之上,一阵生疼。
  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尚暮云无奈,转头又看向他。
  寇彦揉了揉疼痛的脸,道:“我叫寇彦,是咱们大庄主乔及风的弟子!怎么样,厉害吧!”
  尚暮云:……没毛病吧?
  寇彦似乎拾起了自信,紧接道:“你实在是太厉害啦!好霸气,我好喜欢你!海棠山庄我也是去过的,都是女人呀,我没有见到过你啊,你真的是海棠山庄的人?你那把大剑是怎么来的?特别帅!你师父是谁呀?总不会是水潋滟吧?还是说你是自学的一门功夫?哇,比如逃到山洞里然后发现了绝世秘籍之类的!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对了,你不能说话,是天生的吗?没关系,你会写字吧?你跟我来!”
  寇彦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上前牵住尚暮云的手,拉着他就要走。
  然而,尚暮云脚步未移,只见寇彦一人原地踏步。
  寇彦纳闷怎么不动,回头道:“英雄,走呀。”
  尚暮云冷眼看他,扒开寇彦的手,转身离开。
  “你不想跟我走么?我跟你走也是可以的呀,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你房间有纸笔吗?如果没有的话还是去我房间吧。”
  寇彦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紧紧跟上尚暮云,嘴巴还絮叨不停。
  尚暮云刚走了几步便又被吵得停了下来,不过寇彦这一次没撞上他的剑,而是撞上了他的手——尚暮云伸手过来护住了他。
  也挺硬的!
  寇彦摸了摸鼻子。
  尚暮云转身看他,莫名被这家伙缠上,有些烦闷。他看向寇彦的胸口,甚至伸手去摸了摸。是个男人啊,怎么跟个女人似的粘人。
  寇彦低头看了看被摸过的胸口,热乎乎的。
  “英雄,原来你有这个癖好么?”寇彦傻乎乎地问。
  尚暮云本就黝黑的脸庞似乎更黑了。
  你不要跟着我。尚暮云指了指寇彦,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摇头摆手。
  “我……你……不行?”寇彦思绪大开,涨红了脸,“其实……龙阳之好也没什么的。”
  没法沟通!尚暮云额头青筋狂跳,实在难忍,一个利落翻身越过走廊的护栏,然后施展轻功,一跃而去,行云流水,瞬息间就消失在寇彦的视线中。
  “果真高手……”
  寇彦呆呆赞叹道,忘记了追赶。
  自抵达流霞山庄以来,辛荣每晚都会去找青凤聊天。两人房间相邻,辛荣想要与她多亲近,青凤也并不排斥。只是青凤总会戴上帷帽,或是躲在帷幔后面,从未露脸。
  辛荣亦不好奇她的样貌,他只是想知道她过去十几年是如何度过的。一开始,辛荣心中只有怨恨。可现在,他想的是她为什么要离开辛府,一个人在外面飘零受苦。
  晚宴之后,辛荣像往常一样去敲青凤房门。
  “青凤前辈,是我。”
  没有回应。
  辛荣又敲了几遍,结果都是一样的。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撞门而入。
  室内一片漆黑,辛荣点亮了油灯,猛然发现青凤晕倒在床边。
  “青凤!青凤前辈!”辛荣扑过去抱住她,触摸她的手掌和脸庞,冰块一样,寒冷彻骨。
  还有呼吸。辛荣贴在她的胸口,松了口气。
  “从正,从正!”辛荣将青凤抱到床上,然后出去叫来了从正。
  “少爷,我在。”从正很快赶过来,从梦也跟在他身后。
  “快去请大夫。”辛荣吩咐道,“还有,把陆楚瑜找来。”
  “是。”从正应道,和从梦分别去叫人。
  辛荣又回到床边,青凤身体蜷缩,抖如筛糠。
  她很冷。辛荣翻出棉被为她盖好,握住青凤的手想要给她温暖。
  “前辈……大夫快来了,再坚持一会。”
  青凤没有戴帷帽,辛荣能看见她的脸庞,一清二楚。
  她还不到四十岁,却像花甲老人一般,满头白发,皱纹累累。那张苍老的脸白得骇人,眉唇俱白,两颊都被一条条冰蓝色的伤痕覆盖,如同藤蔓钻进她的肌肤中,张牙舞爪地生长。
  辛荣的手在颤抖。他知道她身上带伤,只是没想到严重到这般地步。如果不是她认得当初她留下的那块羊脂玉佩,他不会相信这是生他的娘亲。
  他还记得辛无歧的话。辛无歧回忆起她时的眼神,如同正在欣赏璀璨珍宝。他说她总是那般娇艳华丽,那般引人注目,尽情宣泄她的美貌,再不会有比她更适合红色的人。
  辛荣摸上红叶的脸,仿佛在触碰她的过去。
  “红叶,红叶……娘……”
  大夫和陆楚瑜很快赶来。
  陆楚瑜看了一眼红叶便同辛荣一起退出里间,严肃道:“寒毒。”
  辛荣蹙眉道:“她之前说的,无药可医?”
