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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剑奇谭]百和香气犹未歇(恭苏苏恭)-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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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事。”屠苏沉默一会,方道,最后又加了一句:“你放心。”
  “晴雪可曾休息好?”少恭温润的嗓音从另一侧传来,屠苏与晴雪望去,见他挽起长袖,手上正端着一个托盘,三碗白粥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是诱人。
  尤其是几人已经许久未曾好好吃顿饭的时候。
  少恭笑笑道:“往日都是小兰掌厨,晴雪……呃,亦曾大显身手,在下不才,也忍不住想要露一手,少侠和晴雪不妨尝尝,品鉴一二。”
  “恩,我一定要尝尝。”晴雪盯着那碗粥看了好久,这才依依不舍的洗漱去了。
  少恭与屠苏一前一后走进竹屋,这里的主人还不知道在哪里昏迷着呢,三人也就不客气的占了房间。
  少恭放下托盘,屠苏帮他一起将粥碗、勺子一一放好。
  二人相邻坐下,屠苏看着眼前的粥,忽道:“这梅花粥和兰生做的有些不同。”
  “少侠倒是行家,看来一路之上,小兰将少侠照顾的十分之好~”少恭语气有些奇怪,随即又恢复正常道:“白梅花瓣更显清淡,在下又加了些莲子,作安神镇静之用。”
  自然,这梅花粥解毒的效果也是不差的。
  屠苏沉默一下,忽然道:“先生与兰生总角之交,交情自然更好些。”话一出口,便想到方家二姐,二人一时无言。
  等晴雪来,三人解决了早餐,收拾好碗筷,便都坐在竹屋里。
  一时气氛沉寂。
  良久,晴雪先开口道:“昨天晚上就准备告诉苏苏和少恭,我准备回幽都一趟,去找女娲娘娘,看看她有什么办法。”她的眼神里含着希冀,一只手抵着下巴,另一只手把玩着腰间的饰物。
  屠苏本想说不必,少恭已然抢先道:“晴雪此法甚好,想来女娲定是知晓锁魂石之谜,只是幽都不便外人入内,在下和少侠倒是不能一同前去,倒劳烦晴雪了。”
  “不麻烦不麻烦!”晴雪连忙摇头,“少恭说的没错,娘娘一定会有办法的。苏苏,你等我,我一定找到救你的方法,一定会的。”
  晴雪站起身,摆摆手告辞,道:“我就是想说这件事,苏苏,我走了!”
  既然说开,晴雪也着急起来。不等屠苏说话,就匆匆忙忙的施展腾翔之术离开。
  “先生,我亦有话要说。”
  少恭看向他:“少侠请讲。”
  “……我欲前往归墟,请先生将玉横与我。”
  “不许!”少恭神色严肃,断然拒绝,“玉横可以给你,归墟不准去!”少恭心里真是恼了,前往归墟自生自灭?想都别想。
  少恭站起身:“少侠要敢自作主张,在下旁的本事没有,让江南多出几个死城还是轻而易举。”他转过头,笑得狠厉凉薄:“少侠自可一试~”
  屠苏不语,心中却道:“先生旁的本事没有,威胁起人倒是轻而易举。”
  他这二日被少恭多番威胁,心中也是郁闷,但是这话听的多了,倒没了第一次听时那般生气,只是有些隐隐的烦躁,却不知何故。
  正僵持间,一只黄色的符鸟从窗口飞入,少恭接住,展开一看,先是担心,继而微笑,扬了扬手中的纸张,少恭道:“千觞来信,有双生共命鸟的踪迹。”
  屠苏听了,心中烦躁更甚。
  二人赶到千觞所在的位置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不知算不算天意弄人,这只双生共命鸟竟然一路逃到了乌蒙灵谷之中。
  千觞自从瑾娘那里得到指点,便一路南下,终于寻得此妖兽的踪迹,但是蓬莱一战伤势未愈,一向单剑御敌、纵横江湖的潇洒大叔郁闷了。
  双生共命鸟他以前和少恭捉过,那日放去追赶屠苏他们的三只就有他一份功劳。
  “不过人老啦,不中用了,现在连以往的手下败将都打不过。”摇摇头,千觞夸张的皱起眉,丧气似的说道。
  “千觞莫要妄自菲薄,你有伤在身,自然不能将一身本领发挥出来。且这妖兽也颇有些难缠之法术,缚手缚脚之下,此消彼长,失败也是常理。”
  “……”
  “哎,这话从少恭嘴里说出来,就是有种不一般的感觉。哈哈,我心情好多了好多了~”
  三人正在红叶湖处小憩,那只双生共命鸟到了这里便暂时失踪不见,加上千觞伤势加重,少恭为他诊治一番后,三人便决定在此稍稍停留。
  千觞背靠一棵大树,一只腿伸平,另一只则屈起膝盖,他左手搭于膝盖之上,右手则拿了那竹酒筒,微微仰起头,准备喝口随身携带的美酒。
  少恭趁势不备,一把将那竹筒夺过,无奈中似含着一丝宠溺,劝道:“此时不宜动酒,千觞暂且忍忍。”
  “少恭,好少恭,就一口,一口就好!”
