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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影断魂劫-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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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庄主说着各自击落几枚飞镖,而便是到得李亦杰面前的,给他两人挥剑相架,也一触及剑面金光,各自朝着不同方向崩散。柳庄主哑然失笑,暗想原来这两位都是深藏不露的高人,自己倒是白为他们担心的了。

李亦杰与南宫雪各自挥剑击落飞镖,对运功不但毫无妨碍,倒恰好利于血脉畅通。运转一成,两人将剑柄合拢,光华闪烁中,两柄剑都闪烁着夺目的光彩,逐渐合二为一。两人相互凝望,点了点头,猛然挥动长剑,腾身杀到。动作便如一人般默契。江冽尘还未及反应,攻势已到面前,恼火自语道:“该死!”柳庄主呵呵笑道:“你还知道自己该死啊?也不算太愚蠢。”挥剑从后方攻上,直刺他背心。原翼也从半空一跃而至,与原庄主分从左右两侧进攻,一刺上身,二扫下盘,也是令他两相难以兼顾。而最为关键的正面则全交给李亦杰二人。这个阵形虽说是临时组成,但与参与者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却也隐有当世无敌之势。

第三十九章(24)

江冽尘便再狂傲,也知此际不宜硬拼。他究竟身经百战,应变能力极为惊人,才只一瞬,当即半身侧转,拂袖压下东西两侧攻势,余招将柳庄主长剑扫落,同时暗含带动之意,将原庄主等人功力全牵诸往柳庄主之身,令他须得全神抵御,无法再分心来阻击自己。同时才凝聚全力,来对付那一招双剑合璧。岂料他虽已慎之又慎,却仍是低估了情侣剑技威力,无须撑持几许,已知以眼下残余功力,不是他二人对手,同时等身后那几个阻碍缓过手来,再次抢上齐攻,则陷入四面八方合围之中,再难回天。当下立即起意决断,以韧劲将长剑功力卸去稍许,朝外微偏,同时猛然腾身跃起,山川土木瞬间在脚底向下极掠,人影均自缩小。江冽尘在半空中极力立稳身形,想到方才那一股雷霆爆发之力,仿佛天地威势同时向自身压下,这情形仅当上次在华山逞威之时,才有体会,不想今日竟又面对面的交上了手。实非自谦,即连以他功力,也单能勉强化去半数,无法全然消解。正因深明此节,心下才更觉加倍的惴惴不安。但时至今日,他功力已臻至登峰造极之境,偶有挫败,未想着怎生抵御,反倒满脑子尽是愤恨不甘,甚至就如常人面对困难一般,首先所想的便是逃避承认。暗道:“什么情侣技了,又有什么了不起?要不是我眼下伤了一只手,怎会输给你们这两个小杂种?鸡零狗碎的东西……”

自生宽慰未已,脚下倏忽两道白影闪过,李亦杰与南宫雪竟又不依不饶的追赶上来,剑锋的强烈光芒在太阳照射下,反射之势更是惊人,晃得他一阵眼晕。稍有迟疑,再睁眼却见剑尖已攻到面前。冷声道:“速度还不慢啊。”纵是自己也一清二楚,这一句不过是临敌时逞强之语,再无法如先前般气势十足。李亦杰朗声道:“你既然瞧不起我,怎能不叫你瞧瞧厉害?接招罢!”南宫雪接口道:“不错,便是你眼中蝼蚁的反抗,威力也不容忽视!”两人出剑始终齐如一心,再加以剑上时时散发的剧烈压迫,江冽尘从中竟是全找不出破绽来。即是分攻两人,令其难于两相兼顾,然在双方配合之下,仍是自己居于下风。脑中心念急转,瞬间足以浮光掠影般闪过数百个念头,却无一可用之策。

