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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城之谜-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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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九师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乌兄不是在和我商量逃走的大计吗?现在似是有点本末倒置。”

乌子虚理直气壮的道:“计划是表演开始了,就不会停下来,到小弟登场,表演我最拿手的遁术,就是丘兄和百纯离开的时刻。一切随机应变,如果丘兄能配合我共闯南门,又有月明在城外接应,一切将变得完美无瑕。”

刚说毕最后一句话,轰天震地的爆竹声在门外广场处响起来,掩盖了所有声音。

锣鼓声“砰!砰!砰!”的敲打,三十多人的乐队起劲吹奏,似要与爆竹声一争长短。

两条金龙活了起来,破封而出。

晚宴的时刻终于来临。
第六集第二章红楼夜宴

悠扬的乐声中,在周胖子陪同下,钱世臣第一个踏足开封后的红叶堂。尽管他的心情恶劣至极点,仍看得稍振精神。左右各三排,每排十三张的大圆桌,罗列两旁,中间腾出宽十多步的宽阔空间,使人没有挤逼的感觉。

钱世臣一眼看去,已认出自己的桌子。有别于其它筵席,主桌铺上金色的布,比对起众桌白地红叶纹的花布,更显得金碧辉煌,夺人眼目。位置则是红叶堂中央靠右的位置。

由红叶楼八位最当红姑娘组成,以百纯为首的迎宾团,率领着十多位美婢,穿上时尚的华衣丽服,一起向他俭衽施礼,齐声唱喏道:“欢迎主礼嘉宾湖广布政使司钱世臣钱大人莅临。”

那种天籁般的女声顷唱,个中的温柔滋味,在这个落难的时刻,让钱世臣分外有魂为之销的奇异滋味。

百纯排众往钱世臣迎上来,周胖子则打了个手势,原本悠扬的乐音,忽然倍数般提高,变得鼓乐喧天,节奏强劲,登时满堂喜庆,一派节日的气氛。

百纯此时来到钱世臣另一边,伸手轻挽他左臂,其它七美则迎向他身后紧随的季聂提、胡广等一众宾客。

钱世臣醒觉过来,知道周胖子看穿他出了问题,特别为他制造求助的机会,这个时机眨眼即逝,只要胡广追上来,又与他同坐主席,他将错失时机。

钱世臣低声在百纯耳边道:“给我见血封喉的毒药,千万拜托,我再没有另一个选择。”

乌子虚坐的那席,全是红叶楼的人,包括艳娘和蝉翼,无双女更坐在他身边,其它则是执事级的人员。为方便工作,此桌位置是最靠近后门的一桌。

此时宾客纷纷入座,更多人则去争看乌子虚的八美图,挤得插针难下,气氛热烈,可见其受欢迎的情况。

蝉翼和艳娘的座位是空着的,两人直至此刻仍没坐下来的空间。

乌子虚向罩上面纱的无双女道:“双双猜头盘是甚么呢?我真的很想知道,因为我今天没有时间吃东西,现在饿得要命。”

无双女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正要应他,一个声音在两人后方响起道:“这位是否郎庚先生?”

乌子虚转头看去,见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身商家打扮,瘦瘦高高的,眼神藏而不露,颇是个人物。微笑道:“正是小弟,不过刮掉了胡须,是否顺眼多呢?你可以走了,因为已完成认人的任务,现在你整个大堂的兄弟都清楚谁是五遁盗了。请代我向季统领传一句话,就是尽管放马过来。”

那人脸色微变,欲言又止,终于去了。

乌子虚若无其事的转过来,向无双女道:“我们说到哪里了?”

无双女以一种惊异的目光盯着他,像到此刻才认识他那副模样。

蝉翼来了,在乌子虚身旁坐下,神色紧张的低声道:“有没有见血封喉的毒药?”

乌子虚愕然道:“要来干甚么?”

蝉翼道:“是大小姐要的,她没有说明原因。”

乌子虚道:“问过丘九师吗?”

蝉翼道:“问过了,他说从不带这种东西在身,还要我来问你。唉!大小姐怎会忽然找毒药呢?吓死人啦!”