  陆楚瑜摇了摇头:“九蛇缠骨,我也只是听说过。中此毒者,时间越长毒素越深,受尽折磨,日渐苍老,容貌剧变,但并无性命之虞,多是用来作刑罚。”
  “凝莫宫……”辛荣咬牙切齿,一拳砸上墙面。
  “她到底是你什么人?”陆楚瑜问道。
  辛荣沉着脸,没有回答。
  陆楚瑜已经隐隐猜到,也不强迫,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道:“这是我与师父去神农谷时获得的药丸,有祛毒健体的功效。待青凤前辈缓和过来,可给她服下。”
  辛荣接过,道:“多谢。”
  陆楚瑜见他眉间愁绪未散,也没有交谈的欲望,便同他一起坐在外间安静等待。
  不多时,大夫出来,却也只摇头,束手无策,开了两副养身的方子后便离开了。
  辛荣吩咐从梦跟着大夫去抓药,而后问陆楚瑜:“就算没有根治的方法,可有缓解痛苦的手段?”
  陆楚瑜道:“看青凤前辈那般样子,毒素已深,如果真有缓解的方法,她不会不知道。”
  里间传来红叶的呻|吟声。
  陆楚瑜起身道:“我先回去了,你进去看着她吧。”
  辛荣点点头,让从正送陆楚瑜回去,自己则进里间坐在床边守着红叶。
  红叶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甫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辛荣,却听她虚弱的声音唤道:“世宁……”
  辛荣攥紧拳头,本来关怀的话咽回肚子里,冷冷道:“曲世宁?他是你什么人?”
  红叶逐渐清醒,认清了坐在她床边的人是辛荣。她的容貌虽毁,双瞳却仍如盈盈秋水一般,辛荣的那双眼睛正像极了她的。
  红叶侧了侧脸,喑哑嗓子道:“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辛荣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要再装下去么?”
  红叶起身的动作僵了僵。
  “我不懂为什么!”辛荣站了起来,发泄他积蓄已久的不满!“你心里还有辛无歧吗?他在你最落魄的时候娶了你,还为你养了十八年的便宜儿子!你却心心念念你的旧情人!哈,真可笑,我真为他不值!他怎么能这么蠢!”
  “无歧……我……我对不起他……”红叶此时的样子像个迷路的孩子。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对不起他!”辛荣大笑出声,复悻悻道:“你觉得你对得起谁?”
  红叶眼睛浑浊起来,丑陋老去的脸庞上满是痛楚,将脸埋在双手中,不再出声。
  辛荣扒开她的手,强迫她看着自己。
  “你觉得我长得像他吗?嗯?是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是他的种啊。可他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他有妻子,那个人也不是你。”辛荣指向红叶再指向自己,“你是她的谁?知己?情人?哈,那我又是谁?我就是个没爹没娘的野种,你知道了么?”
  泪水从红叶眼中滚出来,她摸上辛荣的脸,又紧紧抱住他,艰难地开口道:“儿子,你是我的儿子……我爱你,辛荣,你是我的儿子……”
  辛荣恨恨道:“我爹……辛无歧,他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离开我,但你心中既然有我,为什么不认我?你怎么跟他一样蠢?给个不爱你的人生孩子,又离开深爱你的人!”
