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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曹魏]乱世魏书洛阳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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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醉得东倒西歪的人群,郭嘉席地而坐,笑容也不似之前放肆了。他突然有些憎恨自己这千杯不醉的酒量了,当年为求洒脱,尝遍天下美酒,也曾醉笑红尘,却不想时至今日,杜康虽依旧,已是一醉难求。
旁若无人地大笑着起身,郭嘉带着一坛竹叶青向帐外走去。
金盆盛酒竹叶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后始癫狂,一颠一狂多意气。
星空疏朗,皓月皎洁,郭嘉缓步走在河水沿岸,愈发地清醒起来。河岸的风烈烈地吹在身上,很是刺骨。一口气将手里的一小坛酒灌入喉中,郭嘉顺手将空坛抛入河中,痴笑开来,清朗而不失气韵的声音在流水声中浑然天成,“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
“哈哈哈,好一个昊天有成命!”大笑着走到郭嘉身边,曹操脸上还有一丝醉意,“奉孝深知孤心!”
跟着他一同绢狂地笑着,郭嘉并不作答,他想,不过误打误撞,正中下怀罢了。
昊天有成命,所以,我是天命难违,是心之所向,也是无可奈何。
烟波浩渺,长空万里,心有思兮,归去来兮。
一场春雨过后,没有带来什么温暖,倒是有些倒春寒的势头。荀彧的小腿又因为这反寒的阴霾天气而隐隐作痛起来。幸好官渡之战胜利后,再没有什么人能来许县附近侵扰,他才得以安安心心地在家休养。
去年因为日日夜夜都为官渡那边的战事和许县的安危而忧心,荀彧几乎没有睡过一个踏实的觉,不过一年,原本就不强壮的身体愈发的清瘦了。冬天时,因为时常要亲自去城墙上巡查,腿上的伤难免受到寒气的侵袭,以至于那阵子的情况反而比刚刚受伤时更为糟糕。平时还不明显,但只要是下雪的天气,荀彧便会几乎疼得不能行走。到底是伤到了骨头,不悉心养着只会成为沉痼。
靠在床头听着屋檐下滴滴答答的落雨声,荀彧放下手中的竹简望向半开的窗子。外面的一切都仿佛浸在水里一般,漾着动人的水光,不时有被雨沾湿了羽毛的鸟雀飞到窗棱梳理自己的翎羽,然后有些恹恹地将头藏在翅膀下打起瞌睡,等着这连绵不绝的雨停下来。看着那毛茸茸的一团小东西旁若无人的样子,荀彧不禁柔柔地笑起来,虽不复少年时的风华却也别有韵致。
雨还在千丝万缕地下着,荀彧拢了拢盖在身上的被子,继续望着那窗棱上的小鸟出神。倏地,那小家伙儿仿佛受到什么惊吓似的,脑袋飞快地从翅膀下探出,机敏地望望四周,翅膀一振便飞走了。与此同时,一只花斑猫轻巧地跳到了适才那小鸟停着的地方。没能抓到想要的猎物,小猫自然是失落万分,讷讷地探头望着窗外,仿佛在等待下一个猎物。看它垂在窗棱下一摇一摆的尾巴,荀彧不由笑出声来,潭水般的眼睛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那猫咪没能如愿本就气恼,听到荀彧的笑声仿佛通人性一般地对他一叫,踩着案几就跳到了他床上,来回来去地在荀彧怀里蹭着,好似一个撒娇耍赖的孩子。
伸手轻轻给它顺着毛,荀彧笑骂道:“来了就不肯走了,在我这里蹭吃蹭喝了一个冬天还不够吗?”