乌子虚道:“不用担心,肯定不是大小姐自己用的,而是应钱世臣的要求。现在整个红叶堂内,最希望有一颗毒丸在手的正是他。”

无双女道:“我有一颗,能穿肠裂肚,本是留来自己用的,现在送他吧!他可以了结自己,是便宜他了。”

丘九师坐的是主席,旁边是百纯,接着是钱世臣、周胖子、胡广和其它最有地位的几位宾客,共十人,此时有大半位子是空的,因为去看八美图了。

他有点后悔选择在晚宴举行期间逃走,到这刻他才深刻体会到季聂提的手段。在他留心观察下,发现三个可疑的人,此三人分布在不同的筵席处,而混入宴会的厂卫高手当然不止三人,由此可推论敌人广布堂内,随时可骤起发难,攻击他和五遁盗。令他不安的是威力惊人的四弓弩箭机,会误伤无辜。

他并不认为五遁盗的计划是可行的。季聂提心狠手辣,绝不会因表演继续进行而暂缓发动,唯一决定他何时发动的因素,是部署完成与否。

丘九师清楚自己和五遁盗正处于被动和下风,更没法逆转这个形势,最不妙是他仍未找到季聂提的踪影。

周胖子正和钱世臣、胡广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钱世臣固是强颜欢笑,百纯也因钱世臣可悲的境况失去了说话的心情,令气氛很不自然。

蝉翼来了,俯身凑在百纯耳边说话,丘九师晓得蝉翼完成任务,取来毒药,交予百纯。想起钱世臣往日权倾一时的风光,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不胜欷献。

百纯手握盛有毒丸的小瓷瓶,犹豫片刻,猛一咬牙,从桌底伸手过去,轻触钱世臣手肘。

丘九师则借机找胡广说话,引开他的注意。

钱世臣摊开手掌,接着小瓷瓶。

百纯并没有收回柔荑,顺势握紧钱世臣的手,钱世臣反握着她,粗壮的手掌轻微的抖颤,小瓷瓶夹在两掌之中,内藏能穿肠裂肚的剧毒。

百纯垂下螓首,肝肠寸断,她虽然对钱世臣没有男女之情,可怎都是知交好友,且钱世臣从没有恃势欺凌她,赢得她的好感,想起他细说颛城旧事的风采,比对起今天他凄惨的下场,怎能无憾!

钱世臣的手停止抖颤,似是瓶中的毒丸,令他感到再次掌握命运。

钱世臣放手,把瓷瓶纳入腰带里。

百纯又找上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逃”字。

钱世臣在她的手掌先写个“不”字,然后再写“药”字,接着轻拍她手掌,表示感激。

“叮叮叮叮!”

入席的钟声敲响。

乌子虚凑向无双女晶莹如五的耳朵旁低声道:“堂内有过百盏彩灯,真的会逐盏逐盏的熄灭,然后又回复光明?”

无双女无奈的忍受他亲昵的行为,黛眉轻蹙的道:“我也希望可以办到,但时间只容许在大半的彩灯做手脚,集中在靠近后门的彩灯。我和百纯已尽量拿准时间,希望效果不是太差。彩灯不是熄灭,而是转暗,失去了照明的作用,但时间只是十息光景,不用担心,我会有其它方法掩护你。”

乌子虚坐直身体,吁出一口气道:“双双真的了不起。”

无双女讶然朝他瞧去,道:“你这样公然挑衅季聂提,不怕激起他的凶性?”

乌子虚耸肩道:“有分别吗?”

无双女愕然无语。

鼓乐声起:由百纯领导的歌舞表演,揭开了晚宴的序幕。

“楼观岳阳尽,川回洞庭开。雁引愁心去,山街好月来。云间连下榻,天上接行杯。醉后凉风起,吹人舞袖回。”

三十六个娇滴滴的美女,穿上各色鲜艳夺目的彩衣,手执长达两丈的飘带,不用载歌载舞,只是站出来亮相,已足令人颠倒迷醉,难以自己,何况其中八位美人儿,正是印像深刻的画中仙子,谁能不为之倾倒。

温柔的歌声整齐划一,仿似荡漾在洞庭湖上月照下粼粼闪亮的微波,舒适得如美女深闺内的绣花床,爬了上去就永不愿意离开。她们唱腔独特,咬字和换气间逸出动人心弦的甜美,令颂赞洞庭湖的诗文清荡于红叶堂广阔的空间里,摇曳着难以抑制的深刻情怀。

