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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贰同人 逐鹤灯作者:蘑菇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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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有些不对劲,少年轻手轻脚地上前,手背朝他额上一搭,脸色骤变。
  “留山?”童千斤被留山的表情吓了一跳,一贯活脱的少年,眉目中竟浮现出一层可怖的戾气。
  留山面无表情道:“童千斤,你看好大夫,我去把宋屿寒找回来。”
  看着这样的留山,童千斤有些打怵,不由道:“你还好吧?”
  “好?我好得很。”留山冷笑一声,长袖下的一双拳头攥得发白。
  “宋,屿,寒——他若再不过来,我就杀了他!”

  26。分离吗?

  况烛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彻底。
  失去一切时间概念,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意识时断时连,偶尔有些许的神智苏醒过来,可是睁不开眼睛,听不到声音,全身麻木,几乎失去知觉。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不过每次没等他来及感慨什么,便立刻昏厥过去。
  反复几次之后开始厌倦,厌倦得甚至觉得不如干脆一睡不醒的时候,头脑竟变得有些清明了。
  手面的知觉逐渐恢复,感觉到正被人轻轻握着,原本紧绷的麻木中渗出一丝温暖,一点一滴,继而蔓延开来。
  意识混沌得太久,不能一下达到平常的状态,但况烛觉得自己这次至少可以睁开眼睛了。
  于是深吸一口气,双眼勉强打开。
  许久不见光芒,况烛下意识地眯起眼睛打量四周,景致模糊恍惚,尽量堆聚仅存的意识聚焦外物,却始终无济于事。
  有些失望,但也满足了。既然能醒过来,应该就还能继续恢复才是。
  正在这么想着,耳边传来一声低呼,声音很轻,音尾微微发颤。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想转头却也很是困难,没看清什么,对方已经俯下身来,凑近耳边:
  “……听得到么?”他问。
  听得很清楚。
  视线是模糊的,意识也浑浑噩噩,唯有声音听得分明。
  “宋……”
  刚刚吐出一个字,况烛被那人一下子搂住,他稍稍一惊,又是清醒了几分。
  “……宋屿寒?”
  其实根本不必用疑问的语气。
  况烛没有多少力气,只能勉强抬手,扯住他的衣角。
  “你醒了?你醒了……?”宋屿寒贴紧他的耳际,听语气竟让况烛有些心疼。
  他果然来了。
  况烛又是高兴又是欣慰。
  ——他果然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况烛虚弱一笑:“……你在担心?”
  感觉到身体在颤抖,但自己连多余的力气都没有,颤抖的人应该是宋屿寒。
  “终于……醒了……”宋屿寒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你若是再不醒,我……我恐怕也要陪你昏过去了。”
  况烛闻言心间一颤,莫名地红了眼眶。
  “你放心,只要你不放着我不管,我肯定会好的,”况烛轻声安慰,又扯了扯他,“扶我起来。”
  宋屿寒松了些力,有些犹豫:“起得来么?别勉强。”
  “……当然起不来,”况烛无奈笑道,“所以要你扶着啊,你这样抱着我好闷,我想坐起来。”
  宋屿寒一愣,失声笑出,虽然还是有些无奈,但也放松了许多。
  他依言扶着况烛坐了起来。况烛使不出太多力气,脑袋也没有清醒到去想别的东西,一坐起来只能倚进他怀里。
  暖洋洋的很舒服,况烛重新闭上眼睛。
  “阿烛?”宋屿寒也不惊讶,自然地用手臂环住他。
  “……对不起,我是生气才会那么说的,所以……你别再怪我了……”
  况烛突然嗫嚅道。
  宋屿寒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都过那么多天的事情了,你还管它做什么?”
  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我可是一直睡着,什么事都不知道,只记得这个。”况烛答得很是认真。
  宋屿寒低下头,凑回他的耳边,声音里透着沉沉的自责:“……是我不好。”
  “……什么?”
  “我要是不走,你也不会——”
  “啊,这么说来,的确是你不对,”况烛眯起眼睛笑了,“扯平了。”
  宋屿寒点点头,轻轻在他耳边印上一吻。
  况烛又道:“太虚观的人都不相信你,你之前却没有告诉我。”
  宋屿寒沉声道:“小人谗言,讲来无用。”
  ——还有可能惹你担心。不过,后半句还是不自觉地吞了回去。
  况烛只好叹了口气。
  宋屿寒沉吟片刻,也低声道:“我也要问你,你那时为何如此答?为何要说不相信我?”