“喵——”甜腻的叫了一声,那猫咪身子一扭,便钻进了荀彧的被子里,只留一个脑袋在外面任他抚摸,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眨巴两下就享受似的闭了起来。
低头看着这个精明的小东西,荀彧恍然就觉得,这性子倒是像足了某个人,嘴角的笑意更深,却带着一丝苦涩。
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怀里的猫咪,一个时辰不知不觉就溜走了。动了动坐得有些麻木了的腿,荀彧将怀里的小家伙移到到一边,打算起身活动一下。那猫咪也不知是觉得冷还是怎么回事,饶是荀彧的动作极轻极缓也还是醒来了,睁眼就是万分不乐意的一声,好像委屈得不行。穿好鞋,荀彧一手撑着床沿,一手又摸了摸它,那猫咪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继续睡了过去。收回手站起身,荀彧喃喃道:“真怀疑你是不是从奉孝府上溜出来的,跟他简直就是一个性子。”
后来的事实证明,那猫咪不是从郭嘉府上跑出来的,不过,一人一猫的心性倒真是像得很。但俗话说的好,一山不容二虎。越是像就越是处不来,郭嘉跟这只猫是见一次掐一次,弄得荀彧夹在中间哭笑不得。可奇怪的是,在郭嘉死后不久,那猫咪也不知所踪,荀彧一度为此伤心不已,他甚至怀疑,那猫咪就是郭嘉的一个□,人不在了,它也就走了。发呆时,他心里也会生出些许埋怨,怪那人在自己生命中出现得突然又离去得毫无征兆,连带着那只猫也是,莫名地在一个雪夜闯进自己屋里,又神秘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每每回神,荀彧都会忍不住嘲笑自己,居然会去和一个不在了的人和一只离开了的猫置气,然而笑着笑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就被打湿了。
如果能够早早料到日后的种种,也许荀彧会愿意多花些时间来逗弄这只小猫咪。只是此刻,他心里想着的是那个活生生的人。缓步走到置物格前,荀彧伸手细心地掸了掸上面几不可见的灰尘,这才安心地坐到案几边翻阅起书卷来。
光线昏暗的屋子被案几上的一方烛台照亮,柔和的光线中,那排放在置物格上的精致酒坛折射出熹微的光芒,像思念一般,绵长不绝。
作者有话要说:1、我不太清楚竹叶青是什么时候有的酒,反正不是三国(囧),这里觉得这酒跟郭嘉的心境比较搭,就借来用下吧。2、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成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出自《诗经?周颂?昊天有成命》
☆、星夜刺探司马府,曹丕初识司马懿
隆冬的寒冷冰封了奔流的河水,河面的浮冰压抑了一切生机,萧索不堪。
与荀攸并肩走在河畔,曹操突然开口道:“孤记得几个月前河内温是不是举荐了个叫司马懿的人做上计掾?”
“是有这么回事。”
“人呢?”停下脚步,曹操望向开阔的河面,“早几年,孤便听说此人聪亮明允,想纳为己用,无奈一直没找到机会,如今有人举荐,怎么人又不见了?”
“将军忘了,那司马懿称自己有风痹病,身体不能起居,故而推辞不就。”耐心地回答者,荀攸无意间抬头看到曹操有些怀疑的神色,于是补充道:“将军若是不信的话,我们不妨派人去刺探一下。”
“嗯。”沉吟一下,曹操回头恰好看到从营帐里出来的曹丕,嘴角一勾,道:“让丕儿带人去吧。这次带他随军出征,虽说孤是想锻炼他,却也不能让他在战场上冲锋,但这种小事他总该做好,你一会儿就去把事情交代给他。”
循着曹操的目光望向那个快要弱冠的翩翩少年,荀攸点头应道:“诺。不过,若那司马懿是在欺瞒将军,那……”
眼带寒光地看着自己的手,曹操冷笑道:“是人才的话,落到被人手里岂不麻烦?他若是不愿为孤做事,那便想办法让他愿意。”收了收眼中的寒意,又道:“若果真起居不便,那就算了。”
“诺。”被方才曹操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所震慑,荀攸应了声,在心里为司马懿的命运担忧了一下。
看着仿佛在冒寒气的冰面,曹操缓缓道:“等到河水破冰,我们便渡河去把袁绍的仓亭军干掉,这样,孤就能放心下来了。”
“只是干掉仓亭军?将军的意思是,不杀袁绍?”
“孤想过了,袁家势力庞大,毕竟,四世三公的名声摆在那里,要想一口气击破基本是不可能的。且不说袁绍知道自己现下的实力弱于孤,故意躲着孤,要想抓到他并不容易。即使孤杀了他,他曾执管的那些郡县也未必会彻底归顺。所以,倒不如彻底削弱他的兵力,让他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然后我们再一点点蚕食掉他袁家的基业。左右一直追着他打也是耗时间,倒不如换种方法耗着。你看如何?”
点头想了想,荀攸笑道:“不失为上策。”
在军帐外准备练剑的曹丕听荀攸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不禁露出一丝微笑,“军师大人是说,父亲把这件事交给我去办?”