满堂数百宾客,人人鸦雀无声,呼吸屏止,像看着听着一个神迹的发生。

红、橙、黄、绿的各色彩带,在众美女的手上像活了过来的神物,随着她们或进或退,交织出各式各样的美丽图案,筵席间的深长空地,变成她们表演的舞台,看得人人目眩神迷,目不暇给。

大堂内所有观者人人看得如痴如醉,钱世臣和丘九师更是另有一番滋味,只有一个人例外。

季聂提坐的是离开主桌三张桌子的一桌,一直背对着丘九师,他的桌子是靠近正门一边的外排筵席。

到歌舞表演开始,他才转头望向主席的一方,因为他晓得胜利已来到他手里,丘九师即使发现他,仍是劫数难逃,所以他再没有顾忌。

他从手下收到以秘密手法传来的讯号,他的人已进入攻击的位置,将红叶堂团团围住,并把堂外所有人,不论是宾客的侍从还是红叶楼的人员,全部隔离在左右两座辅楼内,完成清场的大业。

红叶堂的内外全在他绝对的控制下。

季聂提以冷眼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自加入厂卫后,他已练就一副铁石心肠,而他之所以能攀上大统领之位,正因没有人够他狠。

在这个能决定未来命运的一刻,他更不会手下留情,而不论他们的攻击杀伤多少无辜,都不在考虑之列,只要能杀死丘九师和五遁盗便成。

他辗转迂回的从手下处收到五遁盗的口信,令他立即联想到辜月明,同样是那么令人恼火和可恨。他当然不会因此动气,在行动的时候,他是不会意气用事的。

季聂提已下了决定,当歌舞表演完成的那一刻,便是他发动的时候,天王老子都不能动摇这个决定。

他身上除四弓弩箭机外,还藏着一面小铜锣,只要以铜棍把敲响铜锣,堂外枕戈以待的兄弟会封锁前后两门和每一扇窗,堂内处于各战略位置者则同时发难。在三十七台四弓弩箭机的施射下,十个辜月明也没法活命,何况只是丘九师和五遁盗两人。

铜锣敲棍,正分别拿在左右手处,在桌底静待那一刻的来临。

辜月明和灰箭,立在一个小丘上,遥观城门的情况。

自爆竹声从红叶楼的方向传来,他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全神贯注在城门的动静,好掌握时机对任何突发事件作出最适当的反应。

天上乌云密布,厚重的垂云低压,令人心情沉重。出城的人大幅减少,入城者则是匆匆赶路。由于时间尚早,往岳阳城的行人车马,仍是络绎不绝。

忽然感觉有变,再没有人出城,一队城卫,从城门出来。

辜月明心叫不妙,飞身上马,奔下小丘,朝城门冲去。

于此一刻,他晓得南门已换上季聂提的人,这队兵员是要截断入城的人流,然后把跨过护城河的吊桥扯起来,关闭城门。

辜月明再没有另一个选择,只有硬闯城门,阻止敌人升起吊桥,还要守在那里,直至乌子虚、无双女、丘九师和百纯抵达城门。

想不到曾和乌子虚说过的一句戏言,会变成现实。

“帝子潇湘去不过,空余秋草洞庭间。淡扫明湖开玉镜,丹青画出是君山。”

乌子虚尚是首次听到百纯开金口清唱一曲,此时鼓乐齐敛,百纯傲立红叶堂中央处,美女们众星拱月般以她为中心做出各种娇姿美态,疏密有致的团团流转,令百纯时现时隐,比任何一刻更引人人胜。

百纯歌声甜美,美丽的诗文由她娓娓道来,有条不紊地把内蕴的诗情画意安置在音乐的奇异空间里,令人感到人声是最佳和无可替代的“乐器”。仅是百纯的歌声,已足以俘虏堂内每一位聆听者的心。

旁边的无双女起身离席,提醒他歌舞即将结束,到她下场表演的时刻了。

蓦地感觉有异,他腰腹处竟发起热来。

乌子虚暗吃一惊,低头审视,差点失声惊呼。

自让钱世臣过目后一直失去光芒的夜明珠,竟又绽放金芒,不理灯火通明的情况,腰带也掩盖不住。

我的娘!难道云梦女神用这个别开生面的方法通知自己,现在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可是眼前此刻从任何角度看去,都该是最不适当的时机。

云梦女神是要自己去送死吗?

