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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曲待谁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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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少夜还长。”
  


☆、71、何能谈笑抚兵戎(上)

  获悉属下来报,杞晗三日之内便将抵达蓉城,浚王简寿当即令人以迎接天子之礼备下了鼓乐仪仗,日日整装候于城外十里。
  耳旁不住传来喧天的鼓乐声响,重重幡旗的交相掩映下,由鲁立达驾车而来的杞晗望见了不远处跪地相迎的浚王及蜀地的官员百姓。
  “臣下简奕率蜀地官员百姓恭迎佋王入川!”一架孤零零的马车辚辚而来,简寿一声高呼即首当其冲地撩袍下跪,随其身后的浩浩一干人等也以齐声高呼跪地迎接。
  杞晗撩着车帘注目一切,突然难以自抑地热泪盈眶:这条离京入川的崎岖路终在此刻归为了坦阔大道,马车行驶的通往蓉城城门的道路间似横卧了一道百尺长虹,而自己正踏着这道虹登升一方崭新的天地。
  简寿亲自上前扶杞晗下车,见对方眼眶里浮着层泪,当下也哽咽道,“佋王一路辛苦。此番化险为夷,定乃先祖之灵在天庇佑!”言及这十余年来囚禁深宫履冰度日的委屈辛苦,几番痛哭失声,险些昏厥道旁。
  人皆切齿于这些仗着自己为帝室昵亲的藩王,终日以骄横不法、欺压百姓为乐,唯这蜀地的浚王独出一时,素有谦和仁义之名。去年恰逢那百年难遇的蝗灾肆虐,蜀地亦受殃及。然这堂堂一地封王不但亲自带领着蜀地的官员百姓下地扑蝗,甚至当众啖食蝗虫以表灭蝗决心。一连数日不眠不休,直至积劳成疾吐血昏厥。川蜀不似齐鲁受得饿殍遍野的大灾,蜀境内乃至相邻封国的百姓一概深受触动诸多感念,更令浚王的民望日盛一日。此番见得简寿面色悲愤涕泪交作,一旁的蜀地百姓也不禁为此情所感,一壁抬袖抹泪,一壁又连声规劝,“王爷切莫太过悲伤,当为大业保重身子!”
  简寿不仅将这位皇侄儿奉为上宾,更动辄行跪地叩首之礼,俨然已将其视为天子。又过得近一月的辰光,春临而雪消冰融,温大将军只道向其借个地方休养生息,也率军而至。
  温羽徵将四十万大军分开布置于蜀地各处,任他们骚扰民居胡作非为,自个儿则带上关谷一将,引了一千兵马,简装轻骑,入得蓉城。
  旁人只道温羽徵兵败粮绝又触怒圣颜,故而引兵入川,前来投靠。哪里料得一入浚王府中,温大将军便似那得志猖狂的中山狼,当下反客为主。就连随他同行赴宴于浚王府的关谷,亦是一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趾高气扬。
  简寿置下筵席,却久久不见温羽徵人影。派下人前去通传,却听那人回来报道,大将军仍在泡澡,嘱咐各位大人再等他一二炷香的时间。
  在座久候的宾客早已满腹牢骚不平。见在座众人一个个交耳不迭出声抱怨,反是简寿立身作下一揖,只道大将军一路风尘仆仆好生疲累,好好歇上一歇也无可厚非。
  复又等上大半时辰,一袭海棠红袍裾的俊美郎君才姗姗来迟。
  “温某戎马在外,沾得了一身的风沙血污。方才好好洗沐了身子,当真舒坦得很。”他嘴角轻勾,挑着个妖娆打眼的笑,朝众人拱一拱手,“还请各位见谅。”主座上的简寿方要起身迎他,却见他睨来一个眼角道,“温某只坐主位。”
  简寿二话不说起身退居次席,还面上带笑道:“将军人中龙凤,当世俊杰,今儿个能与将军共席实属三生有幸。”温羽徵听得奉承满面傲色地一抬下颌,瞥过眼梢扫视了眼案上的菜肴,皱眉道:“全是素的?”
