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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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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德,这是要去哪里?
    张飞“嘿嘿”笑了两声,古古怪怪地挤眉弄眼:“大哥说这些日子,一直在打打杀杀,东奔西跑地,现在好不容易在邺城安顿下来,得给子龙办个接风宴,算是庆祝你入伙。走走,大伙都等着呢。”
    “入伙?”
    舞乐声声,水袖漫漫,拥出那一名女子。
    墨发绾髻,云鬓雾鬟,皓雪曲裙,金铃赤足。
    但见她蛾眉婉转,顾盼留恋间,似胜却三千惊鸿,陡将玉带抛,掠过桌畔的看客,秀目里,扯出一抹喜悦,悦己,亦悦人。
    然而,青锋剑光三尺寒,一曲舞罢,她将剑刃横于脖颈。
    回眸望去,仿佛眼前仍是站着飘渺之人,这一瞬,她唇角含笑,眸中,余情不了。
    “哈。”张飞打了个酒嗝,“想不到那个霸王,居然也有如此美眷,情深意重。”
    赵云默然看着,眼底浮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愫。
    鼓乐声停,女子的目光落在了赵云的身上。
    于是蔻丹嫣红,指尖轻拈酒杯。
    软语一声:“将军。”
    酒盏已递到了眼前。
    张飞在一旁捅了赵云一肘子,嚷嚷着:“子龙几时和人家姑娘眉目传情的!”
    赵云接过酒杯,一口饮尽,却在那女子借势坐下之前,将人推拒。
    “姑娘,莫要漏了张将军。”
    说完,将酒杯还给了她。
    张飞楞是一笑,笑着将人召到了跟前:“姑娘,这边来,那根木头不识风月。”
    邻座幽幽飘来一道戏谑:“倒是不知翼德何时懂得风月了。”
    “简宪和!”
    一桌独一人,这人斜躺坐榻,一手支着脖颈,一手端着美酒,神情倨傲。
    “今晚风月有幸,却独独毁在了你的手里。”
    “你!”张飞眼瞪得如铜铃,却半晌憋不出一句辩驳之言,只得狠狠地摔了句:“文人失节!”
    简雍抬了抬眼皮,不搭理他,却是冲着赵云道:“子龙啊,那女子分明是看上你了,不如今此良辰便带着回去呢。”
    赵云举着酒盏,笑而不语。
    简雍懒懒地斜了他一眼,再瞧来,那女子已是窝进了张飞的身侧,惹得那莽汉,嘿嘿直笑。
    简雍一脸不屑。
    这时,刘备手执杯盏走了过来,笑容浅浅地挂着。
    他手里端着一盅酒,走了一圈下来,还是一盅酒。
    他呵呵呵地解释:“备不胜酒力。”
    刘备甚是激动地抓着赵云的臂膀,一口话像是堵在喉咙里,憋成了两眼戚戚的通红,感概道:“子龙,备终于是把你给盼来了啊。”
    赵云拂动衣摆,单膝跪道:“蒙使君不弃,云铭感不忘。”
    刘备将人扶起:“备有子龙相助,实乃如虎添翼呢。”
    简雍在侧冷冷地抛了话:“玄德,此地依然是袁绍地界。”
    刘备怔了一怔,旋即拉过赵云的手臂:“走,子龙,备今晚与你秉烛夜谈,不醉不归。”
    张飞捧着个酒坛,醉在地上,那名舞姬也是早已不见了踪影。
    简雍上前踢了踢醉得不省人事的张飞,摇头叹:“若你二哥在场,看你还怎敢造次。”
    董承的衣带诏一事爆发,曹操亲自征讨刘备,刘备几战几逃,一路败亡青州。
    幸得青州刺史袁谭接纳,方才能够依附上袁绍,才能够重新集结兵马于邺城。
    只是,关羽失陷,被曹操所擒。
    灯火悠悠地燃着,照开一方见地的床榻,刘备坐在床沿,拍了拍床褥,那架势,当真是要促膝夜谈啊。
    刘备:“子龙,可还记得你我初相识的那天?”