鼓乐倏起,这回节奏强劲,三十多人的乐队人人起劲地吹奏,没有任何保留。

表演场上的变化更是没有人料想得到。三十六位美女一改刚才的作风,变得浑身是劲,就那么把彩带随意投往嘉宾席去,登时满堂飞带,嘉宾中年轻好事者连忙争相抢夺,大有抛绣球的热烈情况。

然后众女脱掉罩身的华衣丽服,露出尽显她们曼妙曲线的各式紧身劲服,同时毫不吝啬的把外衣投往席上去,登时春色无边,引起更激烈的骚动,气氛攀上高峰。

季聂提没有想过会出现如眼前般的混乱场面,不得不站了起来,以保持视野。

主桌的一众人等,包括丘九师在内,没有人加入争夺彩带华衣的游戏,位于远处的五遁盗仍安坐不动。两个目标人物,似乎像他般对现在的情况感到意外。

热闹的情况告一段落,不论得者失者,均兴高采烈的返回座位去,颇有尽兴而归的味道。

季聂提坐下来时,场上又现变化,三十六个美女人人脱胎换骨似的变作野丫头,满场游走,乱蹦乱跳,充满动人的青春活力,看似各自表演,但混乱中又见统一,没有章法中见章法,极尽诱惑之能事,看得嘉宾们齐声叫好鼓掌,气氛沸腾起来。

季聂提是见惯场面的人,也看得心中佩服,如此别开生面的歌舞表演,表演者与观众打成一片,他还是首次得睹。

蓦地众女潮水般退往中央靠近后门的一方,合拢起来,使人忽然醒觉他们衣服的颜色,是经过精心的计算,配合得天衣无缝,由外缘的紫色,渐转为红、橙红、橙黄至中间百纯的雪白色,刚巧是一朵色彩夺目的鲜花的色相形状,教人看得叹为观止。

鼓乐齐歇。

全场静得鸦雀无声。

众女悠悠清唱。

“湖水秋月两相和,潭面无风镜未磨。遥望洞庭山水翠,白银盘里一青螺。”

季聂提知歌舞表演已是尾声,作好准备,左手的铜棍可在任何一刻敲响铜锣。

果然众女往四面散去,各自回席,喝采叫好声震堂响起时,忽然两柱蓝色的焰火从众女原先围拢处冲天而上,高至两丈,登时又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火焰起处赫然俏立一位姿色不在百纯之下,千娇百媚的美女,身穿宽大的黑袍,蓝焰竟是从她平肩侧举两旁向上的掌心喷发,情况诡异至极。

她乌黑的秀发自由写意的垂在肩膊处,仿如瀑布。乌发黑袍,衬托得她更是肌肤胜雪,夺人心神。

季聂提心神剧震,手拿的铜棍怎也没法击向铜锣。

多年来再不受情绪支配、冷酷无情的铁石心肠,骤然间被破开一个缺口,久违至忘怀了的感觉决堤而来,占据了他的心神。

眼前美女,活生生就像当年薛娘,连神气秀色也有八、九分肖似。

一股莫以名之的哀伤,狂风般掠过心海,掀起滔天巨浪。

值此剎那之间,甚么权力财势、王侯霸业,再没有半丁点儿的意义。
第六集第三章特备节目
乌子虚在蝉翼、艳娘等整桌人疑惑的眼神盯视下,长身而起,朗声道:“各位来宾,各位贵人贤达,看过精采的歌舞表演后,轮到小弟和我的美丽女拍档登场了。”

无双女此时由两掌掌心升起的火焰由蓝转黄,再由黄转红,焰火收缩至两尺许高,乌子虚的声音从后传来,她却完全不明白他在搞甚么鬼。

她和乌子虚的约定根本不是这样子,可是在目前的形势下,她却没法反驳他,阻止他,最大的问题更是不知如何配合他。

坐在主席的丘九师和百纯,见乌子虚起身离席,大声发言,惊愕得头皮发麻。在他们眼中,乌子虚这样做与送死没有任何分别,季聂提绝不会错过如此良机。他等于变成了一个活靶,以敌人的身手和超级武器,保证每一箭均可命中红心。

