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吾家艳妾-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苏芩盯着面前假寐的男人看半响,转了转眼珠子,小心翼翼的挪着身子坐在他身边,听着男人的呼吸声渐沉渐缓。
  “斐济?”小姑娘探过头,小嗓子软绵绵的唤一声。
  男人没有应声。
  苏芩捂嘴偷笑。
  她将自己左耳上的那只珍珠耳珰取了下去,拿在手里,放到男人耳畔处,隔空比划了半日,然后小心翼翼的上手,捏着他的耳垂点了点。
  男人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真的熟睡了过去一样。
  马车颠颠的往前去。
  苏芩捏着男人的耳朵,露出那颗耳洞,然后将自己的珍珠耳珰戴到了男人的耳朵上。
  虽然是女式的珍珠耳珰,但因着男人的那副皮囊实在是生的好,所以看上去反而很是相称,并无一点怪异的地方。
  苏芩托着下颚欣赏了半日,正欲再上手替人拿下来,却不防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
  小姑娘的手举在半空中,绕了个弯,顺着那头青丝抚了抚,遮住光秃秃的左耳,然后垂眸,装模作样的摆弄了一下裙裾,小嗓子软绵绵的哼出一首小调。
  男人暗眯眼。
  “爷,到了。”外头传来青山的声音。
  苏芩着急忙慌的起身,却不防马车没停稳,她刚刚起来,身子就踉跄着一下往前冲去,被斐济揽着小细腰抱了回来,然后直接就抱着人下了马车。
  青山举着伞,候在马车外,看到被陆霁斐抱出来的苏芩,眼观鼻,鼻观心。
  自家爷怎么一回来就这么容易冲动呢?大庭马车厢里头的,影响多不好啊。
  青山摸了摸脸,想着自个儿这年岁是不是也该娶个媳妇了?
  苏芩被男人轻巧的放在地上,精致的绣花鞋踩在湿泥上,适应了半刻。她拍了拍裙裾,不着痕迹的往男人的左耳上看了一眼,只见那珍珠耳珰安稳的戴在那处,泛着玉色痕迹。
  “走吧。”男人举着伞,替小姑娘遮出一方天地。抬脚,跨上石阶。
  “哦。”苏芩摸了摸小鼻子,乖巧跟上。
  ……
  徐府讲究前堂后寝,左右内府。苏芩和斐济被家仆引着,一路穿过花园、阁楼,至南书院。
  南书院前种一排潇湘泪竹,曲径通幽,青翠碧绿。一汪清潭水洼围绕在内,雨珠细落,水晕氤氲,藻荇交横,竹影萧萧。
  “请稍后。”有书童站在南书院门口,进去通报。
  斐济撑着伞,跟苏芩一道站在檐下,细看急雨。
  雨斜斜的落,被风吹得歪扭,将南书院前那大片泪竹打的越发青翠欲滴。
  有人撑着伞,自竹林中漫步而来。
  雨势密集,竹林被雨幕覆盖,腾起白雾。苏芩眯起眼,看到一个女子身影。穿白衣,梳高髻,手中的伞以竹为骨,以油纸为伞面,上绘四季山河美景,斜角处留白。女子握着伞柄,清灵而来,飘飘如仙。
  油纸伞半遮未遮,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角下颚,白皙如雪。高高的立领衬出一截蝤蛴白脖,顺势而下,勾出优美身形。
  女子近前来,收伞立于廊下。有婆子路过,恭恭敬敬的蹲身行礼,唤:“徐姑娘。”
  不同于苏芩那副艳冠桃李之媚相,这位徐姑娘的长相与之大相径庭。
  若说苏芩是那国色天香的牡丹,那这徐姑娘就是天山上的白莲。
  一个艳的扎眼,一个白的纯粹。
  显然,徐姑娘也注意到了立在廊下的苏芩。
  男人修长白皙的手指撑着一把油黄色的纸伞,配上女子身上那件鹅黄色的春衫,娇丽艳媚,姝色动人,更添几许清媚可爱。
  徐姑娘上前来,手中执着那柄伞。伞收拢,汇聚着雨滴,那雨滴顺着伞尖滴滴答答的落,在廊下留下一条清晰水渍痕迹。
  “是苏三姑娘吧?”徐姑娘开口,声音清冷。
  苏芩偏头,看向斐济。
  斐济道:“这是徐老头的孙女,徐柔。”
  徐柔?苏芩暗念了一遍,再看女子一眼,果然见其身段柔情似水,眉目却透着股不可亵渎的清高孤傲。