  红叶泣不成声,更说不出话来。
  辛荣聆听她的哭声,渐渐找回了理智,柔声道:“你有多少苦,你有多少恨?你告诉我,好吗?我们都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承担。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娘?”
  红叶听到那一声“娘”,如同天籁之音。过去种种浮上心头,心中五味杂成,眼泪如决堤一般,奔流不停。

  第十二章

  从梦匆匆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从正已在外间候着,辛荣与红叶正在里间交谈,气氛正好,从正示意她先不要进去。从梦也不忍打断他们,又怕药凉了,于是将汤药端回厨房,自己回来外间陪伴兄长等待。
  寝室内,红叶恢复了些许精神,絮絮道:“秋海棠与江若愚和离之后,便性情大变,练功时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喜怒无常。她嫉妒曲世宁的才华,就派我去刺杀他。可我不仅没有完成任务,反而……爱上了他。”红叶自嘲地笑了笑。
  辛荣握住红叶的手,静静聆听。
  “曲世宁锋芒毕露,仇家也不少。当时他被关在地牢内,中了寒毒,我想救他……我身上的毒便是从他那里引来的。幸好,没有带给你。”
  红叶怜爱地看着辛荣,嘶哑的声音中满满的温情关怀。她是一位母亲,她不会想离开自己的孩子。百般纠结,万分忍耐,她才痛下心与孩子分离。
  红叶救下曲世宁后,秋海棠知晓了他们两人的事,勃然大怒,将红叶软禁在凝莫宫中。同在牢内的,还有因触犯秋海棠而被关押了两年的潘娘——蓝织。
  “我怀着你,还身负寒毒,青凤想要救我出来。我、青凤还有蓝织三人便相约一同出逃,可没想到,青凤却被永远留在了凝莫宫。”红叶提起青凤,泪眼婆娑,比提起曲世宁时情绪波动还要大。“我与青凤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还将她父母留给她的一双兵器赠予我,希望我以后能与爱人一同使用它们……追风逐月不相离,我遗失了逐月剑,也失去了她……”
  红叶与蓝织逃出来后,依旧承受着凝莫宫人的追杀。逃亡途中,二人机缘巧合结识辛无歧,救下他一命。辛无歧对红叶心怀感激,一见钟情。他知道红叶身怀六甲,遭遇可怜,想给她一个家。当时红叶体内寒毒爆发,辛无歧见他们无依无靠,收留了她们。再后来,两人成婚,红叶也为蓝织寻了一户老实人嫁了。蓝织隐姓埋名,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红叶却没有。
  “找到我的人是凝莫宫的护法之一,莫情。我苦苦哀求,她答应我会让我平安生下你,只要我离开辛府,便不会对你们出手。她甚至说,只要我退出江湖,她会为宫主求情,放我一马。”
  “你为什么不答应她呢?”辛荣忍不住道。
  “因为,我还记得死去的青凤,被我遗失的逐月剑,已疯魔的秋海棠……我不能连累你们,所以离开辛府,躲避仇家,调养身体,为的是有朝一日,能杀了秋海棠为青凤报仇!”“红叶恨恨道,表情痛苦,“我也试着去找过曲世宁,可他有他的野心。他娶了流霞山庄的千金,一跃成为众人敬仰的二庄主……你会被无歧照顾得很好,我再没有了别的心思,只想与秋海棠同归于尽。却不想,我还是迟了,一年未到的时间,凝莫宫……永远消失了。”
  辛荣沉声道:“你可以回来的,辛府里有人在等你。”
  红叶哽咽道:“你也见到了我现在的样子。我拖着这副身躯苟延残喘,如何有脸面再见无歧?我不配当你的娘亲,也不配当无歧的妻子。你当时那么小,多好呀,这样你就不会知道有我的存在了。又过了约莫三年,我听闻无歧娶了与他门当户对的小姐,你们会是幸福的一家,我便再也没有关注过辛家的消息……”
  “那这十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受了多少苦难,竟被寒毒折磨至此。
  “因为我还能思念你们,回忆青凤,我要活下去,努力去寻找解毒的方法和逐月剑的下落。”红叶苦笑道,摇了摇头,“可此毒无解,唯有忍耐。曲世宁是个胆小鬼,他就是被寒毒折磨自杀的。后来,我听闻逐月剑可能会出现在流霞山庄,所以才会来这里。”
  辛荣终于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曾经幻想的、仇恨的母亲,独自一人承受了多少痛苦与折磨。爱而不得,错失真情。她错在执迷不悟,错在妄图毁灭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她真是个痴儿,傻子。她以为他在辛府会过得好吗?他是多么地需要她!
