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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剑寻渊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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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
  “师父教诲,剑道忌攀比锋芒,需静心明志。”
  “那你的武功在江湖中能排到什么位置?”
  陆楚瑜不答,辛荣耐心等待。
  乔流彩一直听着二人交谈,此时插话道:“论剑术,陆师兄已是顶尖高手;论枪法,不及大师兄和二师兄;论轻功,陆师兄也是上乘。”
  陆楚瑜摇头道:“路仍漫漫。”
  谈话间,如悔又陆续击败了三人,依旧气定神稳,内息不乱,场边赞叹声不断。
  观看期间,顾寻歌左手肘一直搭在座椅把手上,修长手指轻点在太阳穴。黑发如瀑,从侧面看去,难见神色。这时无人应战,顾寻歌将手放了下来,斜斜靠在椅背之上,惬意慵懒。
  在他身后的张清扬见状,提剑上前,脆声道:“碧水阁张清扬请如悔师父指教。”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顿时清醒过来,抬目望去。
  张清扬素有“第一风雅”之称,既是赞其相貌,亦是道其学识。张清扬人如其名,淡妆点缀,秀丽端庄,清雅绝逸。一袭青衣,姿态轻盈飘逸,飞跃台上,惊艳四座。
  寇彦看到美人上场,激动非常,多亏乔流彩在旁边阻止,才没让他尖叫出声。
  辛荣也赞叹道:“百闻不如一见,果真风雅。”
  陆楚瑜对美人兴趣不浓,反道仔细观察张清扬的佩剑,道:“她所用的宝剑通体雪白,柄中镶红宝石似眼,宛若白蛇,故名‘白蛇剑’,她的剑法也如同蛇一般婉转多变,可疾可缓。我听闻已久,今日还是第一次看她使剑。”
  辛荣正欲接话,却见陆楚瑜聚精会神,专注于台上。
  剑痴。辛荣轻轻一笑,也看向切磋中的二人。
  两人过了几招,不分上下,各据台上一方对峙。
  张清扬眼神冷漠,淡淡一扫,道:“小师父不必手下留情。”
  如悔虚怀若谷,神色未变,只道:“请。”
  短暂的交流结束,张清扬秀眉一蹙,驭剑再上。白蛇狂舞,变化多端,剑势愈发凌冽,招招带着狠劲。变如白龙腾太虚,势若雄鹰击长空。
  如悔一开始尚且能够应对,后来逐渐落于下风。不消二十招,如悔自认不如,收势服输。
  场下爆发欢呼声,寇彦更是夸张,挣脱了乔流彩的束缚,从椅子上跳起来尖叫咆哮不断。
  张清扬收白蛇负于身后,冷傲昂首,只望向顾寻歌的方向。
  顾寻歌仍是那般坐姿,见张清扬看过来,细长的眼眯了起来,对她笑了笑。张清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展颜一笑,好比冬去春来,雪融冰消,花蕾绽放。
  如悔回到师父身边,只听方丈柔声不似责备:“如悔,上一轮你就该收了。”
  如悔俯首知错,退到师父身后。
  陆楚瑜意犹未尽,道:“如悔师父没有使出全力,也或许是前面几场消耗了太多体力。不过张清扬蛇剑果真变幻莫测,招式也颇具美感,只可惜华丽有余,实力不足。”
  辛荣道:“比你如何?”
  陆楚瑜冲辛荣一笑,道:“为什么你只会问高下?”