  徐玠的孙女,自然有其傲气的地方。
  就如苏芩,她身为苏龚的孙女,也总会有骄纵蛮横的地方。
  “徐姑娘。”苏芩笑着开口,“往常在皇城内,好似未曾瞧见过你。”
  徐柔道:“身子不大好,总在外头养病,近几日才回徐府。”女子说话时,声音细细飘飘,确是有些气虚之症。再看其身段,相比于苏芩的细腰肥臀,徐柔平板板的好似身上只剩下骨头,没半两肉,十足透出一股子病态西施之感。
  苏芩再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药香味。发现果真是徐柔身上飘过来的,应当是吃了许多年的药,所以才会有药香沉在身上。
  春潮烟雨,细润如酥,声音缥缈,如那被风吹散的绵雨,透着幽幽情思。
  徐柔转头,看向斐济。
  “世子爷难得过来。”
  斐济微微颔首,眸色冷淡,但眉梢眼角的锐气却削减不少,使得那萦绕在周身的狠戾气质也瞬时沉敛了下来。
  徐柔偏头,看到斐济左耳上戴着的那只珍珠耳珰,然后再看一眼苏芩空荡荡的左耳和右耳上戴着的那只珍珠耳珰,眸色微黯。
  注意到徐柔的目光,斐济下意识往左耳上一触,摸到一物,眸色一变。
  苏芩赶紧缩着身子往旁边躲,被人扯着腰带硬生生拉了回来。
  男人单手取下那只珍珠耳珰托在掌心,拿到苏芩面前,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有些可怖。
  苏芩缩着小脖子,蔫蔫的站在那里。小巧绣鞋搭在生长着青苔的石阶上,慢吞吞的磨蹭,小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难不成还是我欺负了你?”男人抬手,扬起大袖。
  苏芩被唬了一跳,赶紧抱着脑袋,偷偷露出一只眼。这厮不会是要打她吧?
  指骨分明的手指拨开小姑娘垂在左肩处的青丝长发,往后一拨,露出那只光溜溜的小耳朵。
  果然不见了珍珠耳珰。
  男人抬手,掐住那点白玉耳垂,将珍珠耳珰嵌进去。
  小姑娘的耳垂软绵绵的白皙,捏在指尖,透着微凉。
  檐下,清风慢雨。俊美如俦的男子撑着一柄油纸伞,面前是一位如花般娇媚的女子。女子臊红着脸,微微抬眸,鸦羽色的眼睫轻颤,清澈的眼眸中印出男子的面容,夹杂着簌簌落雨,似隔了层雨帘般的多了半分朦胧。
  檐下不遮雨,苏芩只站了半刻就被打湿了裙裾。
  男人侧身,将人挡在自己身后,正对上徐柔看过来的视线。
  徐柔张了张嘴,几句话在舌尖一滚,最后只吐出一句,“多年不见,可安好?”
  男人点头,声音清晰,透着疏离,“安好。”
  苏芩从男人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娇笑道:“徐姑娘是怎么认识世子爷的?”
  徐柔抿唇笑了笑,手里的纸伞依旧在滴水。“自小相识,也算是青梅竹马吧。”
  “哦~”苏芩拖长音,意味深长的看向斐济。“世子爷自小在古蒙长大,徐姑娘难不成是去古蒙养的病?”
  徐柔抿唇,没有接话。
  男人垂眸,对上小姑娘那张鼓起的面颊。
  真是可爱。
  庭院内,书童冒着雨奔过来。
  “徐先生有请。”
  斐济率先转身,领着苏芩,撑伞往书房去。
  徐柔撑开自己的伞,跟在两人身后,也入了书房。
  书房内,徐玠正盘腿坐在炕上吃茶,面前摆着一案棋局,看模样,像是在自弈。
  “祖父怎么还没解开这残局吗?”徐柔将手里的伞置在户牖处,上前替徐玠倒茶。
  徐玠抚着胡须,摇头。
  苏芩踮脚看一眼,发现那棋案上摆着的,原来果真是一副残局。
  徐玠侧眸,看向站在户牖处的斐济和苏芩,声音略苍老的从里头传出来道:“老夫知晓苏三姑娘要问什么,此事恕老夫无可奉告。”
  苏芩蹙眉,一提裙,一摆袖,便进了屋子。
  “我手里有徐老先生想要的东西。”
  徐玠继续摇头,“此物不要也罢。”
  苏芩的蛾眉蹙的更深。感情她宝贝似的捏在手里那么久的东西,在旁人眼里竟分文不值?
