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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外史同人]桃花番外镜花by映日孤烟-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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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引者冷冷地道:“不要妄图摘取神的花朵。”
  少年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被贪念所指使,揭开了罩袍。
  神惩罚他,让他呕血而死,血液将花园里的花朵浇灌得更加鲜红。
  他们的第三个考验是视觉之魔境。
  离开神的花园之后,少年们走了一段很长很长的路,什么声音、什么气息也没有
  第三个少年问指引者:“我们到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周围好像什么都没有?”
  指引者回答道:“的确什么都没有。”
  少年有恃无恐,解开了罩袍;看见周围的确什么也没有。
  指引者道:“为了惩罚你不听话,你必须放开这条绳子,不能再跟着我们。”
  少年只得放开了绳子,但等指引者走远后,他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可是,不管他怎么走,发现周围的景物全都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他一直在那里徘徊寻觅,直到死为止。
  
  故事讲到这里,戛然而止。
  蓝岚道:“我讲完了。”
  王怜花道:“可是还剩两个人。”
  蓝岚道:“听话的那两个,见到了神,就这样,结束了。”
  王怜花道:“一般情况下,剩下的两个里,总还得剔除一个的。”
  蓝岚道:“我小时候也问过我爹,我爹回答我说,听话就是好孩子,而因听话受到奖赏的孩子世上并不止一个。”
  王怜花叹道:“你小时候真好骗。”
  蓝岚道:“也许他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王怜花道:“其实这个故事的结局很简单,两个人见到了神,神又从其中挑选了一个。而后面没说完的半个故事,隐含的就是照心镜的秘密。”
  蓝岚道:“至少第一个少年被啄光血肉而死,和第二个少年因花而死,和我们现在所遇到的一切不谋而合。”
  王怜花道:“比起这个故事,我现在更怀疑你爹究竟是什么人。”
  蓝岚道:“夏老爷也曾经是嗣童,他与我爹从小相交。也许我爹是听了他的经历,编出了这个故事。”
  王怜花道:“因为夏久渊没有成为族长,所以他的故事只能到此为止,这倒也说得通。不过这个故事里,的确有两个很重要的线索——罩袍与绳子。”
  蓝岚道:“罩袍除了防止少年们窥视圣山的秘密,也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就是不泄露血肉的气息,防止刺激到潜伏的蛊物。”
  林镜花在一旁忍不住道:“如此这般,难道我们把头脸手全部包起来,就可以通过这里么?”
  蓝岚点头道:“包括眼睛。”
  林镜花道:“这样的险地,如此无知无觉,若有其余不可测的危险,岂非一点还手之力也无?”
  王怜花道:“所以需要指引者和绳子。这个故事里说,只要听从指引者的话,抓住绳子跟着他走就可以。只要这个指引者能安全地通过这里,跟着的人就都是安全的。”
  林镜花道:“嗣童的指引者若是族长和蛊童,自然没什么可担忧的。但我们去哪里找个指引者来”
  蓝岚叹了口气道:“只有从我们四个人里面挑一个。”
  林镜花冷笑道:“谁又能保证自己能安全的通过这里?其他三个人又如何甘心将性命交在他手中?”
  两人虽然神态各不相同,却都情不自禁地转头往一个方向看去。
  沈浪。
  沈浪低头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
  王怜花跳到沈浪面前挡住他,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人:“你们想得美。”
  蓝岚小心翼翼地道:“王公子,若我和林姑娘来引路,你可放心?”
  王怜花心下也知这是唯一的选择,口中却依然不服输,道:“沈浪既不是族长也不是蛊童,如何一定能抵挡?”
  蓝岚道:“蛊虫再毒不过是活物,只要沈相公眼明手快小心些,也许便可以应付。我和林姑娘武功与二位相差甚远,自然还是沈相公来引路更好。”
  其实蓝岚还故意漏说了半句话。
  王公子,也许你也可以,可是我们不放心将性命交在你手中。
  但这个意思,不仅王怜花是懂的,沈浪更懂。
  沈浪也不废话,只道:“那便请各位准备起来,在下姑且一试便是。”
  两人人开始撕拉自己衣衫外袍,将手和头脸包上。若非此时此地,这情形看起来着实有些好笑。王怜花见那两人将自己包得密不透风,方慢吞吞地开始动作。沈浪见之笑道:“不如我帮你?”
  王怜花道:“好。”
  沈浪便撕下衣角边沿,先帮他包裹手指。
  这动作沈浪做得着实熟练,熟练地令人心悸。
  那些痛苦的时刻。
  那些撕裂般的挣扎。
  在这一分分一寸寸的体会中,竟也化成静谧美妙的回忆。
  王怜花微垂的眼睫在风中颤抖,像一朵晚开的花。
  其实细细想来,现在所面对的危险,何尝比那时少上半分。
  心中竟然会丝毫无惧。
  也许不过是因为,甘苦能与你一起分享。
  便是死了,也了无遗憾。
  王怜花看看自己包裹地严严实实的手指,觉得那形状有一种稚拙的有趣,于是举在眼前对着沈浪笑了起来。
  他的眼睛怎么会这样亮。
  沈浪在用布带蒙住他双眼的时候,情不自禁地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终……终于连章回数也追上了正文,自暴自弃地泪奔而去~~