    赵云点点头:“可是主公带兵,围救北海之日。”
    融融光线,拉开他在地上长长的影子。
    “正是,那日备在战场上第一次见到子龙,心念便已所动,此等英猛之将,若能归吾帐下,备何愁大业不成啊。”
    “主公谬赞了。”
    “说起来,若不是郭奉孝,想必备已是错过子龙了。”
    地上的影子突然颤了一颤。
    刘备却仍在絮絮叨叨:“那会儿奉孝来平原寻我,起初备本无意出战北海,谁料他竟然给了我孔融的手书,然而,等我见到孔北海之后,才知晓,那份手书竟是出自奉孝的手笔。
    备在那之前,从无见过奉孝,不曾想,他竟是拿捏准了备的性子,呵呵。
    不瞒子龙,备敢断言,倘若谁能邀得奉孝,这天下,几可定也。”
    刘备想着夜谈,可赵云不过是等到一支蜡烛燃尽之后,就借故告辞了。
    而刘备也没多做挽留,只在赵云离开后,命人重又沏了壶茶,将烛灯换上新的。
    一张泛了黄的手书,平平整整地摊在桌上。
    那是孔北海的书函。
    却是出自那人的笔下。
    茶碗中的茶水,不小心晃落到桌上。
    刘备眯着眼,将一滴水,研化成两字。
    郭嘉。
    夜风骤冷。
    空旷的街道上,有的只是赵云的脚步声。
    记得,他离开易京的时候,正是夏阳正暖之时,而今,竟是又到了冬雪之际。
    这几年来,入了冬,那人的身子便会弱上许多,初到蓟县的那一年,便是足足咳了一个冬天。
    再后来,界桥之后,为了拒绝公孙瓒,又是一病数月。
    赵云的步伐越来越慢,曾几纠结的思绪却仿佛在这刻变得格外清晰。
    先天之虚,羸弱多病,本应该好好休养的身子,却在这些年中,随他东征西战,伤痕累累,却亦毫无怨怼。
    他不愿入仕,自是不求闻达天下。
    他甘愿躲在自己的身后,筹谋决断,不为别他,只为自己能得一方战功赫赫。
    他曾说,将军征战,自然要挣不世之功。
    他曾说,子龙,嘉定会全你千古青史之名。”
    今晚,舞姬跳的那一曲,名曰《虞兮》。
    今晚,刘备言,若得此人,便能谋得天下。
    可是!
    可这人,竟是不图所有,宁愿隐于红尘,宁愿伴己左右!
    霸王,虞姬……
    何样的感情,才会如此,但求舍,不求得。
    赵云的脚步猛然顿住,此时,一阵夜风吹过,掠去天边的暗云,那一轮皎洁,终是渐渐透出了一线。
    原来……
    情不知所起,何憾已根种,乃一往而情已深。

☆、第20章 故人终遇辗转间

“将军。”
    巷子口,一人手提纱灯,照着他的前路。
    赵云愣了楞,旋即走快了两步,问她道:“姑娘是在等我?不知有何事?”
    女子颔首:“将军,有人托小女子问将军一句话。”
    “什么?”
    “将军想不想见郭奉孝。”
    “你是何人?”赵云呼吸猛地一紧。
    “小女子苏秦。”女子轻声道。
    苏秦便是早前的那名舞姬,灌醉了张飞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赵云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她。
    “他在哪里?”
    静夜下,忽有轻微的悉嗦声传来,苏秦一口吹灭了纱灯中的烛火,人也随即匿入了夜色中。
    赵云听见她悄然答道:“冀州以南。”
    冀州以南?
    冀州以南,乃是兖州。
    却是当今天下,两大兵家胶着之地。
    赵云甫一回到府里,就开始收拾包袱。
    程亦奇怪道:“赵哥怎么了?大晚上的干吗收拾行李?”
    “我知道他在哪里了。”
    程亦:“谁?先生么?”
    赵云:“是。”
    “在哪里?”
    赵云停下手中的动作,冷声说道:“兖州。”
    “赵哥!”程亦的声音顿时拔高了几分,“你可知道,主公才从兖州逃出来不久!”