  千觞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双眼直勾勾盯着少恭手中竹筒,喉咙上下动了动,直咽口水。
  少恭丝毫不为所动,右手执了那竹筒,手腕一翻,酒液便如一股清泉,哗啦流下,在地上打出一个小小的水坑。
  眼看着美酒告罄,千觞接过少恭扔回的竹筒挂回腰间,有气没力的闭上眼嘀咕道:“还是这么狠心,酒啊酒,你怎么就投入大地的怀抱去了?唉,这可是上好的竹叶青啊……”
  屠苏一旁默默看着,自从来到这里,他心中烦躁愈演愈烈。
  闭上眼,脑中却仍旧是少恭与千觞的画面,那人嬉笑不羁,眼里泛出的柔和目光。
  那人无奈劝慰,微微翻上的唇角。
  胸中有无明业火在烧,这两人、这两人怎么还可以如此欢乐?
  身为巫咸却甘愿背叛堕落,宁愿只做尹千觞。
  而那人,母亲、族人——
  “少侠?”
  屠苏被这一声骤然打断思路,猛然从一片血红中惊醒,淡淡看了少恭一眼,屠苏双手抱胸,放松身体靠上一棵枫树,“……无事。”
  真的无事?少恭沉下脸,双眸都化作赤色,煞气发作的这么明显,竟然还说无事?!眼睛眯了眯,少恭若无其事道:“是在下唐突,少侠勿怪。”
  这般客套仿佛回到初遇后的第二日。
  见少恭转过身,屠苏握了握拳,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他忘不了,怎么可能忘得了?
  一边是族人,血海深仇;一边是知己,倾心相交。
  他仿佛走在凌空而立的独木桥上,脚下是万丈深渊,无论左、无论右,都不会有好下场!而这路,如今看来还茫然无尽头。
  伸手摸了摸怀里的药瓶,那枚被少恭扔掉的仙芝漱魂丹被他收到小袋里,而其他的仍旧在这个药瓶之中。
  有些事情也许需要做个决定。
  再次起身,千觞便敏锐的发觉到身旁俩人有些不对劲。先不说恩公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便是少恭脸上的笑也假的让人心里发麻。
  千觞晃了晃身体,仿佛要把一身的鸡皮疙瘩甩掉,“我说少恭和恩公啊,你们干嘛呢?马上要去对付那只破鸟了,就别闹别扭了行不?好歹也算同生共死许多次,有点默契好吧?”
  少恭继续笑:“千觞多虑了。”
  ——同生共死?这种同生共死怕是没人想要吧。
  “……”
  ——同生共死……欧阳先生……
  瞪着眼睛,看着两人一个继续皮笑肉不笑,另一个干脆将沉默是金发挥到既至,压根不理他。
  千觞无奈,又想喝酒了,不过手刚摸到那竹筒,便叹了口气:“唉,我不管了,反正你们两个纠纠缠缠、爱爱恨恨的,我就没看懂过。”摇了摇头,千觞小心掩去心里的一丝失落。
  想这干什么?无聊!