(六十八)
  除了罩袍,还有绳子。
  谁会无聊到随身带根麻绳。
  身上略微多余些的衣物都被撕扯下来包裹皮肉,自然也没得多余去做一根够可靠的绳子。
  于是只剩下了双手。
  手牵着手是一种很好的方式,尤其是在你提防他人,而自己并不想、或不能做什么的时候,所以蓝岚和林镜花立刻就同意了。
  沈浪伸手,想要去牵王怜花的手。
  王怜花眼已看不见,便出声询问:“沈浪?”
  沈浪道:“是我。”
  王怜花道:“你拉着林镜花,林镜花拉着蓝岚,蓝岚拉着我。”
  沈浪道:“嗯?”
  王怜花道:“这样我还有一只手,可以拿着碧玉孔雀,防止红眼夜枭趁机追上来。万一你有什么事,我还可以帮你。”
  沈浪道:“万一我有什么事,你不必帮我,原路后退便是。”
  王怜花叹了一口气,道:“现在我已经学得很乖,知道在你面前许多话说了没用,也就不说。什么时候你能像我一样识相就好了。”
  沈浪莞尔,忍不住地想去亲吻他,怎奈实在是包地密不透风,无处下嘴。
  王怜花感觉到一阵温柔的气息,便从心底深处想要笑起来。
  此时沈浪也已将自己全身除双眼和右手之外的部分严严实实地包裹好了,左手牵上林镜花,右手便拔出束发小簪捏在指尖。
  尽管他拿的是一个小小的簪子,却不啻于拿着一把剑。
  命悬于此。
  沈浪转头看了看与他相隔两人的王怜花,突然有那么点儿悲观。
  若我不幸死在这里,临死前的最大遗憾,一定是没有一路握着你的手。
  
