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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乱绝情龙作者:涂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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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会儿之后,他看看时间发现不过十点,突然心中更加烦乱,总觉得有点儿坐立不安;也不完全是因为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而是他有一种感觉到危险的焦虑。为什么危险他也不清楚,如果他的办公室还不安全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再也没有安全的地方了,给妈妈打了几个电话也没感觉到家人会有什么异常。
  五分钟之后他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放眼观望灯火幽幽的永漓阁大厅。北面沾了大半个吊顶墙壁的群龙施雨图还是那么难看……张仲文觉得这可能是世界上唯一会悬挂本物种光着身子吐痰尿尿的艺术品的公共场所了。缀饰着铂金芍药花的十八个石墨廊柱及其周围大大小小办公桌电脑设备也正常。
  嗯,西北边通往三级物品储藏室不太正常,他看见那个隐秘的小过道上唐风仕女撰经图……就是一群肥婆子在看杂志……有一抹氤氲红辉好似烛火般在悠悠飘摇。
  “You must be kidding me!”
  永漓阁如果会失火的话那就太可笑了。张仲文瞬间转回办公室,从抽屉里翻出那个文具盒,掏出慧曦准备留给他对付前妻的手枪……这是兜率宫特制改版的PT99式半自动手枪,枪管外套一个可拉伸消音器兼红外线感应瞄准镜,内置25发内爆型子弹,一般都是发给迦蓝院的高级夜叉特工们使用的,是可以打穿一般银行金库金属板的中等威力的武器。
  他脱了皮鞋,脚上只穿着姥姥去世前给他缝制的毛袜子,本来走路就没有什么声息的他拎着枪再次来到永漓阁大厅里,只远远看见两三个隔间里还有灯光,里面的人也不知道是睡了还是死了,不过这些宅龙们估计叫醒过来也只会添乱。张仲文冷笑着轻轻踱步来到西北角的墙边,发现那红光缓缓移动了,他拿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朝里面慢慢一照,发现走廊上站着一个火红的人影。
  活蹦乱跳辗转腾挪只是小妖小怪和低成本动作片没戏凑时候玩弄的伎俩,真正心狠手辣目空一切的魑魅魍魉们才不屑那般出丑作秀,沧海皓津玄持亲王人未现枪先响了,他转身迈步拐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三声嘶嘶细响的弹花在走廊对面的墙上爆开,分别对着那个人影左右手腕和膝盖射去。
  他之所以这么肯定对方是入侵者,是因为芍露崖的核心区域永漓阁是一个绝对不允许闹恶作剧的地方,且所有工作管理人员一定都是龙族,他们绝对不会放出这种红光;因为对天龙们来说,这种红光象征着来自异族的战争和挑衅,即便是九头火龙的化蛟也不会有这种亮红色。现在是除夕的深夜,芍露崖里不可能有访客滞留在此,所以张仲文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敌人进来行窃滋事。
  芍露崖天龙们的朋友很多,但是敌人更多,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集中工作的原因。
  另外能到这里来盗窃的敌人,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财物,这个神圣祥和的地方秘密太多了,张仲文不可能都知道,但是他知道即便是三级的储藏物库里也有敌人们觊觎垂涎的东西……甚至连公司的保安和包括檀其卢在内的高级人员也不能染指,所以现在他必须带着不留痕迹杀人灭口的觉悟清查一切隐患。
  子弹穿透明亮的火光射在了墙壁上,那个人影转身缓慢地向储物库方向走去了。
  “Very   funny。”张仲文低声嘀咕。他心里暗笑,想玩调虎离山引我入瓮么。芍露崖的藏物库是一个魔方般的正方体,在仓库区内旋转接和的,敌人进入一个C区空间的走廊就意味着进了这个魔方,张仲文只要走到门口就可以按下装置把敌人永远困在这个无穷无尽移位变换的牢狱中……但是龙族们可以用肉眼看见哪个是生路哪个是死路,到处都有陷阱机关摄像头会自动辨别敌我,一旦发现未授权闯入者,整个仓库只要不到5秒就只有龙类能呼吸的氮气了,看谁先死的快,所以就算管理人员被劫持也很容易逃脱。