  看着千觞大踏步向前,少恭余光瞥了眼屠苏,快步跟上。
  屠苏依旧不语,只沉默不掉队。
  也不知道他是否注意到,千觞话语中明显用词不当。
  三人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进入乌蒙灵谷。
  双生共命鸟一半蓝色的身体仍旧完好无损,但另一边火红的身体却明显伤痕累累。这只妖兽栖息在女娲塑像的肩头,嘴里不停的吐出冰冷的呼吸……无意识的将处于南方,常年暖色调的乌蒙灵谷硬生生变成了一片冷寂冰雪皑皑的北方。
  屠苏的眼神一下子冰冷起来,焚寂划过一道红光,出现在他手中。
  千觞与少恭只听见耳畔一道剑啸声,愕然望去,那一身玄衣的少年已经手持焚寂,一声不发的杀了过去。
  不详的黑气与烈烈红芒分别从屠苏和焚寂身上冒出,剑尖划过,玄真剑倏忽而逝,接着便在血戾的催动下,戮神诀已经带着无可睥睨的气势向双生共命鸟击去。
  “啧,恩公出手可真狠啊!”
  少恭静静立于一旁,凝目注视着屠苏。
  宽大的袍袖被风吹起,他拉了拉衣袖,忽然觉得有些黯然。

  章七(4。05更完)

  双生共命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从空中坠落下来,“砰”一声的砸在地上,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屠苏的呼吸有些重,他看了那妖兽一眼,忽然回过头。
  红,红的刺目,如同一片血色蔓延。
  少恭正对上那眸子,艳丽剔透如同上好的红宝石,却也仿佛是忘川河边开的肆意浪漫的曼珠沙华。
  身为他的知己半身,少恭自然明白屠苏眼里的挣扎。
  只是不能让,唯有一争!
  宁愿因为面对这仇恨而鲜血淋漓、两败俱伤,也不能让他怀有顾虑而单方逃离、忘却。
  少恭笑了笑,轻悠悠道:“百里少侠到底在迟疑什么?”
  千觞看这情形似乎有点不妙,连忙插口道:“事不宜迟,恩公的性命要紧。我说,你们赶紧的,双生共命鸟的内丹一会消失就惨了!”
  屠苏挥剑,凌空虚划,剑芒到处,地上的双生共命鸟顿时被大卸八块。
  死去的妖兽化作青烟,只余下两颗内丹一红一蓝散发着妖异的光芒,正滴溜溜的在空中旋转。
  “少恭,这内丹含有剧毒,你能不能解?”
  少恭终于将目光收回来,倒是未在继续撩拨屠苏。
  沉吟一阵,少恭道:“这毒奇妙非常,在下曾于典籍中看过,不过倒也不必一一提起。”
  “唯有一点,此物会让吞服之人失去六觉七情中的一种,这倒是未曾听闻有恢复的方法。”
  “这样说来,这内丹还是不用的好?!唉,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办法?”千觞有点发愁,拄着那柄巨剑。
  “自然是有的,可惜百里少侠百般推辞,倒是辜负少恭一片好心。”
  少恭冷笑着吐出这句话,便随即换了语气,道:“不过,这次少侠总不能再推拒~”长袖一拂,灵力送出,空中那颗红色的内丹便落入少恭手中。
  “在下最近更偏爱红色,就先行一步,屠苏不必客气~”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吞下内丹,少恭笑的得意,微微弯起的唇角,透着一丝满足与狡黠。
  “哎——”千觞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眼睁睁的看着少恭咽下那枚内丹。
  屠苏一声不吭,心里不起半点涟漪,仿佛早有这种预感,伸出手,蓝色的内丹落在他手中。
  默默吞下,屠苏忽然道:“事情已了,需回天墉复命,就此别过。”
  少恭倒是不曾意外,只柔声道:“少侠不肯再留片刻?”
  屠苏摇了摇头,心中坚定,“还请先生将玉横与我。”
  “想要玉横?”
  “是。”
  “少侠恨我。”
  “是。”
  “不想见在下?”