季聂提回神过来,猜到无双女真正的身份。从他的角度看去,乌子虚从大堂的另一边走过来,中间隔着无双女,而后者离他只有十多步的距离。只要他敲响铜锣,弩箭可从四面八方射向五遁盗,肯定他死得很惨,偏是没法敲下去,因会殃及无双女。

自加入厂卫后,他首次拒绝从利害关系去决定一件事。薛娘是他最爱的女人,他怎也没法下毒手杀害薛娘的女儿,何况她活脱脱是薛娘的另一个化身。

乌子虚看着无双女的香背举步,此时藏在腰间的夜明珠再没有绽放金光,他的心神处于晶莹剔透的境界,完全掌握到环境对他有利的诸般因素,唯一不明的是敌人为何不乘机发动,却晓得其中必有因由,此正为云梦女神提醒他采取行动的道理。

随机应变。

全场数百人屏息静气,听他说话,看他葫芦里卖甚么药。

乌子虚道:“我们这回的表演别出心裁,保证各位不但没有看过,想都该没有想过。既是妙趣横生,又是惊心动魄,不但有大群伙伴兄弟合力制作,还有两位神秘表演嘉宾通力合作,各位最要紧是安坐位子上,不论箭来剑去,斧往枪来,千万不要乱动。”

丘九师和百纯听得面面相觑,这家伙竟当众提醒他们把握逃走的机会。

丘九师心忖这个“惊喜”实在太过份了。刚才季聂提站起来,被他发现,其后季聂提的心神变化,亦收入眼里,隐隐感到季聂提与场上表演幻术的美女有微妙的关系,登时令他联想到云梦女神巧妙的安排布局,信心陡增,仰天笑道:“敢问乌兄这个表演有甚么名堂?”

此时乌子虚神态轻松地来到无双女身后,笑应道:“当然是我天下无双的遁术。”

说毕倏地从无双女背后抢出,傲立无双女前方。

季聂提早把铜锣铜棍挂回腰间,从席位闪出,手往后背拿着四弓弩箭机,移往胸前,大喝道:“动手!”

全场哗然下,乌子虚举手向天,机括声响,十字挂钩电射而出,掠过主梁两寸许后,倏地回缩,巧妙的嵌入横梁去,同时往上跃起,藉回收的力道,就那么冲天而去,直上横梁。

季聂提弩箭机往上瞄去,连珠发射。

杂在宾客中的厂卫高手,见头子动手,哪敢犹豫,人人弹跳起来,手上的弩箭机瞄准乌子虚发射。

嘉宾们怎想到表演有此突变,如斯刺激紧张,看得呼吸屏止,瞠目结舌。

“笃笃笃笃!”

季聂提的四枝弩箭全射入横梁去,差一点才追得上翻上横梁的乌子虚。

乌子虚大嚷道:“轮到拍档你表演幻术啦!”

边说边手脚并用,灵活如猫般爬往横梁的西端去,弩箭像飞蝗般从下方射上来,一些插入横梁,一些射空直上屋顶,随着乌子虚移到哪里去,弩箭就追到那里去,总差一步才能命中他,当乌子虚抵达尽端的一刻,主横梁由中央至他处的一截箭矢布阵似的排列着,情况既惊险又滑稽。

眨两眼工夫,季聂提一方的人已射尽弩箭机上的弩箭,这时哪来时间装上另一机弩箭呢?

众嘉宾采声雷动,如此精采的表演,的确从没有人想过。

无双女闻乌子虚之言,如梦初醒,就地旋转起来,烟花弹不住从衣内飞出,射往敌人。谁站着,谁就是敌人。

灯光转暗,原来有几盏彩灯忽变得暗淡无光。

烟花弹爆开一团又一团的彩烟,红叶堂登时烟雾弥漫,情景瑰丽诡艳,乌子虚似已遁得无影无踪。

丘九师看得豪气干云,拉着百纯跳将起来,大喝道:“神秘嘉宾就是在下和百纯姑娘,这台遁术加幻术的表演,真正的戏目是逃出红叶堂。”

封神棍来到手上,照面往对席的胡广捣去。

季聂提已完全回复了一贯的冷静,心忖一个都走不了,放开弩箭机,任它垂挂腰际,从腰带取出铜锣敲棍。

蓦地乌子虚出现在大堂半空之上,头下脚上荡千秋般荡向无双女,大叫道:“双双!”