“是,二公子准备准备,早去早回吧。”
“我知道了,劳烦军师大人了。”谦谦有礼地向荀攸一揖,曹丕转身进了军帐。
看似有条不紊地在收拾着东西,曹丕的内心却远不似脸上那般波澜不惊,天知道他等待曹操的重视等了多久。他是那样渴望着得到证明自己的机会,也是那样期望在这个家族里能够被认可,而今机会来了,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毕竟是一个开始,不是吗?
但曹丕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样一个开始,注定了日后的纠缠与悲喜交加的结局。
三日后,曹丕带着一小队人马赶到河内温,在司马府附近的客栈住下,曹丕吩咐道:“都别急着行动,先去给我找一套司马府中仆役的衣服来。”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行的人忍不住开口道:“二公子,其实等到天黑我们去刺探便可以了,不用这般大费周章。”
轻轻一笑,曹丕回道:“我知道,我不过是想见识一下司马懿这个人,什么都别问了,我自有安排。晚些时候,你们等我进司马府后再去刺探,知道了吗?”
“诺。”
是夜,正在案几边翻看兵书的司马懿突然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而后一个小家奴低着头慌慌张张道:“二公子,不好了,司空大人派人来打探您是不是真的得了风痹病,人都已经到府门外面了。”
眉毛轻轻一挑,司马懿快速地放下手中书卷,嘀咕道:“真是麻烦。”走到床边脱下鞋又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在我床边守着,有人来了就招呼着,他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说完,和衣就躺到了床上,大被蒙头,一动也不动。
“诺。”那小家奴恭顺地应允,脸上却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说话间,房门已被几个人推开,为首的人还算有礼,行了揖礼才道:“司马二公子,在下是司空大人派来看望您的。”
蒙着被子,司马懿闷声闷气道:“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只是,在下染有风痹病,行动不能,还望大人海涵。”
听到他的回答,那几人抬头看向站在司马懿床边的小家奴,眼里透出询问的意味,见他抬手轻轻挥了两下,才道:“既然司马二公子行动不便,我等也不好意思多加打扰,您好生休息,我等告辞。”
“嗯,大人费心了,送客。”
听到房门被和上的声音后,司马懿仍旧没有动,他觉得,既然是曹操派人来刺探,事情便远没有那么简单,还是小心为妙。一直等到房门再次被打开,司马懿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询问道:“人都走了?”
抬头望了望房顶上被揭开的瓦片,曹丕低声道:“没有,屋顶上有人。”
在被子里憋得有些气闷,司马懿微微有些恼火,“我就知道曹操不会那么好糊弄。过来,帮我把被子往下拉拉,太闷了。”
好笑地看着隆起的被子,曹丕应了声,上前轻轻帮司马懿把被子往下扯了扯,让他的脸露出来,“二公子觉得好些了吗?”
长长舒了口气,司马懿面无表情道:“嗯。”抬眼看向曹丕的脸,他不禁皱眉道:“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生?”
并未察觉出他语气中的古怪,曹丕浅浅一笑,不疾不徐道:“小的是前两天才进府的,二公子没见过,当然觉得眼生。”说着,转身到桌边倒了杯水,不着痕迹地向屋顶上打了个手势,见屋顶上的瓦片被盖上,曹丕回到司马懿床边,将水杯递给他,“人都走了,二公子可以起来了。”
回忆里的那个身影渐渐清晰,已经胸中有数的司马懿起身接过了水杯,“你叫什么?”
曹丕并没有发现,在司马懿接过杯子的一瞬间,眼里闪过的那丝凌厉。他只是腹诽着司马懿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旋即低头有些窘迫道:“曹……二……”
“啊?”端着杯子,司马懿有些惊愕地打量着面前清瘦的少年,追问道:“叫什么?”
轻咳一声,曹丕恭顺地重复道:“回二公子,小的叫曹二。”最后的名字还是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咳咳咳……”终于还是被水呛到,司马懿一边咳着,一边将被子交到曹丕手里,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
将杯子放到一边,曹丕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床上那人,暗道,不就是个名字吗?不好听也不用笑成这个样子吧。
好不容易笑够了,司马懿靠在床头坐好,对曹丕勾勾手,“过来。”
听话地走近,曹丕安静地等着他接下来的吩咐,不想,下一刻却被司马懿单手钳着下巴,一把拉到了怀里,惊声低呼,曹丕眼里带上了浅浅淡淡的惊恐,“二公子?”
低头玩味地看着怀里强作镇定的人,司马懿微微勾起唇角,眼带戏谑道:“二公子?你叫的是谁?是我还是你自己?嗯?”欣赏着曹丕眼里瞬息万变的情绪,司马懿一字一顿道:“曹家二公子,我没叫错吧?”