  “……是。”
  “呵呵~少侠这次话却迟疑不少~”
  “……”
  “玉横可以给少侠,但请将仙芝漱魂丹还给在下。焦冥此物甚好,可惜全被少侠等人毁于一旦,白白浪费在下心血。少恭所需不多,药瓶里剩余的已经足以施为。此次正好北上去琴川一游,看看有无——”
  语声戛然而止,少恭左手握住焚寂剑身,止住去势,淡淡笑着:“少侠怎可如此焦躁?在下还是更喜欢听话的小云溪一些呢~”
  屠苏手一用力,焚寂更向前了些。
  鲜血顺着剑身流下,一滴一滴落向地面。
  凝霜的地面泛起赤色的血花,红白分明,千觞看的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少恭!”
  少恭闻言,扭头向这边笑笑,云淡风轻、清淡已极。
  “松手。”
  少恭看向屠苏,“百里少侠说什么?”
  屠苏沉着脸,右手使劲,一分一分、一寸一寸,将焚寂缓缓抽回。
  他的手很稳定,未曾有丝毫颤动。
  血流的更多了些,地上的血花霎时就连成一片,仿佛一方红色手绢。
  屠苏欺身上前,与那张熟悉的面孔顿时只间隔数寸距离,对方的呼吸清晰可辨。
  他看到那人的脸色仍旧一片苍白,带着重伤未愈、失血过多的虚弱。眼神却一如既往如同含着温暖,让人如沐春风的盈盈笑意。
  伸出手,探入那人袖中,紧握的右手被带了出来,屠苏低下头,很认真的一一将蜷起的手指掰开。
  少恭看着他,近在咫尺。
  ——远在天涯。
  屠苏拿到玉横,退后一步。
  ——如堑鸿沟。
  千觞站在一边说不出话,他知道自己无法插入两人中间,但却固执的不愿离去。
  “先生。”
  少恭听到屠苏这样道,他看着对方将玉横收好,然后取出装有仙芝漱魂丹的药瓶。
  “这种害人之物,根本不应存在!”
  火焰自掌心升起,一片哔哔啵啵的声音里,那瓶丹药就此化为灰烬。
  少恭茫然的眼里只剩下燃烧跃动的火焰,如同再次回到两日前的蓬莱宫殿山。
  四周烈火熊熊,他却只感到一片寒冷。
  失神的看着那堆灰烬从屠苏掌心悠然飘落,少恭徒然地伸出手,只抓住一丝余烬。
  眼前迷蒙一片,少恭微微苦笑。
  听到屠苏转身时带起的衣袂飘拂的声音,少恭忽然淡淡问:“少侠连三天也不予我?”
  心里颤了颤,背对着那人,便不用掩饰,他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翻腾。
  如此相见,不如不见。
  腾翔之术施展,屠苏决然离去,不曾回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真、果真未曾看错百里少侠!”
  少恭大笑出声,状极欢快。
  空荡荡的乌蒙灵谷回荡着这肆意的笑声,但改不了只剩下少恭与千觞两人的事实。
  少恭将左手拢于袖中,恢复浅笑,“此次多有劳烦千觞,便与君一醉如何?”
  千觞听了,心里悲喜莫名,颇不是滋味,面上却欣然应诺道:“妙极!少恭,这里应该还存有祭祀用的酒,我们去找找看哈~”
  啧,自己和恩公谁轻谁重一目了然啊,一醉解千愁的时候就不管自己身负重伤了?
  不过,少恭也伤势不轻吧,能喝酒?
  千觞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少恭,见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不远不近的位置,长袖飘拂,衣带当风,姿势优美而飘逸。
  但是千觞却觉得有些不对。
  进入以往藏酒的酒窖,千觞拎了一坛酒,笑道:“果然不出所料,少恭,咱俩都有伤,就少喝点,一坛足以。”
  “便依千觞所言。”少恭颔首,又不经意道:“此处不甚熟悉,还请千觞带路,寻一喝酒之处。”
  千觞心中起疑,若说乌蒙灵谷,少恭怎会不熟悉?
