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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银枪伴落军祭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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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嗯”了声,没有跟在张燕的身后,却是自己牵过马:“嘉有急事在身,能否麻烦将军代为照顾这孩子几日。”
    “你现在就要走?”
    张燕没想到这人方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出现,恐怕这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然而,这郭嘉竟然连受伤的小子都不顾了,还要执意上路?
    “嗯,子龙在北海鏖战,嘉不能在此地耽搁。”
    张燕的两条眉毛越拧越紧:“你是说赵子龙在北海?”
    “正是。”
    “这这这!”张燕两手叉着腰,踱步在地上来回打着转,“他作甚跑去北海,不知道管亥如今聚了三十万众在攻打北海吗?还传信给老子,要与他汇合。”
    “这这这……”张燕转了几圈,把渊泓剑抛还给郭嘉,“既然他赠予了你,那便是你的了。他和管亥的这仗,某不太好掺和。你要找谁,我大致也已猜到了,不过你这样孤身上路,要是再有个万一,我对子龙也不好交代。
    这样吧,我找人护送你去,至于这个小娃儿,就先搁我那里吧。”
    “多谢将军。”
    郭嘉走后,张燕唧唧歪歪地哼了两哼:“子龙怎么找了这么个病秧子来搬救兵,不要救兵还没搬到,自己倒要人救了先,那脸色白得跟鬼似的。不过……那份心思倒是不错。”
    有了张燕派来的护卫,之后的路上没有再遇到是非之事,眼前离平原县越来越近。
    郭嘉反而把速度放缓了,却不是他不心急,而是他当真无力再御马疾行。
    城楼上,飞檐翚斯,斑驳的城墙上,长满了岁月的青苔。
    漠漠尘土中,几可望见影影绰绰的巡逻士兵,枪戟闪烁,密如风林。
    郭嘉勒了马,立在护城河道前,望着那一道高高吊起的城门吊桥。
    “城下所站何人?还不速速下马。”城楼上,一人高声喊道。
    郭嘉抬手遮了阳光,却瞧不清城头上那人的面容,只隐隐望见那一柄黢黑长矛,在日色下,黑得锃亮。
    是他。
    郭嘉默然想起那人,前世的记忆层层叠叠,这人燕颔虎须,豹头环眼;一杆丈八蛇矛,但教其威风之势,势如奔马,他方才那一声吼,更是响若巨雷。
    只是这人,到底是鲁莽了些,也不知此行能否顺利。
    奔袭数日,加上又耗力战了一场,马不停蹄地奔到这里,郭嘉是连嗓子都跑哑了。
    “我领主公之命,来见刘使君,如今北海被围,还望使君能发兵相救。”
    不说城楼上的张飞听不清,郭嘉自己都惊讶于自己沙哑的声音。
    无奈,只好让陪同而来的护卫喊了一嗓子。
    张飞的回话声如洪钟,城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大哥奉主公之命镇守平原县,不曾听闻有别他之意。”
    郭嘉暗道,这莽张飞却也不是真的莽啊,而他自己,这时的喉咙疼得像火燎一般,只想着能尽快借到兵。
    “主公手谕在此。”
    刘备三人正投在公孙瓒麾下,公孙瓒对他不冷不热,把他扔在了平原县,刘备对公孙瓒其实也是不冷不热的,他自视汉室之正统,眼下不过是潜龙困渊。
    在平原多日,也不见公孙瓒遣人来问候一句。
    这会儿,来了一个人,却是来问他借兵的。
    城门前的吊桥“吱吱呀呀”地放下,“砰”地一声,重重地砸在对岸,瞬间扬起浓尘一片。
    郭嘉退开几步,看着那两扇城门隆隆打开,十数骑马跨城而出。
    当先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一张脸上瞧着和和气气,往深了看,却是喜怒不行于色,和气之意,不过流于表面。
    若论识人相面,察言观色,郭嘉绝对是个中高手,更遑论,他前世已知刘玄德,而刘备不曾见过他。
    “备见过来使,不知主公有何手谕?”