李亦杰微微一笑,两人再度加紧攻势。三人都将内力发挥至极,半空中交手,竟能如仙人般如履平地。这一方步步紧逼,江冽尘则只能连连后退,去势向火山口逐渐接近。地面上众人看得分明,都猜出李亦杰是有意将他逼到岩浆上方,再下重手将他击落,让他实现“跃入岩浆”之目的,只是能否如愿成魔,还是未知之数,是以招数间尚有留情。江冽尘不久亦有察觉,他与人交手以来,还从未尝到过这等挫败,心下逐渐沉不住气,表情愈显浮躁。暗道:“活见了鬼!他二人将身形维持御空,消耗亦自不小。哪来的那般强大劲力,再去支撑那柄剑上之威?”他不知这情侣合体技另有一桩好处,两人长剑合为一体,同时心力相通,彼此内力可相互流转滋补,真气足能供给两人之用,此番可说是大占优势。

江冽尘耳听下端喧哗,尽是为李亦杰两人鼓劲之声,心头怒火几欲将全身烧着,喝道:“吵什么了?都给我闭嘴!”抬手一挥,顺着声起之源,几枚梅花镖向地面扫去。原翼叫道:“大家小心!”几人不来与他暗器硬接,纷纷向旁纵跃闪避。那梅花镖落地后,毒性立时将泥沙一并腐蚀焦黑。江冽尘无暇再看射中与否,单是没听到惨叫之声,已知方才攻击是落了空,恼恨无已。忽听李亦杰的声音冷笑道:“哟,你还挺悠闲的么?”江冽尘闻言一惊,听得那正是自己惯常所用语气,其次更惊他两人怎来得如此之快。未及还招,一道耀眼光芒闪过,长剑已刺到面前。江冽尘全以临战本能,绝境下依然劈手出招,气势丝毫不亚于人。

原翼等人所处角度看来,头顶恰好给阳光晃得一花,更是将三人身影全然笼罩在光影之中。等得光芒挪转,就见江冽尘终是抬袖卷住长剑,剑尖距胸口已不过寸许之遥。衣袖受剑身上所附内功一番激撞,布料已尽数震作碎片,从半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就如是落下了一大把细碎的黑色羽毛。一条手臂裸露在外,各有缕缕鲜血从不同伤口流淌,其密如雨,可见是整条胳膊均受重创。想来也是个理儿,那宝剑光华闪耀之威,在旁远窥,也能令人心生胆寒。正面直撄其锋,后果如何,可想而至。没将手臂彻底削断,也算他功力惊人,或许还要算上一点运气。李亦杰两人也已用足全力,刚才双方一击,实则还是比拼内功激撞,与其说给予江冽尘沉重一击,不如说是落得两败俱伤,那柄汇合的长剑,光芒已逐渐散去,直至恢复原本的暗沉之色,神力既退,宝剑也由一把再度分裂为二,剑锋上各有一条细纹,向两端渐次扩散。李亦杰两人明知功力已不足以再撑持这情侣技,却似是盼望另有转机一般,长剑始终维持叠加之势,不肯撤离。眼看着长剑厚度增长,已逐渐感到分化后的互不协调之感。

江冽尘不知究竟有未留心到此中变化,目光停留在手臂不断淌落的鲜血上,或是疼痛刺激得他精神更是疯狂,咬牙切齿的道:“该死……该死!你们两个都给我去死罢!”纵然伤重如此,却仍能激发真气运转,一股势道不减的功力喷薄而出,顺着剑身传导而过,“砰”的声击中两人胸膛。李亦杰师兄妹各自喷出口鲜血,双剑裂作数段,同时向后跌下,划出长长的弧度,好在身下还不是滚烫的岩浆口。

江冽尘长出一口气,还未等他真气散尽,自身也同时跌下。双方这一轮交手,实力当可说在伯仲之间,因此李亦杰两人受伤极重,而他也实在好不到哪里。竟而稳固不住身形,栽落时勉强运转内功,才能先使双脚着地。心知地面上众人虎视眈眈已久,李亦杰两人方才铺下了不短的路,如今他俩是功成身退,换做这群人再来搭一把手。而此时众人都能听得火山内部,岩浆剧烈奔腾冲撞的呼啸声,几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完全爆发。他现在已不求完胜,只消能拖到那一刻,就算自己赢了。不敢耽搁,迅速朝旁一转,就近扯过夏庄主挡在身前,手指揪紧了他背心衣衫。