  况烛无奈笑道:“我只是不愿回冰心堂,你却逼得那么急,所以我生气。”
  这一次,宋屿寒却停顿了很长时间:
  “你……为什么不愿回去?”
  “回去的话,我不知道下次出门要到何时,”况烛垂眼道,“从过去就一直羡慕你们,能和朋友一起天涯相伴,仗剑江湖。比我一直闷在一个小地方要快活得多。”
  宋屿寒又沉默了,过了半晌,生硬道:“那是因为……你没吃过苦。”
  “我以前也这样想,但是现在有你了,”况烛重新闭上眼睛,“所以我不担心了。”
  说了真么几句话,竟然又困了。
  见他的脸上血色又有所减,宋屿寒小心翼翼道:“你再睡一会儿,好么?”
  况烛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眼皮很快便沉得睁不开,宋屿寒正要把他放下,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挣扎着睁开眼睛。
  宋屿寒疑道:“怎么了?”
  况烛弱声道:“你别送我回冰心堂,我自己能好。”
  宋屿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况烛见苗头不对,用力捉住他衣襟道:“你答应我,不送我回去!”
  脑袋昏昏沉沉的,举动也变得像个小孩子一般。
  宋屿寒暗暗攥紧了拳头,颤声道:“好。”
  况烛听到这个回答,放心地松开手,软软地倚回去:
  “……那个……亲一下……好么?”
  声音放得微弱不已,有些怯懦。
  宋屿寒又笑了出来,手指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正要吻上去,对方突然又稍稍闪开了一些,慌张道:“舌……舌头不要伸进来。”
  “嗯。”
  双唇温柔地覆上去,这一吻宠溺得要把对方融化了。
  满满的温暖溢上心头。况烛重又睡了过去。
  ****
  放下怀里的人,宋屿寒僵硬地替他掖好被角,呆呆地坐了许久,终于舍得起身,推门而出。
  午后阳光暖人,眼前水榭连城,青纱荷影,碧光粼粼。
  “他醒了?”门前,有个高挑人影微笑开口。
  宋屿寒点点头,不自觉地垂下双眼:“是,现在又睡了。”
  门口的人甚是欣慰:“这可真是多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这个师弟了。”
  傅君瑶背光而立,话中满是诚恳。
  宋屿寒苦笑一下,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康复?”
  傅君瑶稍一沉吟,笑道:“既然今天醒了,那么三天之后就可康复了吧。”
  宋屿寒一愣,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
  傅君瑶一愣:“怎么?宋小道长不在多住几日,等师弟康复么?”
  宋屿寒摇了摇头:“太虚观中出了些问题,我这几日内必须回去一趟……傅姑娘,你帮我转告他,等他康复,我一定回来看他。”
  “一定一定,”傅君瑶笑道,“冰心堂随时恭候尊驾。”
  “不敢,”宋屿寒略施一礼,“我去向紫荆掌门辞行,就此别过。”
  “不送。”傅君瑶优雅回礼,落落大方。
  宋屿寒转过身去,顿了顿,终于还是离开了。
  ——对不起。
  ——等我回来之后,一定要原谅我啊。
  ****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一个晚上。
  身上仍旧疲惫难消,但头脑奇迹般地完全清醒了。
  起身四顾,没有看到想看到的人,屋外的碧莲花灯泛着温厚淳色。
  等等,碧莲……花?!
  况烛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几乎是从床上弹了起来,他伸出手,一脸愕然地比向窗外的夜色。
  “这……怎么回事?!”
  冰心堂。
  冰心堂?冰心堂?冰心堂!?
  况烛摸上自己的额头,觉得一定是病得出现幻觉了——
  “啊!况烛哥哥?”有个小小身影出现在窗边,遮住了窗外的碧纱帐。
  况烛揉了揉眼睛,看清了窗外孩子的面容。
  直直的黑发垂到耳际,瓷娃娃般的皮肤,一双漆黑的眼睛有如应龙湖畔的黑色珍珠。
  被迫接受现实。况烛彻底呆住了:
  “……甘草……妹妹。”
  “况烛哥哥你醒了?你又睡了一天,可真能睡,”甘草笑盈盈地奔进房间,“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么?”
  “我……”
  怎么会这样?况烛的舌头开始打结,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甘草笑着扑到他床边,双手撑住床沿,疑惑道:“你怎么了?”
  况烛回神,一脸空白道:“我,我怎么回来的?”
  甘草正经道,“当然是太虚观的宋屿寒哥哥送你回来的。”
  ——宋屿寒,宋屿寒!