    郭嘉下马,一只手却仍拽紧了缰绳,刘备自是见到,却是声色不动,倒是立在他身旁的关羽皱了皱眉。
    “方才嘉已言过,黄巾如今正攻打北海,主公请刘使君发兵。”
    刺目的阳光下,刘备眯着眼睛打量着来人,一袭月白直裾,蒙了些风尘,穿在此人身上,却更是一种疏离,清清冷冷。
    虽然这刻金乌高照,刘备却依然感到眼前,便是一弯冷月。
    不似圆月之满溢,更若弦月,隐于那片云雾之中。
    “备随田将军入得青州以来,便奉命镇守平原,田将军有言,备只需固守平原即可。”刘备还仰天抱了抱拳,一张假皮相,看得郭嘉不仅嗓子疼,眼睛都生疼了。
    “备镇守平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而今,来使匆匆,却只口传主公之意,恕备不敢妄自出兵。”
    “使君这是要违主公之意?”
    “若有主公手谕,备立刻点兵。”
    郭嘉松开缰绳,步子略略摇晃,将一书函交在刘备手上:“信既已送到,救与不救,单凭使君。”
    郭嘉正欲上马,听见身后一声喊。
    “来使请留步。”
    郭嘉微扬唇角在刹那间隐去,回身时,面色已如常。
    刘备捏着信函,这一次,难以置信的脸上,按捺不住飞扬的神采:“这……北海……孔文举竟是知道,这青州……这天下还有备?”
    “使君乃汉室正统,孔相自然也是知晓的。”
    “来使如何称呼?”
    殷勤的话语连打腹稿的时间都不需要,郭嘉瞧着这人在瞬息变了几遍的脸色,也不得不佩服刘备的御人之术,也难怪前一世的赵云会对这人死心塌地。
    郭嘉挑了挑眉梢,缓缓道:“郭嘉。”
    “表字?”
    “奉孝。”
    刘备当即上前扶住郭嘉的臂膀,热切道:“奉孝远来,一路辛苦,不如暂歇在我平原。至于援救北海一事,备即刻点兵。”
    郭嘉巧巧然挣脱了刘备的手,虽说他这会儿整个人晕颤颤的,但和这人这般接近的距离,他不喜。应当说,好像除了某人,旁人的接触,他都不喜。
    “嘉和使君同往。”
    刘备见他刻意和自己保持的距离,眸中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眼神,旋即喝来关羽:“云长,校场点兵,兵发北海。”
    青龙偃月,扎在刘备和郭嘉的中间的地上。
    一双凤目狭长,关羽捋着二尺长髯,有所思地睨了眼郭嘉,朗声答道:“领命。”
    北海城阙,掩不住喊杀阵阵,漫天火光,冲破朗朗青空。
    弥散的烟尘,将城头内外尽数笼罩。
    刘备等赶到北海时,瞧见的便是这副光景。
    坐在马上的郭嘉双唇紧抿,颜容苍白,再无别他,可唯有他自己知道,胸口里跃动的心脏,越跳越快,他几乎抑制不住地想要冲进战场。
    哪管是尸骸如山,鲜血横流。
    攻城车一下一下撞击着城门,每一下,都发出隆隆巨响。
    震得大地亦为之颤抖。
    城楼上,狂风卷过,那些写着“孔”字的旌旗,一面一面,仓皇倒下。
    远远可见,云梯尽头,攀上城墙的黄巾军愈来愈多。
    满眼望去,密密匝匝的人影,入耳的,是战场的嘶吼。
    缭乱的人影,郭嘉根本辨不清人面,蹙着眉心,额前,缀满的冷汗,左手牢牢地揪着自己胸前的衣襟。
    赵子龙,你答应过,会等到我的。

☆、第7章 情深慧极黯自伤

烟尘之中,一道银光乍如九天惊雷。
    漫携撼天之势,只一霎,天地臣服。
    银光未碎,一骑白马破云而出,银铠熠熠,手中银枪更是犹如疾电,万军鏖战,竟如入无人之境。
    枪挑,血溅。
    带起声声哀嚎,却在顷刻碎入尘嚣。
    “咚——咚——咚——”
    北海城中,战鼓骤擂,响彻万里硝烟。
    “杀!”
