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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情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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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属那一段是一部军旅小说里的词,以前有一段时间迷上军旅小说。读到这一句的时候感触蛮深,但不知道原话是不是这样说的,也忘记是在哪一本小说上看到的了。




这个男人有点酷

  上
  
  两年前的今天,戚少商爱上了一个很酷的男人。说人家酷可不是瞎传的,这个男人,从职业到性格,从内涵到长相,都绝对够得上“酷”的标准。
  为什麽说是两年前的“今天”这麽一个精准的时间呢?这个嘛,是安全局尽人皆知的事实——就是在那一天,满身是伤的两个人刚刚虎口脱险,头上顶着异国火辣的骄阳,面前站着器宇轩昂的老板,身后是不知数的大兵与基地分子的激烈交火声,他们可以毫不避讳,热烈接吻。对,一吻定情您可能听过,可是不是亲眼见过就难说了。喂,他俩的事绝对是千真万确……您要是不信,您去问那位宝刀不老的诸葛大佬。他准会摸着下巴,跟着堆上一脸难得的真心笑容,最后郑重地点点头——由不得您不信。
  算算时间过得那叫一个快,转眼寒暑都交替了两轮了。话说回来今天称得上是他们的纪念日呢。现今的小情侣呦,特别的日子那是满把抓,今天庆祝这个,明日纪念那个的。可这说的是一般的小情侣,职业、人生都一般的小情侣。
  对戚少商和顾惜朝来说,自从高调宣布感情之后,连一起出去执行任务的机会都被无情地剥夺,其他的就更别提了。为这个,戚少商跟顾惜朝都曾在诸葛老板那里奋力表白,“我不是十八岁的愣头小子,知道轻重,不会因为感情耽误工作。”不过老板就是老板,丝毫的情面也不给,大手一挥,“你们这对搭档就地解散,这事儿,没商量。”当然明白这是制度,心里却还是有点儿不爽。
  
  时钟指向早上的十点,暮春的暖阳斜斜射入室内,映得床上那个苍白的脸庞也沾上点血色。
  戚少商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削苹果,看到顾惜朝醒了之后他就在盘子里挑了个卖相最好的,“吃一个吧?”
  顾惜朝看了眼,摇摇头,“不想吃。”
  戚少商也不在意,径自执起刀削了起来,“多吃点才好得快。你说你,都过三十的人了,怎麽吃东西还要别人劝?”
  顾惜朝看着他不说话,戚少商不时抬眼去看病床旁边的医疗仪。“你说我们约会怎麽老在医院里呢?”扶着他坐起来,戚少商将削成片的苹果递到他嘴边,眨着一双大眼笑道。
  顾惜朝接过来咬一口,“不吉利。”
  戚少商一侧身,坐到他旁边,伸手将人轻轻拥入怀中,“等你出院,我拼了命也要跟老板把假请下来,我们去外面约会好不好?”
  顾惜朝笑得恬淡,阳光漫洒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本是一幅温馨的画面,出口却是满溢的凄凉,“白费力气,等不到了。戚少商,以后找个女人好好过。我脾气大,又不知道照顾人,你的眼光差到什麽地步居然看上我?不过现在明白也不算晚,你正当年呢,前途无量。”话是笑着说的,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可听在耳里就不是滋味了。
  戚少商拥紧了人,再也说不出话。
  
  两年来两人之间最甜蜜的时刻。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戚少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还没呢,嗯……今天情况不错,对……放心,我不会迟到,知道了。”简短的几句之后,戚少商挂上电话。
  顾惜朝侧过脸看他,“喂,上次的国宴我也有份的,可惜没去成,这次记得帮我吃回来。”
  戚少商想挤出一抹笑的,只是怎麽也扬不起嘴角,“好,撑死了我也会接着吃。”
  
  轻轻带上病房门,戚少商转身大步离去。
  病房内,顾惜朝一口一口咬着刚削好的苹果,很甜,就是吃下去有点冷。
  
  戚少商那一组刚刚完成了一件大案,今天是总理招待的庆功酒,立功之类的当然也就不在话下了。
  酒席上的恭维话不绝于耳,戚少商能记起来的却是他的那句“喂,上次的国宴我也有份的”。三个月前的任务,顾惜朝干得漂亮,戚少商和追命直嚷嚷着要开庆功宴,其实还不是变着法儿地要酒喝?国宴还要等到几天后,这两个人都等不及了。
  
  现在,戚少商在国宴上喝着酒,追命和诸葛大佬也喝着酒。你说,这国宴上的是什麽酒呀,怎麽喝着喝着嘴巴里都泛起一股苦味呢?
  