  辛荣回忆起童年,只有拼命忍耐。
  十四年前,辛荣四岁的时候,正是辛无歧事业最为鼎盛的时期,生意遍布各地,常年在外,三过家门不入。他后娶的妻子张宝月得不到丈夫的疼爱,已嫁入辛家两年而未有身孕,还要天天面对丈夫前妻的儿子,她是怎样的心情?辛无歧不在,辛家便全由张宝月主事,下人们也是狗眼看人,污言秽语,拳打脚踢……辛荣性格软弱,受尽欺凌。下人当中,只有辛月儿会对他好,能和他说说话。
  可人心难测,辛月儿也让他恶心。在辛月儿死后,辛荣脱胎换骨一般。对红叶、张宝月和辛月儿的恨意与厌恶促使他变得乖张偏执,冷漠阴狠。辛无歧这时候才注意到辛荣的异样,把从家兄妹安排到他的身边。也正因为从家兄妹的出现,辛荣才没有走上歧路。
  辛荣开始为他自己规划,埋头学习,请教父亲的经商之道,在远离江都的并州和京都发展他的势力。当年的他是这么想的:终有一日,他要让抛弃他的娘亲后悔,让张宝月听到他的名字就颤抖,要张宝月的孩子都惧怕他这个兄长。最终,他会风风光光地离开那个家。
  到如今,他再回想起幼年的初衷,实在可笑。
  他辛荣是要变强的,却不是为了强给某些人看,而是让自己过得快活自由。
  他不会再低头看旁人,也不会管他们过得如何。
  他若要恨一个人,必定,也是爱怕了那个人。
  红叶与辛荣相认之后,互相解开了彼此的心结。从梦也为辛荣高兴,当晚就躲在被子里偷偷抹眼泪。
  荷花会正式结束,众人陆续离开流霞山庄。红叶这趟并没有找到逐月剑,辛荣安排了人去打探消息,并准备告辞离开流霞山庄。他想带红叶去并州,带她看看他的绸缎庄。
  来时是同陆楚瑜一起的,去时自然也同行。
  辛荣在这段日子里随陆楚瑜修行,锻炼身体,学习剑术,马术也愈发好了。让红叶坐了马车,自己则与陆楚瑜策马并行。一行人并不着急赶路,悠哉赏尽一路风月花草。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辛荣问道。
  陆楚瑜道:“先回江都与师父汇合。”
  “然后呢?”
  “还未定,或许会在江都随师父闭关修行。”
  辛荣眯眼看他,道:“陆大侠威震江湖,可是一言九鼎之人。”
  陆楚瑜知道他要说什么,却故意吊他胃口,装作不知。
  辛荣接着道:“我会在并州修养,静候陆师父前来指教剑法了,还有……伴雪剑派,还得一起去呢。”
  陆楚瑜却道:“你先告诉我,你来流霞山庄的目的,如何?”
