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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清歌淡-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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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身,指指颜路,颜路随即缓步出了小屋,随着韩修文上了马车。四周均是无人野径,除了虫鸣声,什么也没有。良久的沉默,就像是黎明前浓厚的雾霭,拨不开,吹不散。
  
  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一车人,却是各有心思。
  
  “你要我如何混入相府?”长久长久的沉默之后,颜路还是开了腔,“我希望能够了解更多的情况。这样也可以更好的为你服务,且不露出马脚不是吗?”
  
  韩修文却对颜路的问题充耳不闻。而是转而仔细地盯着颜路的脸瞧了许久,才笑道:“凭这容颜,这问题真是白问了。”拉开车门前垂下的帘子,“到盈墨处去吧!”
  
  驾车的黑衣男子,听到盈墨这个词,先是一僵,然后用低沉的声音应了一句,随即驾着马车向某处赶去。
  
  夜,如许漫长。黑得,看不清四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缓缓亮了起来。习惯了早起的伏念早早地便到了隔壁的房间来找颜路,伸手想要敲门,却又怕扰人清梦。思虑良久才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三下。
  
  可是房内依旧是毫无半点动静、
  
  “颜路?你还在睡吗?”颜路一向不是贪睡之人,此时还在睡觉,认识这数月以来,似乎从未有过。伏念,此刻倒也没有起什么担忧之意,只是以为颜路昨天乏了,今日想多睡一会。于是,便下了楼,招呼小二买了些早点,想要等颜路起来之后,用了再继续赶路。
  
  约又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依旧没有等到颜路出房门,伏念不禁感到有些奇怪,即使是贪睡也该起了啊,一望日头,竟已经是已时了。几经思量,到了颜路的房门口,又问了一遍:“颜路?你醒了吗?”果然,依旧没有回答。
  
  又敲了几下,依旧没有回答,伏念终于推开了本就没有拴上门栓的门。房间一如刚进来时,整洁、干净。床上的被褥也没有睡过的痕迹。只有桌上有燃尽的蜡烛,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
  
  连忙冲到楼下,揪住小二的衣领:“小二,楼上那位客官哪去了?”
  
  小二一下子被伏念的气势怔住了,慌了心神,明明摸不着头脑,却也是不敢不答,只是愣愣地问,“请问客官指的是哪一位?”声音颤颤巍巍,一脸惊惧。
  
  稍稍平复了些,伏念终于放开了小二的衣领,柔声问道:“小二哥,我想问的是昨天与我同来的那位穿着白衣的人,请问他何时出去的?”
  
  “出去?”这回轮到小二傻眼了,“这位公子一直在房中啊,从未出去过啊。这位公子何出此言”
  
  伏念看了小二半天,又回到了颜路的房间。却依旧是空无一人。心里,有几许担忧,也有几许名曰害怕的东西。但是,年少的伏念却硬是把它当成了对亲人的感觉,似乎理所当然。
  
  缓缓静下心来,伏念慢慢开始在房间寻找着颜路留下的东西。不多久,便看见了那封放在枕边的信。
  
  娟秀的笔迹,清丽而端正。却诉说着一些残忍的话语。
  
  伏念:见字如面。人各有志,一别无期。——颜路。
  
  十六字,诀别成定局。
  
  捏着信的手指渐渐用力到发白,然后奋力地,把信揉成一团,伸手想要扔掉,却终还是缩回了手。缓缓在桌边坐下,看着那只剩下些许茶水的杯子中,泛起涟漪。
  
  “一别无期。”字字沉痛,嘴唇咬得生痛,却毫无自知。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书信。却又在想起那人,那晚,他回过头来说:“有何好悔的,后悔的事情我是不会做的。既然做了,又何必后悔?”那时的浅笑,那时的淡然的时候,慢慢松开了捏紧的手。
  
  杯中水光涟涟。伏念缓缓地把信打开,用手指小心地抚平,弄整齐,在原样地折好,放回了信封中。搁置在贴身的衣袋中,然后静坐良久。也静思良久。
  
  那相识之日,他一个人奋力背着那老妇,亲手为他们挖坟埋葬。十指尽是斑斑血迹。那日,他们一把火烧尽全城,只是为了保家人死后的尊严,不为人□。后来他们相约到齐鲁之地,为了安定天下,拜师学艺。再后来,时雨轩的巧遇,他看见了他的惊采绝艳,超群琴技。
  
  但是,自从那天便有预感了吧!
  