  况烛重又清醒过来,扶住甘草的双肩,急道:“宋屿寒,他什么时候送我来的?”
  甘草愣了愣:“送来好久,我不记得了。”
  “……他人呢?”
  “走了呀。”
  况烛被突如其来的事实击得发懵,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才断断续续道:
  “走了……?他送我回来……然后就……走了?”
  “况烛哥哥,你烧傻了?”甘草皱了皱眉,“昨天你醒了一次,他才走的。”
  ——昨天,醒了一次?
  况烛突然想起来了。
  唯一醒过的那一次。
  “那个时候……我在冰心堂?”
  是啊,没有人救的话,自己怎么可能会自己醒过来呢。
  ……当时一定是发烧把脑袋烧坏了。
  况烛愣愣地靠到一边。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可都吓坏了,大家没日没夜的想办法救你,就连紫荆阿姨都熬了一夜没有合眼呢。”甘草试探性地说着,况烛却没有任何反应。
  “况烛哥哥?”
  唇上的温软还记忆犹新。
  不是说不回来吗?明明……明明已经答应了啊!
  可那个时候,自己居然就在冰心堂,这简直是……是被当做傻子一样愚弄了!
  “哈……他,他居然骗我!”况烛狠狠地一拳捶上床头。
  甘草一惊,也立刻明白了什么。
  “……宋屿寒哥哥说,等你康复了,他就回来看你。”
  出生本就不同寻常的甘草,伶俐程度自然也不输常人。
  况烛一愣,讽笑着垂下眼睛。
  “哈,是么……”
  “若是你再晚来一会儿,冰心堂也无力回天了,”
  甘草顿了顿,微笑着坐在床沿上,“他在这里守了好几天,太虚观里出了事,一直送消息来催他,可是他一直都没有走,直到昨天。”
  况烛低头不语。
  “况烛哥哥,外面一定很好玩,是不是?”甘草突然又道。
  况烛苦笑一声,点点头。
  “我也很想出去看看,等到你病好了,我想办法去求紫荆阿姨,让你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况烛一愣,明白了她的意思,突然有了些的触动,温声道:“只要她答应,我一定带你去。”
  甘草微笑着点头。
  况烛又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还是觉得被遗弃了。
  不只是被宋屿寒。
  ——留山和童千斤呢?他们去哪儿了?陆南亭和江惜月在永宁镇处理完事情,会不会到凝香园去找他们?
  自己就这么睡了一觉,醒过来,突然什么都没有了。
  像做了一个梦,现实竟然这么没有实感,如浮萍飘舞。
  ——而且,“康复以后”是什么时候?
  ——你真的会回来吧。
  ——不会再骗我第二次了吧。
  况烛的心底有些发虚,变得很没自信,甚至害怕。
  “况烛哥哥,你不开心么?要不要听甘草弹琴?”
  况烛摇摇头。
  甘草并不在意他的拒绝,轻声道:“听一下吧,听了甘草的琴声,心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27。大荒惊变

  日子,回复了原本的清闲安逸。
  况烛又在房中养了三天,期间陆陆续续有人前来看望,都是多年的兄弟姐妹,不需要太多刻意的客套,闲聊几句,然后离开,亲切自如,一如既往。
  就像家人一样。
  只有甘草日日都来,每次进门,小姑娘微笑着放下手中的琴,朝他一笑:
  “我的琴声可以让况烛哥哥早些好起来,所以紫荆阿姨让我每天都来。”
  古琴玉壶冰,上古神农祖师遗物,冰心堂神器。
  她垂目微笑,纤纤十指拂上琴弦,天籁乐音,在房中漾起波纹。
  琴音轻盈悦耳,时而缠绵如暖风纱帐,时而清越如晨露碎光。
  况烛轻轻闭上眼睛,只觉得周身被温柔的曲调包裹,一时间竟像落入梦境。
  心中的不安果真一天天地消解开去,思绪也跟着沉静了下来。
  ——罢了,我等着,等你再来找我。
  他想。
  ****
  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麦门冬将中和堂打理得井井有条,这让况烛着实满意。
  紫荆掌门因为永宁镇的事情,把况烛狠狠地夸奖了一番,还体贴地给了他一个月的休假,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玩忽职守的问题,干脆一头栽进书海里。
  杜若的经络院重新成了他的领地。
  每天,轻车熟路地在书架林立中转上几圈,然后捡个角落把书堆到一起挨在旁边开始读,从早到晚,反复不倦。
  读完绝对不放回原处的老毛病,让经络院的人重新忙碌起来,所以,作为经络院的掌针,杜若每次看见况烛都会露出阴晴不定的表情。
  “师兄,你在外面遛了一阵,总该懂事一点了吧?”她曾经如是说。
  况烛愣愣地眨眼:“懂什么事?”