  且将疑惑放在心里,千觞笑道:“我也就是在这里住过一两日,那说得上什么熟悉?随便找个有桌有椅的地方就可以痛快畅饮了~”
  少恭但笑不语。
  一路行去,千觞带着少恭迈入一间屋子。
  石桌石凳,靠墙而立。桌面铺着一件蓝白两色为主,满是南疆风味的桌布。桌上放置着一个空酒坛,两个酒碗,如今,已经满是灰尘。
  千觞抖了抖桌布,重新铺好,便坐在对着墙面的石凳上,拍开酒封,陶醉的深吸一口气,道:“有年份的法酒,闻着真是不错!”
  少恭站在桌旁迟疑一下,微微向旁边迈出一步,足部碰上一个硬硬的物体,他松了口气,拂袖扇去灰尘,便略提起衣摆,坐在另一个石凳上。
  千觞吹了吹碗里的尘土,又倒酒涮了涮,将残液倒去,重新续了满杯:“少恭,来,干了这碗!”
  石碗和桌面相接,发出一声闷响。
  少恭闻声,右手举起那碗,浅笑道:“千觞盛情,怎可推却?”
  他仰起头,用袖子遮住酒碗,一口气灌了下去。
  将酒碗放回桌上,少恭气息有些不稳,咳了几声,笑道:“许久未曾这般饮酒,倒有些许不适,让千觞见笑。”
  “见笑什么?爽快!”千觞喝下另一碗酒,见少恭一直将左手拢住,便担忧道:“少恭,你的手被焚寂划伤,还没包扎吧?”
  “无需挂怀,小伤而已。”
  “小伤也要包扎!少恭是大夫,什么时候也这样不注意起来?”
  少恭笑笑,随意道:“医者不自医。”
  千觞皱眉,不自医?那这两天谁给他疗伤的?应付自己也无需找这样拙劣的借口吧。不过他心知少恭如此一说,便是不想让他在管此事,心里有些不快。
  又倒了一碗,千觞闷头喝下,这才纾解心中郁气,问道:“少恭,关于双生共命鸟,你当着恩公,有些话没说出来吧?”
  “千觞果然知我。”少恭淡淡道,“那些事情,百里少侠知之无益,不如隐瞒。”
  千觞再次喝下一碗,忽然长吟道:“法酒调神气,清琴入性灵。引来陶彭泽,醉去阮步兵。”念完一笑道:“彭泽未至,步兵已醉。”声音低沉下来,轻声又念叨一遍。
  少恭心中一震,有些复杂,接口道:“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微醺而已,醒来尚为时不晚。”却不知所言是步兵还是千觞。
  “哈哈~少恭说的是,只是既已入彀,哪有逃脱之计?怕也是自在其中,乐不思蜀哩!”千觞自嘲笑笑,再次喝下一碗。
  少恭皱起眉,良久才道:“千觞醉了。”
  “嗯,醉了,我醉了。”千觞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看着倒是真醉似的,“我明日就走,准备前往北极之地。”
  少恭待要说话,千觞打断道:“你用自己寿数换了恩公性命,他不知,我却是知道的。听闻北极之地有重生之法,还有神秘莫测的往生花,要是能寻了来,岂不是能把损失的那些补回来?”
  所谓双生共命,却是寿命平分。
  屠苏活下来,用去的是少恭剩余一半的寿命。
  千觞的声音有些颤抖:“你当初曾说过,今世因为体弱多病,寿数不长,这才被送上青玉坛,请当初的丹芷长老为你调养身体。少恭,你老实说,如今,还有多久?”
  “……不愧是巫咸大人,所知果然不少。”
  “少恭!”
  “……七载有余。”
  千觞暂时放下心,“那长老水平不错哈~今天应该我吃那内丹才是,便是折去一半,活个三四百年,也足够了。”
  少恭笑笑,自然而然道:“百里少侠的性命是在下的,不过千觞此心,少恭心领。”
  “对了,一直忘了问,那锁魂石没用,这两天少恭是怎么保住恩公性命的?”