  辛荣默了片刻。虽然此行流霞他们两人关系近了许多,但还未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陆楚瑜认真道:“你也知道我威震江湖了,如果是江湖中事,我是可以帮你的。”
  辛荣没想到他也有厚颜无耻的时候,与他平日谦逊作为实在相悖,心中觉得好笑,遂笑道:“既然楚瑜都亲自开口了,那我就必须得拜托你了。”
  “嗯,辛少爷请讲。”
  “我在找逐月剑的下落。”
  陆楚瑜剑眉一挑,道:“这应当是青凤前辈的愿望吧。”
  辛荣并不意外他知道:“没错,不过不是青凤前辈,是红叶前辈。”
  “化名?”陆楚瑜略一思索,“前辈来流霞山庄鲜少露面,比武也不看,宴席也不参加。”
  “嗯?”辛荣心情惬意,轻松应道。
  陆楚瑜看出辛荣心情不错,笑道:“青凤……嗯,红叶前辈,此来流霞就是为了找逐月剑?而你,是为了红叶前辈?”
  “嗯。”
  果真如此。陆楚瑜暗想,几乎确定红叶是辛荣至亲,之前辛荣的种种异常举动也都有了解释。
  陆楚瑜道:“千里马亦需伯乐。若逐月剑是落在寻常人手中,不过是块废铁;若是落在高手手中,不会毫无踪迹。不知前辈是哪里得到的消息,不过既然流霞也无,恐怕……”
  “你的意思是?”辛荣感觉不妙。
  “逐月剑剑柄之上镶有玛瑙宝石,珍贵非常,剑穗亦是百年冰蚕丝所制。若真是落到寻常人手中,恐怕早已是真正意义上的废铁了。”
  果然……辛荣郁闷道:“那也得找到。”
  “找到一块废铁?”
  辛荣思索片刻,道:“既然是伴雪剑派所制,那可否再制一把?”
  “这得看铸剑师是否乐意了。”陆楚瑜笑道,“还有,要看辛少爷是否乐意投入重金。”
  辛荣闻言便知可行,将此事放到一边,戏谑道:“楚瑜何必如此见外。你我除了睡一张床、穿同一条裤子之外,还有什么事没做过么?一声‘辛少爷’,疏远许多。”
  两人习剑的时候免不得肢体接触,辛荣既然看上了陆楚瑜,当然不会放过大好机会,能摸的都摸了个遍。
  陆楚瑜似笑非笑,轻声道:“荣儿。”
  辛荣一愣,没有听清:“什么?”
  “我唤你,荣儿。”
  陆楚瑜笑容可掬,音色铿锵,语调轻柔,英俊的脸庞上浮现出温柔与怜爱,让人不经意便沉醉其中。
  两人正路过一处池塘。池中莲叶罗裙衬菡萏,蜻蜓甫立上头。
  那只蜻蜓似乎被二人的倒影惊吓,振翅飞去,在池面荡漾出圈圈碧波,潋滟水纹,柔柔扫过清水芙蓉,倒影中的两人也如同被微热的夏风轻轻拂面。
  陆楚瑜那一声轻唤,辛荣竟觉得脸颊发烫。
  刚刚有风吹过吧?辛荣暗暗道,视线却无法从陆楚瑜的脸上挪开。

  第十三章

  流霞山庄内西面角探幽园附近,另有一处雅致别院,是三庄主乔及远之妻柳英如的住所。
  柳英如出身自孤山派,乃是孤山派现任掌门柳郁的养女。
  柳郁原有独女柳杜若,二十年前不顾一切地嫁给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剑圣左连安。柳郁本是极力反对这桩婚事的,左连安在他看来就是个毛头小子,除去一身剑术便一无所有。可柳杜若固执刚烈,独独钟情于左连安,以命相逼。柳郁爱女情切,只有妥协。然而,之后几年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是验证了柳郁当初的顾虑。