  斐济不要就罢了,如今人家是项城郡王世子,自然看不上区区一个郴王。但徐玠不要就有些怪了,陆霁斐一去,这徐派群龙无首,可还等着他这个老主子继续出山,去发扬光大呢。
  徐柔看一眼苏芩,突然开口道:“祖父时常烦恼这残局。不若这样吧,若苏三姑娘能解得这残局,祖父便应了苏三姑娘所求。祖父觉得如何?”
  徐玠抬眸看一眼神色执拗的苏芩,想起苏龚那个牛脾气,点头道:“好。”这是知道苏芩解不开,只是用了一道缓兵之计而已。
  苏芩虽对徐柔随意的替自己出主意有些不喜,但如今也只有用这法子一试了。毕竟徐玠这老头,软硬不吃,却重诺。
  若自己真能解得残局,他势必得告诉她祖父的死因。


第81章 
  为了解这副残局; 苏芩便索性在徐府赖了下来。与她一同赖下来的,还有斐济。
  四月节;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 雨生百谷,萍始生。
  绵雨淅淅沥沥的落个不停,苏芩身穿藕荷色外衫; 撑着下颚靠在缎面靠枕上; 双眸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残局。
  苏芩的棋艺,并未得苏龚真传; 至此; 她对这副连徐玠都解不开的残局一筹莫展。
  屋内槅扇半开,纱制的绿糊窗上挂着芦帘,侧边拴着驱虫的艾草。远远能看到那自房廊处行过来的男人。
  穿长袍,束玉冠,外罩一件缎面靛青色披风。披风被细雨打湿; 能清楚看到上头残留下来的点点痕迹; 湿漉漉一块; 印出深色靛青。
  “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男人撩袍跨步进来; 脚上湿漉漉的带着浑泥水。青山自柜中取出新鞋,替斐济换上,然后又帮人褪下披风; 挂到木施上。
  斐济转身入屏风,净手洗漱。
  清晰的水滴声与外头的雨声混杂在一处,滴滴答答的没个消停。
  苏芩的眉蹙的更深。这残局可怎么解呢?
  男人换了长袍,坐到苏芩对面,手持书卷,搭着一双大长腿靠在那里,神色沉静。
  自到徐府,苏芩便发现斐济完全不似在外头表现出的那么暴戾蛮横,反而恢复成了往常做陆霁斐时的那副清冷常态。苏芩不自禁的开始琢磨,难不成这厮只是因着不想被那些人发现他是陆霁斐的事实,所以才会营造出项城郡王世子那么一个强硬蛮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来?
  注意到小姑娘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视线,斐济略微侧眸,轻启薄唇道:“何事?”
  苏芩撑着半个身子,略过那棋案凑到斐济面前。
  “你怎么一日一个样呢?”
  换件陆霁斐的衣裳,便看着像陆霁斐。穿身古蒙项城郡王世子的衣裳,便看着像世子爷。苏芩都有些吃不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男人一挑眉,笑道:“姀姀说这话,真是让我惭愧。这一日一个样的人,不就在这呢吗?嗯?”
  修长指尖指向苏芩的鼻尖,轻点了点,带着轻挑戏弄。
  苏芩抬手,皱着一张小脸一把拍开男人的手,正欲坐回去,却突然眸光一闪,看到那粘在男人脖颈处的发丝。
  男人的肌肤白皙,那发丝很黑,所以便显得格外明显。
  苏芩伸手,捻起那根发丝,慢吞吞的往自己的方向拉。
  发丝很长,又很细,像是根女人的头发。磨动时擦的肌肤,让男人不自禁暗皱了皱眉。
  苏芩拿着那发丝,绕在指尖,眸色疑狐的盯向男人。
  男人面不改色的坐在那里,依旧神色悠闲的在翻看手里的书籍。
  苏芩抽出男人手里的书,拍在炕上,然后下炕,趿拉着绣鞋走到男人面前,尖细的小小下颚几乎戳到男人脸上。
  “做什么?”斐济伸手,按住苏芩那颗几乎要凑到他脸上来的小脑袋。
  苏芩皱着小鼻子使劲嗅了半响,闻到一股细淡的药香味,跟昨日她在徐柔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苏芩大眼睛一眯,“这头发……”
  斐济神色懒散的靠在缎面靠枕上,用膝盖抵住小姑娘的肚子,“应当是我的断发。”
  “这是女人的头发,你的头发没有这么长。”顿了顿,苏芩又道:“而且,你的头发是曲的,像水波似得弯,哪里有这么直,这么容易断?”