  辛荣理所当然道:“我又不会武功,只能看看热闹了。”
  陆楚瑜惋惜摇头:“难得机会。比武会持续三天,等晚些时候我教你些基础剑法。”
  辛荣闻言愣住了,陆楚瑜这话实在出乎意料,不由盯着他看有无下文。
  陆楚瑜说罢自己也是一愣。他刚刚其实是脱口而出的,一时忘记辛荣身份,只当辛荣是个江湖小辈了。但是话已出口,君子一言,岂能反悔。
  陆楚瑜转向辛荣,见他一双美目牢牢盯着自己,竟有些不自在了,随口道:“你不是要涉足武林么?自己还是有些傍身的本事才好,从家兄妹也不会总在你身边。”
  辛荣闻言一笑,道:“有道理。”

  第九章

  张清扬既已出场,邓醉薇自然不甘落后,此时上台应战。
  邓醉薇是孤山派弟子,性格较张清扬要活泼许多,亦擅使剑。她的武器名曰“潮月”,是她师父清泉娘子传给她的双兵宝剑。剑身长三尺五寸,共重二斤一两,剑柄后垂金穗。此剑做工奇异,轻便柔软,与白蛇剑有异曲同工之处。
  陆楚瑜介绍道:“邓醉薇的师父清泉娘子有一招名为‘金鱼荡波’,活用剑穗,灵动轻巧,应变能力很强,对上白蛇剑,正是用处,不知邓醉薇学得几分。”
  辛荣已经不用特意去看场上变化,只消听陆楚瑜言语,便知孰弱孰强,要点关键。
  不多时,邓醉薇败下阵来。
  只见邓醉薇放声大笑,双眸明亮,毫无败者颓势,敬佩道:“清扬蛇剑果真名实相副,醉薇有负师父教诲,只希望来日还有机会与清扬交手。”
  张清扬也无胜者骄态,微微颔首回应。
  台下众人均称赞二人巾帼不让须眉,柔情侠骨。
  邓醉薇退下之后,又有人上台请战,还未开始,乌云瞬息聚集,暴雨骤降,雨急势大,比武被迫中断。等到暴雨停下,天色已晚,于是今日的比武到此为止,需等明日再战。
  陆楚瑜对辛荣道:“你跟我来。”
  辛荣吩咐从家兄妹先去歇息,自己跟着陆楚瑜走了。
  流霞山庄地广宅多,栉比鳞次,二人沿着走廊一路曲折婉转,终于到达目的地,是一间练武室。
  陆楚瑜推门而入,室内一边空旷,一边武器堆积,尤以枪局多。陆楚瑜一番搜寻,觅出两把短剑来,扔了一把给辛荣。辛荣手上还握着扇子,猝不及防,也没接住,短剑咣铛一声掉在地上。
  辛荣:“……”
  “我会认真教你,也盼望你专心学习。”陆楚瑜瞥了一眼尚未在状态的辛荣,“放下你的公子架子,把剑捡起来。”
  辛荣一挑眉,乖乖听话,把扇子丢了,拾起短剑。
  “你当是在玩扇子?”陆楚瑜走过去摆弄他的手,帮他矫正握剑手势。“你是初学,双手使力握住,右手在前,左手在后,相隔一拳,大拇指向下压。握得牢靠,在使用它的时候才不会脱手。”
  陆楚瑜的手按在辛荣手上,辛荣头一回近距离观察他的手。
  这是习武用剑之人的手,虎口指尾都有一层薄茧,粗糙却强劲有力。
  陆楚瑜突然一掌拍在辛荣腰和臀上,辛荣一个激灵。
  “站直。”陆楚瑜又打量一番,道:“把外衣脱了。”
  辛荣边脱边笑道:“楚瑜,能否温柔一点?”
  陆楚瑜不接茬,又道:“剑的基础招式有刺、格、砍、压、扫、劈、崩、撩等等,之前跟你提过的金鱼挡波便是撩的一种,今天先教你刺和砍。”说罢举剑示范。
  陆楚瑜相貌俊朗,手脚皆长,身强体壮,辛荣观他用剑,实在赏心悦目。陆楚瑜刺砍两招各用三次完毕,转头看向辛荣。
  “你来试试。”陆楚瑜道。
  辛荣上前,握法标准,一刺一砍,学得有模有样。
  陆楚瑜摇头道:“形似无神。你的身子骨弱,同样的招式,使出来没力度。”
  辛荣问道:“你看我现在锻炼还来得及么?”
  “看你毅力如何。”
  辛荣道:“剑圣弟子亲自教我,诚惶诚恐,我就是没毅力也得挤出毅力来。”
  “那好,”陆楚瑜神色淡淡道,“明日开始你跟我一起,不要怕累。”
  辛荣俯身作揖,笑道:“是,陆师父。”
  彼时,辛荣还不知道和陆楚瑜一起修炼是怎样的痛苦折磨,甚至还为能与陆楚瑜多相处暗自高兴。
  翌日未时,比武再开。
  从梦注意到坐在她前面辛荣的状况,悄声问兄长:“哥,少爷昨天干什么了?看起来筋疲力尽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从正瞥了一眼辛荣,道:“过几天就好了。”
  “啊?”