  其实这两年,他们两个男人并没有过多麽甜蜜的时光。
  诸葛大佬拆了搭档却没给他们换宿舍,也算是人性化管理了。戚少商就自觉地帮顾惜朝把床铺挪了个地儿,得了便宜还卖乖,搂着顾惜朝笑得一脸邪恶,“一张床更容易培养感情。”
  顾惜朝实在是个很酷的男人,他可不像某个话唠鬼,什麽话都能说出来,就连表情都不会有太多改变。不过跟戚少商在一起之后,笑的时候确实比以前多了。追命说,“以前你笑的时候,兄弟们心里都颤着呢……哎呀你别动手嘛,谁叫你那时候跟恐怖分子似的,你没表情就够吓人了,要是挂上莫测高深的笑脸,那不是更要人命吗?不是,我想说的是现在,呐,你现在笑起来我们不害怕了。真的,你多笑笑,挺好看的。”
  顾惜朝一脸的冰霜也挂不住了,踢他一脚,笑骂,“滚吧你,学点儿好就那麽难?”
  身后的戚少商闲闲地补上一句,“我说,人家说实话也要被你骂?”
  顾惜朝双拳一击,眉毛都要挑到天上去,脸上的笑意跑到了九霄云外,又是那副很酷的样子,“你想挨揍?”
  戚少商不甘示弱,“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也有正经的时候。
  
  那天诸葛正我把两人叫到办公室,说是要他们一起去执行个任务。戚少商一听来了精神,“老板不是说咱们再做搭档不合适吗?”
  诸葛喝了口茶缓缓开口,“听话听一半,我说了让你们重新搭伙吗?就是查一件案子而已。”
  戚少商却笑得很是得意,旁边的顾惜朝皱了眉头,“要两个人一起?”
  诸葛正我露出一丝笑意,“到底是跟了我这麽些年,比他有脑子。”
  戚少商摸摸鼻子,讪讪地问,“老板是要把我们两个捆绑销售?哪个胆子这麽大的出口就要两个?”
  诸葛正我一瞪眼,硬是让戚少商闭上了嘴,甩手扔过一个文件袋,“看看吧。”
  戚少商迅速打开,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完全变了,“劳穴光?”
  诸葛正我点头,“你跟他的关系我们也清楚,如果不愿意参加这次行动,我换别人也成。”
  戚少商摇头,“我去比较容易赢得他的信任。”
  诸葛接着喝茶,“你们的身份是老板和高级助理,惜朝啊,要委屈你一下了。”
  顾惜朝耸耸肩,“头儿你怎麽看人的?他比较像土匪。”
  想起那天有人不知廉耻地当众热吻,诸葛摸着下巴笑,“所以说委屈你了。”
  戚少商转头看身边的男人,笑得邪恶,那意思很明显,“你小心点儿。”
  顾惜朝当没看见,气定神闲地翻阅那厚厚一本资料。
  
  嘴上没说什麽,真见到了当年称兄道弟的铁哥们儿,戚少商面上是装得比顾惜朝还专业,老板架子端得比真的还真,可回到宾馆就跨了一张脸,两个酒窝早已挂不住。
  顾惜朝自己拿出行李收拾,戚少商站在一边皱着眉头看。
  “你出门还带牙膏、毛巾的?”戚少商走过来翻看。
  “这里的东西你知道谁用过?”顾惜朝转身往浴室走。
  戚少商就跟在他身后笑着问,“我可以用吗?”
  顾惜朝没回头,“有长进,学会跟我客气了。”
  戚少商拿着那管牙膏,唇边还是溢出了一丝笑意……
  