  杜若抿嘴道:“至少懂得不给别人添麻烦了吧?”
  况烛轻轻一笑:“我就是因为太麻烦,才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知道么?”
  杜若一愣,没来得及反驳,况烛便迅速闪身,重新没入典籍之中。
  杜若气得跺脚。
  “这个师兄,果然没有长进!”
  可是说完这话,却不自觉地敛起脾气,若有所思地发起愣来。
  跟他说话的时候,对方还和以前一样温和的笑,偶尔也会开些善意的小玩笑,可是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温和的笑容里空荡荡的。
  过去他虽然也爱泡在经络院的书堆里,但正常的生活绝对不会受到影响,吃饭的时候便吃饭,睡觉的时候便回房。
  可是现在,他会看书看到不按时吃饭,甚至有好几次,她看到他晚上在书架的角落里睡着。
  ——总觉得他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
  眼看着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杜若正高兴况烛终于可以不整天呆在自己的地盘上,可是头痛的事情却又多了一件。
  经络院里又多了个不规矩的读者,平日乖巧懂事的甘草妹妹,竟然也跟况烛学了这个坏毛病。
  况烛和甘草,不知怎的就变得非常熟络,小姑娘经常抱着一本书跑到况烛常呆的那个角落里问这问那。
  杜若稍稍留心,发现她拿的常常是风物志一类的书籍。
  ——甘草妹妹什么时候对大荒的风土人情感兴趣了?杜若心里想,但也不好意思问,只好由他们去了。
  这一天,又到了午夜闭院,杜若没见况烛出来,于是朝着偌大的经络院吼了一句:
  “里面还有人吗?不出来就一辈子别出来了!”
  这是每次闭院的惯例威胁,弟子们早已经见怪不怪。
  院里没有回音。
  ——好!明早你又吃不上早饭了!到时候别再来找我埋怨!杜若一边想着,一边愤愤地锁了院门。
  ****
  况烛的确是窝在角落里睡着了。
  到了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觉得肚子瘪得要命。
  “啊啊,晚饭忘吃……”无奈地感叹了一句,况烛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苦笑起来。
  又被杜若锁在这里了,连个夜宵都弄不来。
  蜷起身子重新闭上眼,努力了很长时间,却还是饿得睡不着。
  实在没有办法,低头看看四周,虽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但以这种程度的光线,也不可能看清书上的字。
  天哪,要无聊地这么又冷又饿地呆一个晚上么?况烛皱起眉,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好像……已经快过了一个月了。
  不知怎的,突然觉得更冷,心口像被人扯开一个口子,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况烛摸了本书盖住脸。
  一个月。
  其实算是很长的时间了吧。
  一直麻木地埋头在书堆里,一闲下来,杂七杂八的感情立即涌了上来。
  ——你不是说,等到……
  ——啊啊,不对不对,好想听甘草妹妹弹琴!
  况烛甩甩头,书掉下来,雕栏窗外漏进银色月光,落进眼睛里。
  ——甘草妹妹的琴声,还真的很神奇啊,他想,不愧是古琴玉壶冰,只要听上一次,就不会再……
  眼前的月光晃动起来。
  ——就不会再……想你了。
  咦。
  看不清了。月光像浸了泉水,恍恍惚惚的。
  真是的,我还什么都没想呐。况烛咬咬牙,伸手捂住眼睛。
  才一个月而已,真没出息。
  正在这么想着,不远处的角落中,隐约传来一声抽泣。
  况烛一愣,坐起身四下望望,不是自己。
  还有别人在?
  轻手轻脚地爬起身,摸索着书架,循着声音的方向走,黑暗中的抽泣逐渐清晰。
  “谁?”他不禁问道。
  有个小小的身影缩在不远处,听到他的问话,抬起头来:
  “……况烛哥哥……”
  小姑娘还在抽泣……一双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闪闪发亮,表情却有些惊讶。
  况烛不由笑起来:“你也被关进来了?”
  不知怎的,甘草这回却有些怯弱,点点头,不再说话。
  “你怕黑么?”况烛轻轻走到她身边,半跪下来,“所以吓哭了?”