    “我知道。”涯角枪竖在墙角,赵云转身抓过,“可那又怎样?莫说区区一个兖州,便是天宫地府又如何?既然奉孝在那里,我总是需要去寻他的。”
    程亦闻言,眉心越拧越紧,呆在一边,沉默了半晌,然后忐忐忑忑地询道:“赵……赵哥……我……要是……胡说八道,你……千万莫要怪我。”
    赵云收拾完了东西,忽地记起了什么,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事物。
    把程亦本来想说的话,尽数给咽了回去,他突然发觉,自己的那个疑惑,已经有了明明白白的答案了。
    那是从易京的废墟里挖出来的渊泓剑。
    这是当初赵云送给郭嘉防身用的,如今,剑尚在此处,人却是遗落天涯。
    赵云仔仔细细地擦着剑身:“程亦,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赵云沉唔:“这些年来,原本我也一直都以为,我同他,便像是我和你一般的兄弟情谊。咱们可以一起征伐四方,可以一起上阵杀敌,也可以一起浊酒到天明。
    可是,直到那天,我亲眼看见易京烧成的废墟;直到今日,有人忽然告诉我,他的下落。
    程亦,我终于发现,原来他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赵哥……你……”程亦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样接下话去。
    唇角衍起笑容,笑容里,是豁然的顿悟,他说:“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征伐四方,但是我不愿见他拖着病体,四处奔波;我可以和你们上阵杀敌,但是我不愿见他身犯险境;我可以和你们烹肉煮酒,但是,我更不愿见他酒入愁肠。”
    款款道出的话语,藏不了眼底的温柔。
    这几年,郭嘉待赵云如何,程亦确是亲历,只是,他万不曾想到,那样一种交心的情义,终是在赵云的身上,跨越了世俗。
    “我只期望他能留下,留在我可以时时见到,日日安稳的地方,那些血腥,那些杀戮,都不要沾染到他。那时的蓟县,他喜欢在庭院里晒太阳,那般慵懒,那般闲淡的样子。现在想来,却是我最想看到的。
    可惜,他随了我,出生入死,耗尽心神。易京一别,我竟连他,是伤是痛,都不知晓。若不是我,他又何至如此?他若愿入世,想是没有一人会拒绝;他若不愿,便是寻一隅偏安,也好过今日漂泊。
    他予赵云……”
    赵云的声音乍然哽住,程亦只见到那柄渊泓剑,冷冽的刀锋上,落着一滴的晶莹。
    “程亦,我亏欠他的,想是今世,怎生都还不尽了。
    我这样说,你可是明白?”
    程亦还怎能不明白,只是他太过明白,心底明白,可脑中却已是一片混乱,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很久之后,他才颤抖着声音问他:“赵哥,你这是……”
    赵云闭了闭眼,就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是。我想,我好像是喜欢上这样一个人了。”
    “赵哥,先生是男的。”
    赵云笑:“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仅此而已。
    兖州,甄城。
    天地一色,悉数笼罩在白茫茫的重雪之下,北风卷折了秋草,落满庭院的,皆是不曾扫却的残雪。
    踩在雪上的脚步,发出“簌簌”的声响。
    一人蓑衣斗笠,风雪中,推门而入。
    这人在外堂抖去了身上的雪花,坐近了火炉,等着身上的寒气散去。
    “华老先生,他好些了么?”
    华佗铺了满桌子的草药,拣得很是认真:“先生胸口的那道伤太重,即便现在结了疤,可他底子太弱,这伤又岂能好得了,更何况,这么大的风雪,他却还非要在外头受罪。”华佗说着,甚是不满地瞪了那人一眼。
    这人唯有苦笑:“此事却是彧的疏忽了。”
    荀彧。
    郭嘉外伤好了之后,便想着去寻赵云,怎奈,有好几次,都和赵云擦肩而过。
    赵云跟随刘备离开了平原,他得悉后,便想赶往邺城。
    一路车马劳顿,还没能赶到邺城,人却已经病倒了。
    而这一次,华佗严责他道:“若是想让赵云来替他收尸,那便继续执念妄为吧。”
    郭嘉这才不得不放弃寻人的念头。
    便在此时,荀彧找到了他,或者说,荀彧是在找华佗的时候,找到了他。
    自蓟县一别,荀彧未有想过,再见郭嘉时,这人竟是可以憔悴成这般模样。
    那一身直裾深衣,衣不称体,更像是大了好几个尺寸。
    殊无血色的容颜,在见到荀彧的时候,依然噙着淡淡的笑意。
    喑哑的嗓子:“文若怎的来了?”