  沈浪难得的多愁善感,王怜花却很乐天派。
  也许这个世界上大多数的人都会觉得沈浪是个可靠的人,却绝不会有王怜花的感受来得深刻——连他王怜花王大公子竭尽全力都没有成功害死的人,岂是别的什么人能随随便便就弄得死的?
  这不仅意味着强大的武功与智慧,还真得加上一点运气。
  所以王公子实在是出乎意料地放心。
  换成林镜花,就不能这么放心。
  沈浪每一次用簪尖去刺死沿着衣衫爬上来的血蛊虫时的动作,她都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却看不见。
  看不见本身便是令人恐惧的,何况还有之前诸多的可怕暗示。
  这般情境下,沈浪居然还突然放开了她的手!
  林镜花尖叫一声,往沈浪的方向直扑过去,死死揪住他的衣衫。
  她什么也看不见,自然不知道这一动作差一点就至沈浪于死地。
  原来沈浪刚刚刺死一只爬到他袖口的血蛊虫,还未吐出一口气来,猛然便觉左眼之前突然出现一点鲜红!
  若拿簪尖去刺,岂不是要刺中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刻不容缓之际,沈浪立刻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甩开林镜花,用他被布条包覆着的左手拍开了那点鲜红的事物!
  他刚做完这动作,林镜花便发疯一般地扑了上来。
  若不能及时甩开她的手,或者她早扑上来一瞬息间,他就有可能死掉。
  沈浪却并没有闲暇解释,只是轻喘了一口气,左手重又握住了林镜花的手。
  此番种种,在电光火石之间,开始复又结束。
  王怜花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也由林镜花的尖叫和蓝岚手掌传来的震动猜到了几分,心下十分恼怒,冷冷地道:“林镜花,你镇定些。不管沈浪干什么,你都不许动。若你碍了他的事,便是出了这花丛,一样无命可留。”
  林镜花紧紧抓着沈浪的手,几乎哽咽,只得拼命点头,虽然知道王怜花一定看不见。
  母亲死去不过一昼夜间的事,却令她有世上再无人无事可以依附之感。
  方才沈浪放开她手的瞬间,难以形容的彷徨孤苦的感受突然汹涌而来,几乎无法承受。
  林镜花有些警觉般的自我嫌恶。
  也许自己,不过是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或者一样可以依靠的事物罢了。
  梦寐以求的美貌、母亲的存在、沈浪的左手。
  这一切对她而言,像是同样的东西,竟然没有孰高孰低。
  能够牢牢抓住一样,便绝不情愿放手。
  虽然王怜花此时凶恶的警告的确起了一定的威慑作用,但林镜花依然不敢保证下一次沈浪突然放开她的手时,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幸好,这花丛不过百步远,沈浪并没有遇到更大的危机。
  但有了刚才的经验,在走出花丛之后,沈浪还是小心翼翼地先提醒道:“林姑娘,我们已经出来,可以放手了。”
  林镜花听话地松开了手,王怜花在最后面嗤笑了一声。
  沈浪极细心地帮王怜花解开身上布条,检查了一番确保他身上并无蛊虫粘着,方才释然。王怜花更是任由那两人干晾着,慢悠悠地又帮沈浪去解他身上所包缠的布条。那两人自然也不敢催促,只得焦急万分地等着。
  好不容易,四人都解开身上束缚,互相一看,只见彼此为凑够包覆布料,身上衣物全都撕得破破烂烂,好不狼狈。心中骤然解脱之感,却是无以形容。沈浪偏多几分心思,将剥落布条收集在一处,藏到极不显眼的地方。蓝岚与林镜花见沈浪如此做,也有样学样。
  王大公子自然不会参与这种善后料理之事,他只站在那里左看右看,突然地就冒出一句话来。
  “此处有鬼。”
  众人刚刚放下还没放稳的心,又被王怜花口中吐出的这句话,重新又吊了上去。
  
  过了断情花丛之后,又是一片幽深树林。
  看上去,不过也就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树林。
  最多,不过树木更密了点,使得四周环境更加晦暗安静。
  说到安静,的确好像安静地有些过分。
  怎会连一点鸟叫虫鸣声也无。
  王怜花指了指路旁树木,道:“你们看这些树木,并非天然长成,而是人工所种。每棵树木之间,距离都如此均匀整齐,连形态都如此类似,实在是刻意得紧。”
  蓝岚道:“那又如何?”
  王怜花道:“我们可以往前走试试看。”
  他说得玄乎,众人也不敢质疑,只随着他默默往前走。
  大约是周围树木太过相似,行走了约一刻钟有余,依旧是与方才一样的光景。
  潜意识里,觉得路途漫长,好似永远也走不到终点。
  蓝岚道:“这倒是和故事中,第三个魔境的假设有点像。”
  没有声音,没有气息,没有变化。
  王怜花淡淡地道:“你不如说,我们已在第三个魔境之中。”
  他俯下身去,从地上拾起一块小布片,举在众人眼前晃了一晃。
  “这是我刚才解掉布带之后,故意丢在路上标记的东西。我们走了这许久,其实还在原处。之所以将四周景物设置得毫无变化,一是用来分散注意力,二是让人更加难以寻找破解这魔境的机关。”
  沈浪道:“机关?”
  王怜花道:“此处看上去似乎神神道道,实则不过是奇门八卦机关罢了。若是寻得其中关键,破解并非难事。”
  林镜花见此情景,忍不住道:“若说这便是视觉之魔境,方才沈大侠与我已经遇到过一回了。”
  她将方才在道口处所遇之事,十分详细地叙述了一番。王怜花求证似的看看沈浪,沈浪颔首以答:“的确如林姑娘所说。”
  王怜花道:“听你们说来,道口那机关,应与那干尸有莫大联系。且道口那处,一片荒芜,可摆设事物极少,应当不会太难破解。但此处机关绝非道口处那般简单。”
  沈浪道:“王公子可有破解的把握?”
  王怜花道:“事在人为,按说天底下绝无不能破解之机关。但这四周布局如此刻意相同,景物深邃非常,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开的。且现在光线过于昏暗,不能将这环境细节看得仔细分明,所以我暂时也无法可想。”
  蓝岚急道:“可天一亮,选嗣大会便要开始,巫族长一行人便要来了。”
  王怜花眨眼笑道:“那我们正该趁着这天亮前的时候,好生休息休息,等着巫族长大驾光临。”
  