    众军怒吼,从两扇城门内杀出。
    困城数日的恨怒,即便今朝城破,他们也要战至最后一刻!
    儿郎从戎,不能苟活,只愿马革裹尸,为城一战,为民一战,为己一战。
    九天之外,流云四合,一轮烈阳,陡破天帷!洒下万千华光,将这一场血海屠戮,牢牢印刻!入青史,存古册!
    一阵兵刃相交的清脆,一袭叱咤风雷的横扫,一抹银色纵马跃过,一杆涯角长//枪,马蹄过处,便留下一汪热血,血溅沙场!
    赵云打落几柄拦住在眼前的长戟,握戟的人犹如千斤压顶,直扯得他们一同随长戟摔滚在地。他随即高呼一声,朝敌阵中斩将而去,涯角枪迎风顿刺,被刿上者,无一不裂魂丧胆。
    赵云投效公孙瓒时,刘备已和田楷到了青州,他只听闻公孙瓒帐下不日又多了一员少年猛将,不过二九年岁。
    而今日,却是刘备第一次见到赵云。
    在北海城前,在乱军丛中,这人单枪匹马,杀得黄金贼魂飞魄散,那般神采,何等英武,何等光耀。
    恍惚,满场,只余他一人入目。
    刘备侧身,问郭嘉道:“那人便是子龙?”
    郭嘉似有似无地瞥向他:“正是。”
    刘备爽朗一笑:“翼德,还不速去增援子龙。”
    张飞铜铃似的眼睛一瞪,拖着丈八蛇矛,大喊一声,旋风般的黑影,瞬间冲入战场。
    “子龙,某来助你!”
    管亥退兵,仓皇而逃。
    他满携斗志而来,看中的就是北海相孔融不是个能扛战的主,原以为攻下北海,不过朝夕。
    谁料,竟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个无名之辈,将他堵在城外多日,无论如何攻城,始终拿不下北海城。
    如今再加上一个刘备。
    管亥咬着牙,愤然道:“退兵。”
    北海守府,孔融战战兢兢担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
    孔融堆着笑容,将刘备迎进府中:“今日多亏得刘使君及时赶到,方才解了我城之危啊。”
    “孔相言重了,孔相派人专访刘备,备自当要来的。”
    “派人?”
    孔融扫了眼周围,余人个个摇头,都是不解之色。
    孔融一脸茫然,刘备瞧在眼里,眼角逸开的笑纹,化作眼底的一抹冷意。
    想不到自己竟是叫那人给骗了。
    也罢,也罢。
    说来,也是那人竟是揣度到了自己的心性,才会对症用计吧。
    念及那人,刘备不由自主地扬了扬唇角。
    “哈哈,备方才在战场上,见一白马将军,骁勇善战,怎的眼下却不见了人?”
    府中,文士列将,刘备独独不曾见到赵云。
    孔融摆了摆手:“子龙乃是伯圭公派来助我之人,融自然也不好多话,使君说,可是?”
    刘备半敛着眼眸,跟着笑了笑。
    赵云一身铠甲风尘染,是连头盔都未曾摘下,便匆匆行来。
    只见郭嘉斜倚在门框,泛白的脸上挂着一如往日的慵懒笑容,淡淡地。深眸中,却衍起澄澈,倒映出赵云一刻的惶然,眉宇间,蹙起难以言喻的情绪。
    固守北海,面对管亥日夜不停的进攻,孔融多次想要弃城,都被赵云严词阻下。
    战场上生死无度,战场下进退两难。
    赵云依然坚持,慌乱之意,亦从未在他脸上闪现。
    不曾退过半步,只因为信他,没有理由的相信。
    然而,近在咫尺,赵云却没来由地生出一抹慌乱。
    心底片刻的悸动。
    不是因为终于见到了他,
    而是因为怕再也见不到他。
    “子龙。”郭嘉盈盈浅笑。
    赵云快步上前,一下将人搂在了怀里。
    呼吸间,是他盔甲上浓浓的血腥,郭嘉彼时一怔,跟着缓缓闭上眼睛,靠上这人的肩头,身前,是这人滚烫的胸膛,身后,是他强有力的臂弯。
    不过,仅仅一瞬,瞬间到,郭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了。
    赵云拉着他进屋,换去一身血污的战甲,着了常服,步了出来。
    “奉孝到底是怎的问刘使君借到兵的?”