  那根被苏芩绕在指尖的长发被从中扯断,力道之狠,似乎能清晰的听到那“啪嗒”一声响。
  男人挑了挑眉,露出一副忍俊不禁之态,“我的姀姀何时这般聪明了?”
  苏芩怒瞪眼,“闭嘴,你别哄我了,你就是去跟那徐柔私会了!”说完,苏芩提裙,单脚欲踩上炕,却发现那炕太高,她的裙子又太窄,若强行上炕,有曝光的危险,至此,只一脚踩着男人穿皂角靴的脚,往下狠狠一碾。
  男人伸手,揽住苏芩的腰肢往前一拽,温香软玉抱了满怀。“真是冤枉。”
  “你冤枉个屁。”苏芩一番挣扎,乱了发髻,却没撼动男人分毫。
  “你说,你去跟她私会做什么了?”一边说话,苏芩一边伸手去扯男人身上的衣裳,在看到那脖子处的红印时,怒色更起,“你们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男人一把抓住那只作乱的小手箍在苏芩身后,然后压着人拎到腿上,一双大长腿夹住苏芩的小细腿,让她不得动弹。
  “那种见不得人的事,我只会跟姀姀做。”男人将脸埋在苏芩的粉颈处,细细轻嗅,闻到一股甜腻的香味。
  “姀姀身上真香。”
  这香味,是苏芩身上自带的女儿体香。平日里尚没那么明显,只有凑近闻了,才能嗅到。但一旦到了榻上,小姑娘满身香汗淋漓时,这股子甜香便尤其明显。飘飘悠悠的偏又异常浓烈,呼进鼻息间,跟催情香似得令人兴致大起。
  至此,现在闻着这香的斐济,有些心驰神往,意乱情迷起来。
  感觉到下头抵着自己的东西,苏芩的小脸瞬时满面涨红,恨不能给这厮掰断了!
  “你,你个混蛋,快些放我下来。”苏芩挣扎的越厉害,男人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就越重。
  “嘘。”轻啃着那近在咫尺的粉颈,斐济压着喉咙,声音沙哑,“别动。”
  苏芩僵着身子坐在男人身上,静等了半日,不见男人动静,便索性趁着空荡,泥鳅似得从男人怀里钻出去,然后“噔噔噔”的跑到梳妆台前,从自个儿的妆奁盒子里取出一耳环。
  耳环是金子打的,圆圆一小片,上头缠绕着一株蒹葭。栩栩如生,精致如活物。
  苏芩捧着它过去。
  男人靠在炕上,眼神慵懒,长手长脚的占了大半张炕。束发微乱,眉梢眼角略带风情,白皙俊朗的面容上隐约可见细漫上来的红晕。
  苏芩不自禁瞧的小脸一热。
  这厮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发情呢?