  少恭苦笑,无奈道:“千觞敏锐,真是再次领教。”他心中还在为这人先前寿数的话感动,便没了那些隐瞒之意。
  有意无意的,二人都将那“步兵”之语忘却。
  有些事既然早已注定,便不需再提起。千觞与少恭都是聪敏之人,该如何行事,自是心中有数,不会越了对方底线,以致连朋友都没得做。
  “蓬莱秘术。”少恭淡淡道:“本是为了折磨仇人所设,未曾想倒是有用来救人的一天。”
  “啊?那到底有什么害处?”千觞再次焦急,怎么才过去没多久,这人竟然受了这么多苦。

  章八(4。07更完)

  “当日也是孤注一掷,有此秘术,可固魂魄,但一方有难,另一方也难逃苦楚,本是一位乐人,因无力报仇,便想到了这么一个阴损的法子,拼着自己一身疾病将亡,生生磨死了对方。”
  “那要是百里少侠三日后死去,少恭岂非?!”
  “呵呵~那时既然决心已下,当然不能顾惜性命。”少恭轻描淡写回答。他当初死志未消,便是随意做了决定——若事有不逮则同化荒魂。
  那日悭臾背上一起上路之语,并非虚言。
  “不过三天马山就到,少恭总算没事。”
  “……便是此理。千觞明日便要赶路,早些休息吧。”
  “那少恭你就住这间屋子,我去其他地方。”
  千觞将还未喝完的酒坛拎走,随意选了一件屋子进去。将那剩下的美酒一干而尽,然后苦笑着倒向石床,随手扔掉酒坛,千觞叹息一声,捂着脸道:“哎,告白失败,没脸见人啦!”
  不过早知如此,倒也不是很难受。
  千觞放下心头早些疑虑,和衣呼呼睡去。
  少恭听着千觞离去,心里苦笑,若是他知道因为双生共命鸟内丹的缘故,蓬莱秘术已经深入肺腑,难以消除,又该如何?
  罢了,也无甚紧要。
  自己逆运此术,与百里少侠却是无干的。只要他不是猝死,且逢上自己身负重伤,气血有亏的时候,于己性命却是无碍。
  摸索着趴在桌子上,少恭心中疲累不已。
  从蓬莱宫殿山,到乌蒙灵谷,这几日经历实在太多,少恭脑海中一一回想,却寻不出任何一个可以化解仇恨的法子。
  若是不能消解,纵然勉励压抑,总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薄冰下的火焰,终有一天会喷薄而出。
  可纵使如此,少恭也丝毫不悔。
  有因有果,因此仇恨,世间出了一个百里屠苏。
  是知己、是半身。
  更是让自己动心之人。
  这倒颇有些飞蛾扑火、不死不休之势。
  “呵呵~”轻轻一笑,“不过,在下可不是那软弱的飞蛾。”少恭摸出悭臾所遗龙筋,想了想,又扯下颈间那条乌金黑线,用左手一寸寸抚过。
  伤口的血液濡湿了手中之物,淡黄的灵力随即环绕而上,仿佛涌动的湖水,被血液浸过的龙筋与黑线渐渐溶于一体。
  少恭的手常年弹奏,异常敏感。他细心的描绘出所需要的长短与粗细,不知道过去多久,才堪堪造就七根合适的琴弦。
  心里忽然一动,少恭将自身灵力包裹住伤口上残存的煞气,一并封入琴弦之中。
  因这琴弦饮血炼就,又蕴含煞气,外表便泛着一层晶莹的暗红色,内里则隐隐有黑气游走。
  血液祭炼,与主人心意相通,暗藏灵性。
  “如此造就一件宝物,则不虞有再次断弦之危。”少恭微微弯曲唇角,虽然这弦还需要多番祭炼,但总算有了形状,若不太过讲究,拿来奏曲也是可以的。
  左手伤口的煞气已经消除,半日被冰封止血的伤口终于开始愈合。
  上好药,将剩余约有三尺长的龙筋缠绕在左手腕上——多出的拢在袖中,少恭便召唤出九霄环佩,摸索着将新琴弦换上,喃喃自语道:“这琴身是雷严所赠,岳山是千觞寻来,琴弦因悭臾、百里少侠而成,倒真是一件妙物。”
  手渐渐触到那道剑痕,少恭微笑:“百里少侠,这七年,少恭便赌一赌,你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看来,倒是不急去天墉寻人。
  昆仑天墉,天刚初明。
  “师弟?!”陵越愕然听着弟子的通报,心中惊喜难言。
  帮助安置好临海百姓之后,陵越见海水平复,便和一众天墉弟子返回,没想到刚过一日,竟然接到百里屠苏安然返回的消息。
  师弟没有散魂,真是邀天之幸。
  “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陵孝,你去告诉执剑长老和芙蕖师妹,屠苏师弟平安归来。”
  “大师兄!你又何必——”陵孝满脸的不服气,见陵越肃然看来,却也只能住口照办,暗中不免嘀咕:“哼,百里屠苏已经被逐出门派,大师兄为何仍如此看重于他?”