  顾惜朝冲了澡出来,看到洗脸池旁放置的水杯、牙膏,忍不住就笑了起来,哪家的老板对下属这麽关心的?服务到家啊。
  不过走到近前拿起来才发现不对,眯着眼睛冲外面的“老板”喊,“戚少商,你过来!”
  一身清凉装的戚老板不敢怠慢,立即出现在浴室门口,“怎麽了?”
  顾惜朝抬高那支牙膏,“谁教你这麽剂牙膏的?”
  戚少商接过来仔细看,“不是从这里挤吗?”
  顾惜朝狠狠踹他一脚,“应该从最底下往上挤,只有小孩子才会从中间挤。”
  戚少商觉得自己挺委屈,“我那不是顺手嘛,计较那麽多干什麽?”
  顾惜朝不耐烦地挥手,“走走走,看到你就烦。”
  戚少商就痞痞地贴上去,“惜朝啊,干嘛这麽口是心非?”
  顾惜朝就挑着眉毛看他,也不说话,不过戚老板还算识相,没几秒就松了手,摸着鼻子出去了。
  
  接下来的调查过程,戚少商和顾惜朝仍然配合得天衣无缝,追命曾经认真评价过,说他们俩是局里有史以来最有默契的搭档。戚少商就揽着顾惜朝的肩笑得春风满面,那当然,我们的默契建立在彼此的深厚情谊之上,你们怎麽赶得上?
  戚少商就是这麽个爱说笑的性格。别说跟自己的兄弟,就是来个路人甲,只要他想结识,人家也能自然地亮出两个酒窝,晃得你眼都移不开。
  不过最近这位特工的笑容却有些变了味。顾惜朝并不擅长安慰别人,也没有一对晃得人眼晕的酒窝,就算是对最亲密的人也说不出什麽甜言蜜语。不过,随着调查的一步步深入,看着戚少商一回到宾馆就皱起的眉头,顾惜朝再也没有说出“牙膏要从底下往上挤”这样的话了。
  “有些东西总会变的。”半夜醒过来,看到戚少商静静站在阳台,背影是难得的孤单味道。这个爱笑的男人呀,也有伤感的时候。顾惜朝起身站到他身旁,陪他看星星。
  戚少商转过头看他,“我以前拿他当兄弟。”
  顾惜朝点头,“现在呢?”
  戚少商的神情似乎是有一点儿迷茫,想了想,郑重开口,“还是兄弟。”
  顾惜朝一笑,寥寥几点星光都跑进了他的眼底,“兄弟犯错,你会怎麽做?”
  戚少商看着他晶亮的眼眸和难得的笑容,心里的苦闷消散了一些,“该怎麽做就怎麽做。”
  顾惜朝一拍他的肩膀,“这不就结了?回去睡觉吧。”
  戚少商跟着他转回室内,躺到床上,眼睛却怎麽都闭不上,“你说,人怎麽就会变呢?”
  顾惜朝轻轻答道,“这个你倒问住我了。你看哪,我以前是多麽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安全局第一美男,怎麽就跟你搞到一起了?”
  戚少商笑得缩成一团,隔着被子就把人抱住了,说话都带着笑声,“惜朝啊,有长进,你会幽默了。”
  顾惜朝强忍住不笑,“所以说,世事难料,你想那麽多有的没的还不如踏踏实实睡一觉。”
  戚少商笑得更大声,“我今天才发现你比我会劝人。”
  
  那次的任务完成得异常顺利,审判之前戚少商要去看劳穴光。临行时顾惜朝对他说,“你可别端着老板架子了,那是你兄弟。”
  戚少商点点头,“他是被人胁迫,临了了还被我摆一道,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顾惜朝认真问他,“他要是不肯原谅你也在情理之中,你也别想太多了。”
  戚少商笑了,又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放心,师兄,我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回来之后还真就没什麽情绪波动,诸葛端着茶杯笑得深沉,“到底是跟了我这麽些年,有两把刷子。”夸的自然是得力干将,顾大精英。
  