  身陷迷踪林的四个人终于有片刻闲暇,本该高床暖枕的巫族长却一夜不得休息。
  选嗣大会需要准备的事务实在太多,以至于他只有在更换族长礼服的片刻才有空听叶尤之的汇报。
  沈浪和王怜花不见了,从雷山彻底消失。
  派出去的探子死在雷山门口。
  雷山大门的守卫没有死的,都昏迷着,弄醒之后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巡查的人在下山的道边找到了王怜花的手链脚铐,西江寨各家却回报完全没有那两人的消息。
  每一条都是坏消息。
  汇报坏消息的人总会显得特别讨人嫌,何况是一次性汇报这么多坏消息。
  叶尤之说着说着,肥胖的脸颊上又开始汗珠滚滚。
  “属下已将雷山和西江寨翻了个底朝天,确无那二人的踪迹。”
  巫行云套上最后一只袖子,整了整领口,慢悠悠地道:“有一个地方,你肯定没翻过。”
  叶尤之心中略有些不服气,口头上自是倍加恭谨,道:“请族长示下。”
  巫行云道:“迷踪林。”
  叶尤之顿时张口结舌。
  “族、族长,这……”
  巫行云慢悠悠地道:“追踪巡查的人绝不会进去迷踪林。也许他们正好就潜伏在那里,等着我一进去,马上就要我的命。”
  叶尤之说不出话来,只得拼命擦汗。
  巫行云笑道:“不过也怪不得你。他们若真是躲进了迷踪林,也是九死一生,说不定现在已经丧命,省了我的力气,也省了你的力气。”
  叶尤之应和也不是,不应和也不是,十分尴尬。
  巫行云话锋一转,突然问道:“蓝岚是否仍在夏家?”
  叶尤之一听这话,差点想扇自己的嘴巴。
  这本该是他唯一可以轻易回答的问题,但之前他怎么也想不到巫行云在这种时候还会记挂这件事。
  只得十分勉强地回答道:“属、属下一直在盘查沈王二人之事,倒、倒、倒是没有关注蓝公子的行踪。”
  巫行云也不为难他,摆摆手道:“你下去罢。”
  叶尤之如释重负,连忙告退,几乎是夺门而出。
  他甚至已经无暇顾及退场的仪态。
  这几日的事,他全部弄得一塌糊涂,比前几十年犯的过失总和还要多。
  谁知道明天还是不是雷山执事,哪里还拿得起腔调来。
  站在一旁的鱼先生看着他的狼狈之态,低声笑道:“族长可把叶执事吓得可够呛。”
  巫行云若有所思地道:“他原不必这样害怕。对付沈王二人本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鱼先生轻声道:“我倒是没想到,族长对蓝岚如此挂心。”
  巫行云苦笑道:“鱼先生,你明知是为什么”
  鱼先生十分不屑道:“难道蓝岚还能和他们勾结,连破迷踪林三层机关不成?”
  巫行云深深叹了一口气,道:“但愿我只是多虑。”
  鱼先生道:“族长过于担忧了。”
  巫行云道:“好罢,你将密钥取来,也到了该出发的时刻。”
  鱼先生应了一声,往内室去。
  不多时便又折返,手中多了一个乌木匣子。
  巫行云打开那匣子,取出一件宝光灿烂的事物,捏在手中看。
  虽然他盯着那事物看的时候有些过分久了,但鱼先生还是决定不戳破,只是默默等待着。
  
  那赫然是一只华美非常的碧玉孔雀坠子。
  与蓝岚所有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

(六十九)
  晶莹透亮的碧色,会将肌肤映出种、透明般的苍白。
  过大的尺寸,与尖小精致的脸颊对比敏锐而强烈,更显出那事物隆重的形式感。
  形式感。
  就像是以此物宣誓,使你归我所有。
  教你无处遁逃。
  巫行云最后整理了一下衣冠,收拾起一族之长的风范。
  他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释然,于是唇角便露出微笑。
  正要抬起脚步。
  去向何方?
  去向原点。
  谁可阻挡?
  “夏……夏明珠……”
  就在他志得意满的当口,有一个该死的人,突然叫喊出了一直被隐藏着的那个答案。
  