  屠苏背着焚寂,静静站在天墉大门前,厚重的石门被缓缓打开,露出不同于人间景象的仙家气象,仿佛另一个世界在此开启。
  迎面而来的是大师兄陵越,一贯严肃的脸上破天荒的带上一丝笑意,看着柔和不少。不远处还传来脚步声,夹杂着芙蕖师妹的声音。
  但是,屠苏忽然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
  似乎不在一个世界,冷然旁观,悲喜不知,只是一个看客。
  直到一声威严而带些激动的声音传来:“屠苏。”
  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蓝白服饰,屠苏大步走去,忽然便有种委屈从心里浮现,但他却只抿抿唇,严肃了表情,恭敬跪下,道:“师尊,不肖弟子回来了。”
  心里听到一声划破轻纱的微响,那种疏离感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的人似乎都蓦然生动鲜活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紫胤真人抚着鬓边一缕长发,点头道:“起来,随为师去见掌门。”
  屠苏起身,平复心情,道声“是”,又向陵越、芙蕖道:“师兄,师妹。”
  不远处站着其他弟子,虽然各个努力露出友好的表情,但是眼中的羡慕与不平倒是丝毫不少。
  屠苏自是不去理会,跟着紫胤真人一起,前往天墉正殿。
  一清堂。
  听完屠苏讲述这三天发生的事情,一众长老面面相觑,都有些无言。
  那欧阳少恭为一己私欲,丝毫不顾沿海生灵涂炭,如今,他怎么对自己死敌如此上心,莫非有什么内情?
  戒律长老性子最是火爆,皱眉先道:“百里屠苏,你和欧阳少恭之间可谓此仇不共戴天,他为何救你?勿要说什么知己情谊,单凭你体内一半魂魄,便足够他对此不择手段!哼,怕是别有用心,你莫要上当才是!”
  他原先一直对这满身煞气的弟子心有不满,但先时肇临之死已经天下大白,自己无辜冤枉他,也是心有歉意,后来天墉解封,屠苏不顾己身,更是让戒律长老心中叹服。如今,他自然不想在看着屠苏被人蒙骗。
  对于欧阳少恭,他是没有一丝好感。
  屠苏摇摇头,没有说话。
  “屠苏,你去让凝丹长老看看。”
  紫胤真人倒是更关心屠苏身体,听他所说,本已重伤垂死,如今反常活下,必有隐患。
  凝丹长老皱眉细细把脉,沉声道:“没错,是双生共命鸟内丹。毒性诡异,我也未有办法可解。百里屠苏,喜、怒、忧、思、悲、恐、惊七情与视、听、触、嗅、味、知六觉,你可有缺失?”
  “六觉正常,七情不知。”
  屠苏看着一向冷漠,要说七情,还真看不出缺了那一种。
  陵越和芙蕖顿时有些担忧,他二人一是内定的掌门,一是下任妙法长老,倒是未被赶出,俱留在殿中。
  “屠苏,你连日奔波,想是累了,先回剑塔休息吧。”
  “弟子也告退。”芙蕖放心不下,跟着屠苏一起离开。
  一清堂中寂然无声,一直未曾说话的涵素真人道:“凝丹长老,可有其他不妥?”
  “此毒确认是双生共命鸟内丹不错,但还夹杂着其他成分。不过,似乎并无害处,只是诸位也都知晓此内丹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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