  下
  
  戚少商和顾惜朝交流感情的方式有点奇怪——打架,用专业的话来说,就是拳击。
  其实他们能碰头的时间并不多,算起来那次的案子是两人独处最长的一次了。要是运气不错,碰上大家都留守,那就脱了外套进练功房吧,男人嘛,要用拳头说话。
  一次又一次的激烈碰撞,两个男人挥汗如雨。偏偏都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拼尽了全力,在乎的却不是输赢。
  戚少商脸皮厚,有时也会腆着脸凑到“呼呼”喘气的顾惜朝耳边说,“我就喜欢你身上的汗味。”
  换来一记直拳,戚少商捂着肚子哀号,“没良心,你偷袭。”
  顾惜朝睬也不睬他,脱下汗湿的背心就往浴室走。
  
  说真的,没什麽甜蜜的时刻。要是硬说有的话,那就是从一年前开始,戚少商为了他家的那个又帅又酷的男人,放下以前的偏见,一头扎进厨房学做糖醋鲫鱼的时候了。
  可惜有人的枪法虽好,拳头也挥得不错,可那双手天生不是掌勺的料。在厨房里捣鼓半天,头都快被局里的厨子戳破了,也整不出个味儿来。
  “哎呦,我说小戚啊,你要吃鱼我来做还不成吗?你没事去给人当沙袋也比在这里捣乱强呀。”胖胖的厨师实在受不了他。
  戚少商不好意思地笑,“多做几回就好了吧,您就当收了个笨徒弟,不是有句话叫笨鸟先飞吗?我再笨,总有出师的时候。”
  
  最后总算是有点儿眉目了,巴巴地端过去,献宝一样,“尝尝?”
  顾惜朝小心地挑起一筷子,再慢慢地放进嘴里,幽幽地给一句评语,“还行。”
  戚少商就笑得比立了功还高兴,跃跃欲试地对顾惜朝说以后庆功宴就别去了,你凯旋回来我亲自给你做鱼吃。
  顾惜朝背后就“蹭蹭”地往上冒寒意,“我心领了。”
  
  这边酸味还在嘴里徘徊,那边一道任务书又下来了,顾惜朝上直升机前,戚少商在下边跟他招手,“回来给你做糖醋鲫鱼。”
  正主还没答话,诸葛老板来了精神,“你做?那能吃吗?”
  戚少商看见舱门关上前顾惜朝勾起的唇角,转回头对老板抱怨,“头儿您不能偏心哪,我做的鱼真不错,不然今晚就做了给您尝尝?”
  诸葛连连摆手,“不敢当。”
  
  回来那天戚少商提前就做好了一碟鲫鱼,谁都不准先动筷子,追命去厨房的时候想夹一块来尝尝的,被戚少商一个瞪眼就缩了回去。
  “哎,你家那位这次脾气可有点儿大啊。”追命讪讪地抱着胳膊朝他挤眉弄眼。
  戚少商斜他一眼,“我知道。”
  追命还在他耳边叙叙地说,“那小子就对这种事最看不过去。你说也是,那个人间谍罪的头衔都坐实了,毛病还不止这一样,打老婆儿子就跟吃饭一样似的普通。哎……世上也难找出这种人渣了,偏偏还不知死活地让咱们的惜朝撞到,这能不上火吗?不过他是气过了头,那个人渣都被拷上了他还上去揍了两拳。怎麽样?这是在外面办案,又不是咱们自己练拳。那麽多双眼睛都看见了,头儿也是没办法,正让他写检查呢。”
  戚少商点着头,“他脾气是不太好。”
  追命按着他的肩膀,满脸的苦大仇深,“长夜漫漫,兄弟你自己保重。”
  戚少商连声叫他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折腾半天,回到宿舍抬眼就看到那个身影。
  戚少商心里一喜,“回来了?”
  顾惜朝眉头紧紧皱着,满身疲累的样子,鞋都不脱就歪在床头,喉咙里轻轻“嗯”了一声。
  戚少商说了句,“等会儿啊,我去把鱼端来。”说着就跑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左手捧着个磁碟子,右手抓着个饭碗,冒尖的米饭上还冒着热气。
  顾惜朝说他不想吃,戚少商硬是拉他起来,“你不用减肥,我不嫌你胖。”
  到最后还是在桌边坐了下来,戚少商看着他吃,顾惜朝有点儿不自在,“你吃过了?”
  戚少商点头,“啊,吃过了。”看顾惜朝没什麽表情地又低下头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拨拉米饭,就接着说道,“惜朝啊,以后咱出门在外,凡事还是收着点好,看不过眼的也得等……”
  “咚”的一声闷响,顾惜朝把碗一顿,眼角都没斜他一眼,拿起外套就走。
  戚少商揉着眉心跟出去,“哎,这脾气,啧,啧……”
  