  “少爷跟着陆楚瑜习武,昨夜亥时回来的,今早寅时就跟着出去了,我也是到这里才见到他。”
  从梦一脸不可思议:“我真是越来越不懂少爷了。”
  从正淡漠道:“少爷喜欢就好。”
  从梦哑口无言。
  台上,张清扬对战祺教护法。
  台下,陆楚瑜眼望看台,却向身边问道:“感觉如何?”
  辛荣扫了一眼他,懒得开口。
  陆楚瑜侧过脸看他,眼中带着笑意,道:“受不了可以直说,我并不是强迫你。”
  辛荣哼了一声,道:“我恨我自己不早生几年,去拜了左前辈当师父,现在就可以揍你一顿了。”
  这话十足嗔怪埋怨,陆楚瑜咧嘴一笑,道:“只怕师父不会收你。”
  辛荣用扇子在陆楚瑜胳膊上敲了一下,眼波流转,笑道:“折腾了我一天,还要嫌弃我,陆大侠,你这样有些过分了吧?”
  这回陆楚瑜注意力全在辛荣身上了,两人四目相对,旁若无人。
  一旁乔流彩见了,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日比武,张清扬继了前一日的势头,连续击败四人,一时无人可与其争锋。
  虽比武台有所遮挡,荷风送爽,可毕竟是夏季,日头正盛,张清扬几场下来,免不得香汗淋漓,气力用尽,脸色发白,而要来与她切磋的人却并没有减少。
  顾寻歌看她状态不妙,示意她认输。张清扬却摇摇头。
  她想证明给顾寻歌看,她张清扬不是个娇弱女子,她有一身武艺,她能帮得到他。
  张清扬再度举剑应战,微微抬头,因日光而眯了眯眼,一个慌神,晕了过去。
  顾寻歌一直关注着她,见状拍椅借力,瞬息便掠至她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乔及风大腹便便,赶过来问道:“张姑娘如何?”
  顾寻歌看也不看他,厌恶道:“与你无关。”说罢便抱着张清扬下去歇息。
  卓勉也跑了过来,道:“清扬消耗体力太多,大抵是有些中暑,身体应该无恙。”
  乔及风受到顾寻歌的冷遇也并未生气,关怀未减,对卓勉道:“你跟上顾寻歌,去为张姑娘安排一下。”
  “是,师父。”
  乔及风则上台稍作解释,比武继续。
  碧水阁本是风雅之地,在江湖上名声也不小,许多人听闻其阁主生人不近、性格怪僻,而顾寻歌鲜少在江湖上露面,唯独流霞山庄举办的盛会,才会有他的身影出现。方才这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顾寻歌果真如传言一般,对待乔及风竟然如此态度,一时议论纷纷。
  寇彦最是不忿,恨恨道:“所以我才讨厌他!”
  辛荣奇道:“这顾寻歌也是个怪胎,一阁之主,做些样子却也不会么?”
  陆楚瑜想起初次与辛荣见面时的场景,道:“某人似乎比他好不到哪去?”