  成婚之后,左连安忙于江湖事务与剑道修行,柳杜若与他相处的时间甚至没有他与剑阁中人交往来的多。后来,凝莫宫覆灭的火蔓延至整个武林,剑阁亦陷入危机,左连安毫无担当作为,放任自由——只要不是断了他的剑,他是无所谓的,最终间接导致剑阁的瓦解。
  与挚友永别、与弟子分离,都不能使左连安动摇分毫,失去了剑阁又如何?他仍有他的闭关之处。再没有琐事烦扰他,左连安躲入山林,更加疯狂地修炼领悟。柳杜若每天忙于照顾儿子,维持生计,苦苦守在左连安的门外,容颜不再,日渐消瘦,度日如年。
  又一年,左连安独自远行,寻找传说中的剑术残章,将柳杜若母子丢在荒山野岭。至此,便是永别。左连安的仇家抓住机会寻上门来,柳杜若母子尸骨未存。
  左连安就算是名震江湖的剑圣又如何?他的剑术无人能敌又如何?孤山派不欢迎他,柳郁亦痛恨他。
  失去独女的柳郁悲痛非常,对左连安,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对自己,他陷入了悔恨与自责之中。为了转移痛苦,柳郁收下弟子英如为养女,将原本属于柳杜若的,和柳杜若错失了的,通通给了她。
  当年的柳英如,何等耀眼。天生丽质,百般娇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一把沧海浮舟剑,一曲寒月照衣舞,倾动天下。多少人憧憬艳羡,多少人迷醉爱恋,伊人却只对她的师兄江若愚芳心暗许。可江若愚最后娶的人却不是她,而是秋海棠。
  凝莫宫宫主秋海棠,与柳英如同为四美之一的人,柳英如曾经的金兰挚友。
  云雨之后,柳英如身披鹅黄丝质薄衫,几缕青丝滑过裸|露香肩。腰肢如蛇,柔柔倚在梳妆镜前,捻起梳篦。镜内眉如远山面若芙蓉,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子脸庞出现在镜中,柳英如感觉腰上一紧。
  柳英如看向铜镜,懒懒道:“你还不走么?”
  男子双手在她腰间流连,贴在美人耳边,道:“是你想我来,却又赶我走?嗯?”
  柳英如嗤道:“黎岳,别让我恶心你,赶紧滚。”
  这男子正是御金门门主黎岳。
  黎岳脸色一变,用力掐住她的腰:“你就这么对你的老相好?乔及远是怎么养的你,让你脾气变得这么坏?我来安慰你,你倒嫌弃我!”
  柳英如冷冷道:“难道是我欠你不成?”
  黎岳怕她生气,又轻声细语道:“乔及远跟着乔及风去了武林盟,少说也得半月来回,我再多陪陪你,不好吗?”
  谁知柳英如竟勃然大怒,狠狠摔了手中梳篦,柳眉倒竖:“你们都一样,一样没用!”
  柳英如窜起转身,怒视黎岳:“秋海棠她一个死人!她都有孩子,我却没有!我什么都没有!都是你们,你们!”
  柳英如发狂一般,上前掐住黎岳的脖子,尖细的指甲陷入黎岳肌肤之中。
  黎岳毫不在乎会受伤,掣住她的手,大声道:“是你不能生!柳英如,你什么都比不过秋海棠,永远都比不过她!所以江若愚才会不要你,你这个疯女人!”
  柳英如倏地冷静下来,又恢复了之前娇弱无力的模样,媚眼如丝,玉指轻轻摩擦黎岳的颈脖,吐气如兰:“你这个兔儿爷,有说我的资格吗?”柳英如轻笑道,“黎岳,你的宝贝王爷呢?哦,他现在可不是王爷了,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呢,要你这个老男人?他有多久没有召见你了?嗯?”
  黎岳被戳中痛处,用力攥住柳英如的两条胳膊,狠狠道:“柳英如,你怎么如此下贱?”