用力挣了挣,却没能摆脱他的禁锢,曹丕只得保持着这种尴尬而暧昧的姿势与他对话,“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从你帮我扯被子的时候。”
皱眉稍作回忆,觉得那时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表现,曹丕凉凉道:“怎么可能?我不相信。”
将钳着他下巴手缓缓滑到少年纤细的颈项上,司马懿仿佛看透他心思一般道:“嗯,那时候你确实没有什么不妥的表现,不过……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怀疑你的,信不信由你。”
司马懿的手干净而骨节分明,却没有什么温度,被他这样掐着颈项,曹丕难免感到不适,本能地抬手扒着他的手,“好,我信,可你至少要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
饶有兴味地看他做着细微的挣扎,司马懿有些恶质地将手上的力量加了加,但也不至于让曹丕呼吸不畅,“如果我说,我以前见过你,你相信吗?”
察觉到他手上在加力,曹丕反而停止了挣扎,脸上丝毫没有畏惧的神色,“见便见过,这有什么好不信的?”
看着他倔强的样子,司马懿突然就想起几年前的那次偶遇,那时的曹丕看起来比现在更为青涩,但身上的那种倔强劲儿却是一点不比现在少。敏锐的感到曹丕的身子在微微发着抖,司马懿笑得更开,真不知道这人是坚强还是脆弱呢,好想把他的伪装撕开来看看啊。与多年前如出一辙的想法再次袭上司马懿的心头,带给他一丝内心的悸动。
看他久久不语,曹丕再次开口道:“你一定要用这种姿势跟我讲话吗?还是说,你想掐死我?”
被他的声音唤回神思,司马懿并不急于松手,缓缓道:“掐死你?那你父亲恐怕明天就会来把我弄死。”
“那你想干什么?”星辰般明亮的眼睛直视着司马懿,曹丕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更为得体。
危险气息十足地一眯眼,司马懿带着恶劣的笑容轻轻俯身,眼看就要贴上曹丕的脸,他才停住,语气暧昧道:“二公子欺骗我,我好伤心呢。是不是该补偿我一下呢?”
听着他故意做出的伤心语气,曹丕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蹙眉道:“是你欺骗我父亲在先,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哦?好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的我都无言以对了。”眼里目光突然一凛,司马懿似笑非笑道:“可你知道吗?我最讨厌别人把我送出去的东西还给我了。”
窗子猛的洞开,寒风穿堂而过,呼啸着吹灭了屋内的烛灯。
作者有话要说:司马懿装风痹病这估计大家都知道,不过肯定是没二丕什么事就对了,这里写他俩纯粹是为了让这两个人赶紧见面,是虚构。出场人物: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县人,父司马防,兄司马朗,弟司马孚。少年时曾被杨俊、崔琰赞为非凡之人(1、聪亮明允,刚断英特。2、少有奇节,聪明多大略,博学洽闻,伏膺儒教。——《晋书?宣帝纪》)建安七年到建安建安十三年在家装风痹病,建安十三年被曹操强制辟为文学掾,后为太子中庶子,太子四友之一。本文基于历史展开YY,写司马懿与曹丕的感情与相互扶持的过程。
☆、狂言一掷知君意,时机未到莫肯出
突然的黑暗让两人都无法看清彼此,掌握着主动权的司马懿当然没什么可惊慌的,但被他捏在手里的曹丕却倍感紧张,身上的肌肉不自觉地紧绷起来。司马懿掐在他脖间的手,让曹丕觉得那就像一条冰冷的爬行动物,加上他近在咫尺的危险气息,很难让人感到不压抑。
努力凝住神思,曹丕语气平淡道:“窗子被吹开了,不去关上吗?灯灭了,也不用去点上吗?”
“我是不介意,你不会是害怕了吧?”轻轻笑着,司马懿的话里却带着一丝挑衅。
“你又不杀我,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只是不喜欢现在这种被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曹丕如实回答。
已经习惯黑暗的司马懿看着曹丕在黑暗中反着些月光的眼睛,故作为难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杀了你?虽然我杀了你,你父亲也会杀了我,不过,我若是不杀你,你父亲就会知道我是在骗他,到时候我还是难逃一死。你说,我是不是该拉你做个垫背的?”