原庄主父子是看准他刚一落地,立即瞅准方位,举剑刺到,可全未料到他还会半途以夏庄主做挡箭牌,但此时亦已变招不及。夏庄主固然恼怒,但他不仅无法将背后之人甩开,也无法阻止同伴攻击,几乎抱持了必死之念,暗想或许这就是他先前出卖兄弟的报应。不料长剑刺到眼前,一道黑影闪过,自己身子同时呈螺旋状剧烈旋转。分明有剑尖触及实物之声,身上却未曾感到疼痛。紧接着几点温热液体溅上面庞,血腥味刺鼻,脑后响起高低不一的惊呼。

夏庄主转头一看,也不由惊得呆了。原来方才竟是李亦杰迅速赶到,抓着他身子旋转过半个圈子,才使他免于长剑透体之祸,李亦杰运起护体之气,同时旋转未停,只是手臂割开了一条口子,溅出鲜血,却也不同于先前所想的“身受重伤”。夏庄主抒一口气,嘴上立时又硬了起来,抱怨道:“你这小子……谁要你多事了?伤势如何?”

李亦杰淡淡一笑,道:“不妨事了,大家既然是同一条战线上的伙伴,就应该互相帮助,是不是?”夏庄主当真是百感交集,要真如他所言般重情重义,眼瞧着他就要误中一剑,连他的结拜兄弟也选择暂时牺牲他,却是由这个非亲非故的小子舍身相救。他平生最恨欠下人情,一时间直不知如何是好。李亦杰下巴刚好垫在他肩上,凑在他耳旁,低声道:“夏庄主,晚辈真的不要紧……况且……如今所处的角度……恰好于我有利!”此前几句皆为悄声耳语,到得最后一句,声音陡然转高,眼中再度盛放出光芒来。江冽尘见他这道灼热目光正极显得意的扫向自己,再见两人相距极尽,已可称得是直接面面相对,暗叫一声糟,拂袖护在身前,飘然后退。但他激战下同样受伤不轻,退步速度比往常慢了一拍。李亦杰忽而一声大喝,单手撑在夏庄主肩头,身形跃至半空,提剑向他刺去,从他右肩猛然刺入,自后背肩胛穿出,鲜血“噗”的透过剑尖溅开。

未等江冽尘咒骂出声,原庄主等人已不知何时绕转过方位,几把长剑自他背心刺入,由胸前穿透。此时他身前身后,均是一片鲜血淋漓。江冽尘只觉功力飞速流失,再要提气与李亦杰交战,已是在所难为。连自己也料不得下一步举动,便迅速向旁偏转,将身子硬是从长剑钉透下脱出,仅凭余势向前冲去,正是朝着南宫雪的方向。徒劳的伸手向她领口抓去。南宫雪似是给这几下惊人的变招震住了,竟就站在原地,避也未避。夏庄主提起方便铲,向他身子猛然一扫。江冽尘立足不稳,当即撞得横飞出去,后背抵上山壁。李亦杰等人毫不含糊,当即趁势追击,越是临近最后的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给眼前的胜利喜悦冲昏头脑。江冽尘直感背部阵阵灼痛,自山口流下的岩浆漫过伤口,起先的痛觉也尽数淹没在皮肉烧焦的剧痛下。强撑着从袋中取出个小瓶,扬手掷到半空。南宫雪惊叫道:“那就是断情殇!留神!”一边迅捷扬手,掷出的袖箭将瓷瓶击得粉碎。

第三十九章(25)

江冽尘此时正站在那瓷瓶正下端,未等他反应,倾泻而下的断情殇劈头盖脸的浇在身上,自头顶向两侧流淌,全身都沾满了这剧毒药物。数百道剧痛同时袭上之时,竟有种奇迹般的相抵功用,反而觉不出怎生疼痛了。却仍能见得自己双臂迅速腐化为白骨,速度惊人。同时一滴毒液从眼皮上流过,眼珠立时感到烧灼剧痛,面前由模糊随即转为黑暗。李亦杰等人最后所见,便是他双眼中给怨恨不甘充塞已极的目光,令人不由觉着,单此一道视线,便能将他所憎恨的敌人撕裂。断情殇大量倾洒之时,带起一股弥漫开的黑烟,同样含有熏人落泪的刺鼻气息。原庄主叫道:“小心那黑烟也有毒!”当先向后纵跃闪避,平庄主等人不敢含糊,紧随其后。李亦杰挥剑向黑烟斩去,随即以袖掩住口鼻,一跃落在原庄主身旁,满是忐忑的望向黑烟,全力戒备。