  甘草一双眼睛望着他,没有说话。
  “咦,难道我猜错了?”况烛笑着又问。
  甘草垂下双眸,目光如水,竟带上了与年龄毫不相符的忧伤。
  况烛一愣,正要再问,甘草已经开了口:“我做了一个梦。”
  “啊,那就是做噩梦了。”况烛释然道,“那就更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甘草摇摇头:“这个梦,我已经做了一年。”
  况烛这才想起,冰心堂里的这个小姑娘是与众不同,无论是她的身份,还是她的力量。
  许是神农转世。记得当年她还在襁褓中时,紫荆掌门就曾如此说。
  “做了……什么梦?”
  一个这样的孩子做的梦,一定是不同寻常的。
  甘草静静道:“一年来,这个梦每到最后都会说一句同样的话,我却总是听不清楚。可是刚才,我终于听清楚了。”
  “……什么?”
  甘草整了整衣服,坐得端端正正,一字一顿道:
  “——幽都已现,大荒将亡。”
  况烛噌地一声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惊恐:
  “……你说……你梦到了这句话?”
  那是张凯枫消失时曾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我梦到无数的妖魔,他们从太古铜门的封印中涌出,攻占了整片大荒。”
  眼前的这个孩子,成熟得像个大人。
  “况烛哥哥,你相不相信我的话?”
  小姑娘定定地望着他,神情无比庄重:
  “我知道,当我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入侵便真正的开始了。”
  一阵寒意从背后一点点升起来,况烛握住拳头:
  “我信,”况烛闭上眼睛,“幽都已现,大荒将亡……我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竟会这么快。
  这么快,千年前的浩劫,已经再度降临了。
  ****
  甘草是对的。
  第二天,冰心堂便得到了消息。
  千年的太古铜门封印被破,幽都妖魔鱼贯而出,一夜之间攻占了幽州十几城。
  在这之前,竟没有任何的征兆。
  没有人会相信,几千年来都那么和平的家乡,竟会突然遭受此等浩劫。
  幽州对突然现身的妖魔没有任何防备,百姓甚至还在熟睡之中,就这样被一城一城地屠杀殆尽。
  而八大门派之中,地处幽州的翎羽山庄也首当其冲,部分弟子受到蛊惑投诚妖魔,余下部众是拼下了性命,才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弃庄而走。
  大荒顿时陷入恐慌。
  王朝,门派,百姓,所有人都乱了阵脚,天机营将士紧急召集,前赴后继地赶往幽州战场,却已经无法阻挡幽州的沦陷,不出几日,便无奈退守燕丘,却仍是抵挡得很是吃力。
  纵然是其他门派也加入前线的战事,弈剑掌门卓君武更是亲率弟子,奔赴太古铜门抵抗妖魔入侵,情势仍旧没有好转。
  而且,太古铜门打开的那夜,有人看到了太虚观掌门宋御风的身影。
  不该出现在那里的身影,携一名青艳邪影,向千年不动的铜门施出了破解的禁咒。
  唤邪影御灵,逆伦常。
  破铜门封印,逆天道。
  所有的矛头指向太虚观,声讨与质疑才刚掀起,太虚观玉玑子便率亲信一举反叛,一面屠杀太虚嫡亲弟子妄图独占太虚观,一面从中原撕出血口,直逼就近的云麓仙居。
  不日,云麓仙居失守,弟子四散出奔。
  翎羽山庄溃散,云麓仙居失守,太虚观叛乱,八大门派还剩五派,幽都妖魔,中原玉玑子,外部受敌,内部折损,大荒已是岌岌可危。
  况烛倚在经络院的书架间,弟子们来来往往,一轮一轮讲着最新的消息。
  就算只是短短一天时间,也会有无数的消息蜂拥而来,况烛倚在书架旁,呆呆地望着书院的高顶,一听就是一整天。
  什么都不说,也什么都不做。
  只是静静地听着。

  28。杳无音讯

  大荒浩劫,八大门派之一的冰心堂自然也行动了起来。
  燕丘战火纷飞,江南近在咫尺,支援前线的弟子派出了一批又一批,加之太古铜门打开后地脉愈发衰弱,求医问药的百姓络绎不绝,堂内事务让人忙得不可开交。
  这么忙碌了好几天,大师姐傅君瑶终于察觉到了异样。
  中和堂里里外外仍旧是麦门冬打理,虽然事务工作并无差错,但原本应该在这个岗位上的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照理说,况烛一个月的修养已经过去了,自从况烛回来,她就发现他偷懒的趋势愈演愈烈,可现如今正值大荒生死存亡之际,就算再缺乏危机意识,掌针也绝不能擅离职守。
  傅君瑶实在忍无可忍,干脆亲自去经络院捉人。
  江南的晴天越发的少了,这天堂中又落了雨,午后,水榭庭间飘起阵阵涟漪,空气湿冷,雾蒙蒙的一片。
  进了经络院,终于暖和了过来,傅君瑶向杜若问了况烛的位置,一向气势十足的少女听到况烛的名字,竟怏怏地叹了口气。
  “在呐,还在那里坐着,这一会儿……好像睡着了。”杜若的声音有些怅然。
  看到杜若的表情,傅君瑶原本的一腔火气消减了小半:“以前一提他你就暴跳如雷,这回是怎么了?”