稍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颈,曹丕倏地笑开,抬起手轻轻捏捏司马懿掐着自己的手,“你若是想杀我早就杀了,还用跟我废这么多话?我要是真的想告诉父亲你是在骗他,也不会现在还留在这里。”
哼笑两声,司马懿发难道:“你也太自信了吧?左右是死,你又知道我不是在死前给自己找找乐子?”
无奈于这人的恶趣味,曹丕耐心道:“你如果非要把自己说成那种无聊的人我也没有办法。不过,我确实不想让你死。”
听出他是认真的,司马懿也严肃起来,缓缓道:“为什么?说起来,你我该算是初识,我凭什么相信你不想让我死?你不该向着你父亲吗?”
话音一落,司马懿觉得曹丕的气息都凝固了,身边陷入了令人恐慌的死寂,唯有风声不停,带着凛冽萦绕在房中。
沉默良久,曹丕才重新开口道:“能让我曹丕向着的人,早就不在了。”
与先前冷静中带有一丝胆怯的声音不同,曹丕此刻的声音平淡得近乎空灵,或者可以说是,寂灭。被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吓了一跳,司马懿觉得心头仿佛掠过了一丝难以形容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种感觉里夹杂着一种叫做心疼的感觉。
轻轻笑了笑,曹丕继续道:“都是过去的事了,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想问司马先生一句,您想要俯瞰这个天下吗?”
松开钳制着他的手,司马懿不动声色地靠回床头,冷笑道:“口无遮拦。”
稍稍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襟,曹丕在床沿边坐好,缓缓道:“司马先生有什么好隐瞒的?您不愿去我父亲麾下效力,不就是因为觉得汉室已经衰微无望了吗?如果先生是无心过问天下事也就罢了,可刚刚我看到您案几上放着的书卷,无一不是在讲权策用兵之道,如非有心,何必钻研?”
“曹二公子,话,可不能乱讲。”毫无波澜地答着,司马懿倦怠似的闭起了眼。
低头绞弄着衣摆,曹丕心知如果自己不拿出诚意,眼前这人绝不会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犹豫了一下,曹丕起身站好,然后端端正正地跪下,声音清朗道:“司马先生不想与我多谈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这天下早晚会是我曹家的,即使我父亲不夺,我也会夺来。”
抬手点亮床头的烛灯,司马懿伸手托起曹丕的下巴,打量起他的眼睛,“恭敬,却不柔顺,果真是别有用心。”
不甚在意地笑笑,曹丕轻轻缓缓道:“与其自己白手起家,倒不如站到有绝对优势的阵营来,就算最后我们要拼个你死我活,至少,那之前我们可以共同消灭除我们彼此之外的敌人。先生之前问我,凭什么相信我,我想,这个根本不用我来回答吧?先生心里早就有了判断。希望有朝一日,我可以再次见到先生。”顿了顿,他补充道:“在曹营里。”起身整理好衣冠,曹丕抬手一揖,“深夜造访,打扰先生了。”
看着少年向房门口走去的清瘦却笔挺的背影,司马懿不禁开口道:“你凭什么判断,我就有那样的野心?”
停住脚步,曹丕反身,笑得有些放肆,但在烛光中竟是意外的动人心魄,“因为,我在先生身上,看到了自己。”
微微怔了怔,司马懿了然地一挑眉,笑道:“回去吧,还不是时候。”敛了笑意,又道:“回去把韬光养晦写个一千遍,好好冷静一下吧。锋芒外露,必将早折。”
“诺,丕受教了。”谦逊地回了话,曹丕轻巧地抬脚出了屋子。
若有所思地盯着门口发了会儿呆,司马懿先是蹙眉擦了擦额角浸出的些微冷汗,随后扬扬唇角,起身又坐回了案几边,继续之前没看完的内容。
更深漏碎,点滴不断。
出了司马府,曹丕唤来左右的人,叹口气道:“走吧。”
随行的人聚到曹丕身边,随口问道:“二公子怎么耽搁这么久?”