  说出这个答案的人,连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实在该死。
  因为刚才发生的这件事实在要命。
  足够要掉他的命。
  叶尤呼哧呼哧毫不优雅的喘着气,低着头甚至不敢抬眼去看巫行云的表情,
  “夏……夏明珠突然闯出内院,往各家集会之处去了!”
  巫行云强自按捺住心中的怒气,铁青着一张脸道:“我昨夜似乎交代过,要你好好看住夏明珠,不许她妄动。”
  叶尤之嗫嚅道:“夏小姐趁着属下方才过来面见族长的时候,突然冲了出来。守卫们不敢相拦……”
  巫行云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光,怒斥道:“为何不敢相拦?”
  叶尤之小声道:“她拿刀指着自己,说一有人相拦她便划她自己一刀,守卫们开始并不相信,不料她果然言出必行……她、她毕竟是族长的妾室,守卫们只得放她离去……属下已经派人急追……”
  巫行云冷冷地道:“追上了以后,若她仍以性命相要挟,又当如何?”
  叶尤之道:“属下已经吩咐,便是她执意自残,也要擒住她……”
  巫行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本该吩咐——见到她,马上杀了她。”
  叶尤之瞪大了双眼,似乎还不能接受自己耳中听到的这句话。
  巫行云急吼道:“备马!不必准备巡行仪仗,我亲自去追她!”
  叶尤之虽然没有懂其中机要,但是他还是以与他的身材极为不符的奔走速度冲了出去,在极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了一切。
  巫行云一跃上马,便发疯似的甩着马鞭,往雷山大门处狂奔而去。
  前夜之事,夏明珠与沈王二人串通,也许正是一个交易的成果。
  夏明珠用一个取得断情花的局,从王怜花那里换得了照心镜的秘密!
  去选嗣大会,定然是为了去见夏小年,传达给他那个正确的答案。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坚韧隐忍的夏明珠豁出性命不惜自残也要飞奔前往?
  想到这里,巫行云禁不住要咬牙切齿,面上一片狰狞。
  最重要的,甚至不是选嗣的结果。
  而是——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那个女人!
  
  夏明珠也在狂奔。
  她的一生之中,都没有这样地失仪过。
  衣衫破碎,头发凌乱,鲜血纵横。
  脚步为什么会越来越沉重。
  是否因为一夜无眠,思虑如何从重重包围中脱身,以致心力交瘁?
  跑着跑着,她慢慢醒悟过来。
  是因为急促的奔跑会让血流得更快,流得更多。
  视野渐渐开始模糊。
  开始出现幻觉。
  她恍惚看见夏家的旗帜从眼前飘过。
  她恍惚看见夏小年的面孔,似乎很远又很近。
  难道身体里的血液,连支撑着到达选嗣大会的地点都不够?
  夏明珠的心底发出哀鸣。
  “姑姑,姑姑……”
  是……小年的声音。
  夏明珠心中一凛,猛然振奋起来,睁大了双眼。
  不,不是幻觉!
  是夏家的队伍,举着夏家的旗帜,从不远处的行道上经过。
  夏小年胸口缠着绷带,虚弱地半躺在一张椅子上,两个侍卫抬着,小丰就服侍在他的身边。
  他看见了她,便吩咐队伍停住。待椅子被放到地上的时候,他便挣扎着想要起身,小丰惊慌地伸手去扶。
  哪有这样真实的幻觉。
  夏明珠感觉自己的心情轻松释然,于是唇角便露出微笑。
  于是又可以抬起脚步。
  去向何方?
  去向终点。
  谁可阻挡?
  “巫……巫行云……”
  夏明珠低下头来,看着一柄箭尖像噩梦一般贯穿自己的胸膛。
  
  夏小年看见姑姑努力地张了张嘴唇,却什么话也没有听见。
  待他到达夏明珠身边的时候,夏明珠已经死了。
  一箭正中心脏,怎样才能死得更快。
  夏小年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感到剜心刺骨般的痛楚。
  这究竟是自己身体的痛苦,还只是一种感应?夏小年已经分不清楚。
  若自己没有受伤,也许可以很敏捷地扑过去,听到姑姑舍命也要与他讲的话。
  那一刀,挡得太不值得。
  夏小年推开小丰挽着他的手臂,带着无比的厌憎情绪。
  小丰显得惊慌和茫然,但很顺从。
  她依旧更像个女仆,而不怎么像个母亲。
  夏小年抬起头,看着那个凶手。
  凶手也在看他。
  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跨过了姑姑的尸体,走到他面前。
  凶手的手里,拿着一把弓。
  弓在手中,箭在何处?
  箭在死人的胸膛之中!
  巫行云看着夏小年,很惊异地发现他的眼中,既没有恨意,也没有恐惧。
  “你不怕我杀了你?”
  他觉得他的这句话,问得像个自知犯了错误而气急败坏的孩子。
  夏小年出乎意料地,用极轻柔极镇定的语气回答他。
  “姑姑都死了,你已经没有杀我的必要。”
  他觉得他的这句话,回答得像个理解一切而宽容慈爱的大人。
  巫行云突然惊觉,选嗣的结果比他想象中更重要。
  若是输给这样一个孩子,该当如何?
  