  “将军怕是有所不知,两个月前,天降神鸟于蜀地——”
  “那神鸟是什么鸟儿?”简寿话还未毕,却为对方猝然打断,也不知其真假地听其笑道,“正好煮来给我下酒。”
  “煮不得!煮不得!”简弈忙不迭地罢手摇头,“陛下曾传令小王亲自携带神鸟入京,只因小王近来身体多有不适,故而请旨恳请陛下容天暖些再行赴京面圣……如何煮得……”
  “王爷虽为天子皇叔,又何时把那杞昭小儿当过皇帝?”温羽徵鼻腔中嗤出一声轻哼,冷笑道,“既然你我已成同船而渡,便不必诸多矫作了!”
  简奕倒也不驳,只顺其话风黯然气叹,“当朝天子年幼失德,致使灾祸频起,百姓难以安生。而今眼见天怒人怨,上天更降神鸟示警,小王身为帝裔又岂能毫无作为,缩手袖间……小王数月以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仅盼望能以一己的心诚感动上苍,以一己的肩膀为百姓担去灾祸……”言及此处,他霎然面露哀恸之色,眸中泛出泪来。惹得一众宾客出声宽慰,“王爷仁义,实乃天下苍生之幸!”简寿兀自颤栗少顷,抬袖拭了拭眼角旁的湿润,“小王曾发愿于上苍,只消大周能得明主,从此免我黎民受苦,小王愿自此戒酒戒腥,一心礼佛!”顿了顿,又抬眸望向温羽徵,极是谦卑一笑,“今日得见将军,何其快意!酒还能为将军稍稍备些,可若要简某杀猪宰羊,就委实太罪过了。”
  “有酒便好。”温羽徵眉疏眼淡一派恣意,似笑非笑勾了勾嘴角,“王爷把话说成这般,若温某不给王爷这分薄面,岂非是和全蜀地、全天下的百姓过之不去?你,”倏尔伸出玉白长指点了点简寿,复又指尖一压点了点案上酒樽,道,“斟酒敬我。”
  座下众人无不哗然,而身为蜀中第一猛将的鲁立达更是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见这莽夫即将扑杀上去,坐于他身侧的唐峤赶忙捉住了他的手,悄悄摇了摇头。
  简奕倒颇显大度,闻令当即上前,执壶抬袖替大将军将酒杯斟满,又自斟了半杯清茶道,“将军大量,请容小王以茶代酒,敬上一杯!”
  温羽徵大笑三声,旋即高举酒樽,一饮而尽。
  忽听一阵管弦之声沸反而起——雕花朱扉为一众华裳翩飞的女子络绎拥开。温羽徵眼眸微眯打量着一群献舞身前的女子,鄙薄道:“难道蜀地之中就无美女了么?!”座下的关谷亦满目不屑地斥出声音:“这跳的什么?我看树上的猴儿也比这些人跳的好看些!”
  “浚王府中从无歌女家妓,这些女子还是为迎将军入川自外头募来的,难免疏于调''教。”唐峤自席上挺身而出,笑道,“唐某这就去将妆面换上,饭单着上,为大将军献唱一出《五子登科》,可好?”
  唐峤本欲解围,岂知温羽徵反倒起身踱出几步,走至简奕身前,“唐公子身为名伶的风华绝代温某早在府中赏见过,实在无甚新意……我看,倒不若你将这张老脸皮描画描画,”桃花眼眸已带三分醉意,他伸出手,噼啪噼啪拍打起那张干瘦的面皮,“唱一出给我听听?”
  言罢即哈哈大笑,简奕抬袖擦了擦汗,只连连重复说道,将军玩笑。
  见温羽徵势焰嚣张一再寻衅,鲁立达再不顾身旁唐峤一再示意他忍耐的眼色,猝然拔身而起。他持着酒樽上前,胸中置了口恶气道,“鲁二敬将军一杯!”