    郭嘉道:“嘉说孔北海很是想念他。”说完,狡黠一笑。
    赵云叹了叹,旋即,却是正言:“奉孝,此行辛苦你了。”
    郭嘉颔首垂眸,两颐上,尽是温柔。
    黄巾军自北海战败,便急于和黑山军会和,岂料被公孙瓒率军堵在了东光南,残兵败将再经公孙瓒那么一折腾,当即被斩首了三万余人。
    管亥只得命弃了辎重,奔逃渡河,十数万人的队伍,却在横渡时,被公孙瓒拦腰截断,再损兵力,俘虏七万余人(3)。
    此一战,公孙瓒之名,大震青冀两州。
    赵云带兵回到蓟县,顺道把在张燕那里养伤的徐路一并带了回来。
    一踏进府邸,郭嘉即刻便没了踪影,一连几日,又恢复成之前的那般模样,吃吃喝喝晒太阳。
    郭嘉躺在摇椅上,听到脚步声渐响,也懒得睁眼:“伯圭公给了什么赏赐?”
    赵云走近他身边,瞧见日头已经斜了去,而这人竟是没有挪动位子,想来又是躺了许久:“怎的还躺在这里,傍晚起风了都。”
    “嗯?”郭嘉睁眼,还是一脸的似醒未醒,紧了紧身上的薄毯,“难怪越睡越冷,徐路这小子,也不知道来唤我一声。”
    赵云扶着人站起:“晚膳准备好了,走吧。”
    郭嘉转头瞧了他一眼,唇角淡淡地一牵,这人答非所问,当是另有心事了。
    一顿饭,桌上的人吃得个个静默,只有轻微的箸碗碰响。
    徐路瞅了眼程亦,程亦默默扒饭,第一个吃完,放下筷子,正要说话,却被赵云出声打断。
    “程亦,徐路,你们俩先下去吧。”
    徐路刚把最后一口汤咽下,赶忙拉着还在发呆程亦撤了出去。
    郭嘉吃得很慢,半碗饭,这会儿,还剩下小半。
    “奉孝,你想问,便问吧。”赵云凝视着他道。
    郭嘉摇摇头:“嘉已经问过了,既然子龙不愿回答,我又何必再问。”按着桌子,摇摇晃晃起身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烛芯的火光一阵跳动,噼啪作响,却是爆裂了几簇火星,烛泪缓缓淌下,渐渐地凝固成缺。
    晕黄色的灯光,勾勒出赵云脸庞上的怅惘,唯有一声暗夜般的叹息,研碾进了这夜色之中。
    翌日,晦暗的天色,半空中,偶尔传出道道闷雷。
    “赵哥,你来找先生么?”
    徐路正在院子里练武,一双阴阳钺被抓在手中,舞动中,风声肃肃。
    “他不在?”
    “先生一早就出门了呢。”
    徐路庆幸自己起得早,不然郭嘉什么时候出门的都不知道。
    赵云望了望紧闭的房门:“怎么你没有和他一起?”
    徐路抹了把头上的汗:“先生不肯带着我,他说他去去就回。”
    “去了多久了?”