  张仲文拎着枪从古婉的壁画中走了过去,来到平时根本也不关上的C区仓库门口,轻轻地摸了一下最后一个肥婆手上捧着的杂志,墙壁上出现了触感屏,奇怪的是,上面没有显示有入侵目标。不过他迟疑了一下,心里暗想没有点儿技术美估计也不敢深更半夜地暗闯我们龙宫禁地,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地把里面走廊的气温调到了零下四十几度,暗想要你装神弄鬼玩自焚,老子给你灭灭火。
  于是张仲文讪讪自笑地拎着枪迈入了水玉银辉的走廊里,四周一片静谧,摆设用的天楠茶桌上的珠玑瓶里非常庸俗地随着低温开出了其实张仲文觉得巨难看的雪莲花,冰雪般的玉墙上荡漾着片片极光,前面一个储物库的门前安详淡定地站立着一个好像投影般虚化朦胧的红辉铠甲武士。
  “Crap! Do you junks really think I will fall in such a dumb trick? ”
  张仲文用枪瞄准他觉得可能是投影源的沙发后的角落,一步步踏着冰花朝这个人影走过去。但是靠近之后他觉得这不是投影,这个东西是有温度的,那柔亮纯彻的光芒照得他全身发痒……他还是光着膀子的,潜意识里可能觉得自己瘦身效果不错所以身材挺好又套着风骚的裤子拿着专业的手枪配合自己犀利的发型,所以不半裸哪对得起爹生娘养日月苍天。
  他用枪顶着这个只比他高半个头全身细节分辨率很低看起来就像一个风化的兵马俑般的火色幻影喃喃地说:“The McDonald’s clown   do much better job than you! Now。 tell me; what the fuck are you doing   here?”
  “救我。”这个人影竟然听懂了他说的话,没有张嘴,但是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震荡在张仲文的脑海中。
  “What?”张仲文深锁眉头怒问道。
  但是这个影子就在他的面前“扑”的一声消失了,散成满地火花,被冰冷的玉石地面熄灭。张仲文立刻持枪警觉地环视四周,冰川般的长廊内半个人影和活物都没有。他惆怅了半天,突然笑了,呵呵两声,摸了摸头发,转头转向对面的小门。
  他全身心地放松了,心里荡漾起一丝无奈的惊喜。
  因为他现在确信他打开这个门,里面很可能会出现一个性感裸男,例如励持之流。新年礼物,多多益善,芍露崖是以丰厚的充满情趣的员工福利闻名的。
  “OK,Let me see。”他望着门上的触感屏上的指纹鉴别锁,羞愧地笑了。
  指纹辨别结束之后,门锁上提示出请输入225位密码。
  于是他乱输了三次,密码错误,门锁上传来机房管理人员的电话质询,对方根据指纹已经知道了是他,大概是被吵醒所以语气不太愉快地问:“请问有什么问题可以帮您解决。”
  “开门。”张仲文冷淡地说。
  “您密码输入错误,请明天办公时间去仓库管理台重置密码。”
  “你现在可以通过门锁上的摄像头看见我么?”
  “能,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
  “你稍等。”张仲文转身从走廊的茶桌上扯下一朵雪莲,攥在手里来到门锁前,把自己的手枪插进花蕊中一下下地捅了起来。然后继续阴沉地说:“如果你不在十秒内把门打开,这就是五分钟之后将要发生在你身上的状况。”
  于是门锁中发出一声脆响,代表门锁开启的绿光在触感屏上亮起。
  “请问还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么?”
  “谢谢,晚安,祝您新年愉快。”
  “也祝您新年愉快。”
  张仲文打开了门,黑暗中闻到一股似乎不太符合礼物氛围的味道,按下门锁上的电灯开关,在房间内墙壁移动的轰隆声中狠狠地撅起嘴来。
  他看见地面掩面朝天姿势僵硬地躺着一个似乎被大卡车碾过的长毛怪物,脚内八字歪着,胳膊好像摆成一个老年健身操的甩肩动作,下巴扭向左边,不知道用了什么定型药水,脸上长长的毛发坚硬整齐地也甩向左边,头发都是立起来的。他穿着张仲文妈妈买给他基本相同的新年服装,只是衬衣竟然是红色的,然后呢绒裤上带着一丝意味苟且的深痕,当然,对面墙壁下的地毯上椭圆的暗渍说明这是人类的液体排泄物。
  张仲文低头捂住脸,悔恨不已:枉你看了那么多恐怖片,怎么就记不住当有神秘信号和可疑人物引你来到一扇门前的时候,永远不要打开!永远不要打开!要你手贱,要你手贱!”