  颜路是会离开的。
  
  那日的秋远,那日的琴曲,如同一个美丽的梦魇,时时缠绕在伏念的心头。既贪恋,又害怕。
  
  因为,他看到了那人的淡薄。是属于道家的那一份清心寡欲。于是在听到魏牟提出请求的时候,那一刻——淡定的伏念其实,心乱了。
  
  却又在下一刻,那人回绝之后,一下子安定。
  
  那人不属于儒家。
  
  伏念心里默想的,其实是,那人本不属于凡尘。
  
  温柔而又决绝。其中,有多少怜悯,有多少真情?是俯视众生的淡然,怜悯世人的痴迷吧!
  
  苦笑,“我也不过是世间一俗人罢了!”突然站了起来,一歌,“君本非世人,何苦来此地,即来此中间,为……”大笑着,收拾了东西,下了楼去。
  
  那小二被伏念当时那么一吓,此时定然是害怕伏念的。看见伏念下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讪讪地道:“客官……您的帐”
  
  斜眼一挑,伏念抛出些许银子,便走出了客栈,再也不曾回头。
  
  去齐鲁之地的路,此时,又是形单影只。
  
  隐隐约约间,只听得那歌声,有些像时雨轩中魏牟所唱的,带着几分少年不该有的苍凉:“君本非世人,何苦来此地,即来此中间,为何离无端?为何离无端?”
  
  多情,却似无情。
  
  清歌淡 子衿殇完
        
识音人
  清歌淡 识音人
  
  “颜路。”不知不觉间,大半个月已过,已到了韩国的境内。此间,韩修文倒也没有绑着颜路,只是两人一同赶路许久,总是熟识了些许。闲暇无聊间,总是聊上数句。
  
  却总是话不投机。
  
  也许,执着的并不是同一样东西。所以,看到的世界,也不尽相同。虽然颜路并不会与韩修文争执,两人之间却总有些间隙,无法弥合。
  
  颜路那淡然,出尘的气息始终让韩修文低了一头。静静看着那泛着温柔的目光的眼睛,韩修文突然有了些不忍,甚至开始对自己有了怀疑。这样做……对否?
  
  韩修文虽知道自己这样下去,或许会沦陷在那一片温柔的眸光中,但是人性的本能始终告诫着他,驱策着他往着原本既定的地方驶去。有些事情,即使不愿意,却依旧无法改变。
  
  或许,在意识到自己将要沦陷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沦陷了吧!韩修文苦笑着摇摇头,知道,又如何?
  
  如同那个破碎的素底蓝纹的瓶子,碎了就再也拼凑不到一起。即使勉强粘合,也掩不去那道道惊心的裂纹。
  
  一切,回不去从前。
  
  犹记得那人,绿衣飘然,容色无双。
  
  犹记得那人,惊才绝艳,制毒天下闻名。
  
  犹记得那人,除了知己,绝不会以真容示人。
  
  犹记得那人,揭下面纱时,自己的惊异。
  
  自此情牵,身不由己。
  
  她要放弃一切俗世名利,与他相伴竹林幽篁。
  
  她愿意舍下一切荣华,浮名。只愿与他相伴。
  
  可是,他却舍不下浮名,舍不下权势。
  
  “那便从此与君决绝。我纵是把一生爱恋,痴念都给了你,可是你却依旧舍不下这区区浮名。这倒是我识人不清啊!我只允你一个要求,从此我们便成陌路。”如雪的容颜,虽言断情绝义,可是,那眼里流转的,又是什么?
  