他的长剑已只剩得半截,说来也怪,却将黑烟有如实质般切开。方才那一招威力还不止于此,对面已看不出江冽尘身形,只见得一个全身冒烟,正以极快速度腐烂的怪物。相貌辨识不出,身子也在滋滋作响中逐渐化为白骨。李亦杰击出的剑气恰好将这怪物拦腰斩成两截。再及火山猛烈摇晃,几乎是将那具骨架掀翻,跌入了熊熊燃烧的火山口中。此时岩浆翻滚剧烈异常,声响惊天动地,将跌落时的“扑通”声响尽数掩盖。

南宫雪想到方才一幕,犹自心有余悸。纵然江冽尘作恶多端,有此下场实属罪有应得,但见他死状如此之惨,耐不住同情心作祟,心下竟也生出怜悯。明知落入岩浆,定然尸骨无存,何况他早给断情殇腐蚀得没了人形,却仍是壮着胆子,想到谷口查看究竟。不等迈出一步,手臂忽给李亦杰拽住,叫道:“雪儿,你不要命啦?火山转眼就要爆发了,现下先别理他,快下山要紧!”南宫雪精神一阵恍惚,木然给他拉着奔跑。上山时似乎路程极短,而真等心急下山,又觉那道路长得永远也跑不到头。这一群人个个身上带伤,在火山摇晃中跌跌撞撞的奔跑,每有人不慎一跤绊倒,身侧总有人搀起他手,再度向山下狂奔。要论到这七人彼此之间,虽然互有亲友,但统共说来,算不上交情如何深厚。然而经这一场联手作战,并肩击败了难以想象的强敌,彼此间互生出种患难与共的深情厚谊来。那是将每个人都当做最亲密的朋友,有道是,能一齐分享胜利的朋友算不得最为真挚,而能够共同直面死亡的朋友,才是一世的生死之交。他们这一队已然联成一体,是再不能将任何人抛开的了。四位庄主素来惯于独往独来,第一次感到这般温情,都有些忸怩不惯。生死之际未及料想,等冲到山脚,摆脱了一场祸事,由此带来的怪异尴尬才猛然涌上。

经岩浆倾泻带来的巨大冲击力震荡,几人一到山脚,便经山体滑坡,都是给连滚带爬的冲了下来。自然界发怒之威,还是几人头一回遭遇,真正感到了天地间蕴藏的那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人处其间,无论在自身看来,闹得何等惊天动地,在造物主而言,则确是有如蝼蚁挣扎,卑微得简直不值一提。这比喻实是再恰当不过。人欲与天相抗,岂不正如蝼蚁在人指下蠕动,誓称要将人掀翻一般?不论它如何全力以赴,在人看来却都是荒唐可笑。旁观时谁也不会对此有所异议,为何到得自身逆天,便又看不分明?此尚是有形可见之物,至于命运洪流,在洪荒之中便已注定,岂不更在无知无觉间即能将人彻底淹没?

好不容易到得平地,七人都如瘫软了一般伏地喘息。满身骨骼几如断折得七零八落,力气散尽,更是前所未有的疲倦,都恨不得当即仰面躺倒,什么都不再去做,也什么都不再去想,第一次发觉,能够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或是躺在野外的荒原上仰望天空,是一件何等幸福之事,只须能将四肢尽量张开放松,便无论怎样都是好的。时而四目相对,总能见对方沾满血迹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容,同样的,在对方瞳孔中,也能见到一个衣衫褴褛,狼狈不堪的自己。但当此情形,互相仅有同舟共济之心,再无歧视取笑之念。刚才的血战就如做了一场噩梦,此刻仍有人难以置信,他们果真便具有如此惊人实力,能够战胜七煞圣君?每日里心心念念,惦记着打败他是一回事,但这愿望委实过于艰难,因此即等实现,反而令人失去了接受的勇气。

原翼踉跄上前,扶起原庄主,道:“爹爹,您现在已经知道,我在去见您和李兄之时,意识便早已恢复了。但当时均有魔教徒众时刻监视……哈,说来七煞圣君对他的蛊术还是没有十足把握,一面利用着我,却又不敢彻底信任我……咳咳,迫于情势,我不能立时与你们相认。为了取信于人,我还说过不少大逆不道之言,请爹爹恕罪……李兄弟,打伤了你,实在不好意思,为了给探子瞧清楚,不得不暂让你受些皮肉之苦,你不怪我罢?”