  地上的怪物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他……或许也不是想看这他,就是头部长时间被定型颈椎僵化根本转不动了。
  “Ok; Happy new year and rest in   peace!”张仲文转身便走。但是怪物嘴里发出一声奇怪的嘘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拎着脊梁被什么东西一提,又站在储物室门口离怪物只有五步的地方……当神龙坐骑就在主人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不需要虫洞和雷光云霞效果。
  “好吧……”张仲文转身用枪指着耿鸣的脑袋怨恨地说:
  “既然事已至此,我弄死你也没什么责任了,现在告诉我,你闯入芍露崖的宝库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要找什么?是不是孙世昌贼心不死派你来搜刮证据?你老实说,我可以给你个痛快的!”
  耿鸣顺了几口气,努力想活动筋骨和脖子,好半天,眼角挤出一丝眼泪,半点怒火与脾气也没有地哀声说: “东……东西……”
  “什么东西?”张仲文狡诈地转着眼珠,笑了。
  “吃,吃东西……”
  “啊?”
  “饿……吃的……东西。”
  张仲文手指扣住了扳机,枪头戳进他的头皮里,毫无表情地说:“你他妈的少使诈,我没空再逗你玩,说!你来这里到底要干嘛?”
  “吃东西……”耿鸣身体中剩余的力气不多了,还能说出话来之前一定要强调表达关键字。
  “天啊,难道说真饿到连服毒自尽的药丸都没力气从假牙里挤出来了么?”张仲文望着他苍白的脸色怀疑地问。
  “你……秘书,把我……关进……这里的。我饿……”
  “慧曦?她关你干嘛?”
  “不知……我饿……”耿鸣饿得头晕眼花了,眼中只看见一个半裸的男子被低温侵袭得雪白的皮肤,好像一片面饼啊。
  “嗯……我现在真的有点儿相信你不是间谍密探了。就这智力还想进芍露崖造次,孙世昌应该没那么蠢吧!肯定你惹恼了慧曦,唉……你惹谁不好啊,你知道么,就是因为她从英国去美国旅游的时候觉得乘务员服务态度差,詹姆斯卡梅隆才有机会拍那部永垂影视的电影。宁拆十座龙王庙,莫断龙女一根纱……这是公司里广为流传的生存法则之一,你以为是在开玩笑么?”
  “啪!”
  耿鸣又听他絮絮叨叨,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竟然挥起半僵右臂打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咬着牙非常清晰连贯地说:“闭嘴!给我拿吃的来!”
  张仲文叹息了一声,竟然抓起耿鸣的左腿,攥着他的裤脚把他拖出了储物室;在满是霜花的走廊上移动了一会儿,喃喃地说:“妈的,明明每年都风调雨顺,国家农业政策又好,为啥有些破山沟还是那么穷,我算是知道原因了。”
  他故意沿着通道摆满了家具陈设的区域蜿蜒而行,让耿鸣的脑袋在桌脚墙弯一路磕碰,耿鸣被撞得眼冒金星心中暗火渐起,无奈现在饿得手无缚鸡之力浑身又僵硬难动,也只能咬断门牙肚里吞。张仲文把他拖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丢在办公桌前的假波斯地毯上,不紧不慢地打开自己的购物机,竟然很高兴地问:“果冻你吃么?”
  这个购物机是以手触摸到门上的人的心情和食欲来判断内部出现的商品的,耿鸣再怎么饥肠辘辘也不会影响张仲文现在食不知味的心境。
  “唔唔!”耿鸣终于能艰难地扭动一下脖子,勉强吱声,现在没得挑了,先活命再说吧!
  “啪!”一袋塑料包装的小果冻布丁凌空飞来砸在他的脑袋上。
  耿鸣颤抖着一只手把这花里胡哨的零食攥住,另外一只手飘忽无力地想去撕包装袋……可惜他真的没有力气了,只捏着塑料袋扭了一下就又瘫了。
  “唉……”张仲文愁苦地抓了抓脸,从购物机里拿出一瓶石榴汁,拧开盖子,狰狞地瞪着眼睛,蹲到他面前,轻慢地说:“宝贝儿,开饭啦!”然后就把瓶口插进了耿鸣满是胡子的嘴中。
  “竟然没有呛死你……”张仲文诧异地在咕咚咕咚的声响中看了耿鸣闪出贪婪微光的眼睛一会儿,赫然发现瓶空了。耿鸣梗咽着顺了一口气,胸膛起伏的明显有力规律了一点儿,然后痛苦地发出一声“呃……”,两只手挠了挠地毯,腿颤了一下,晃了晃脚。
  “You must be kidding me! ”
  张仲文突然不明所以地飞速站起身来,站在办公桌后憎恨地问:“Are you really good at this or just a   filthy animal ?”