“本来想多留一会儿看看他是不是会露出破绽,不过,看来人家是真的有病,没办法为父亲效力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曹丕微微蹙起眉,有模有样道:“想来父亲又要惋惜了……走,回客栈,明日再启程回去复命。”
“诺。”
坐在案几后听着曹丕的复述,曹操轻轻点着桌面自语道:“看来是孤多心了。”抬眼望向曹丕平静的面容,曹操露出一丝笑意,“丕儿受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能为父亲分忧是孩儿的荣幸,孩儿告退。”乖巧地一揖,曹丕缓步退出了军帐。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曹操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不知为何,自从曹昂死后,每每见到曹丕,他都觉得自己这个曾经没什么存在感的儿子变得不一样了,可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上来。曹丕看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谨慎持重,彬彬有礼,可越是这样,曹操就越是不安。仔细回想一下,曹丕在自己这些儿子里虽然不是最优秀的,却也算是出类拔萃的,六岁不到便将骑射之技练得卓越有加,在文学上也展露出一些锋芒,可以说是文武双全。曹操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自觉的忽视他,对他总是少了些关怀。
如果不是曹昂的死,自己大概永远不会注意到这个孩子吧。想着,曹操不觉心生歉疚,可他依然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亲近曹丕。因为,他看不透这个儿子,他不知道那双星辰闪耀的眸子背后,隐藏着怎样的情绪。
从军帐中一出来,曹丕便看到吴质候在不远处,有些晃神的样子。步伐轻缓地走到他身边,曹丕轻咳一声,“季重。”
回神看向身侧清清冷冷的少年,吴质拱手揖道:“二公子。”
微微颔首,曹丕迈开步子向着自己的军帐走去,“有事?”
“想和二公子谈谈司马懿的事。”压低声音,吴质神情自若地跟在曹丕身侧。
不甚明显地扬了扬唇角,曹丕瞥他一眼道:“什么事都瞒不了你,走吧,回营帐再说。”
“诺。”
把目光投回前方,曹丕不由想起九年前遇到眼前这个长自己十岁的人的场景。
那是曹植出生的第二年,年仅五岁的曹丕坐在饭桌边看着被自己生母抱在怀里的亲弟弟又是羡慕又是难过。在他的印象里,母亲从未用现在这种温柔的笑脸面对过他,而旁边不时逗着曹植的父亲,更是对自己严厉有加,关心不足。
会骑射又怎么样?会诗词歌赋又怎么样?不一样还是得不到父亲和母亲的关注……万分失落地低下头看着碗里的米饭,曹丕顿时便没有了胃口。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奶声奶气的声音,听起来的确是招人喜欢。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小小的曹植背得愈发的清楚。
惊喜地摸着曹植的小脑袋,曹操先是一愣,旋即大笑道:“吾儿竟如此聪颖!不过两岁就会背诗了,哈哈哈。”转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又道:“季重,你看植儿背得多好,那正是我的心意啊!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被唤作季重的年轻人抬头对上曹操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是笑道:“曹公如此抬举在下,在下真是不胜感激。依质之见,曹公才是得子如此,云胡不喜?”
话音一落,一桌的人皆是笑得开怀。为了让自己与周围的气氛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曹丕只得强作欢笑,在心里安慰自己道,没事,我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也是……
欢笑间,吴质的余光无意扫到那个笑得失落的孩子,心中不禁一沉,眉头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
筵席中途,吴质看身边与自己同来的几位贤士正跟曹操聊得投入,于是他起身换到曹丕身边坐下,小声唤道:“二公子?”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曹丕仰起小脸,有些疑惑地望向吴质,“先生唤我可是有事?”
“二公子是在为方才在下和曹公的对话难过吗?”
摇摇头,曹丕转开目光,“没有的事,我只是想我的长兄了。”
见他不承认,吴质也不强迫,抬手摸摸曹丕的头,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二公子可否听过前些日子李元礼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重新抬眼看向吴质,曹丕眼里透出明显的询问意味。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颇具深意地与他对视,吴质又道:“公子小白隐忍后发,最终却成就了齐桓霸业。有了此间种种,二公子何必自苦?”
就这样讷讷望着吴质意味深长的眼睛,曹丕突然淡淡笑开,如星辰般璀璨的眼睛弯出了新月的弧度,“谨记先生教诲。”
作者有话要说:1、“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李元礼这句话大概是在这个时期说的,此处借来用了。出场人物:2、吴质,字季重,太子四友之一,为曹丕登上王太子之位出了不少点子应对曹操的考验,后文会展开来说。但因为本文主懿丕,所以对吴质有所弱化。
☆、隐忍后发不动声,功成追忆昔时事
轻轻搓了搓暴露在料峭春风中的手,曹丕低头进了营帐后便马上坐到了火炉边,“外面好冷。”
在曹丕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吴质点头道:“是啊,虽说开了春,但天气又返寒了。”顿了顿,又道:“那日陪二公子去夜探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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