原庄主抬起衣袖,给他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叹道:“翼儿,爹爹绝不会怪你。我知道你这番忍辱负重,全是为在最后关头,给他难以料想的一击,有时为成大业,不得不有所牺牲。若是为了天道正义,即便你杀了我来取悦于他,我也毫无怨言。如今我的儿子能够回到身边,我已然心满意足啦……话说回来,你的表演实在精彩,就连爹爹跟你生活在一起二十来年,却也全未看出……你竟是在做戏……”原翼涩然道:“让爹爹担心了,是孩儿不孝。”原庄主道:“不,爹爹只是不愿你在受人控制之下,迷失了本性,做出心中不愿之事……要是在你清醒之后,得知自己曾造下弑父杀友之孽障,还不如在你意识未复前杀了你……”

李亦杰也强作欢颜,笑着拍了拍原翼的肩道:“你没有错,要是连我和原伯父也能轻易看出你在做戏,还怎能骗得过潜伏的探子?不过话说回来,表象可以伪装,你的武功却是伪装不来的。怎地短短数日,便精进至此?我本以为自身经长年习练,已当有所长进,谁料到了你的面前,竟完全不是对手?”原翼道:“七煞圣君将我充作傀儡后,便将我关在一间密室中,里面刻满了招式图形,以及七煞真诀的心法。我在房中成日习练,功夫终见大进。只有那天魔大法……他并未主动传授,而我即使看到了修炼口诀,也不愿去碰那等损人害己的邪功。”

李亦杰笑道:“原来如此,魔教的功夫,我也不是没练过,怎地就比你差那许多?等咱们回到中原,我一定再找你切磋几招。好歹我也是堂堂的武林盟主,功夫比你差了一大截,心里怎么也不能平衡啊?”一句话说得众人都是哈哈大笑。原翼道:“乐意奉陪!这一回打败了七煞圣君,虽然我觉得,他也有些可怜……但世间争战,就是这么一回事。谁想强违天数,最终都必将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逃出天道制裁。”南宫雪轻声道:“这才真叫做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一到,一切全报。”想到往昔故人一一逝去,纵然是对抗已久的敌人,也禁不住为他惋惜。

原翼道:“回去以后,我打算专心研究魔教功夫。其实我一直觉得,武功没有正邪之分,只看人要如何运用它罢了。好比用魔教的强横技艺,同样可以为正道多做善事……其实我们四大家族的功夫,本来就是介于正邪之间,并无鲜明分界。但愿借着这一回深入魔教了解之机,能将正邪的武艺融会贯通,创造出最强大的功夫来……”李亦杰笑道:“如此一来,你倒是可以自行开宗立派了啊?以后,还认我这个盟主不认?”

原翼笑道:“你知道我是个特立独行之人,从前避居世外也罢了,恐怕身在武林,仍不爱守武林的规矩。到时就须大走后门,请你这位盟主兄弟多多通融哪?作为回报,等你回去以后,尽可向大伙儿吹嘘功绩,便说是以你一人之力,打败了七煞魔头,咱们绝不拆穿你,如何?”

李亦杰道:“不,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我已经想清楚了,现在的我,虽然不是一个称职的盟主,但我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到。真正合适的盟主,不是在百姓中有怎样的虚名,而要看他能够做出多少贡献……就让我为世间,为百姓,多做些实事罢!”原庄主笑道:“亦杰,你便是要做实事,也总得有命回去做啊?再待在这个火山爆发之地,待会儿给岩浆吞没,它管你有什么实事要办?恐怕第一个,倒先贡献给了它!”众人劫后余生,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力气也恢复不少,互相搀扶,催促着尽快离开。李亦杰笑道:“难得我来大表决心,没有人支持我也罢了,还来泼我冷水,等回去以后……”