  眼眸半眯半睁,温羽徵道:“鲁二?谁是鲁二。”倒是关谷一旁出声提醒:“想来这位鲁二便是蜀中第一大将鲁立达了,他自称鲁二,是因在家排行老二。”温羽徵听之反而满面不屑之意地出声大笑:“蜀中第一大将……我看定是蜀中无人,便连屠户脚夫也敢自封‘大将’,忍人笑话……”
  “温羽徵,你莫欺人太甚!”鲁立达怒起当场,力贯五指之下,手中的白瓷酒樽瞬间粉碎。抬手一拔腰刀,他脚下生风飞跃而来,“鲁二还请将军赐教!”口中话音未脱,凌厉刀锋已直扑那俊美郎君的喉颈。
  众人齐声惊呼,温羽徵右手仍旧悠然持杯在饮,只用不惯使的左手提剑去挡。手腕一旋即震脱剑鞘,精钢剑鞘由浑厚内力一逼,当下去势更为凶险,直直撞向鲁立达的面门——
  八尺有余的大汉猛一挥臂将扑面的剑鞘荡开,岂知这短于瞥眼的一刹那,当吟一声凄厉嗡鸣,一柱似巨蟒黑鳞的剑光已当胸扑杀而至!鲁立达本欲挥刀去挡,结果手中宝刀却硬生生为那黑气折断,胸口挨上了对方看似小扣门扉的一掌。
  为一掌拍胸之人强忍腔内剧痛,生生咽下泛起喉头的一口血沫。两腿落地时更以内力相抗,将不动自退的脚步灌下重铅,方才避去收足不住而瘫软倒下。若二人将兵器对调,他未必吃不下这一招,然而当吟委实过于凶恶暴戾,任何兵器都难抵抗招架。鲁立达心中算不得服,却也因由温羽徵只随意动一动腕便现出的雄浑内力而暗自心惊——当真赤手空拳二人并掌,输的那个十有八''九也是自己。
  在座众人一概骇得面如死灰,动弹不得,唯独关谷爆喝出“好!”
  “万军丛中取人首级,亦不过‘心专、眼沉、手快’六字而已。不惊不怒力攒心中,眼追敌而手追眼,剑出鞘而身倏起,成败即在一念之间。”与人交手对招,更逼得酒劲直冲头顶。俊美郎君业已醉得不轻,仿佛因由心情甚佳,本不好为人师的他不但絮絮多言了几句,看那半醺半傲的模样似也不打算再行追究。长剑施然入鞘,白皙长指捻玩着鬓边青丝,温羽徵微挑一侧眉峰,妖娆掷了个笑道,“蜀中第一大将,不过尔尔。”
  掉头踱步,落座席上,复又与手下关谷大笑着连饮数杯。笑声留下绕梁不散的余音,这般张狂恣意,好不快活。
  直至酒过三巡面赤耳热,方才想起了这处地方该当还有一个杞晗。自那人娶了温子衿,温羽徵刻意与自己的从女夫妇相避,至今不曾见过。正如当日他于自家兄长面前所说,他早视子衿为亲女,想来何人会与自己的女儿共争一夫?委实荒天下之大谬!他尚不知温子衿已命丧荒野,还当她仍是杞晗的妻子。不记得倒也罢了,这般想到立马心头霾云骤聚,大为不悦。
  杞晗不曾去厅堂用宴,独处于屋中低头饮茶,于盘桓周遭的喧嚣中安坐不动。
  阖闭的房门“咣”一声为人踹开。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为何你答应娶子衿为妻?”借着醉意进门便吼,他此刻又惊又喜,又怒又悲,也忘记了自己手重,猛一下将杞晗拽起又抵壁重推,“你觉得我护不了你?所以要躲于女人裙裾之下求生?”
  “将军若想饮茶叙旧,小王诚然欢迎,”清皎眼眸不避不忌径自与来人对视,杞晗微微摇了摇头道,“若将军想借醉撒泼,还劳烦就此出屋。”
  久别重逢,四目相对,温羽徵只感为这淡然又熟悉的桃花香气熏出了周身燥热,越忍反倒越难堪忍受。将温子衿抛诸脑后,他抬手抚过他的头顶,手指温柔滑过了那柔软而淡淡泛黄的发,唇边浮现了个同样柔软的笑:“头发生得倒快。”
  杞晗平静回话道:“望将军念及子衿,循礼自重。”
  见对方明显不愿与自己亲近,又想起了子衿此刻当也身处浚王府中。温羽徵忽感一种难言的颓丧,默然半晌才又悻悻问道,“子衿现在何处?”
  杞晗依旧寡淡着张脸,仅以那如桃花瓣似的唇似动非动掷出一声,“奈何桥畔,黄泉路上。”
  “死……死了?”他曾殷殷期盼她长大成人,怎料那豆蔻女儿初为人妇即已埋身黄土。俊美郎君骇得结结巴巴,当下不管不顾,十指粗暴地嵌入眼前男子的臂膀,“怎么可能?子衿……死了?怎么会死的?怎么可能死了?!”
  “你何不去问问当今圣上?”被对方抓得骨骼似裂臂膀生疼,却仍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一笑,“又何不去问问你的大哥?”