无双女看得心中佩服,这家伙的身手实不在自己之下,再一个旋身外袍像一片乌云般往季聂提罩过去,自己则往上全力跃起,心中祈求索钩可支持他们两人的重量,玉手上探,送入乌子虚往下抓来的手里。

四手紧握。

百纯伸手用力抓了钱世臣肩头一记,以这方武向钱世臣告别,然后追在丘九师身后,离席往后门的方向冲去,此时丘九师扫得胡广跆踉跌退,百纯忙补上一脚,撑在他小腹处,胡广应脚滚跌入另一边的两席间处。

季聂提后退避开无双女的衣袭,铜棍朝铜锣重重敲去,只要锣声连续响起,他的人会从每一道门窗扑进来,最后胜利将肯定属于他的。

坐在位子里的钱世臣目光没有离开过季聂提,见状人急智生,向周胖子喝道:“击鼓!”

周胖子连忙向前门的乐队打出击鼓奏乐的手势,可惜烟雾处处下,乐队没有反应。

乌子虚和无双女表演半空杂耍般往东面一扁窗子荡去。

铜棍重击铜锣。

“轰隆!”

一个惊雷在红叶堂上方爆出震慑全场的激响,轰得人人耳朵欲聋,一时再听不到任何声音。

酝酿多时的暴风雨终于来临,以一响轰天震地的霹雳揭开序幕。

季聂提的锣声被轰雷掩没,连他自己都听不到锣声,更遑论其它人。更惊人的是彩灯一盏接一盏的转暗,分外使人感受到堂外电光打闪、恶雷吼鸣的惊人威力。

季聂提全身发麻,一时没法作出反应,自懂人事以来,他从未如此震撼,就像被鬼神捏着了咽喉,生出力不从心的无奈感觉。

雷暴终在他最不想它发生的一刻发生。

“啪喇!”

窗架破碎,乌子虚和无双女先后破窗而出,落到主堂与辅楼间的长廊去。

后堂的一截空间全陷入暗黑里去,丘九师和百纯隐没其中。

季聂提清醒过来,抛开此刻等同废物的铜锣铜棍,大喝道:“追!”领先奔往正门。

众厂卫人人身经百战,闻言分头追往前后门。胡广亦从地上爬起来,追在季聂提身后。

剎那间红叶堂回复平静,一盏灯接一盏灯回复明亮,堂外雷雨交加,特别比对出大堂的灯火辉煌,安全热闹。

周胖子惊魂甫定时,全场喝采声雷动,盖过了堂外的雷响雨声,不知谁先站起来,接着人人起立鼓掌,为刚才惊心动魄,精采绝伦的“表演”喊破喉咙。

钱世臣神色平静的向周胖子道:“还不上酒菜?希望菜色不会太差,最后一餐希望可以吃得好点。”

周胖子长身而起,记起丘九师说老天爷是站在我们一方的这句话,兴奋的振臂道:“多谢各位欣赏。上酒菜。”

钱世臣掏出小瓷瓶,在这一刻,他诚心希望丘九师可带百纯逃出岳阳城,逃离季聂提的魔掌。

辜月明在离吊桥百多步外飞身下马,要灰箭留在城外,自己朝吊桥奔去。

此时登桥处众集了近百想人城的人,骡车马车排成长龙,部分人更与阻止他们登桥的厂卫据理力争,场面混乱。

辜月明望向城门,城楼城墙站满了厂卫,过半人手执长弓,这一关绝不易闯,以他的剑术亦没有绝对的把握,何况还要应付守门的敌人。

城楼上一个武官正向他指指点点,显是发现他的行踪,下令阻止他。

武官旁一个手下举起号角,正要吹响。

狂风刮至,卷起漫天尘土,粗大的雨点无情的打下来,接着一道闪电裂破了厚重的乌云,火蛇般从天而降,在城楼顶上爆开电火,轰隆激响,整座岳阳城都似摇晃了一下。

城楼城墙上的敌人东倒西歪,狼狈至极。

苦待登桥的人生出恐慌,雨打事小,雷劈事大,趁截路的厂卫惊惶失措的一刻,突破封锁,蜂拥登桥,后面的人还以为挡路者看在雷雨分上,格外通容,忙争先恐后的驾着骡车马车,登桥而去,就像堤坝被破开缺口,水势冲奔,一发不可收拾。