第三十九章(26)

众人才走不远,忽听背后“轰”的一声巨响,竟颇有惊天动地之威。南宫雪终于忍不住回头,就见火山口一道岩浆冲天而起,犹如基柱般连接天地,暗沉沉的夜空全给火光染成通红之色。眼前所见的只是头顶一方天空,然而此时看来,却仿佛全天下都已笼罩在这层不祥的红光之中。天地间直立的火柱仍在不断涌动翻滚,阵阵白烟四散,另有大量熔岩从一端倾斜而下,顺着突起的谷口疯狂外溢,就如是以碗盛汤,分明已经盛满,却捧起锅来,将汤大肆倒入,汤水便从碗沿疯狂涌出的情形。整座山在岩浆遍布之下,彻底成为了一座赤红可怖的火山。南宫雪心有余悸,若是刚才几人晚走一步,只怕此时已尽给岩浆吞没。还未容她庆幸,极目所至,忽见滔天岩浆中似乎有个影子缓缓升腾而起,起初只能看清隐约轮廓,而后就如某种生物逐渐描摹长成一般,形态由最初的模糊一团缓步扩散,先有各处棱角形成,四肢从对应位置缓慢伸长,到得某一程度,便即止歇。隐约可见头顶根根倒刺直竖,身上仿佛裹着什么厚重之物。头颈微微仰起,姿势就如溺水许久之人贪婪呼吸空气,烈焰将他身子全然包裹,条条火舌在颈侧、脸颊流窜,在这等高温之下,那人影却是全然不以为意,反如一件极致享受之事。随着火势激增,身形愈向上升,由直立后仰,转为平面漂浮。就如一具死尸横躺在水面,随波逐流。而那身影则是给吞吐的火苗支撑着,向上升起。

南宫雪敢说那是她平生见所未见,诡异至极的一幕。停下脚步,慌乱的拉拉李亦杰衣袖。众人随着她也都停了下来,顺着她视线方向,都看到了那岩浆中升起的人影。南宫雪心下翻覆,喜的是大家能与她看到相同之景,证明并非自己惊恐过度,而生幻觉。惊的是既然众人皆见,足证此事非虚。以此之惊,更远远胜过些微喜悦。

那人影已升过岩浆顶端,没入云层中,极目难见。南宫雪惊恐万分,只能将身子紧紧贴着李亦杰,道:“师兄,那……那是什么东西?”李亦杰搂着她的肩,感到她身子在怀中不住颤抖,勉力安慰道:“别怕,或许……或许不过是些成云造雨之物……”但这理由太过牵强,甚至连自己也难以说服。原翼冒险上前,见天空分明是一片火红,唯独浆柱顶端,黑压压的云层翻滚,好似其中正孕育着无尽罪恶。半晌忽闻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轰击着那几团黑云,灰色烟雾四下缭绕,不断擦出微小火星,底端伴有熊熊烈火反复灼烧。这三位一体的景象,是一幅极其古怪的画面,诡异之余,更令人寒透心肺。

终于,仿佛过了几百万年般漫长,黑云缓慢散去,那个人影被岩浆推送着,由高空下降,看去确有如天界下凡的魔神。等他双脚刚落定,竟连冲天喷发的岩浆也归于沉寂,落入火山口。山间纵横的岩浆停止了流动。分明是一场灾难终于停止,看在眼中,却全无枯木逢春之感。反倒是一切均如死去般静止,无形中似乎将有一场更大更惨重的灾难即将降临。

七人不约而同的赶上前,远远看那人影,从头到脚尽被一层诡异的红光所笼罩,确然散发出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强劲气势。历来红色是世人视为大吉大利的喜庆颜色,凡是店铺开张,或是大婚庆典,都要将四壁以红色装饰。但此时那红色却只能令人感到不祥,仿佛九重炎狱中封印成千上万年的鲜血,有此邪魅一出,誓要染尽天下万民之血。