  “你把脑袋凑过来。”苏芩坐到炕上,跟男人隔着一个炕桌。
  斐济单手撑额,眼神慢吞吞的扫过来。
  苏芩见人不动,索性挽了袖子,露出一截藕臂,自个儿起身,探过炕桌去。
  她伸手拨开男人搭在左肩上的长发,然后将那金环给他戴在了耳垂上。
  “这是在做什么?”斐济坐在那里,任由苏芩折腾。
  苏芩伸出一根白嫩嫩的小手指,将其插到那耳环内,然后突然猛地一下往下扯。
  “嘶……”男人顺着小姑娘的力道往前一冲,下颚差点磕到炕桌。
  “给你栓根狗项圈,省得跟旁人跑了,连家都找不回来了。”苏芩看一眼斐济被自己拉红的耳朵,心里头冒出一点点小心虚。
  斐济伸手,抚了抚那金耳环,然后就势往梳妆台上架着的那面铜镜内看了一眼。
  铜镜有些模糊,隐隐显出一个男子身形,青丝玉冠,长袍俊容,左耳上戴一只金耳环,熠熠生辉。
  “有些俗气。”
  “这是我小时,祖父给我打的。”苏芩鼓起面颊,恨恨道:“若不是我小时候太小,戴不了这么大的耳环,还轮不到你来戴呢。”说完,小姑娘嘟囔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还舍不得给他呢。
  “那姀姀可以现在戴。”男人转过头来,捏了捏自己有些涨疼的耳朵。这金耳环稍小了一些,而且又因着有些年头了,所以款式老旧,十分符合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夫人、老太爷的风格。
  大致因为是给心爱的孙女特意打的,所以金耳环的用料十足,斐济戴在左耳上,适应了许久才觉得没那么重了。
  苏芩面色臊红的偏头,叉起小手手,“已经送人的东西,哪里还有拿回来的道理,你若不要,自个儿扔了便是。”
  “哦?是吗?”男人存心逗弄,竟然真的伸手取下了那金耳环,然后往槅扇外一抛。
  “啊!”苏芩急忙忙的扑过去,一把抱住男人的胳膊,然后掰开男人的手看。只见里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那个金耳环的踪影。
  “你,你个混蛋!”小姑娘瞬时便红了眼,那双黑乌乌的大眼睛里聚集起泪珠,兜兜转转的挤在眼眶里,颤着眼睫,似乎下一刻就会崩溃大哭起来。
  “真是娇气,哄你玩呢。”男人俯身,轻啄了啄那蕴着泪渍的眼睫,然后侧头,露出那只完好呆在自己左耳上的金耳环。
  苏芩吸了吸小鼻子,双眸红通通的。她伸手捏住那金耳环,抚了抚,然后狠狠往下一扯。
  “嘶……”男人发出一阵抽气声。
  苏芩继续叉起小手手。哼,这可比她拼了吃奶的劲拧人,却除了拧的自个儿手指头疼的厉害外,男人皮糙肉厚的一点事都没有好多了。
  ……
  已是掌灯时分,雨渐歇,檐下滴落窸窸窣窣的雨珠子,打在槅扇外的那株芭蕉叶上。芭蕉长势极好,阴满中庭,叶心舒卷,“啪嗒啪嗒”三点五点接着水珠,声音清妍,若假山落泉。
  苏芩还没解开那残局,有些心燥。
  男人取出一双海棠屐,蹲在苏芩面前,替她套上。
  “你做什么?”感觉到脚上的异动,苏芩霍然垂眸,看到斐济蹲在自己脚边,正替她将海棠屐绑到自己的绣鞋上。
  “就算你闷上一个月也解不开这残局,不若出去走走,兴许便能有了新发现。”
  男人起身,擦了擦手,牵住苏芩,拉着人往外去。
  苏芩的脑子里头还装着那副残局,根本就没有心思跟男人闲逛。
  “我要回去解残局。”苏芩被斐济拉着走在房廊上,脚上的海棠屐发出清脆敲击声,“啪嗒啪嗒”的就跟昨晚落的急雨似得那么密,也衬出苏芩依旧烦闷的心绪。
  看着身后一脸嗔怒的小姑娘,斐济随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子,“晚膳都没用,不饿吗?”
  “不饿。”苏芩一脸正色的说完,小肚子便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她小脸一阵臊红,终于闭嘴,任由斐济拉着她往外去。
  出了院子,去到徐府后宅的一座池子前,斐济撩袍坐在石墩上,慢条斯理的褪去鞋袜,然后赤脚进了池子。
  “你做什么呢?”苏芩瞪圆了一双眼。
  天色依旧有些冷,斐济的身体虽然好,但也禁不起这样折腾吧?