  追了一路,戚少商看着那个熟悉的车牌在酒吧门前停下。在心底叹声气,下车跟了进去。
  “喂,头儿可不准我们喝酒的。”戚少商伸手想拦,顾惜朝冷冷看他一眼,前者只好闭了嘴,看着他往下灌。
  酒保过来搭讪,“先生您喝什麽?”
  戚少商冲人家摇摇头——眼前这个今天八成是不醉不归了,自己要也喝了,还怎麽回去?回去之后一起趴地上写检查?
  算了,这家伙平时生活规律得就跟中央电视台的报时器一样,一分一秒都不带差的,今晚就放纵一回又怎麽着了?戚少商摸着鼻子数他刚灌下去的这是第几瓶,嗯,最多再喝三瓶,再多可就伤身了,说什麽也得抢下来。
  
  灯光暗黑的那边忽然起了点儿骚动,戚少商看了几眼。端酒的女服务生正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纠缠,
  “先生,我要去拿酒。先生,你……”二十都不到的小女生费力地挣扎。
  “拿什麽酒呀?来,陪我喝两杯。”啤酒肚的中年男人恬不知耻地拉着她不放手。旁边围着的一群人不时叫着好。
  
  一直闷头喝酒的顾惜朝脑子里有根弦绷得太紧,被这麽一叫唤,“啪”,断了。
  一手拎一个酒瓶,顾惜朝脚步不稳地向那群人走过去。
  戚少商刚刚把视线收回来,旁边的人就没了踪影,再回神时,“哗啦”一声响,酒瓶就在那个中年男人身上开了花。顾惜朝砸了两个酒瓶还不过瘾,眼看着拳头就要招呼上去,戚少商几个箭步冲上去拦住人,“够了,你跟我回去!”
  
  顾惜朝冷着一张脸被他硬拽回车里,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那股难闻的酒味。
  回去之后,戚少商看到他的脸色惨白,心不由得有些软,“去洗澡睡觉,瞎折腾什麽?”
  顾惜朝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知道自己做得过分,也没跟他争辩,转身进了浴室关上门。
  
  斗殴事件被戚少商按下没说,也是他们跑得快,那几个脑满肠肥的还没看清他们的长相人就跑没了影儿,不然这要是记下了车牌找上了门,还指不定被诸葛怎麽罚呢。
  那天的糖醋鲫鱼还没吃完就被戚少商拿出去倒了,一边倒一边还在心里可惜着——都是我的心血啊,臭小子不知道珍惜。
  顾惜朝真的不擅沟通,知道是自己做错了,也不想先开口认错。这回戚少商得了理,悠哉地晃悠,整天就等着顾惜朝纡尊降贵地来跟自己说句软话。不过等了好几天也看不到人家有半点来道歉的意思。不急,时间长着呢,我不急。
  