  “你的意思是——不可能!如何可能?!”周身霎然死凉,温羽徵瞪目而视,万不敢信自己的大哥会下令诛杀亲女。
  正当他兀自悲痛愕然时分,门外忽又走来一人。“看来唐某并未猜错。”青衣一袭,款款而来,唐峤微生一笑道,“国公为保那小皇帝的江山无虞,便连亲生女儿也是当舍即舍,全然不会迟疑犹豫。唐某方才更听义父说,长安城内的探子来报,国公久未回得温府,早已入宫居于清心殿中。想来早些日子传的那些并非空穴来风,国公与皇上果是亲生父子——”
  “不是父子!”温羽徵冷着脸,倏尔抬起右手,狠狠往那壁上击出一拳。肩上的箭伤虽已近痊愈,可此刻心头滴出的血,何止一箭穿身而过,分明已似将那三寸之物生生坼裂成片。青衣公子确也面色讶异,随即又不以为然地笑道:“若说不是父子,这般同檐而居、同榻而眠,莫非……还是情人了……”
  断袖之交,龙阳之好,便是他唐峤,也是名为义子,实乃娈''宠。这男''风于帝王将相之家时兴时衰,早已屡见不鲜了。他本有心揶揄信口一猜,然见温羽徵右手破皮出血,一双眼眸更满含一种令人费解的恨意狠狠瞋大,泛出令人心悸的血色,那张清雅面孔不由浮出会意一笑。


☆、72、何能谈笑抚兵戎(中)

  若说长安城内的气候已带有几分恬言柔舌的淑媛味道,待一出雁门关,愈往西北行进,这早春三月的刻薄尖利就愈一览无遗了。
  轻裘朱履的羽林少年此刻皆已披甲带剑,纵然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们也不由为两个妙龄美人相拥而泣的场面感伤不已:世间何有这般清水芙蓉、不加矫饰的女子?他们觉得令一个女子前往塞外和亲换取暂时的太平无疑有些屈辱。而这一切皆由温羽徵临阵倒戈所致。若非他自演了一出粮草被劫、出师未捷的戏码,随即擅自率军投奔蜀地,察可古如何会不费吹灰之力倾铁骑入关。
  暂住了对温商尧弹劾攻讦的韦松也来相送女儿,却因不胜悲痛昏厥道旁,为人护送回府。早已哭得雨浥梨花的云珠附身靠向妹妹的耳畔,“好妹妹,便算姐姐最后一次求你……”她哀声又小声地央求道,“莫再害他了……”
  兰珠不禁又一次失声痛哭,不住淌落俏丽脸颊的泪水里多了些超出惜别怀远的隐晦情感:姐姐是知道的。
  她如何会不知这含毒的药到底是谁偷梁换柱?莫说温商尧的药除了自己只有一个经手之人,便是那日她于庙中言辞凿凿说要化作焚身烈焰、要将温羽徵所爱之人烧得骸骨俱毁,似也招供得真切分明。可做姐姐的,如何能出卖自己的妹妹。韦云珠在心中对着无辜受陷于牢狱之灾的阮辰嗣道了一声“阮大人,对不住。”即自服了罪名,向少年天子请求将功折罪远嫁漠北和亲。早有此心思的杞昭欣然应允:若要在服罪伏诛与和亲远嫁之中作个选择,便是身任副相重职的韦松也无计相留了。
  云珠伏跪于清心殿中向少年天子乞求,乞求在远嫁塞外前准许她与那个她曾矢志非君不嫁的男子作别。可是少年天子对于白衣美人的涕泣哀求浑然不为所动,他往复把玩着脱于掌间的素面翡翠扳指,仅是面无表情地说,“他是朕的。”
  折柳相送一路,兰珠不得不按原路折返的时候,又回头望了一眼自己的姐姐。边城的上空袅袅浮动着如縠的薄雾,愈结愈浓,仿似一条高悬于姐姐的头顶的绞索。
  她依稀感到此去一别便是此生再不得相见。
  大红帷幔被掀起的刹那,隔着凤冠垂下的珠串,云珠看见了一张非常黝黑硬朗的男人脸庞。
  察可古与传言中并不相同。传言中他拥有负山戴岳、三头六臂般无人可及的神力,阴狠毒辣如蝎尾之针,凶残狡猾如饿狼之喙,他以非常暴戾嗜血的方式统一了漠北部落,将素来骁勇却各自为营的羌族铁甲拧成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可云珠眼前这个身穿狼皮袄的男子看来不过三十开外,如同举目四野随处可见的任何一个羌族汉子。高大而且粗犷,壮健而且英俊,肤色比麦稍深比漆略浅,一头浓密乌黑的卷发泻于肩膀,大半光裸的胸膛泛着抹了酥油一般的锃锃光亮,还挂着一串以汉将俘虏的人骨雕饰而成的项链。