    “赵子龙!”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院子外蓦然闯进一声娇矜的喊声,一道青碧色的人影直冲了进来。
    咧着笑容,竟毫不顾忌地挽上赵云的胳膊,唤他道:“子龙。”
    徐路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女子,眼珠差点没掉出来,结结巴巴地说:“赵……赵哥,那个……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一溜烟的跑得没影了。
    公孙莞晃着赵云的手:“子龙,你昨日答应了要陪我逛街。”
    “四小姐。”赵云拂开她的手。
    眼前的女子,眉似柳叶,眸胜皎月,面容姣好,一身青碧交领襦裙,腰间环佩玉声。
    但见她唇角含笑,掩不住的春意,坦坦然地展在他的面前。
    “子龙不要叫我四小姐,唤我阿莞呢。”言罢,又上前勾住了他的臂膀,“走啦走啦,我带你逛逛蓟县。”
    不知何时飘落的蒙蒙的细雨,赵云打着伞,身旁的女子却是欢愉得很。
    公孙瓒的论功行赏,赵云怎么都未曾想过,赏了他一堆虚名也就算了,竟然还多搭了个女儿。
    更听闻,是这位公孙莞自己去找公孙瓒求来的,而公孙瓒更是眉眼都没抬,还沉浸在大败黄巾军的喜悦中,对这个子女中的一员说。
    “你若喜欢,那便随你。”
    赵云没有对郭嘉说明此事,可昨夜之后,赵云隐约觉得,那人,该是早已猜到了吧。
    慧极之人,点滴之间,便能料得所有啊。
    “子龙,这是蓟县最有名的红苏酒。我一直想来尝尝,可是母亲都不许,今个儿有子龙作陪,来来,咱们好好喝上一杯。”
    二层的酒楼,沿街而坐。
    公孙莞这个那个点了满满一桌的佳肴,而她的目光,落在那两坛封存的酒坛上,两眼只能用发光来形容了。
    青瓷酒盅,一杯醇酒,未入喉,清香已缠绕鼻尖。
    公孙莞替赵云布菜:“子龙,你想不想知道,我是什么时候见到你的?”
    赵云心思有些燥乱,外面的雨势渐盛,陪着公孙莞闲逛了一下午,此时坐在这里,然盘桓在他脑海中的念头,却是这么大的雨,也不知那人回没回府。
    “子龙?”公孙莞见他出神,只得又唤了声。
    “什么?”
    赵云转头看她,眼角的余光里,蓦然闪入一个身影。
    “其实,你第一次来见我父亲之时,我就已经瞧见你了,我当时就在想,这是哪家的将军,真是英武不凡,丰神朗俊……”
    红苏酒,清冽之味。
    却似在此时,醉了他全部的心魂。
    那人苍白的脸颊上,沾染了酒气的嫣红,被身边的人搂腰扶着,脚步踉跄,手中还晃着一只未尽的酒壶。
    赵云见他仰头灌了口酒,对着旁人那人浅笑。
    涩然的笑容,刹那刺痛了赵云的眼眸。
    慧极之人,慧极必伤。

☆、第8章 女子情牵君子醉

赵云撇下公孙莞,三步并做两步,慌忙跑出酒楼。
    “赵子龙,你这是要做甚么?!”公孙莞趴在二楼扶栏上,对着楼下大嚷。
    赵云拦下两人,伸手就要去拽那个醉得快不省人事的男子,却被旁边的人一手挡下。
    “兄弟,你这是何意?”
    赵云扫了那人一眼,乍一看,确是衣冠楚楚,可眼底挑起那份邪欲,赵云眉心一紧,劈手将人拉了过来。
    “奉孝,跟我回去。”
    郭嘉到底是醉了,只是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醉的了,又是怎么回到的府中。
    断续的情景,在脑中胡乱地拼凑着。
    他早上出门,真的是去见了熟人,上一辈子,这一辈子,都算得上是他的友人。
    荀彧。
    荀彧和他,相识于袁绍营中,只不过,郭嘉两次都率先离开了袁营。
    此次荀彧途径蓟县,告诉他,他打算去投效曹操。
    荀彧劝他:“奉孝,论智谋,你不在我之下,论人心,你更比我通透。你又怎会认不清公孙瓒。此人既非胸怀天下之英豪,又不足为暗藏祸心之乱臣,单是他腹中点墨,论作小人,都不够奸诈啊。”
    郭嘉捧着温热的酒盅,不说话,眼神恍恍,不知心思几何。
    “虽然他是卢子干之门下弟子,可他至多也只是一介武夫。”荀彧喝了酒,酒性上来了,说的话也愈加直白,“奉孝,你离了袁本初,我能理解,可是……可是,你又怎会投到了公孙瓒的麾下?不如随我早早去见曹操,此人才会有番作为。”
    “嘉没有投靠伯圭公。”
    “那你这是?”