  “不知道夏明珠,有没有成功地把那个答案告诉夏小年。”
  这是王怜花从短暂的休憩中醒来之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满不在乎,还伴随着一个大大的懒腰。
  沈浪无奈地看着他苦笑:“我好像有种罪恶感。”
  王怜花表示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发表了非常无赖的言论。
  “被命运捉弄,原本也是命中注定的事,谁都不要怨天尤人。”

(七十)
  王怜花掩饰不住得意的眉眼,洒脱飞扬。
  沈浪看看他,颇感无奈。
  在许多许多年前便是这样。
  沈浪高兴的时候,王怜花常常觉得有点胸闷。
  王怜花高兴的时候,沈浪常常会有点想叹气。
  在许多许多年后依然如是。
  从一开始是敌非友,到如今除彼此之外一无所有。
  你是你。
  我是我。
  你我竟也还是你我。
  再说不是命中注定,未免过于自欺欺人。
  一想及此,也只得承认王怜花的歪理确有几分道理。
  只是这道理,轮上了,也不见得能参透。
  不得释然,内心何安。
  蓝岚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问道:“我们是否便在此处伏击巫行云?”
  王怜花十分言简意赅地拒绝了他:“不。”
  蓝岚听了这话,不禁流露出穷途末路般的焦灼神气。残妆颓败,苍白惨淡,愈发显得凄惶无助。
  王怜花不爱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难得好心解释道:“巫行云和鱼先生定然有另外的躲避甚至驱使血蛊虫和红眼夜枭的方法,若在此处贸然袭击,不能一下得手,只要他们避入断情花丛中去,我们几乎便无法可想,胜算渺茫。”
  蓝岚急道:“那当如何?”
  王怜花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几眼,禁不住冷笑起来。
  “小蓝你杀过的人也不算少,难道竟不懂得,人防卫最薄弱的时候,就是他自以为便要成功的一瞬间?”
  
  成功。
  在死前的一瞬间,夏明珠一定自以为便要成功。
  她死去的面容上,一半欢欣一般惊骇,组成一副令人难以想象的神情。夏明珠这个女人,永远从容镇定,绝无大喜大悲之态,终于在临死之前,也暴露了一回。
  胜利本该令人充实,巫行云却没来由地觉得空虚。
  虽然她名义上只是他的侍妾,却更像是他的妻子。
  纵然同床异梦,纵然明争暗斗。
  但除你之外,还有谁配坐在我身旁。
  多年前,让“夏家的丑老姑娘”进入雷山,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如果不是那一个意外,相爱也许不太困难。
  只不过,这世上没有如果。
  随后赶来的叶尤之和鱼先生看见这副景况,都有些呆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小年轻轻伸出手去,合上了夏明珠的眼睛,还很细心地抚弄了一下她的脸庞,似乎是努力让她死去的模样更有尊严。
  然后,挺直了身躯,却垂下了双眼。
  一字一句地道:“巫族长有权处死任何一个侍妾,宗族无权过问,我这就告退。”
  夏家的下人们皆是满面悲愤,只等夏小年带头质问,不料夏小年却说出这番话来,不由面面相觑。
  夏家的人原本就不了解,更不信任这个十余岁的孩子,现如今更多了几分轻蔑之意。他们只知道夏明珠为了这个侄儿是何等苦心孤诣,不料他竟如此凉薄,叫人寒心。
  但他的的确确是夏家最后的血脉,他们唯一的主人,除了听从之外别无选择。
  夏小年很慢很慢、但尽量平稳地走回了他的椅子。
  坐下,然后吩咐道:“起身。”
  抬椅的下人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
  夏小年十分尖利地喝道:“起身!”
  夏家的队伍缓慢地开始行进,维持着宗族出巡的惯有速度,有条不紊。
  好似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们无关。
  巫行云若有所思地望着蜿蜒离去的夏家行列,在原地呆立了半晌。
  叶尤之突然道:“你发什么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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