辜月明大叫天助我也,白露雨出鞘,混在慌忙登桥的大队里,往城门杀去。

电闪和激雷交替着,令人睁目如盲的烈芒后是令人失去视力的黑暗,一时对面不见人影,一时又竖耳听不到任何声音,在狂风暴雨的鞭挞下,一切再不能以常理视之。

乌子虚晓得他的女神已为他制造出最佳的逃生形势。无双女和他破窗而出,廊道的彩灯已被狂风吹熄,一道闪电在附近闪耀,连一向自翔视力过人的乌子虚也看不到东西,更不要说守在那里苦待近半个时辰的一众厂卫。到乌子虚和无双女来到他们中间,他们已失去了原有的优势。值此雷电交加敌我难分的情况下,人少的一方肯定占上便宜。

乌子虚想也不想,朝挂瓢池的方向闯,硬切入四个手持武器的敌人中间,接着弹旋而起,两脚连环踢出,分别命中四敌的下阴、丹田、胸口和面门,身手之灵活狠辣,追在他后方的无双女也自叹弗如。这个家伙绝对是徒手搏击的宗师级人物。

无双女连翻两个觔斗,赶过乌子虚,长鞭左右挥打,另两敌立即惨叫,掩面跌退。挂瓢池在望,两人暴露在长廊外的风雨下。

乌子虚越过她时顺手拍拍她香肩,还有时间说笑道:“双双了得!你负责殿后。”

下一刻他已迎上前方池台杀来的敌人,就以一双手对付白刃,竟没有人是他三合之将。无双女的长鞭在如此乍暗乍明的情况下,更是神出鬼没,威势倍增,追来的其中两敌直至面门中招,仍弄不清楚被甚么东西打中。

长廊的厂街陷于极度混乱中,较远者根本不晓得目标人物已脱身出来。

蓦地长廊通往广场的一端传来叱喝声,无双女抢到乌子虚身旁,长鞭如毒蛇吐芯,专点敌人面门的脆弱位置,向另一边向乌子虚叫道:“还要表演吗?敌人来了。”

往前攻去。

乌子虚知她指的是季聂提,心中叫妙,季聂提是一错再错,误以为他们会闯到广场,遂从正门追出来。眉头一皱,计上心头,藏在袖里的十颗黑烟弹往长廊通往广场的方向投去,然后抢到池台与无双女并肩作战,此时后方陷进浓烟里去。

“轰隆!”

电芒直击而下,触地时爆开眩目的火光,骇得前方敌人四散逃开,溃不成军。

下一刻乌子虚和无双女已脱出重围,衣发尽湿。

无双女一把抓着乌子虚的衣袖,娇呼道:“这边走!”

乌子虚见她扯着自己朝辅楼的东廊奔去,几乎喝采叫好,这一着是他没有想过的,当季聂提从辅楼西廊追来,他们则从另一边溜往广场去,值此大乱的形势下,他们确有可能从外院门杀出去,赶在所有敌人前方,先一步到达南城门。

“当!当!当!”

神勇盖世的丘九师封神棍拉长至极限的六尺,见刀劈刀,见枪挑枪,骤然发难下,把守后门的厂卫又是仓卒应战,登时吃了大亏,不是兵器吃不住他的神力甩手飞脱,就是被他击中要害,抛跌倒地。

丘九师冲出后门,再来个横扫千军,惨叫声和兵器落地声连续响起,本稳如铁桶的封锁线登时缺口大开。

雷电风雨对敌人最大的影响,是彻底破坏了敌人的指挥系统,令敌人遇变时无从变阵和组织有效率的反击,整队训练有素的厂卫,沦为各自为战的乌合之众。仿如一个孔武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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