    “文若,我知你关心我,不过,此事,嘉不愿解释。”
    前世的郭嘉,对酒,素来不会吝啬,后来早殇,与他毫无节制的喝酒也不无关系。
    而今世,他的身子更不是几分的弱,重活一世,心性亦转变了太多太多。
    纵然爱酒,他也已能几下克制,近乎滴酒不沾,清新寡淡得和僧侣都差不多了。
    遇上荀彧,红泥小炉,酒暖芳香,想起前世曹营种种,这才多饮了两杯。
    果然,不胜酒力的身体,小小几盅,已有些薄醺。
    荀彧瞧着他微微涣散的目光,夺下他手中的酒盏:“奉孝当真不愿随我同往曹营?”
    郭嘉支着头,揉着渐渐发烫的额际。
    “罢了,你既执意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奉孝,你住哪里?我先送你回府吧。你醉了。”
    郭嘉抬眼看他:“文若这是要走?”
    “马车已在城门外。”
    郭嘉摆摆手:“那你先走吧,不用管我,我没事。”
    “当真?”
    “自然。”
    “若是想明白了,便来曹营寻我。”
    “嘉知道了。”
    郭嘉躺在床上,木然地望着床顶,檀木雕花,云纹凹凸,一刀一刻,细细瞧去,却是夺天之功,可惜,暗隐在床顶,又能得几人的赏识。
    郭嘉自嘲地弯起唇角。
    宛若上一世的自己,事无巨细,都想着表现一二,结果……
    凡事太近,缘分已然早尽……
    赵云推门而入时,就见他呆呆地靠在床头。
    “奉孝,该喝药了。”
    碗里的汤药,浓浓的棕褐色,热度还没散开,一股苦味却先飘了过来。
    郭嘉紧皱眉头,一勺一勺,愈喝愈慢,仿佛每一口,都是一场博弈。
    口中蔓延开的苦涩,是让他连眼眶都微微泛红了。
    “不许再有下次了。”赵云坐在床头的锦凳上,“那个人……不是好人。”
    赵云憋了许久,斟酌了好些词汇,最终只说了“不是好人”。
    郭嘉刚把最后一口药勉强喝下,听他这么一说,差点又笑了出来。
    “我知道。”弱弱地接了一句。
    “知道还和他走?”赵云一双剑眉登时竖了起来。
    郭嘉有些委屈地看向他,不知是药太苦,还是他的话太重。
    “因为嘉醉了啊。”
    昨日荀彧走后,郭嘉又要了酒,一个人自斟自饮,亦是快哉。那个人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已经醉得晕晕乎乎了,只迷迷糊糊地听见那人在他耳边诡笑着说,不如和他去快活。
    郭嘉想要推拒,却是醉得浑身发软。
    想着跟这人出了门,方能有机会逃脱,这才假意和那人同路。
    其实,赵云见到他之前,郭嘉早已远远地就察觉到了赵云所在。
    或许,这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一世,魂魄之说,亦是当真存在的吧。
    他故意大笑,故意灌酒……只是,是要惹得赵云的注意,还是……
    因为赵云和公孙莞同座……
    由来曲直,郭嘉似连自己都还未能想明白。
    赵云见他殊无血色的面容,再重的话语,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奉孝,云与你相识这些时日,你的玲珑心思,谋断如神,皆让我钦佩不已,只是这次……奉孝,你明知自己身体不好,为何……为何还要……醉酒?”
    深邃浓黑的眼眸,眼底燃起一片炽热。
    郭嘉不小心对上他的视线,却被猛然烫着,自灵魂深处而来,洇满今生的寒意,竟是抵不住这人灼灼的目光。
    郭嘉只觉得双颊上,仿佛被这片炽热点燃,慢慢晕开一层不正常的殷红。
    “那子龙以为我是因何事……”
    赵云插话:“是因为公孙莞么?”
    赵云惊觉失语,郭嘉也猛然抬头看他。
    四目相撞,目光流转。
    一双凌凌的凤目,眼中刹那的失态;
    一双温婉桃花眸,眸中片刻的失神。
    细不可闻的喃语:“你以为,我是因为你和公孙莞,所以,借酒浇愁?”
    赵云不置可否,只是有些茫乱地注视着他。
    所以你以为,嘉喜欢你?