  辛荣当然听得懂,笑道:“我那是不了解你们,我不是江湖中人,哪里知道你们是不是什么浪人,跑来跟我爹攀关系?我越是无礼,左前辈越是包容,方知剑圣胸襟宽广,果真是大侠之风。”
  陆楚瑜似笑非笑,半信半疑。
  辛荣接着道:“而你嘛……”
  “我又如何?”陆楚瑜好整以暇。
  辛荣却只笑了笑,没有下文。
  陆楚瑜剑眉一挑,盯着辛荣不放。
  辛荣话锋一转:“我知道你是怎么想我的。”
  陆楚瑜道:“若你能坚持习剑,我或许会对你有所改观。”
  “那我可得努力修行了。”辛荣调笑一般,肆意倜傥之态流转于眉目间。
  陆楚瑜凝视着辛荣,忽而觉得他顺眼了不少。
  若说碧水阁的张清扬早已有美名传遍江湖,这次比武表现是百闻难得一见。那么,海棠山庄的尚暮云,便是一匹黑马,横空出世。
  张清扬武功在同辈人中已属上乘,在她退下之后,霸占台上的是御金门的一小辈胡越,捡了便宜,还一副得意洋洋舍我其谁的样子。许多人不禁惋惜,觉得再无看头,以为今日的比武就要到此结束,却不想一抹黑色进入众人视野中,掠至台上,站定,稳如泰山。
  此人身高八尺,年约二十五六,宽肩窄腰,束发马尾,皮肤黝黑,身后背一乌黑巨剑,有半人宽,用棕色布匹包裹着。他的右眼似乎受过伤,束以眼罩,一条蜈蚣似的长长伤疤穿过右眼,从额头爬至颧骨位置,清晰可见,狰狞可怖。
  胡越等了半晌,仍不见他自报家门,不耐烦道:“来者何人?”
  尚暮云独眼漆黑,面无表情,从怀中抽出一帖,甩到胡天手上。
  胡越打开一看,黑底金字:海棠山庄,尚暮云。
  原来不止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胡越更是不屑,扔了帖子提刀便上。
  “看刀!”胡越怒喝一声,劲风袭来。
  尚暮云仍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岿然不动。
  眼看那刀就要砍在身上!尚暮云脚步稳扎,眼神一凝,右手成爪,如蛟龙出海,初现利齿!
  尚暮云单手接住了胡越这一刀!
  胡越大惊失色,尚暮云趁他不备,运气发力,刀面上竟出现了裂痕!
  台下众人顿时来了精神,叫好声不断。
  胡越大骇,心脏狂跳,气势弱了一半。尚暮云左手一掌袭去,直接将他打翻在地。
  “好!”掌声如雷,气氛高涨。众人方才看胡越那小子装腔作势好一会,这下终于解了口气!
  胡越自觉受辱,气得咬牙切齿,爬起来举刀还要砍。
  尚暮云本以为他会意识到双方的差距而认输,却不想胡越还有些顽强。略一皱眉,右掌向后一握,将背后的乌黑巨剑拔了出来。
  “哐!”
  一声巨响,尚暮云内息澎湃,手中巨剑把胡越震飞台下,高下立判!
  全场轰动,纷纷询问此人身份。
  如悔眼皮一跳,叹息没能与之对上。邓醉薇不住惊叹,几乎是瞬间就对尚暮云升起崇拜之情。
  “太帅了!”寇彦大呼出声,跳了起来,两只手拍得通红。在他眼中,尚暮云仿佛是帮张清扬报了仇似的。
  陆楚瑜赞叹道:“下盘稳健,功力深厚,是位高手,恐怕张清扬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你竟不认识?”辛荣问道。
  陆楚瑜摇头道:“江湖之大,一山还有一山高。”
  乔流彩道:“他是海棠山庄的人,名叫尚暮云。”
  “海棠山庄?”辛荣听到了熟悉的名词。
  陆楚瑜解释道:“海棠山庄行为低调,甚至许多江湖人都不知道它是何时创建的。庄主水潋滟,鲜有人一睹真容。海棠山庄韬光养晦多年,尚暮云这时候露面,一鸣惊人,看来如今是海棠山庄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辛荣联想到秋柔桑的举动,还有寇彦的那一番话,直觉江湖将有大事发生。
  红叶的事是否也与之有所牵连?辛荣陷入沉思。

  第十章

  首战得胜,大出风头,尚暮云却并无喜悦之感,好比一块硬木头,一点表情也无。
  他不能说话,肢体语言也并不丰富。只见他将巨剑插入地面,而后便瘫着张脸,抱拳四顾,似乎是在向台下众人请战。之前张清扬已经击败不少高手,又因方才众人刚见识了尚暮云内劲之深厚,年轻之辈大多自觉不如,不敢应战。
  时间尚有,难道今日就此结束?