  不是不懂,却是放不下那几许浮名。好几次想要放弃一切,随她归隐,却终是……
  
  “那就给我一瓶子衿殇罢!”幽幽叹气,要成大业,不如断情。
  
  “你……”声音颤了颤,“竟是如此决然想把我忘却吗?”
  
  “我欠你的,一定会还。”回响在耳边的是自己的幽幽誓言,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兑现。可是那人……
  
  “做出此等决绝之事,你还妄图让我等你吗?让我葬送青春,让我抛却一切,只为了守着这一个也许只是空泛的誓言?”
  
  “你若不愿意,那便算了。”转身,欲走,却终是迈不出诀别的一步。
  
  “可是啊!”绿衣飞掠过眼前,伊人影已不再,“女人就是这么傻。就是愿意葬送一辈子,来等一个,不知等不等得到的誓言。”
  
  似乎是流泪了,可是,却不自知。
  
  记忆幽深,晦涩。藏在照不到阳光的角落,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被自己翻出来。看上一遍又一遍。
  
  “恩?”颜路终于回过了头,缓缓应了一句。
  
  “你可觉得世界上有所谓的偶然?”
  
  深深看了一眼韩修文,颜路轻言:“世间本就没有什么偶然,似乎只有必然才可以让我们心甘情愿地接受,命运的安排。”
  
  “是吗?”惨笑几声,脸上竟有凄伤之色,令人不忍顾之。
  
  “你有心事。”颜路别过头,轻轻说道。
  
  “喔?”收敛了凄伤的神色,韩修文恢复了一贯的冷漠,“你倒是说说看,我的心事在何方呢?”
  
  “你既然不愿意让别人识破,我又为何要自讨没趣呢?”颜路,随手撩开了车上的布帘,打量了下,车外的风景,“已经到韩国了吗?真是快呢!”
  
  “是吗?”我不愿?
  
  韩修文笑笑,但是没有否认。看了颜路良久才道:“你最大的错,就是你啊……”
  
  “如何?”
  
  “太聪明,太温柔!”转念又道,“你不懂得残忍啊!像对待我这种敌人,你不是应该杀之而后快的吗?”
  
  “呵呵,韩先生知道你最大的弱点吗?”颜路听了韩修文的话,也只是笑笑,没有答话,随即又道:“我想,你知,也不知。”
  
  “何意?”
  
  “子欲无情,却是多情。”
  
  “如此?你……”
  
  “韩先生,盈墨楼已经到了。”黑衣人,突然打开帘子扬声禀告。被打断了话的韩修文也就没有说下去,转而道:“请吧!”说完便率先下了车去。
  
  颜路随即也下了车去。只见一竹楼,傲然立于喧哗之地。隐隐有出尘之意。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吗?”颜路微微一笑,轻轻道来。
  
  “好!”忽然一柔美的女声自前方传出,“不愧是韩先生推荐的人儿,果然不同凡响!”
  
  白纱罩面,鹅黄的衫子,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虽看不见面容,顶也是个绝世佳人了。
  
  定定神,颜路不知如何说,也只好作了个揖,“多谢小姐谬赞。”
  
  “呵呵,听闻颜路琴艺超绝,过几日韩国丞相将来访盈墨楼,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能请到您为之献曲呢?”女子对着韩修文一福,微笑着对颜路说。
  
  “命在韩先生手中,又岂敢不从?”颜路看了看韩修文说道。
  
  而韩修文竟是神色复杂,不出一言。默默随着女子,入了楼去。
  
  这整栋盈墨楼均是由斑竹制成,立在这喧哗的尘世,自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而竹楼之内,摆设也十分简单,只有竹制的桌案,还有椅榻,还有幽幽流转的淡淡清香。各个房之间也没有门相隔只有一重接着一重的白纱,遮去人们的视线。
  