  温热而略略带有膻味的气息喷在了云珠因羞怯而更显绯红娇艳的脸孔上,他将她打横抱起,返身即踹倒随行而来的郭琼等汉人兵将。察可古低眸俯视了一晌怀中的美人,似乎对这肌若冰雪、貌比红菡的女子颇感满意,竟立马就要与她交欢。
  眼见云珠被扯尽衣裳抛于地上,为羌人士兵悉数擒拿的羽林小将们目眶怒红,几乎将牙齿咬碎。
  察可古捉着女子两只白玉似的纤细脚踝,将那并拢的双腿一刹打开,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周遭一片起哄的笑声中他露出了胯间的阳''物,黝黑得如同一支炭棒,坚硬得仿似犀角。云珠发现察可古注视自己的目光毫无对一个纤弱女子的怜香惜玉,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尚未从天塌般倾倒的羞耻感中缓过神来,那坚硬如铁的巨物就直直刺入了她的下''体。
  少女的隐秘之处紧''窒得很,随着一阵为人扯碎般的尖锐痛楚,立马洇出了殷红的血。察可古拔出阳''物瞧了瞧,看似也颇为满意地勾了勾嘴角,便又将濡着血的龟''头顶送了回去。
  躯体沉重的男子覆于少女的纤弱身子,一壁不遗余力地挥汗抽动,一壁自喉间发出阵阵耐不住快意的低沉吼声。云珠半睁半闭着眼眸,眼角不住滑下晶莹泪珠——她蓦然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一叶小舟,一下下肉''体的颠簸与撞击似丈高的骇浪要将她拍得粉碎。她曾无数回面红耳热地偷想在心,那只长指如玉、和羹天下的手如何轻解自己的罗裙,如何温柔摩挲过自己的身体,又如何往那心心念念只待他而放的花蕾之处探去。
  云珠隐隐想到这只是无数个难以遂愿与安枕的夜晚伊始,突然因之鼓足了勇气,紧紧攀上搂抱住身上的男人——尽管这个男人肌肤滚烫,目光灼烈,和她所爱慕的那个男子大相径庭。如同置身于一场幻杳的梦境,又渐渐栩然若真起来,她极轻极轻地唤出了一声,温郎。
  “你刚才在叫谁的名字?”兴致霎然败尽的察可古离开女子身体时非常恼火地问出了一句。锐眸中对于这个美貌女子的最后一点点怜惜也随那一声“温郎”消失殆尽,他束好皮袄皮裤,回头对身后一众部下笑了笑,“你们且来,一同尝尝汉家美人的味道!”
  云珠愕然于这个异域的汗王竟说得一口咬音抑扬宛转、吐字琅铛清畅的汉语,却并不知温羽徵曾一怒之下将察可古送往汉境的羌族美人全部杀死,更不知此事亦如野火遍及漠北,足以延烧所有羌族男儿的仇恨。羌人铁骑们发出狼嗥般震天的欢呼声后一拥而上,一个接着一个地爬上了少女无寸丝遮掩的洁白身体。手不缚鸡的美人起初还在哭叫求饶,渐渐就止住叫声,仅剩下细不可闻的哭声。
  又一个爬下云珠身子的羌族汉子瞧见自己的阳''物沾满了鲜血,抬眼一看才发现这个汉家美人早已四肢冰凉,下''体流血不止。赶忙起身禀报于自己的汗王。察可古兀自与部下饮酒大笑,只道是女儿家的月事来了,根本不足为意。另一个羌族汉子探了探云珠的鼻息后,前来报说,那个汉家皇帝送来和亲的公主,已经死了。
  “这就死了?”那张英武阳刚的男子面孔刹那显出丝丝惋惜与不忍,须臾不过又成一脸平静,“死了就死了,他汉人肆意虐杀我羌族美人,而今才死了这么一个假冒的公主,还算讨了个便宜。”顿了顿,察可古扬臂一指跪于一旁的徐琼等人,道,“寻张羊皮裹一裹,教他们再将这尸首送回长安。就和汉家那小皇帝说,这女子模样倒是漂亮,可惜身子骨太弱,一入我羌地便身染恶疾,不治而亡了。且再问问那小皇帝,汉境里还有没有这般模样的女子,若是有也莫吝啬,一并拾掇好看了给我送来!”两道浓黑粗眉斜斜一扬,他伸手摸着胸前的人骨项链,冷冷叱笑一声,“我倒要看看而今他汉家后院起火,他是忍辱含垢忍气吞声,还是索性不管不顾倾兵来犯!”