  乔及风见状,正打算派出自家弟子,却有人抢先打破了冷场。
  “段灵钰,前来领教。”
  男子嗓音绵柔,声音也不大,却足够让全场人都听见了——他是从掌门席位里站起来的。
  场中再次引起不小的轰动。
  只见男子身穿大红衣袍,艳比牡丹,手持骨扇为兵,玉树临风,正是祺教教主段灵钰。
  “这……虽然年龄相当,可毕竟是教主,亲自出手,不大合适吧。”
  有人小声议论。段灵钰也听到了,但他形骸放浪,向来不在乎旁人眼光,气定神闲踱步至台上。
  “今年的荷花会可真是起伏不断呀。”乔流彩笑道,满眼期待。
  辛荣问道:“听前面人议论,说他是教主?”
  乔流彩答道:“祺教现任教主,生来便引起四方瞩目。他爹爹是当年有名的紫狼刀客段海泽,他娘亲是四美之一的封霞前辈。看到他的容貌,就不难想象封霞当年是何等的绝色佳人了。”
  辛荣点头赞同。
  寇彦忍不住多嘴道:“封霞虽是四美之首,绝代美人,可段海泽的挚爱却是他早逝的结发妻子慕容祺,甚至以她的名字命名教派,听闻后来会迎娶封霞也是因为她形似慕容祺。”
  “你就这些知道的最清楚!”乔流彩曲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
  寇彦吃痛,捂头闭嘴。
  在台上尚暮云的眼中,并无段灵钰的美貌,只消一眼,他已知对方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未等对方站定,便握起巨剑斜立在胸前,作防御状。
  段灵钰慢悠悠摇动手中骨扇,轻勾唇角,打量尚暮云,并未有动手的意思。
  尚暮云屏息静候,台下众人也在等待这位年轻教主一展身手。
  却听段灵钰道:“秋桐可还好?”
  “秋桐是谁?”此问一出,台下议论不断。
  尚暮云眼中难掩惊讶。
  段灵钰摊了摊手以示他的善意,笑道:“我已经有一月未见到她了,烦劳尚大侠为我带个话,就说,段灵钰想念她了。”
  尚暮云更加猜不透他想干什么,手劲未撤,只点了点头。
  段灵钰似乎是满意了,道:“多谢。”而后便认输下场。
  来时翩翩风度,不急不缓,去时也不慌不忙,落落大方。
  看客却都傻了眼。
  “这是来玩闹的么?”
  “我感觉被耍了。”
  “太过儿戏!”
  “祺教教主居然如此胡闹?”
  等等质疑,嘘声不断。
  段灵钰本人恍若未闻,坐回椅上,神态依旧自在逍遥。
  尚暮云严阵以待,却换得段灵钰一番戏耍,但他仍未有什么情绪,又将巨剑插回地面,等待下一位对手。
  辛荣向陆楚瑜问道:“还有没有未上场的名门大派?”
  陆楚瑜道:“有,伴雪剑派。”
  “为何不上?”
  “伴雪剑派是铸器大师聚集之处,江湖上许多神兵利器都出自伴雪,他们潜心铸造兵器,并不热衷于武功切磋。”
  辛荣望向陆楚瑜的佩剑,想起红叶之前说过的,道:“你这把也是出自伴雪剑派?”
  陆楚瑜点头道:“我拜托乐正无极铸造的,他虽年轻,造诣却高。与这把边涯碎同期打造的还有一柄长|枪,名曰‘苍穹尽’,这两把可算是一对兄弟。”
  “倒也有趣。”
  “有机会你可随我去拜访无极,他也是个妙人。”陆楚瑜漫不经心道。
  辛荣愣了片刻,轻佻道:“某人不是说,流霞山庄之后,再无交集?”
  陆楚瑜淡淡道:“哦?谁说的?”
  “大约是我记错了。”辛荣一边说,一边在陆楚瑜大腿上捏了一把。
  “你就这么喜欢掐人?”陆楚瑜抓住辛荣那只乱摸的手。
  “不,我只喜欢掐你。”辛荣厚颜无耻道。
  “好好看比武,这是积累经验的好机会。”陆楚瑜放开辛荣,两手端放在膝盖上。
  “哦。”
  辛荣嘴上应了,可他是那么容易安分的人么?好不容易能上手了,没有干看着的道理。
  他坐在陆楚瑜的右侧,见陆楚瑜并无排斥,就握住陆楚瑜的右手,像把玩他的宝贝扇子一样把玩。陆楚瑜的手不握剑的时候也很美,比辛荣的手要大一些,黑一些,却修长笔直,指甲也修剪得圆润干净。陆楚瑜的掌纹复杂,辛荣顺着较为清晰的纹路一条条划过去,仿佛一个旅人长途跋涉,路过老茧,就如同翻越了一座座山坡。
  “痒不痒?”辛荣问道。
  “不痒。”辛荣注视着陆楚瑜,陆楚瑜的视线却还对着看台。
  “能猜出我刚刚写了什么字么?”