  “韩先生请,颜琴师请!”一言间,颜路成为盈墨楼的琴师已是势在必行。可是那黄衣女子,虽是嘴上恭敬,可是眼中依旧有一丝不信任。颜路看在眼里,也没有在意。
  
  无奈的笑笑,颜路道:“妄称琴师,颜路愧不敢当。只是素来爱琴而已。何敢称琴师?盈墨姑娘高抬了。”
  
  “咦?”那女子先是一惊,然后又恢复了原本的长袖善舞,“颜琴师怎么知道奴家的闺名的?”转念一想,“想是韩先生告诉你的?”于是转过头去看着韩修文。
  
  韩修文摇摇头,“我可并未告诉颜琴师呢!盈墨。”浅勾嘴角,微微带着些微笑看着颜路。惹得盈墨,急急看着韩修文。
  
  颜路见此忙道:“盈墨姑娘,这也可算是韩先生告诉我的吧。那日,韩先生道要来寻盈墨,我便隐隐感觉到,盈墨该是位女子。今日得见姑娘,果然轻盈如燕,书香满袖。自然便猜到了。”
  
  “呵呵,颜琴师倒是会哄女孩子开心!”盈墨掩面一笑,虽是嘴上说着开心,但是实际的情绪却无人可知。
  
  韩修文见此,也不禁莞尔,“你我相识多年,我也不曾见盈墨受人夸赞之后,有如此开心的啊!颜琴师,你可要小心盈墨倾心于你啊!”
  
  “若是盈墨倾心于我,我有如此佳人,为何要小心呢?”眨眨眼,颜路难得调皮地笑了,竟是此时,才觉,此人尚是稚子。
  
  “呵呵,你初来韩国,自然是不知道此事。盈墨可是韩国第一才女哟,琴艺出众,容貌绝佳。自是许多翩翩佳公子的梦中情人啊!不过,盈墨却从来对那些一意追逐她的人没有好脸色。要是他们知道盈墨姑娘倾心于你,岂不是……”
  
  “呵呵,那我倒是不危险了。”颜路微笑着说,“还是韩先生比较危险吧!”
  
  没想到盈墨此时竟是面上一红,急急道:“听闻颜琴师琴艺超绝,小女子不才却也是自问琴艺尚可见人,今日想向颜琴师讨教一二,不知可否?”
  
  “盈墨!”韩修文不悦的看了盈墨一眼。可是盈墨却并不理韩修文的示意,而是盈盈一礼,“请颜琴师成全。”
  
  看了看韩修文,颜路只得道:“我来韩国并未带琴,又如何能弹琴呢?盈墨姑娘,还是改日吧!”
  
  “呵呵,这点就不劳颜琴师担心了。”盈墨似乎早就料到颜路会这样说,盈盈一笑:“颜琴师初来乍到,自然不知我盈墨楼中有上百珍品乐器,还请颜琴师随我去挑一把中意的琴吧!”
  
  如此,颜路也不好推辞,只好随了盈墨前去调琴。轻纱迷蒙,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白色弥漫,有许多把造型各异的琴,放在迷漫的白纱之间。颜路缓缓漫步其间,不是便路过了许多难得的名琴,可是颜路却都没有去取。而是到了一角落,取了一把放在角落的毫不起眼的桃木琴。
  
  盈墨见此,倒以为他识不得琴的好坏。只是轻蔑的轻笑一声,便取了一把上好的琴,出了门去。
  
  把琴在桌案上放定,盈墨,缓缓坐下。细嫩的手指微微在琴上一挑,一曲化蝶,缠绵悱恻,音符之间尽是绵绵情意。颜路坐在韩修文身边,闻此,看了一眼盈墨,然后便是微微一笑。
  
  情陷不自知,真乃痴人。摇摇头,一杯茶尽。
  
  也不知,那人如何?
  