  肚里总算有了点儿东西,耿鸣闭起眼睛养神,他没听懂也不想懂张仲文又在唠叨什么鸟语。沉默寂静的十分钟之后,他奋力一坐,用手撑地,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头还是半歪,喝醉了一样转过身,轻摇慢晃地朝张仲文身旁的“冰箱“走了过来,闷吼一声:“滚开!”
  张仲文迤逦地沿着桌沿滑走了,绕到桌后扑向沙发,抄起自己那还粘着血迹的衬衣穿上,之后掏出一支烟,很急躁地点上狂抽几口,愣神片刻之后,看着怎正对小门朝自己嘴里大塞白面饼的耿鸣怪异地说:“别噎死了,吃饱了你也快滚!”
  实际上就算张仲文在骂他祖宗,耿鸣也听不见了。
  他吃了两张有点儿口味稍显甜腻发酵过度的面饼,抬起头之后发现冰箱里出现了很多刚烤出来的牛里脊肉,不管了,抓来吃,也不知道几斤下肚之后再抬头发现了很多自己在商店见过但从没舍得买的进口啤酒,不管了,抓来喝,两听下肚之后再抬头,发现里面竟然出现了烧鸭为主体的各种卤味且还是佐菜切好的拼盘……总之他好像觉得他想吃什么这里就会出现什么……虽然都不太热乎上面还有标价,但是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确切地说以前做过的美梦终于实现了。
  张仲文老鸨一样用手捏着已经挂着长长烟灰的烟卷,看得有点儿傻眼。按照蟒蛇或者天龙的进食标准来说,耿鸣吃的东西的数量和速度的确的是班门弄斧小巫见大巫;但张仲文知道他是人,但是他那手抓嘴咬大吞大咽意志凌厉狼虎扑食的模样,加之那满面是毛牙横齿斜凶光毕露的嘴脸,怎么看都觉得他像一只注定在进化过程中被淘汰的劣等半人猿。
  半个小时之后,耿鸣突然仰身朝地上一躺,四仰八叉地一动不动了,如果不是喉咙里发出阵阵雷鸣般的饱嗝,张仲文会以为他噎死了。
  “我建议你不要在这里睡觉,已经十一点多了。明天是大年初一,早上七点多这里会有很多我们的同事来五龙池洗澡……被他们看见不太好,说不清楚。”
  张仲文善意地提点到。
  “什么?”耿鸣突然半惊半怒地吼了一声。
  “五龙池是附近最方便干净又舒服的澡堂啊……龙形的时候大家是男女共浴的,被他们看见有外人在这里他们会觉得很不愉快。”
  “今天几号?”耿鸣根本对芍露崖里的民族风情不感兴趣,他惊惧的是时间。
  “25号啊,现在是除夕夜里。还有一个小时就是农历新年了。”张仲文呆呆地说。
  耿鸣几乎是鲤鱼打挺般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他的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早就没电了,恼火地扑向张仲文的办公桌抓起他的电话,拨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反应,吃饱了之后表情也丰富了许多,扭头带着质询的阴森盯着张仲文。
  “你要干嘛?请假么?呵呵……”张仲文笑笑问。
  “这个鬼东西怎么用,我要打电话!”
  “这又不是我们公司唯一的电话,你回你的办公室打去呗!”
  “你背后的鳞长得差不多了是吧?”耿鸣抓了抓手指说。
  “访客拨1200,听见提示音之后拨你自己的办公室或者手机电话,再听见提示音随便你打哪里。”张仲文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蛇与农夫的故事真没劲。
  耿鸣忙不迭地拨起了号,张仲文讥讽道:“果真是饱暖思淫欲,有了半口气,要向小情儿解释这几天的行踪,哈哈!”