李亦杰与原翼对视一眼,一齐上前,见那人头发呈火红之色,亦如周身红光般狰狞可怖,根根直竖而起,在空中诡异的飘动。双目紧闭,眼皮上敷有一层金粉。额头、脸庞均盘绕着诡异的红色花纹,那符号似有暗示之用,令人初见即生胆寒。上唇搽着极显魅惑的深紫色,下唇则是幽冥鬼火般的碧绿色。上身披一件战甲状物,另装有根根钢刺,颈间紧密的扣着一只金环。细看去那又不仅是单一的环状,尾端各自延伸,自背后交叉,又向前环绕双臂,最终在胸前结作一个完整圈形。环身上另布有大片黑色花纹。下身是黑色斗篷的下摆,结有层层网状金丝,看去高贵华丽。李亦杰突然呻吟出声,道:“这……不会是……”

话音刚落,情形微有变转。那人示威般飘扬的长发终于落定,便纵是披散在双肩,看去仍显异乎寻常的奇诡。一只深红色冠冕落上额头,象征着不可逾越的权势。而随着头发垂落的一瞬间,那人双眼猛然张开。双眸血红,瞳孔却呈赤金之色,睫毛诡异的极长,略向上翻。初时视线平视前方,目光略显迟滞,这样的眼睛,便是什么都不做的盯着你,也足够令人畏缩后退。而随时间推移,眼神中终于闪现阴狠。衔接极是自然,仿佛那双眼睛中天生就该带有这等歹毒。一寸寸抬起双手,动作还如初生婴儿一般,确切说来,更像一只刚雕刻成形的木偶,四肢运转僵硬不灵。垂下双眼,注视着手掌中涌动的红光,尝试着攥紧双拳,随后朝身旁两侧一挥手。山壁上立时被击出一个洞来,两道岩浆冲天喷出,落到他身侧之时,就如被红光所阻,贴着其所勾描出的轮廓滑下,复向下流。那人口中发出“呵……呵……”的破碎笑声来,两声中仍要停隔许久,喉咙沙哑,就如太久没有说话,而使舌头运转不灵般。但众人仍是听清了他一字字吐出的声音,说道:“我感觉到了……全身的力量在涌动,这就是魔的力量么?果然……不枉我费尽心力取得……从此以后,本座便是纵横天地间的唯一王者,世人都将臣服于我的脚下,众界生灵信奉我为唯一的主宰!我便是天,我便是天地真神!我便是……重生后的至尊之主,我就是七煞圣魔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一面放声大笑,似乎天地都随着他笑声剧烈震颤,地面小石微微跳动,若以人情看去,倒似这些死物也懂得害怕发抖。

好半晌原翼才能重新开口,吞了口唾沫,艰难的道:“李……李兄弟,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似乎听了他亲口所言,仍是难以置信。

李亦杰在江湖历练已久,自下山以来,还是头一回给眼前所见震慑得说不出话来。面部肌肉不住抽搐,灵活无比,但当自己要运用时,则僵硬如石。涩声道:“那个……就是七煞魔头……不,也不完全是他。重生以后,他……他果然成了魔。这家伙……现在看来棘手得很。”七人在武林间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单凭对手散发出的气势便能分辨强弱。而眼前这敌人的气势有如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竟令人呼吸为之滞涩,血脉为之阻断,再难以深入探究。仅以此中差别,最早浮现的念头都是:此人绝不简单。在他面前,众人只觉寒战一个一个掠过全身,那股气息尤为不祥。

柳庄主紧走几步,一条胳膊搭在原翼肩上,苦笑道:“真他妈的,这算是什么玩意儿?不是说凡人入魔纯属无稽?那谁来给我解释一下,那边那个,是什么东西。”原庄主叹道:“或许是我们对这世间,了解得还太少。一叶障目,自以为通晓天文地理……直到吃过苦果才知,最大的傻瓜,恰恰正是咱们自己。”夏庄主苦笑道:“该死!一看那副架势,就不是好惹的货,难道咱们今日真要毙命于此?”

此时江冽尘终于自“重生”状态稍稍醒转,意识逐渐恢复,视线向山下一扫而过,缓缓向前迈步,沉稳中隐含一种毁天灭地之威,犹如灭世杀神。七人神经同时绷紧,忍不住都向一处靠得更紧。他脚步并不快,甚至可称得是极慢。但绝无一人在他的威势下还敢逃跑,心灵深处,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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