  “陆。”
  “这个呢?”
  “我猜你的下个字是瑜。”陆楚瑜转过头来看他。
  辛荣冲他一笑,俊美非凡:“哦?再下个字呢?”
  “辛,荣。”陆楚瑜一字一顿道,这还是他头一回直呼辛荣的名字。
  “嗯,不愧是陆大侠,聪明。”
  “咳咳……”一旁的乔流彩有些听不下去,咳得两颊通红,对寇彦道:“师弟,我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回房间吧。”
  “不要啊,我看的正起劲,你自己回去!还有,我是你师哥!”寇彦眼巴巴地盯住台上尚暮云,片刻都不想移开。
  乔流彩用力想拽他起来,奈何寇彦那腚跟长在椅子上了似的!纹丝不动!
  辛荣觉得好笑,对身后道:“从正,你陪乔小姐回去吧。”
  从正应道:“是。”
  乔流彩见从正过来扶她,脸颊更红,说话也娇羞起来:“多谢从大哥。”
  从正道:“无妨。”
  从梦眼见这一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只是说不上来。
  山庄客房内,张清扬昏迷在床。
  卓勉在安排了大夫和侍女之后就离开了,顾寻歌不想有人打扰,打发了侍女,屋里只剩下他和张清扬。顾寻歌静静坐在床边守候,左手端着祛暑的汤药,右手握着汤勺,慢慢搅拌吹凉。
  张清扬似是做了噩梦,秀眉颦蹙,脸上一层薄汗,嘴中喃喃呓语。
  顾寻歌见状,放下汤药,取出帕子为她擦拭。
  张清扬蓦地抓住顾寻歌的手,猛然惊醒。
  “寻歌……”张清扬缓缓睁开眼,面色由迷茫到清醒,“阁主。”
  顾寻歌轻轻点头,道:“我让你收手,你为何不听?”
  张清扬这才回忆起来自己因何晕倒,不甘道:“我还可以的。”
  “可以到晕过去?”
  “我……”
  顾寻歌本就没有责备她的意思,端起汤药,打断道:“祛暑药,不烫,也不苦,喝吧。”
  张清扬接过,边喝边抬眉小心打量顾寻歌的神色。
  顾寻歌注意到她的谨慎,询问道:“怎么?”
  “阁主,”张清扬犹豫片刻,全然不似人前那副冰冷模样,“我没有为碧水阁丢脸吧?”
  顾寻歌付以一笑:“你做的很好。”说罢为张清扬顺了顺散落的头发。
  张清扬手握汤碗,心中忐忑。面前的是她喜欢了十多年的人,陪伴了十多年的人。
  他把她捡回来的时候,碧水阁还未出世,她也还是个瘦弱的小女孩。如今,碧水阁名扬四海,她也已经出落成了人人称赞的美人,练就一套婉转华美的剑法,这两日在荷花会上、在江湖人面前,她出尽了风头。
  她有资格了吗?她能对他说她的喜欢了吗?她可以与他并肩而立了吗?