  “清明螺,抵只鹅。这时候的螺蛳,个头最大,也最肥美,正是美味之时,不能错过。”男人一边说完,一边挽起大袖,将外衫褪下,扔在石头上,只着中衣,弯腰去摸螺蛳。
  苏芩看一眼那被随意摊开在石头上的外衫,提起坐上去,然后撑着下颚坐在那里看男人摸螺蛳。
  夜色静谧,风吹草动。
  天地间浑然一色的暗沉,湿润泥土香扑鼻而来。池子上泛着涟漪,不知何时有清浅月色从云层中破出,倾照在池面上,顺着涟漪,晶莹剔透的好看。
  苏芩原本烦躁的心绪莫名沉静下来,她盯着男人看。
  男人侧对着她,正弯腰找寻躲在石块壁角处的螺蛳。宽肩窄腰的扎着长踞,青丝被尽数束起,用玉簪挽住,露出左耳那只金耳环。整张脸浸在月色里,就似被镀了层玉色般得好看。
  男人的眼睫很长,从池面上透出来影子,清晰如扇。往下是那勾出半弧的金耳环。
  确实好像是有些俗气。
  苏芩噘了噘嘴,海棠屐敲在石块上,“啪嗒啪嗒”响。
  男人摸了一把螺蛳,扔到岸上。
  “哎,你怎么不带个篓子来?”苏芩看一眼那被随意扔在岸上,正蠕动着黑壳往池子里逃的螺蛳,赶紧起身,将斐济的外衫扎成布袋子,一捧一捧的把螺蛳往里装。
  螺蛳湿漉漉滑腻腻的带着股腥臭气,苏芩有些嫌弃。但一但动起来,就忘了这事,赶紧大丰收似得将那些逃窜的小东西一个个逮回来。
  斐济直起腰身,看一眼忙忙碌碌的小姑娘,不自禁暗勾了勾唇。
  “够了够了,再多就装不下了。”
  装了满满一兜的螺蛳,苏芩赶紧朝斐济挥手。也不知这小小的池子,哪里来的这般多螺蛳。
  斐济最后捧出一大捧螺蛳,扔到那外衫兜子里。
  苏芩吸了吸口水,“咱们是酱爆还是清炒?”
  “下酒。”男人满身湿漉的从池子里出来,身上的长裤都湿了,深深的印出一片水渍,贴在那双大长腿上,露出下面一双沾着水渍,修长白皙的脚掌。
  苏芩看一眼男人的脚,然后再看一眼自己的脚。
  觉得这男人的脚怎么就这么大呢?一只就抵得上她两只。
  “下酒?这怎么做?”苏芩眨了眨眼,没吃过。
  男人勾唇,动作习惯一如往常。
  “徐老头跟你那祖父一般,喜酒,却易醉,称三杯倒。而且善口腹之欲,最喜清明螺蛳。”
  男人说话时压着声音,句句酥麻的钻进苏芩耳内。
  苏芩如醍醐灌顶。
  这厮怎么就这么坏呢?不过胳膊肘往里拐,她喜欢。
  

第82章 
  天色已晚; 已至亥时三刻。
  徐府内外挂上盏盏红纱笼灯,氤氲媚色; 犹如随风翩舞的月下红裙美人。
  像徐玠这等读书人,最是喜欢在晚间夜深人静时读书习字; 独得乐趣。只是今日,他却无心享受此乐趣,手中持书卷; 心思已飘远。
  中庭内; 石桌旁,坐着个身姿纤细的美人。
  美人面前摆着一盘肥美的大螺丝; 浇杏花酒炖煮爆炒而成; 喷香扑鼻,勾人舌欲。
  月色朦胧,苏芩端起一把乌银洋錾自斟壶,慢吞吞的往十锦珐琅杯内倒了一碗酒。乌银洋錾自斟壶里头装着新酿好的杏花酒,悠悠荡在由细腻花样拼成的十锦珐琅杯内; 犹如天上琼浆玉液。
  小泥金碟儿内置着几块玉米面杏子果蒸饼; 薄如布; 白若雪; 外浇雪蜜桂花,香甜可口。
  苏芩咬一口饼; 再吃一口酒,最后嘬一个螺丝,快活似神仙。
  徐玠咽了咽口水; “砰”的一下将南书院的槅扇给关上了。却不防晚间太静,苏芩嘬螺蛳的声音“啾啾啾”的传过来,就跟春日鸟叫似得欢愉。还有那阵阵飘香的杏花酒,盈盈绕绕的钻着他的鼻子往里去。
  酒带花香,细腻润喉,勾的徐玠连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苏芩吃了小半盘螺蛳,又吃了半杯酒,终于见徐玠从南书院内走了出来。她赶紧端正身子,两只白嫩小手捧着玉米面杏子果蒸饼小小咬一口,饼上显出一片月牙似得痕迹。
  徐玠拢袖,坐到苏芩对面,看一眼那肥美的大螺蛳,再看一眼装在十锦珐琅杯内的杏花酒,喉咙滚动,胡须直翘。
  “徐老先生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歇息?”苏芩明知故问。
  徐玠轻咳一声,仰头看天。
  江天一色,毫无纤尘,皎皎空中,明月轻悬。
  徐玠抬手,敲了敲石桌。
  苏芩睁着一双黑乌乌的大眼睛,神色无辜。
  徐玠斜睨一眼苏芩。皱起老脸:怎么这般不知趣?