    这一句,郭嘉当然是不会问出口的。
    只得任由一丝怪异的静谧,在两人间蔓延。
    夤夜,风骤。
    有快马扣城门而入,公孙瓒连夜召集议事,赵云亦奉命前往。
    灯火通明的大堂,公孙瓒沉着脸,一一扫过在场众人。
    “大司马意欲派兵袁术,不知诸位有甚看法?”
    堂下众人,个个目不斜视。
    “怎么!难道你们都认为我拦下大司马之举是错?”公孙瓒提高了嗓门。
    赵云目视着不远处的烛火,望着它被风吹得一跳一跳。
    就好像公孙瓒此刻的火头。
    刘虞帐下的魏攸连夜赶来,告诉公孙瓒说,刘虞的儿子刘和被袁术留下了,袁术还托人转告刘虞,可以一起出兵,迎献帝回西安。
    较之公孙瓒的狠断不同,刘虞算得上是宅心仁厚,其麾下众人,与公孙瓒交好的,也就了那么一个魏攸。
    而魏攸今夜来此,怕是内中原由,并非那么简单了。
    赵云知道自己在公孙瓒面前的分量,虽然他解了北海之围,但对公孙瓒而言,更重要的是削弱了某人的兵力,不论多少。
    范方左右瞟了一眼:“主公,方以为,我们眼下所要应对的人,不是大司马,该是袁公路。”
    公孙瓒捻了须,竟是仰天长叹了一声:“大司马执意如此,我又能如何?”说着,面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下首的范方也跟着诡异一笑。
    “子龙听命。”公孙瓒突然喝道。
    赵云一愣,踏前一步。
    “属下在。”
    天光微亮,赵云草草收拾了行装,出房门时正巧遇上徐路。
    “奉孝还没醒?”
    徐路揉了揉睡眼:“嗯,先生还睡着,赵哥这是要出门?”
    “嗯。”
    “我去叫先生。”
    赵云挡下他道:“不用了,也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哦,赵哥要去哪里?几时回来?”
    秋尽之时,初冬的冷风开始卷起片片的黄叶。
    乍凉时节,院子里的暖阳已不再是那般温暖,郭嘉那张常坐的摇椅,已经让人抬回了屋里。
    这会儿,他裹着狐裘,负手立在院中,清泠的声音:“子龙陪公孙越去见袁术了?”
    徐路在他身边应了声:“是。赵哥说主公半夜急召。”
    郭嘉随手摘下一枚枯叶,暗红色的经络,纵横交错在枯黄的叶面,弯弯绕绕,像一道破不开的谜。
    “他想要交好袁术,呵呵,就不怕别人拿他当填刀口的么。”
    “先生,你说什么?”徐路觉得自己应该听到了郭嘉的话,但是却完全又没听明白。
    郭嘉转过头,问他道:“四小姐今日可有来过?”
    “来过了,一大早就来了,还说来送赵哥,不过,她连赵哥的影子都没有送到。”徐路偷偷笑道,“不过,她倒有说,主公已经答应了她了,只要等赵哥这次回来,她和赵哥就成亲。”
    “哦。”
    徐路不敢相信地瞪着眼睛,追问:“先生,赵哥要成亲了哎!”
    “嗯。”
    “先生,赵哥若是成了亲,这府里以后就会多一个刁蛮任性的女主人了啊。”
    郭嘉摊开掌心,掌心上,那片残叶轻轻一抖,便卷入了冷风,就如同他散入风中的絮语。
    “大丈夫,理当成家立业。”
    “那先生要怎么办?”
    徐路发现自己好像已是习惯了,这府中的主人,是赵云,还有……郭嘉。
    郭嘉笑:“不怎么办,找地方搬走便是了。”
    风中凌乱的徐路,呆呆地看着郭嘉返身进屋,不多会,又是整齐了装束出来了,那柄渊泓佩在腰间。
    “先生,你也要出去?”徐路惊呼,“你不是晨间还起了些热度么?”
    “现在已经退了。”郭嘉径直朝马厩走去。
    “我也去。”徐路跟上。
    郭嘉横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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