    平日里口若悬河的荀彧,那会儿,却是什么话都讲不出来了。
    荀彧感到身上暖了不少,便起身道:“我进去瞧瞧他。”
    华佗自顾自地拣药,也不理会他。
    荀彧突然收住脚步:“华老先生打算何时,随我去见丞相?”
    华佗将一枚看似焦枯的药材,扔进脚边的簸箕。
    “还是等先生好些再说吧。”
    荀彧点点头:“也好。”
    也不知道华佗用的什么药方,虽然郭嘉像个药罐子似的,每天药不离口,可这屋子里的药味却不那么明显。
    郭嘉倒是醒着,倚在床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掌心,不知在看些什么。
    前世自己的掌纹是什么样子的?
    那一条地纹'1',是在易州画上了断点么?
    郭嘉甩了甩昏沉的脑袋,自己真的不太记得了,前世生前的一幕幕,好像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
    苍白若纸的手掌,印刻了他今生的掌纹,依然浅浅淡淡的,可却是纹理分明,而那条地纹……依稀绵长……
    “奉孝。”荀彧扯了把几凳在床头坐下,“觉得怎么样?”
    郭嘉还有些木讷:“还好。”
    “呵呵,方才进来的时候,老先生还说了我一顿,这种天气,我不该带你出去的。”
    “怪不得文若。”郭嘉抿着嘴,“我……我只想……”
    荀彧望着他眉目低垂,心知,那双桃花眸中,定然满是失落。
    荀彧无奈道:“奉孝,便是他来,你也不用在城外枯等啊。更何况,他如今怕是来不了的了。”
    郭嘉很小声地应了一句:“我知道。”
    荀彧说:“汝南的刘辟宣布归降袁绍,一下子多了十数万兵力,袁绍自诩实力大增,前些日子,已命刘备领兵和刘辟汇合一处,这是要攻打许都了啊。”
    “所以……他来不了……”郭嘉抬起头,看向他,缓缓开口道,“文若,你是想我依附曹操,是么?”
    荀彧脸色倏地变了一变,跟着道:“对不住,奉孝。我让苏秦传话,却也是没让告知他实情。所以……”
    郭嘉:“你早已知道刘辟欲降,也该早已猜到袁绍想要出兵的打算,所以,你没有告诉他我所在何处,这偌大的一个兖州,一个城一个城,就算他愿意,可刘备征战在即,又岂容他抛下肩上重责。”
    郭嘉把掌心覆上眉眼,视线一片黑暗。
    “文若,不管怎样,嘉还是要谢谢你。”
    “奉孝,你……我……”
    “至少,你让他知道了,嘉还活着啊。”
    荀彧重重地吸了口气,语气颇重:“奉孝,你当真要为了赵云一个人,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功名?放弃你的雄心抱负?奉孝,你有定鼎乾坤之能,怎可为了一人,统统舍弃!
    你可还记得,你初入袁营时,同我所说的话?”
    郭嘉转过目光:“不记得了。”
    他好像是真记不清了,因为那个时候,根本还不是这个他,这个重活一世的他。
    “你说,你要辅佐明主,平定这乱世天下!你说,谋士所学,胸中点墨,足可翻手覆江山!可你现在呢?!”
    荀彧越说越来气,可眼前这人,木然的神情,双眸里,有的只剩疲累。
    “文若,你说的那些……我,通通都不想要了。”
    “为什么?”荀彧问,“眼下,戏志才新逝,正是主公觅人之际。奉孝,我已经向主公举荐了你。”
    “文若!”郭嘉急急唤了一声。
    荀彧离开前,又再不甘地问了一声:“你这究竟为了什么?”