  “倒酒。”终于,徐玠憋不住道。
  苏芩抿唇轻笑,白嫩面颊上扬起两弯梨涡。她从宽袖内取出另外一只十锦珐琅杯,替徐玠倒上酒。
  徐玠神色一顿,看一眼苏芩。这是有备而来呀。
  苏芩将倒好酒的十锦珐琅杯推向徐玠,纤纤素手托住下颚。“本是在等世子爷共享良辰美景,却不想等来了你这个老头。”
  苏芩只吃了半杯酒,白腻面颊上便带上了细腻红晕。隐有血丝顺肌理蔓延,青丝半垂,姿态懒散。
  徐玠看一眼苏芩,心道:他还怕一个小丫头不成。
  端起十锦珐琅杯,徐玠终于尝到了心心念念许久的琼浆玉液。
  三杯美酒下肚,再加上那盘肥美螺蛳内吸饱了杏花酒的螺蛳肉,徐玠已有些飘飘然起来。他突然起身,站到石墩上,仰头举杯,“呼啦”一下灌入一杯杏花酒,却不防动作太大,浇了满脸,湿了衣襟。
  一大把年纪了,还做这么危险的动作,苏芩有些担心,赶紧上去要把人搀扶下来,却不防徐玠指着苏芩道:“我这孙女,最像我。只可惜了,却是个女儿身。”
  这是在说徐柔?
  徐玠又叹,“少恭啊,你说说,那苏老头的孙女有什么好的?你心心念念的,连柔儿都瞧不上。我看那苏三,除了一副皮囊外,一无是处。就那牛脾气,跟她那祖父倒是个顶个的像。”
  苏芩想,若不是她还有事要问,一定要用饼将这老头的嘴给堵上。
  “徐老头。”苏芩张嘴。
  徐玠一梗脖子,浑身通红,满身酒气。“叫什么呢?还看到吃酒呢吗?小丫头就是不懂事。”
  说完,徐玠晃晃悠悠的下去,也不要那十锦珐琅杯了,径直端起那把乌银洋錾自斟壶,就“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酒。
  苏芩看的胆战心惊,生恐这老头吃多了,出什么事,便赶紧上去抢酒壶。
  “行了行了,没有了,吃螺蛳吧。”苏芩劝道。
  徐玠坐下来,歪着脑袋,双目直直的看向那盘螺蛳,然后突然咧嘴笑,端起来就往嘴里倒。
  “徐老头!”苏芩急的跳脚,一把抢过去,螺蛳汤晃出来半许,将她身上的裙衫都给打湿了,黏腻腻的带着杏花酒香。
  斐济那厮到底给她出的什么鬼主意,她这还没问出来呢,就要被这老头给折腾死了。
  “徐老头,我祖父是怎么死的?”“砰”的一下扔掉手里的螺蛳盘子,苏芩上前,一把攥住徐玠的衣襟使劲晃。
  徐玠摇头晃脑的歪着身子,倒在石桌上,似是醉死了过去。
  “哎,徐老头!”苏芩继续晃。
  斐济从苏芩身后出来,看到苏芩的动作,叹息一声,将人揽住。徐玠软绵绵的倒在石桌上,打起了呼噜。
  “不是说了,只给吃三杯酒的吗?”斐济掏出帕子,替苏芩擦了擦裙衫上的汤渍。
  苏芩蹙眉,一张小脸皱的死紧。
  “谁知道这老头酒量这么差。那现在怎么办,什么都没问出来,还白浪费一壶好酒。”
  “不急。”斐济上前,看一眼那尚存半盏杏花酒的十锦珐琅杯,置到徐玠鼻下。
  杏花酒香,沁人心脾。
  原本醉死过去的徐老头突然身子一凛,竟睁开了眼。
  苏芩挤开斐济,兴冲冲道:“徐老头,我祖父是怎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