  想及此,不禁心下暗暗伤心。
  
  “韩先生,颜琴师!盈墨献丑了!”侧身一福,盈墨朝着韩修文柔美一笑,随即道:“请颜琴师指教了!”
  
  颜路摇了摇头,柔声道:“盈墨小姐,琴艺高明自然不是颜路粗鄙之人所比得上的,不如今日之事还是就此作罢如何?既然韩先生也欣赏到了盈墨小姐的高超琴艺,不是已经物有所值了吗?”言罢,似笑非笑的看了盈墨一眼。
  
  盈墨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竟是有了可疑的红晕。明眸扫过韩修文,眼中饱含柔情。却又在看向颜路的时候,一沉,变得沉静。嘴一瘪,盈墨故作娇羞状,“难道是颜琴师看不起盈墨,竟连一展琴艺与奴家也不愿意么?”
  
  无奈的看了看韩修文。韩修文却只是忽略盈墨的脸色,看着颜路一脸的云淡风轻,“颜路,你就允了盈墨吧!”淡淡的声音,在于韩修文却是很少见的。
  
  累了吗?
  
  颜路静静地看着韩修文,有些惊异于那人展露出来的疲倦之意,颜路蓦然间有些明了。却又不愿意明白。
  
  勾起嘴角,是出尘的气息。恬淡,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颜路轻轻走到桌前,手指轻抚过那把看似普通的桃木琴。一开始表情似是怀念,似是痛苦,却到后来,指尖触及琴弦的时候,一并消失无踪。只剩下那些遗世独立的淡漠,还有那恍若谪仙的飘渺。
  
  白衣,轻垂,和随风拂动的层层白纱混在里一起。似笑非笑的容颜,在白纱中也看不真切。却是越发的,勾起了人心底本能的好奇心,想要一探究竟。
  
  轻轻一挑,琴音柔和清雅,如同流水潺潺,秋声几许。完全看不出当日在时雨轩,铿锵一曲,惊世骇俗,绝代风华。
  
  韩修文半眯着眼睛,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越发不真实的人。白衣胜雪,淡然出尘。
  
  你也学会隐藏了吗?那个激烈、固执,甚至有些偏执的你,已经被你完全埋葬了起来。还是,这原本就是你?我们却从不知晓?还是,眼前的这个,就是一直被隐瞒的你?
  
  颜路虽在弹琴,却也是看到了韩修文探寻的眼神。微微一笑,手指在琴弦上柔柔一拨,不予理会。
  
  颜路,是何许人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不过是一个涉世未深的黄口小儿。不过是一个,不守礼数的放荡小子。
  
  可是你再要问,颜路是何许人也?
  
  却无人可知。
  
  雨,不知何时又开始下了,然而颜路的弹奏却不曾停下。只是和着楼外的雨声,慢慢变得清新跳脱。颜路的曲,贵便贵在,那琴,有情。所以不管是什么样的琴,都可以弹出动听的乐曲。
  
  可是,却不是什么人都听得懂的。
  
  心里暗暗有些悲怆,颜路微微闭眼,在琴上又捻出了几个音符,随即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静静地,独坐,却不发一声。
  
  韩修文却是仍旧静静看着那白纱下的人儿,若有所思。室中,一时间静默无语。良久,才听得盈墨笑着走到颜路的身边,“颜先生果然是琴艺高超,都怪盈墨过于自满,竟以为自己拙劣的琴艺可以与颜先生一较高下。真当是惭愧!”说罢,竟是盈盈一拜,“颜先生琴艺高超,盈墨佩服至极,今日有冒犯先生之处,万望海涵!”
  