    郭嘉仰躺在床上,合着眼,整个人委顿得厉害。
    “嘉累了,很累,很累……”
    初雪新停的那一日,甄城迎来了久违的阳光。
    荀彧又来了。
    还带着一个人。
    那人身长七尺,细眼长髯,一身常服,衣衫上暗纹忽闪。
    那人大笑着走近郭嘉,甚是亲和。
    “吾姓曹,名操,字孟德,沛国谯郡人。奉孝,文若向操举荐了你好多次,今日,操终于有幸见到本人了,哈哈哈!”
    纵是郭嘉,此时,也已是心神巨荡,心头仿佛在刹那,涌起了千百滋味,久久不能平息。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那人。
    曹操。

☆、第21章 三分筹谋七分思

建安四年初。
    彭城,战火燎原下,满城疮痍。
    长街尾巷,兵士们来来往往,反复地搬运着尸体,所幸,天气依然寒冷,那些来不及清理的残骸,还不曾*。
    一辆马车从西城门外入城。
    马车里,竟是坐着曹操。
    曹操掀开一角的车帘,望见城中,街景残破。
    彭城一役,停停打打了这么些日子,最终还是让他给攻下来了。
    曹操面露喜色,谓身边的人道:“奉孝,你真是操的福将啊,你看你这一来,我军便立刻拿下了彭城,呵哈哈。”
    离开甄城,曹操就替他准备好了车马,也知道他身子不好,一路上,更是亲自嘘寒问暖,偶尔,见他精神尚可之时,便拉着他,彻夜交谈,几乎每一次的最后,都是郭嘉实在熬不住了,曹操这才放人回营。
    荀彧要回许昌,临行前,他仍是不忘叮嘱郭嘉:“丞相方才是明主之选,日后必定能平定天下,等到了那时,亦是你功成名就之际。”
    郭嘉说:“知道了。”
    荀彧上前抱了抱他:“你随军出征,我都已吩咐过了。我把苏秦留给你,她虽是女子,却也有些武艺,概是比你强些。”
    郭嘉笑道:“文若既然这般不放心,哪又为何要举荐嘉呢,让我在甄城偷得浮生,岂不更好。”
    荀彧无奈:“奉孝还在和我置气吗?”
    “奉孝不敢。”郭嘉退开了两步,“你快走吧,省得贻误军情。”
    “我不过是回许昌,会贻误什么军情?”
    郭嘉扯紧了衣襟,淡然道:“你再不走,要贻误嘉的军情了。”
    “……”荀彧还是又拖了一句,“奉孝,保重。”
    郭嘉摆摆手,转身走了,丢下荀彧还呆立在马车旁,没有上车,一脸窘迫,也不知道是谁送谁。
    “奉孝?”曹操见他出神,又叫了他一声。
    “主公。”郭嘉这才回过神来。
    “奉孝在想什么?”
    “主公打算何时启程下邳?”
    曹操“嗯”了一声:“不急,奉孝不如在彭城歇息数日。”
    “不用了。”郭嘉打断他,“如今我军刚刚夺下彭城,正是军心正旺之时,若能一鼓作气,攻得下邳。”
    曹操幽幽道:“下邳有吕奉先。”
    郭嘉的眸色冷得很:“吕奉先又怎样?不过孔武之辈。”
    曹操面上浮过一层薄薄的笑容。
    马车停下,曹操先行下车,转而伸手扶他。
    被曹操托住手腕,郭嘉浑身一僵。
    曹操仿似不曾察觉,只道:“有奉孝此言,我又何愁吕奉先。”
    曹操走后,郭嘉看着廊前院外,俱是忙碌的人影,这是曹操特意为他打点的屋子。
    只是曹操对他越是相待有加,郭嘉的心绪越是难宁。
    他怕……
    自己一步错,便又会步上前世,那般一模一样的人生。
    那他今生此前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呢?
    像是陡然间失去了全部的气力,回廊里,郭嘉缓缓跌坐,闭上了眼,似乎不去看这眼前一切,便可以不愿相信。
    “先生。”
    苏秦,施了淡粉,黛眉秀目,身上却穿了一身男子短褐。
    “你是苏秦?”