  耿鸣根本没有理他,等了片刻之后突然把头扭了过去,声音很低沉地用一种温和平静的语调说着话。他不知是故意不想被张仲文听见还是怎样,张嘴吐出一种很快速很好笑的关西土话,语气有点儿焦躁难过,害羞懊悔,好像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
  不过张仲文还从那隐约的“答,答”的声音中判断出一个他觉得很好玩的事情,点起第二支烟嗤笑道:
  “Are you calling your dad? You have a dad? You are a real people? ”
  耿鸣背对着他,巨宽的肩膀慢慢弯下了,他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嗓门慢慢梗咽,最后唠唠叨叨,恋恋不舍,许久才没了声音。他用袖子抹了一下脸,愤然砸上电话,起身便走,来到办公室门前拽门,门没动,扭脸狂吼:“给老子开门!”
  张仲文看见他双眼血红毛发倒竖的样子,也觉得自己浑身鳞片倒竖,暗想还是不要再招惹他为妙,悻悻起身用手拉开门,指着外面的走廊说:“OK!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耿鸣迈步而出,但是只走了五步,突然转身,助跑三步,一个飞脚就朝张仲文踢过来,可惜他体力尚弱,动作稍慢,张仲文咋舌闪过了,但是耿鸣斜臂一推,胳膊按住他的脖子把他挤在门板上,咬牙切齿地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彻底除掉你们这种祸害人的东西,让我们老百姓过上几天好日子呢?”
  “嗯。首先,你不是老百姓。其次,他们一直在尝试放鞭炮。再次,请你讲点儿理好不好,无论怎么想,今天都是我救了你。”张仲文也很恼火,他觉得自己刚才就应该给医院打电话的。
  “你知道么,我对我爸保证过,今年无论如何都回家过年!孙头儿又好不容易同意我今天夜里不用值班!现在……现在来不及了!我从来没让我爸失望过,也从来没骗过他!我……我他妈真的想现在就揍死你!”
  张仲文对着激愤的耿鸣扭曲的脸,心里一阵厌恶,不自在地转着眼珠子说:“你现在回家也来得及啊……再迟明天早上也到了,你爸又不是你怀孕临产的媳妇,你要赶过去剪你弟弟的脐带。那算是弟弟吧……”
  两秒之后,张仲文整个人带着凄美优雅的空翻从永漓阁步道上飞了出去。摔到办公室3米多远外的走廊上,耿鸣大踏步过来踩着他的肚子碾了几下,指着他几欲呕血的脸说:“你再说一个脏字试试!”
  “我不相信,什么没骗过没失望的话。你爸知道你的工作么?”张仲文阴险地问。
  “……那不一样!”耿鸣挥着胳膊大喊。
  “无论如何,你觉得是我破坏了你所谓完美的孝子记录,是吧?”
  “我一点儿都不孝顺,我十年都没和我爸一起过年了……你妈的,你明白了,你是故意的!肯定是你安排你的秘书把我关进那个鬼地方的,你就是在报复我!”耿鸣骂着抬起脚来还想再踩,但是张仲文扭身一滚,向后倒退爬了几步,闭着眼睛说:“你毛什么,时间还来得及!这不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初一么?”
  “你放屁!我家那么远……你要干什么?”耿鸣说着说着垂下了脚。
  “呵呵,我喜欢保持纪录。”张仲文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眼里闪动着怪异的光芒。
  “保持我第十年不回家陪我爸过年?”耿鸣边说边看旁边办公桌上有什么合适的武器了。
  “呵呵,不是你的记录。我不和你废话了,你要是还想赶回家和你爸吃月饼火鸡或者扎红头绳什么的,就去五龙池那里等我,东北边那个,冷水池……沿着蓝色的台阶走。”张仲文指了指英持龙女办公室后的过道。
  耿鸣怀疑地愣住了,张仲文抹了抹嘴角,倒是逍遥镇定地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了。大概五分钟之后,他竟然只穿了一条极其轻薄的内裤,背后贴了几层胶纸,左手拿着一个GPS地图仪,右手手里捏着一根黄色的烟卷,歪着嘴很高兴地抽着,带着娴熟搓澡工的姿态和洗浴中心小姐的步伐朝五龙池走去了。
  耿鸣追到他身后,闻到他喷出来的甜香味,不悦地问:“你不是想背着我飞回家吧!”
  “我虽然柴,但是肯定比摩托车快。”张仲文把GPS地图仪塞给他,很潇洒地招了招手。
  “你行么?你那个……你是在抽大麻么?”耿鸣狐疑地追问。
  “这不叫抽大麻,这叫遵医嘱。你到底要不要回家装孝子?”张仲文不耐烦地回答。
  “我不相信,你又安的什么坏心眼?”