  长安《霓裳》的宫徵之音飘及耳畔,弥留之际的汉家美人依稀听见温羽徵谐趣儿地叫着自己“嫂嫂”,依稀感到自己的手指代替了梳齿,滑过了温商尧柔软的发……
  她赤身露体地躺在漠北的荒丛之中,像一片堙没于淤泥的桃花。
  


☆、73、何能谈笑抚兵戎(下)

  适年天旱异常,温商尧早已命人传令下去,各地官僚必得疏通河渠、搜捕蝗蝻、储粮备灾。鲁地的简奕是充耳不闻,照旧夜夜笙歌醉生梦死。而蜀地的简寿虽明里应了大周首辅之令,却在派兵搜捕蝗蝻之时故意将隐于禾苗淤泥下那还未孵化的虫子漏过好些,只待其来日轰轰烈烈闹它一场。
  鲁立达对温羽徵的喧宾夺主仍大感介怀,趁无人时分对浚王道,“温羽徵肆意扰民、横行霸道倒也罢了,为何连他身边的走狗也眼比天高,难道不是欺我蜀地无人?”
  “当今天子无道,惹得天怒人怨,边声四起。”简寿便是四下无人之时也从不轻易泄露机心,这份处处留有后路的谨慎小心,似鞅似缰,将其束得佛口蛇心,妥帖周谨。听他又说,“尔等当与大将军使力一处,共襄解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盛举才是,怎可为了意气之争反伤了和气。”言毕复又面露悲悯哀伤之色,泪水潸潸而下,不住抬袖擦拭。
  鲁立达拳头紧攒道:“卑职是怕他温羽徵兴兵入京占得先机,自己当了皇帝!”唐峤微微勾了勾唇角,举步迈上前道:“鲁将军那日已亲身试过,温羽徵确有以一敌百之骁猛,确乃令人闻风丧胆之不世将才。若令他自己出兵讨伐兄长,温氏兄弟颉颃相抗,我等正好隔山观虎,坐收渔翁之利。何况此人骄奢刚愎而狭促善变,贪淫嗜色又不知节度,待京都攻破之期再设计除了他去,也绝非难事。”唐峤全然不以为意地抒怀笑道,“鲁将军,且容他猖狂几日便是了。”
  简寿蹙着眉头,一晌才道:“温羽徵反复无常是真,本王忧心日后起兵之时,他一旦听得兄长规劝,又会反戈相向了。”
  “这便要看佋王抵不抵用了。”唐峤出声笑起,“义父大不必为此担忧,而今当务之急是与朝中大臣诸多走动,攫得内阁支持。儿臣听言左相之女韦云珠为小皇帝送出漠北和亲却枉失性命,仅裹着一张羊皮便将赤条条的尸首又送回京师。韦松见了当即吐血数升,不省人事。醒来之后又嚎哭不止,也不怕隔墙有耳的屡屡逆言犯上,惹得宫中天子大为不快。义父废帝另立,兴兵入京,少不得左相的一言九鼎,想来这夹带夺女之恨的君臣抵牾正可利用。”
  简寿闻之不喜,反道:“韦松身为朝廷重臣,不以天下为己任,反倒为一己之私罔顾臣纲,实令人不齿。”唐峤笑道:“儿臣于京城之时,也屡想与之结交。无奈何左相天性周瑾,不嗜美女,不爱金银,唯独将一双女儿奉若珍宝,难以诱哄亲近。儿臣此番又命京城的细作前去笼络,他却已分明松了口,只道太皇太后也对小皇帝的悖妄乖张日益不满,直言懊悔当初未曾拨乱反正,依循先帝遗诏将帝位授予佋王。”
  鲁立达拍掌道:“若能得太皇太后登高一呼首肯一言,怕是远胜过诳语诈舌千千万万!那些仍持观望之态的藩王定会闻风响应,而王爷日后兴兵入京,便是师出有名,无惧悠悠众口了!”