    苏秦笑笑,索性在他身边坐下:“先生不喜欢这里吗?”
    “没有。”
    苏秦侧目,幽黑的眸子,映着眼前的男子。
    七分温润,三分凉。
    温润似玉,却洇于水。
    水中的寒凉,将这人隐隐笼住,似这尘间,再没有一人能走进于他。
    思及,苏秦忽然忆起邺城中的一人。
    苏秦再是问道:“那先生喜欢这里吗?”
    郭嘉怔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里?喜欢这里吗?可这里是曹营啊!
    苏秦道:“荀先生叮嘱苏秦要照顾好先生,先生在外头坐了这么久,莫要受凉了。”
    晚膳的时候,苏秦将饭菜直接端进了郭嘉的房中,这人回屋后,便一直睡到现在。
    郭嘉一小口饭,加一口汤,吃得很慢。
    苏秦陪坐在旁边,蓦然道:“先生,我在邺城见到了赵云将军。”
    果然,郭嘉手中的箸子一抖,菜掉了下来。
    苏秦“咯咯”笑着说:“那天荀先生让我去邺城找一个叫赵云的人,然后告诉他,郭奉孝在兖州。”
    郭嘉却是饭在口中,怎么都咽不下去。
    “我问荀先生,兖州那么大,赵云只知道兖州,又有什么用呢?”苏秦手支着下巴,“先生,既然赵云将军不知道你在这里,那你呢?”
    郭嘉愕然抬头。
    苏秦冲他眨眨眼睛,小声说道:“先生要不要去找赵将军?”
    郭嘉只觉得脑中瞬间“嗡嗡”作响,血气一下子都涌到了脸上。
    “荀先生老是这样,就是喜欢拉着别人做不喜欢的事,比如说我。我明明喜欢上战场,他非要让我去学舞乐。”苏秦不满地嘟着嘴,“先生,我问过你,你说你没有不喜欢这里,但是!但是你也没有说你喜欢这里哦!先生,那你喜欢邺城吗?”
    苏秦一边说,一边自己都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不等郭嘉答话,又自我肯定道:“先生一定是喜欢邺城的,因为那里有赵云将军。”
    郭嘉终于笑了出来:“苏秦,你真的是文若派来的?我看他的底都快被你掏光了啊。”
    苏秦夸张地拍了拍胸脯,故意大喘着气:“好了好了,先生,你终于笑了,真是累死我了,先生,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笑起来,真的好漂亮,记得要多笑笑。”
    “苏秦。”
    “嗯?”
    “谢谢。”
    苏秦开始大口大口地扒着饭,一嘴的含糊:“先生放心,你在这里好好的,赵将军一定会找到你的呢。”说着,给了郭嘉一个古里古怪的眼神。
    郭嘉只能无奈地摇头。
    星夜,皎月明。
    只有院子里,亮着几盏石灯。
    郭嘉站在院中,对着月色,晃了晃手中的酒壶。
    心底默然道。
    子龙,你一定会来接我的,对不对?