  那天,还真叫他等来了。
  顾惜朝站在他面前,脸上还是那麽一副酷得不得了的表情,“打拳吧。”跟着递过来一幅手套,戚少商低头看了一眼,不容易啊,第一次为我准备好手套。
  戴上之后,两人摆好姿势,开打。
  拳头毫不留情地招呼过来,戚少商累得直喘,好不容易逮到个空当,打个暂停的手势,“行了,不打了。合着你是那天没打够,现在找个沙袋接着练是吧?”
  几天来顾惜朝第一次露出笑脸,“你自己找打,怪得了别人吗?”
  戚少商扔了手套走过去抱住他,“惜朝……”尾音拖得老长,顾惜朝当他有什麽话要说,等了半天却没了下文,忍不住追问一句,“什麽?”
  戚少商将头搁到他肩上,“说真的,我是真喜欢你身上的汗味。”
  顾惜朝抬脚就踢,戚少商也不躲,“不然我们一起洗怎麽样?”
  
  哎,都过去了,真是,我这才多大呀,就老想着以前的事。
  国宴上,戚少商看着眼前摆成造型的叫不出名儿的菜肴,思绪是不知飘出了多远。追命过来跟他说话,“惜朝今天怎麽样?”
  戚少商就转过头看他,“精神挺好的。”
  追命的笑里也掺了点儿别的什麽,“那就好。”
  戚少商点头,又看向面前那道叫不出名儿的菜,青翠的西兰花看得人食欲大增。眼看着那一盘碧绿的色调,戚少商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今天去看他时,仙人掌开花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仙人掌的花呢。”说完就笑了,追命看着他笑,无端就感到一阵心痛。
  
  戚少商说的仙人掌,放在顾惜朝病房的窗台上,那是他们之间唯一能称得上礼物的东西。
  
  三个月前,顾惜朝出任务回来,戚少商那天正在新人训练场上监督打靶,远远就看见追命朝他招手。
  “什麽事?”戚少商摘下眼镜。
  追命压低了声音,“惜朝回来了。”
  戚少商有点儿惊讶,“不是说明天才回来吗?行了,知道了,我这儿正练着呢,做鱼也得等这边完事了才能……”
  追命拉住他,声音沉了下来,“去看看吧,就现在。”
  戚少商的心也跟着他的声音慢慢沉了下去。
  
  见人,不是回宿舍见人,也不是在降落点等着他英气地从直升机上跳下来。
  见到人的地方,是个老地方。满眼都是白色,连房门都是米白的颜色。
  戚少商站在门外看他,耳边是他那组的人员略带哽咽的声音,“头儿不让我们进去,他说我今年刚有孩子,小三‘十一’要结婚,老四的爸妈身体不好,姐姐又在国外,二老得有个人照顾,他说什麽也不让我们去……”
  剩下的就再没听进去,戚少商的心狠狠地揪成一团——怎麽就进去了呢?你不知道那里的辐射会要人命吗?检查结果说,铊含量是常人体内的20倍。
  “都什麽时候了你还耍酷?头儿,你说是吧?他就是要做孤胆英雄,美国大片看多了,这小子……”摇着头笑骂,戚少商听不出自己颤抖的尾音。
  诸葛在他背后推了一把,“进去看看吧。”
  
  戚少商慢慢走近,顾惜朝倚在床头。
  
  曾经有一次,也是这样的场景——一个靠在床上,一个站在床边;一个对另一个叙说过往,另一个笨嘴笨舌地安慰。最后那一个自己也觉得自己说得烂,就干脆送上一个拥抱。你别说,那个拥抱还挺温暖的。
  顾惜朝记得清楚,那个拥抱真的很温暖。
  “你来了。”
  戚少商这次都没再费力去说什麽白烂的安慰人的话,直接俯下身抱住他,霎时暖意迎面扑来,顾惜朝抬手回拥他,“谁让我是他们的头儿呢?当老大就得这样,你说是吧?”
  戚少商还是不说话,只是手臂紧了又紧……怎麽就这麽难受呢?臭小子你以前是不是作了太多孽,下半辈子老天要你用来还债的?你以前一个人打沙袋,手都打断了也没个回应。我当你的沙袋才当多久?这才好了多久……
  