  唐峤颌首接口道:“皇帝令兵部重拟了兵饷倍于过往的征兵令,引得各路男儿竞相投军。朝廷短短时间募集起一支大军,实属不易。可一国之君又怎可信口夸大?筹措军粮一如急火上梁,小皇帝一壁令秦时如带兵赶赴漠北弥补温羽徵之缺,防止察可古趁乱来犯,一壁又令各地官员筹集粮饷入京。”
  “自睿宗皇帝在位起,陇西便有‘闾阎相望,桑麻翳野’之称,而萧将军屯兵于陇右之地开垦也有十载。”简寿神色凝重,似早有所料地问,“皇上可曾开口向他要粮?”
  “义父所言不错。”清雅面庞渐渐浮起一种狡狯又古怪的笑意,唐峤顿了片刻又道,“想来皇帝到底年幼,温商尧不在京中,施淳又下了大狱,而今他身边只有上官洵这等酸儒,所言所行难免失当。羽林军皆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新募的兵卒又多为屠沽之辈,更不足为惧。京师而今的青壮守卫,不足三千。”
  “峤儿的意思是……”简寿慢慢相视义子眼眸,那张清瘦端正的脸上也须臾即逝了一个笑,“萧将军十年来从未奉诏入京,不过若小王书信一封,他多少也会念在昔日相识之情,卖一个薄面……”
  “察可古虎视眈眈坐等我汉家内乱,这由萧将军以送粮为幌带兵入京,再有左相与太皇太后于宫中接应,废帝之事便能十拿九稳,兵不血刃。”唐峤眼梢轻轻侧瞟,满面幽幽含笑,颇显成竹在胸,“若萧坚大胆自立为帝,义父大可名正言顺出师讨伐,让温羽徵与之拼个两败俱伤;若他安分守己,义父有佋王在手,他日入主长安,照旧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三人密语谋划的屋外即是浚王府邸。不似王谢之家的红楼绿柳富贵华靡,雕槛曲水附庸风雅,反倒仿若了无尘虑俗念的佛斋僧居,绢白墨黑,援笔书成简素之态。
  待缓过了从女温子衿故去的伤戚,这同檐共席的照面打得多了,那时浓时薄的桃花幽香又勾起了他的一点相思。温羽徵也不得解,此刻他们之间已无那层姻亲的古怪牵系,按理本该旧梦重温,愈加亲近才是。可杞晗虽不刻意与己相避,每每相见却也冷淡寡漠得可以。
  知屋里有人,温大将军当即不请自进,径自落座于佋王身前。伸手一掂他的下颌,左右看了看道,“我瞧,还是这有头发的模样,更俊俏些。”
  置下手中茶盏,杞晗也不避不忌,坦然仰脸回视道:“将军的伤好些了?”温羽徵俊眉轻轻一挑,一双桃花眼眸锁着眼前男子的面上神态,道:“好得十有七八了,这还多亏了王爷的故友挚交,阮大人……”一张脸被似早为仇怨涤濯得干干净净,杞晗淡淡应道:“前尘旧事的,早忘了。”
  掌下肌肤宛若缎面瓷胎,馨香滑腻。温羽徵凑上脸去,几乎与这张玉白无瑕的面孔全然相贴,狎昵笑起,“莫说温某此刻拔剑涤血不在话下,还能与王爷做些过去常做的……”
  “他中一箭,你亦中一箭。”不为对方的挑弄所动,杞晗眉峰一挑,似笑非笑地掷出一声,“将军这个弟弟倒也做得奇了,总是这般亦步亦趋地要步兄长后尘。”
  “他是他,我是我!我既随你入川,便已与他割席划地,你还提他作甚么!”温羽徵忿然置声,一掌拍下几案,震得案上茶盏霎然碎裂,茶汤惊溅四淌。
  “小王不过信口一言,”见温羽徵因动怒而牵动伤口,疼得那漂亮剑眉狠狠一蹙,杞晗摇头轻轻叹道,“便是将军觉得话不顺耳,又何苦和自己身子置气?”
  温羽徵闻言反倒笑了:“你……这是心疼我了?”杞晗别过脸去,也不知凝眸何处,只不冷不热道:“你若这么想能快意些,我这胸中三寸疼上一疼,也是无妨的。”
  温羽徵压低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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