    彭城的雪,开始慢慢融化。
    苏秦仍旧一袭男子打扮,扬鞭策马,耳畔掠过疾风,兴奋地大喊大叫:“先生,你要不要也出来骑马啊。”
    一旁的马车,笃笃地走着,驾车的人没搭理她,车里的人,也没搭理她。
    苏秦只得又吼了几声“先生”。
    郭嘉估计是被她喊烦了,拉开车帘,冲她道:“不要。”
    “呃!”苏秦刚要甩鞭子,立时又想起了什么,无可奈何地自嘲道:“怪不得先生这么惹人喜欢,我却到现在还待字闺中。”
    车里飘飘然地抛出话来:“苏姑娘是巾帼不然须眉。”
    “先生!”苏秦将马鞭狠狠一抽,马儿吃痛,登时撒开蹄子,跑得没影了。
    车夫回头对郭嘉说:“还是先生有办法,终于可以消停会儿了。”
    郭嘉渐渐收敛的笑容,望着外头不断变化的景象,眉间却越皱越紧。
    泗水河岸,几匹马散在四处,悠然地嚼着地上新生的草被。
    一女子一把青锋,舞得令人眼花缭乱。
    顺流望去,遥遥可见下邳,城廓朦胧。
    郭嘉凝望着河中漂浮的浮冰,入了春,雪水消融,泗水河的水量,也暴涨了许多。
    曹操说,吕布如今固城不出,仗着城中粮草充足,守城数年都不成问题。
    反观曹军,当初拿下彭城时的士气已衰,加之,吕布勇猛善战,曹将数次叫阵,皆被吕布一人挑落。
    如是这般,曹操竟已生了退兵的念头。
    郭嘉那日起了些热度,着人禀告了曹操,不去议会了。
    谁知,程昱却拖着华佗,匆匆忙忙地来找他。
    “主公,吕奉先有勇无谋,而今更已是孤城自危,再者言,三军以主将马首是瞻,陈公台虽有谋略,但应对不足。若我军此刻退兵,岂不将这大好良机白白错过?咳咳。”
    郭嘉一时说得急切,连带着咳了好半天,眼眶都咳成了殷红。
    曹操忙是上前,想替他顺气,不想郭嘉一步躲开,单膝一跪到地。
    “还请主公三思。”
    曹操的手有些尴尬地停在半空,脸色换了几换,少顷,笑着将人虚扶一把。
    “奉孝所言甚是,操自然不会再提撤兵一事,只是这下邳城……”
    郭嘉唯有暗暗叹了口气:“嘉不才,愿领军令状,保主公一月之内,攻下下邳城。”
    “好!”曹操抚掌赞曰,“不愧吾之奉孝。”
    郭嘉走出府邸的时候,门外却是风骤,他冷不防打了个寒颤,看出去的景物都模模糊糊的。
    “先生,小心啊。”苏秦不知打哪儿跳了出来,一把扶住了人,探上他的额头,烫得耍跋壬悴皇呛退盗四闫鹆撕⒙穑趺凑馊嘶拐饷床皇度ぐ !
    郭嘉浑浑噩噩地瞪了她一眼。
    苏秦将人带了回去,好在程昱是把华佗一块儿带来的。
    一月之期,已过大半。
    苏秦耍完了剑,乐呵呵地跑到郭嘉身边。
    “先生,我瞧着,你在这里站了好半天了,这河里到底有什么呀?”
    “没什么,不过是血肉尸骨。”郭嘉哂笑着说。
    “啊!”苏秦顿时蹦近河边,弯下腰,左看右看:“先生骗人,里面好好端端的,什么都没有。”
    郭嘉转身朝马车走去,那天华佗劝他的话,言犹在耳。
    “先生,你旧伤太甚,哪怕是心思谋算,也是少用的好,用一分,便少上一分。”
    可惜,他又怎敢少用一分。
    曹操帐下,又岂会空养闲人。
    他不怪荀彧荐他入曹营,他亦不悔随曹操东来。
    毕竟这个人是曹操,是他上一世,辅佐了一辈子的君主。
    只是……
    开春的暖阳,落在他的掌上,郭嘉将掌心慢慢贴上胸前。
    只是,却怎么也感受不到和煦的温度。
    这里,仍是冻入彻骨。
    “什么人!”
    苏秦长剑挽起剑花,一闪身,挡在郭嘉面前。
    林中,步出一人。
    但见这人发束金冠,身披百花战袍,擐唐猊铠甲,腰系狮蛮宝带。
    手执方天画戟,威风凛凛。
    苏秦尚不知觉,郭嘉心下却已经凉了半载。

☆、第22章 来年春暖候君归

方天画戟,劈空斩下。
    开山裂地之势,几欲把澄空都一并都砍落。
    苏秦竟是无惧,轻哧一声,跟着提剑抢上。
    “打什么打!还不走!”
    郭嘉拉着人就要走,孰料,苏秦傲然喝了一声:“打还没打,怎能不战而逃!”
    郭嘉扶额叹息。
    只听见“当”的一声。
    郭嘉的手都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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