  张清扬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和揣测,将注意力集中到碗上。
  顾寻歌是看着她长大的人,如何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看出了她的不同往常。
  “清扬。”顾寻歌唤道。
  “嗯?”张清扬猛地抬头,那双明亮清澈的眼中满怀期待。她终于表现出与她年龄相符的举动,是个十八岁的少女模样了。
  顾寻歌手中还握着张清扬的那缕发丝。他们离得很近,近在咫尺,呼吸间便能碰到对方。
  可对张清扬来说,此时顾寻歌的声音却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我没有跟你提过他罢。”
  “……她?谁?”张清扬努力扯动嘴角,甚至想挤出一个笑容。
  “一个故人。”顾寻歌冲她温柔一笑。
  他看她的眼神中,只有慈爱和怜惜。张清扬看出来了,她仿若甫从梦中醒来。
  顾寻歌站了起来,衣袍宽大,颀长而立。
  顾寻歌道:“那是在收养你之前,我遇见了他。我们年龄相仿,志同道合,我们相伴江湖。我很欣赏他,他也同样欣赏我。”
  汤药失去托力,倒落在床上,张清扬的眼也如倾倒的汤碗一样不停滚出热泪。
  “我爱他,他是我最爱的人。穷尽此生,碧落黄泉,我只会爱他一个人。”
  顾寻歌轻声道,带着细不可闻的叹息。
  他仿佛不是在和张清扬说的,而是对一个他看不见,也摸不着的人。
  那个人,他的爱人。
  无论沧海桑田,无论石烂海枯,无论他顾寻歌变得老了丑了,脑袋也不清楚了,他也不会遗忘,关于他的一点一滴,点点滴滴。
  他想再一次呼唤他的名字。可他不能再想下去了,他很清楚,他会陷进去的——其实他早就想陷进去,只是还没到时候,还需要等待。
  顾寻歌听到张清扬压抑的抽泣声,将他带回现实。
  他印象中的张清扬是不会哭的。跟着他,就算被人欺负,就算吃不饱穿不暖,她总是倔强坚韧。可现在已成长为出色女性的她却哭了,仍是在他的背后。
  顾寻歌却没有安慰的话可说,他只是安静沉默地陪在她的身边,等她流干泪水,等她好起来。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当日,坐在那里哭泣的人,是他顾寻歌。

  第十一章

  在荷花会第二日登场的尚暮云,除了来自海棠山庄之外,众人对其一无所知。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所用巨剑也不似凡品,在第三日里也无人可出其左右,最终得胜。一时间,海棠山庄也跟随尚暮云之名水涨船高,声名大噪。
  当夜晚宴,觥筹交错,笑语不断。尚暮云坐在席上,吃饭时也不忘背负他那把巨剑。旁边众人对尚暮云赞不绝口,好奇非常。所幸他是个哑巴,否则恐怕要被问得水也来不及喝。
  尚暮云不喜这番热闹场面,宴至一半便不顾阻拦强行离去。流霞山庄已为他准备了客房,他打算今夜暂且休息一晚,明天一早便离开赶回海棠山庄。
  回房间的路上,尚暮云察觉到有人跟踪他。此人轻功实在蹩脚,脚步声被他听得一清二楚。尚暮云稍稍侧身,便能看到那个鬼祟身影。
  虽然不知其来意,但看样子就不是个高手,无须惧怕。尚暮云在一处转角埋伏,轻易擒住那人。
  “唔唔唔——”
  尚暮云一只大手紧紧捂住那人口鼻,直接蒙得他喘不过气。另一只手则牢牢控制住他的两条细胳膊,双腿将他夹在中间,扣得死死,半点动弹不得。
  武功差也就算了,长得还如此矮小。尚暮云一皱眉头,险些以为这人是位姑娘。
  对方如此弱小,尚暮云倒觉得是自己无礼欺负了人家,于是松开束缚。
  寇彦重获自由,猛地大口呼吸,咳了好半天。他刚才差点以为小命就要交在这里了!太可怕了,就算是师父和大师兄也没给过他这般压迫感!
  尚暮云耐心等他状态缓和,确定他没事了,然后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转身抬步便走。
  幸亏寇彦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尚暮云衣袖留住了人,不然可就白受罪了!
  寇彦赶忙道:“英雄留步啊!”
  尚暮云回头看他,似是询问:你这么弱,总不会是来找我切磋的吧?
  尚暮云脸上的疤痕着实有些恐怖,再加上那只深邃漆黑的独眼凝视着他,寇彦感觉颇有压力,吞了吞口水,竟忸怩了起来。
  莫名其妙。尚暮云摸不着头脑,抽出在寇彦手里的衣角,还是要走。
  寇彦见状,慌慌张张扑上去,两手直接拴住了尚暮云的腰,脸砸到了他背后巨剑之上,一阵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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