  盈墨一侧身子,竟是拜在了颜路的桌旁。称呼也从颜琴师,变成了颜先生。颜路微微一囧,却也是无可奈何。韩修文离得太远,也不好意思找他帮忙,自己却又不善于人际交往。尤其是与女子……
  
  有些尴尬的看着拜于身侧的盈墨,一袭黄衣尽数铺撒地上,眼眸低垂,看来是真的心服了。
  
  只好硬着头皮,伸手虚扶一把,“盈墨姑娘言重了,而且,我尚比姑娘小上几岁,姑娘称我为颜琴师,我本就不敢当,先生之称恐怕……”
  
  盈墨,随着颜路的一扶随即站了起来,眼中原先的轻蔑,此时也变成了满满的敬意。盈墨一笑道,“盈墨虽然甚是骄傲,但是也有自知之名。自问出颜先生之外,韩国抚琴之人中再无可与盈墨相较者。所以,今日先生可让盈墨心服,称一声先生,又有何不妥?”
  
  “的确。”一直静默不语的韩修文终于也开口说了话,“既然连盈墨都折服于你,即使年少。称一声先生有何当不得的?”
  
  颜路终是无奈一笑,只道:“名字不过身外俗物,盈墨小姐爱叫什么便是什么吧!”
  
  盈墨随即笑盈盈的道:“那……今日先生初到韩国。不如便由盈墨在楼中设宴,为颜先生接风洗尘。”顿了一顿,随即道:“还有楼中众位精通琴棋书画之道的人,盈墨愿为先生引见。大家志趣相投,今晚又有了先生加入,定是很有趣的。”
  
  “那便麻烦盈墨姑娘了!”随即淡淡应承了一句,就走到了竹楼的栏边。看着窗外的雨丝默默无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许,从一开始,对你下这个套,便是错误的吧……”韩修文似是困倦的倚在椅子上闭上了双眼,却一直悄悄注视着栏边看雨的颜路。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破碎了的素底蓝纹的瓶子。
  
  那一声:“我等你。”
  
  心底蓦然一痛,揪住胸口却怎么样缓解不了那思念那爱恋带来的夹杂着痛苦和酸涩的感觉。
  
  “用饭了!”不知过了多久,盈墨才进来叫两人用饭,才打碎了这一室寂静。
  
  颜路只是静静回转过身来,随着盈墨去了宴客之地。而韩修文也是缓缓睁开了双眼,起身理了理衣衫,便随着去了。
  
  晚宴上尽是些饮酒对诗之类的,也并没有什么好说的。一干文人乐师之类,因为盈墨对颜路称先生倒也是尊敬有礼,所以颜路推辞身体不适先离了席,也没有人阻拦。
  
  少了一个人,对于他们本就没有什么影响,于是喝酒声,吟诗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从纱帐内传出来。
  
  蓦然觉得有些烦躁,便出了楼。雨细细密密,却是一直没有停下过。颜路倒是没有拿伞,却也不介意被雨淋湿。只是站在盈墨楼前,看着一街的繁华。
  
  喧闹声,似乎离自己很远,只是隐隐约约间才感觉得到。
  
  静静地望着,却在不经意间,一柄青色的纸伞进入了自己的眼帘。且越来越近。
  
  “你的琴很寂寞啊!”带着些许少年的软糯,伞下人轻轻说道。随即,便是把伞支到了颜路头顶。“下雨天,不打伞是会着凉的。”
  
  低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此生都无法忘却的容颜。
  
  狭长的目,白皙的皮肤,精致到了极点甚至可以说雌雄莫辩的容颜。粉雕玉琢。
  
  雨,微凉。手却在伞被塞入手间时候突然温暖了。
  
  “我走了!下次再见!”忘了问姓名,也没有来得及和那人说上一句话。就看着那小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一片人海中。
  
  喧哗,顿失。
  
  有的只是,那一柄青伞,雨中沉浮。
  
  清歌淡 识音人完
        
归何处
  清歌淡 归何处
  
  在记忆里,似乎这一天的夜晚是特别的长。连颜路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突然进入自己视线的人,特别的关注。容貌,或许是自己注意到他的原因之一,却绝对不是关键。
  
  因为,颜路或许从来都不是一个看重外表的人。
  
  可是,却完全出乎意料地清清楚楚地记得了那一柄青色的油纸伞,还有伞下那个小小的少年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却是早已忘却了楼中人——那些曾拉着自己,劝自己饮酒的人。
  
  “你的琴很寂寞啊!”
  