  “我下贱,你不下贱吗?”柳英如贴的更近,笑容妩媚,“你不是就喜欢我下贱吗?这样才配得上你呀。”
  黎岳闻言放开了柳英如,深情地望着她,道:“英如,我是爱你的。”
  “我信你。”
  柳英如朱唇轻启,褪下薄衫,圈住黎岳,将他往床榻上带。
  一室旖旎。
  斗月山上细雪崖,武林盟所在。
  是夜,月牙弯弯,崖下有寒风吹来,萧瑟清冷。
  乔及远身披一件外套,走出屋外,抬头望月。
  这回随兄长来武林盟议事,免不得又要耽误些许时日。他思念家中妻子,担心她能否照顾好自己。年近不惑,乔及远别无所求,只愿家人安好。他无儿无女,经常出门在外,妻子免不得寂寞,正在思忖收养一双儿女给她作伴。
  乔及远总是板着一张脸,面相刻薄严厉,实际心肠柔软,心思细腻。
  “及远。”兄长在背后唤他。
  乔及远道:“大哥。”
  乔及风走了过来,点头道:“盟主此回喊我们来,是商量有关海棠山庄的事。他也请了水潋滟,只是对方各种推诿,并不露面。”
  “如若心无邪念,又为何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乔及远冷哼道,“海棠山庄定是有所图谋。”
  乔及风虽慈眉善目,可此时负手而立,自有一般豪气,只听他道:“武林这般和平景象才持续了不到二十年,我们流霞山庄作为武林一份子,绝不容忍有人蓄意破坏生事。”
  乔及远恭敬道:“及远全凭兄长吩咐。”
  乔及风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道:“你方才又是在想孩子吧?”
  乔及远颔首低眉默认了。
  “我也总是挂念着流彩、流宇,尤其是流宇。我四十岁时才得这么一个儿子,生怕出了半点状况,让他生病了,不开心了。”乔及风叹息一声,“你那孩儿,若能健康长大,也有流宇这么大了吧。”
  乔及远沉默片刻,道:“是我没有照顾好英如,让她身体受损,恐怕我是没有大哥的好福气了。我正想收养一对孩儿,晚年也能享享天伦之乐。”
  “也好,只是人选必须谨慎。”
  “及远明白。”
  时已入秋,夜间多凉,崖风一阵阵,愈发厉害。乔及风抬头,正看到,乌云蔽月。
  “待你武功大成之时,必克尽所爱,克尽身边人,克尽天下人!”
  脑中似乎有这么一个声音,不停捶打神思。左连安从冥想中惊醒,浑身冷汗。低头一看,手中仍然握着通体金黄的宝剑“无为”,遂安定下来。
  正是这把剑,跟着左连安走过大江南北,经历千锤百炼,实战无数,饮血无数。左连安自认剑道已入化境,再无敌手——如今的他孑然一身,没有半点牵绊,心有记挂之人如何能敌得过他?更多领悟,只是为了免入魔道,丢失自我,摈弃杀戾祸害。
  他的剑,如此孤独,不胜寒冷。
  他纵身剑道,予其时间,予其神思,予其生命。无奈剑道争锋对他。
  而他终领悟,舍我舍他舍天下之境界。
  舍弃所有,终成剑圣。
  又有何用?又有何用!
  左连安稳定心神,从榻上起来。
  “师父。”敲门声响起,陆楚瑜正在门外。
  “进来吧。”左连安应道。
  陆楚瑜进入门来,见师父神色略有些紧张,故问道:“师父又有困惑?”
  左连安摇头道:“想起些许往事故人。”
  陆楚瑜没有多问,道:“徒儿是来向师父告别的,我与人有约,需去伴雪剑派拜访无极,也顺便让他看看边涯碎。”
  左连安点点头,精神已经完全恢复,道:“走之前,先让我看看你进步如何。”
  陆楚瑜咧嘴一笑:“是。”
  二人来到院中,杨柳不再,秋风瑟瑟,日光和煦。
  陆楚瑜惊道:“师父是要用无为?”
  左连安往日与陆楚瑜切磋时只用寻常短兵,而此时他手中握着的正是无为剑。
  左连安提醒道:“楚瑜,需尽全力。”
  陆楚瑜精神为之一振,神色肃穆,拔剑出鞘,严阵以待。
  左连安年轻时曾经走遍四海寻访稀世剑谱,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又辅以万千实战,自成一派。其剑,千变万化不足言其莫测,风驰电掣不足道其疾速,招式无一不是精简利落,尽显锋芒,多为杀招,出手见血。
  君不见千里独行江湖客,手持三寸定山河,承影无形乾坤间,羡煞浮生漂泊人。
  是为剑圣,左连安。
  无为出鞘,利刃袭来。
  陆楚瑜心无旁骛,眼神凝,脚步稳,格之快突之疾,以守为攻,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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