  杜若只是苦笑着摇头,默默走开。
  ……许是彻底绝望了?
  傅君瑶没太放在心上,她循着弟子的指点,终于找到了况烛的所在。
  各种各样的书塞满角落,青年纤瘦的身子也一起堆在中间,手中的书翻开大半,其中一角无力地沾上地面,他歪头倚着一侧书架,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
  傅君瑶悄声走近,蹲下身看到况烛的样子,也不知怎的,忽然心头一紧。
  因为闲草居事务繁忙,傅君瑶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他,可就是这几天不见,况烛却明显地瘦了一圈下来。
  气色虽然养得不错,眉间却压着一股郁结,就算是像现在这样睡着,那忧郁也未曾消失。
  明明一直闲在这里,什么也不用操心,怎么会瘦下来的呢?
  傅君瑶想不明白,却莫名地有些心疼。
  想想还是决定把他叫醒,伸手拍了几下,没有反应。
  “师弟?”许是睡得太熟,对方依旧无动于衷。
  傅君瑶苦恼地皱起眉:“……况烛?阿烛——”
  况烛猛地直起身子,一把捉住傅君瑶,对方没有防备,竟被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做恶梦了?”她连忙问道。
  况烛睁着一双眼睛,愣愣的,似乎是人还没醒,只是动作先做了出来,听见傅君瑶的疑问,这才定下神来,眨眨眼睛:“……师姐?”
  低头发现自己捉着对方的衣服,于是讷讷地松开手:
  “没……我只是听到有人……叫我名字。”
  “这样啊,”傅君瑶笑道,“怎么跟遭了雷劈似的,小的时候不都这么叫么?”
  况烛一愣,尴尬地笑笑:“说得也是。”
  沉默了一会儿,况烛突然又笑道:“以后还是别这么叫我了。”
  傅君瑶一愣,看进况烛的眼睛,空落落的,竟看不出任何的心绪。
  “……好。”迷茫地答应了,傅君瑶一时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关切道:“你若是有心事,不要噎在心里。”
  况烛歪了歪头,笑道:“没有啊。”
  望见这一笑,傅君瑶心头又是一颤,却不知如何反驳才好。
  “师姐找我,所为何事?”
  被这么一提醒,傅君瑶终于又想了起来,重新拿出大师姐的架势道:“现在堂上堂下忙成这个样子,你一个掌针,难道好意思闲在这里?”
  况烛疑道:“麦门冬可是犯了什么错?”
  傅君瑶无奈道:“没有。”
  况烛道:“那不就好了,中和堂并没有周转不开的人手,用不着我去。”
  傅君瑶不禁怒道:“这掌针你若是不想做,我立即禀告掌门,让她撤去你的职务!”
  况烛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罢了,我去。”
  其实他很想说:掌针不做也罢。
  可是终究是没有说。
  留恋地看了一眼身后的角落,正抬脚要走,经络院的防巳匆匆跑来,对傅君瑶行礼道:“师姐,掌门让你立刻过去一趟。”
  傅君瑶疑道:“什么事这么急?”
  防巳皱眉道:“弈剑卓掌门……在太古铜门受了重伤,掌门她——”
  傅君瑶与况烛都是一愣,愕然道:“此话当真?!”
  卓君武受了重伤,那么,弈剑听雨阁岂不是也——
  防巳道:“千真万确,此番是卓掌门大弟子亲自前来,为的就是求掌门出山,好救卓掌门的性命……”
  “卓掌门的……大弟子?!”
  况烛硬生生打断防巳的话,一双眼睛突然变得明亮无比。
  “正是……”
  “他现在可还在?!”况烛抓住防巳,弄得后者有些惶恐。
  这一瞬间,傅君瑶突然觉得师弟又变回原来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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