  执着伞,看着天色越来越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稀疏。看着这雨丝慢慢变大,变得稠密。闭上眼,听着雨打在伞上的声音。
  
  ——清越,无比。就像是那个少年留给自己的映象,那么纯净,而清澈。是一种令人怀恋的过去的味道。
  
  算不上芬芳,却是带着清新的泥土的气息。在鼻尖,轻轻展开,回环。没有丝毫的鲜血的气息。
  
  是,儿时故土的味道吧。
  
  蓦然间,透过雨丝看见了旧时的家乡,看见了许多旧友亲朋。看见了祖母,看见了那个时常穿着过于宽大的衣服的,跳脱的少年。正是开开心心地奔走于四处隐匿之地。
  
  “哥哥,来抓我呀!哥哥,你来抓我呀!”一边跳,还一边伴着鬼脸,明明知道蒙着眼的人看不到,却始终做着,真不知,是给谁看的呢?
  
  颜路看着眼前的活泼少年,不禁笑了,切实灿烂至极。有着一丝绝望与从未被人见过的虚幻。——极尽,妖娆。
  
  或许,也只有这个字。可以用来形容,这在雨中驻足的少年。又或许,只是这个字,根本表现不出这少年的容色千分之一。
  
  生得如此。在这乱世,是罪,还是赎?
  
  只有留与后世评判。
  
  我所知道的只不过是,那一世,那个人,曾以惊鸿之姿,游历天下。且在不经意之间,就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或许,这所有人,也该包括他自己。
  
  雨,细细密密。少年的脸确实清晰的映在了那个人的眼中。
  
  “南儿——”捂住口,却发现早已来不及阻止自己的思绪。明明说了要忘却的,可是自己却永远无法割舍……那些旧日的回忆。
  
  也许是害怕。
  
  自己在流浪累了之后,找不到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找不到自己的归处。怕自己一旦把那些可怕的回忆丢弃,就会连带着把这些美好的回忆也一并丢掉。
  
  所以,曾说的忘却,实是自欺欺人吧!
  
  抬眼,只见那少年穿着宽大的衣服,在人群中穿来穿去,还有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正被蒙着眼睛,在人群中四处摸索。
  
  “南儿!你别跑,我马上就会抓到你的!”一脸的笑意,不是曾经的颜路又是谁?
  
  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伸出手,却只捉得到满手的湿润。
  
  是雨。
  
  然后便是眼前的景象突变,一片战火纷飞,穿着军服的人,一个个挥舞着刀剑,在人群中厮杀。一个个熟悉的人慢慢倒下,一汩汩鲜血,全部溅在了杀人者的脸上。
  
  狰狞万分。可是,那些人只是残忍地嗤笑着,像是笑这些人的卑微,和软弱无能。
  
  指尖紧紧扣住掌心,终于传来了一阵吃痛。颜路皱了皱眉,却没有松开手。
  
  毫无意外的便是那个人——伏念。一场大火,绯红漫天。
  
  “伏念——”却在道出这个人的名字时,心头一阵刺痛,手中的伞也开始握不住了,一偏,雨便淋在了自己的身上。可是,意识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直直的向路边软倒。
  
  身体开始下坠,却在关键的时刻被身后的韩修文接住。
  
  “啪哒——”青色的油纸伞落到了地上。
  
  灰色的发也在倒下的瞬间挣脱了发带的束缚,在风中轻轻飞扬。苍白的脸色,还有瘦弱的身体。修长的手指还紧紧按着胸口,眉毛微微蹙起,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一般。
  
  “哎,或许我不该……”韩修文幽幽一叹,脸上不忍的神色尽数暴露出来,“我以为我自己可以无情,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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