  等死的日子最难熬,顾惜朝却过得惬意,精神好的时候就跟主治医生说,“去复健室打打拳可以吧?”
  程院长笑得慈祥,眼角都弯了下来,他可不是第一次接待顾惜朝了,“去也可以,不过得有人陪。”
  旁边立即有人过来搀扶,“我来吧。”
  
  住院快两个月了,戚少商一有空就往医院跑。程院长跟诸葛正我相交多年,从顾惜朝入行就认识了这个常被老友提起的年轻人。
  “还能撑多久?”诸葛问得直接。
  “跑不出三个月。”程院长答得也爽快。
  
  跑不出,跑不出,明知道是跑不出,为什麽当初还要往里面跑呢?
  
  那天,戚少商捧着盆小盆栽兴冲冲地进了房门,“你先养着,等它开了花再还我。”
  顾惜朝那天精神不好,只能躺在床上,声音也是低低的,“要送也不送盆娇贵的,一盆仙人掌,也不嫌丢人。”
  戚少商笑笑地不答话,其实他是怕顾惜朝没精力照顾那些难伺候的主儿。送盆仙人掌,想起来了就浇点儿水,想不起来也没事儿,这家伙命硬,死不了。可这话又不能说出来,就只有堆上一脸的笑,两颊的酒窝深得都快看不到底了,“男人送那些花花朵朵的干嘛?”
  第二天戚少商就出任务去了,临走还特别关照顾惜朝,“好好养着啊,那可是我的姨太太,怠慢了它你等着挨揍吧。”
  再回来时,顾惜朝躺在病床上,声音都低得快听不见了,“好多天没打拳了,不舒服。你那个姨太太身子壮得很,精神比我好。”
  
  今天,那盆仙人掌开花了呢。
  戚少商对追命说的,它开花了。
  追命还没来得及回答,诸葛匆匆起身出去接了电话,回来时也没看他们,径自去跟总理汇报两句,转回头对两人说道,“走吧,去医院。”
  戚少商心里“咯噔”一声,人是怎麽走出的门,又是怎麽上的车,一概记不清了。
  
  推开病房门之前,戚少商害怕自己会看到床上的人已经被蒙上白被单。
  出乎意料,顾惜朝稳稳坐在床边,看他推门进来还露出了笑脸,“陪我去打拳吧。”
  戚少商一言不发地搀着他走出去,在众人担忧的注视中慢慢走过。手里的胳膊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戚少商的心里堵着什麽,闷得难受。
  复健室的门早就关了,程院长一声令下,房门洞开。
  
  戚少商要去开灯,顾惜朝摇头,“就在这儿坐坐就好。”
  扶着他小心地坐下来,戚少商让他靠在自己身前,听他轻轻地说,“今晚吃得好吗?”
  “好。”
  
  “有我爱吃的菜吗?”
  
  “有道鱼,不过没放醋,味道不好。”
  
  “其实,你做的鱼特别好吃。”
  
  “真的?”
  
  “当然,我又不骗人。”
  
  “仙人掌开花了,我看见的。”
  
  “嗯,该还给你了。”
  
  “你留着,等到它结果子了再还我。”
  
  怀里的声音渐次低下去,
  “戚少商……”
  
  “嗯?”
  
  “跟你在一起,我很开心。真的,特别开心。”
  
  “我去跟头儿请假,咱们下次约会出去玩,不要再来医院了。”
  
  “戚少商……”
  
  “嗯?”
  
  “这次我立的是一等功,你别看我比你小,立的功可比你多。”
  
  “……”
  
  “戚少商……”
  
  “嗯?”
  
  “以后,你会忘了我。”
  
  “不会。”
  
  怀里的声音消失了,戚少商心里一紧,却不敢动。
  
  半晌,顾惜朝再次出声,声音又低了几度,
  
  “找个好女孩,别送人家仙人掌了,丢人……”
  
  “……”
  
  “你做的鱼,很好吃。”
  
  “回去了我再做给你吃。”
  
  “好……”
  
  又没有声音了,戚少商等了很久……这次,真的没有声音了。
  
  戚少商曾经对顾惜朝说过,“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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