  “告诉你啦,我在保持纪录。不对,是刷新记录。”
  “什么记录?”
  “现在已近十一点三十九分了,你知不知道多少你这样的民工还在候车大厅瞪着票务栏,哦,真遗憾,他们的神龙坐骑一亿年之内都没票!”
  说话间张仲文已经迈上了那个青绿色很可能是大块的翡翠铺成的台阶,半点儿没羞臊地把内裤也脱了下来,喃喃地说:“不好意思,这个很贵,我不舍得弄坏。”
  然后他俯身捡起内裤,攥成一团随便朝真冰五龙池四周的花岗石丛中一丢,然后就从长满银色苔藓小径,向深不可测大概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的池子中慢慢走了进去。五龙池可以理解为天龙们回老巢的起落平台,也真的有五个,分布在芍露崖四周。
  迎面溅起很多冰冷刺骨的水花把耿鸣吓了一跳,犹豫怀疑中一抬头,果然看见一条鳞片上结着冰花的巨龙正亮着幽蓝的眼睛轻蔑地望着他,这巨龙顶着两只刺刀般的尖角,摆着透明的长须,缓缓在水面上转身,把离头不远的长颈移到面前,大概因为是雄性,这里生长翻舞着墨蓝色的鬃毛一样的丝须,就听见张仲文说:“你坐在我的……嗯,总之这个东西会让你在高空中保暖呼吸顺畅,不过请你不要去抓,因为真的很痒。我们的角是有刀刃的,所以不适合把握,但是你可以攥我的耳朵……”
  随着话语声,鬃毛中翻出两只极其纤长月白色的耳朵,耳尖竟然有人类小孩巴掌那么大小,看起来很像一个小面包。
  “还有一个问题,你看见我的……啊,秀发,最末端贴住的胶纸了么。无论如何你不要蹭到那里,但是请保证它不要裂开。时间不多了,你快……上来吧。”
  说实话如果不是人形的玄持龙王在他面前,耿鸣倒是对龙这种生物颇有向往触摸的感觉,而且海水龙的确是看起来非常神秘高贵又冷酷威武的生物,耿鸣实在难以把张仲文平时的形象和这个除了好像中后半截的身子有点儿弯曲之外基本没有任何猥琐感的神奇生物联想起来。而且在他面前微微颤动的鬃毛飘散出一种冰雪的香气但是又不冷,毛绒绒光亮亮的很可爱,于是心念一松,真的就跳了上去,盘腿坐在丛林一般的龙鬃中,有点儿不好意思地问:“你到底行不行啊……我家还挺远呢!”
  “你自己根据卫星地图找方向哦,只要你捏着我的耳朵,我就能听见你说话。抓好了啊……那么狠干什么?好了……注意一下胶纸。各位旅客,本次神龙将从北京站出发,前往……你家哪儿来着?Whatever。本神龙上禁止吸烟和吃喝拉撒。中途不停,万一未进站停了,自己跳伞……”
  耿鸣只觉得那熟悉的唠叨声是从周围的毛发中立体声扩散出来的,捏了捏那竟然冒着热气很舒服的耳朵说:“其实……一点能到也行,反正我爸一定是要看完春晚才会睡的。”
  很快随着水波震荡的声音,耿鸣就发现自己被巨龙托着冲向了五龙池上空暗蓝的天空,他在鬃毛中倒是没听见什么风声,也没有感觉如坐飞机时起落的压强变化,但是觉得这里好像是雪房子般保暖舒适,心里突然觉得有一丝感激,于是很腼腆地说:
  “你真的不是打算害我么?”
  “当然是,我知道你家在哪里的话,可以拿你爸爸要挟你。”
  “我不信,你想找我家不用等现在。”
  “那是因为我今天才发现你和爸爸感情很好,我可以用他威胁你。”
  “……你敢!”
  “你现在也可以当王二小,把鬼子引进地雷阵或者包围圈。我又不太认路,你带我进入俄罗斯国境的话,肯定会引来什么天使军团地对空导弹之类的,不过你也没好。呵呵,后悔晚了,你已经中计了。”张仲文阴声阴气地说。
  “对了,你真的认路么?”耿鸣忧虑起来。
  “我觉得好像又不认识了,你看着GPS地图确认一下就好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知道你家在哪里,但是好像感觉是正确的。你家竟然是住楼房的?”
  “我家凭什么不能住?”耿鸣苦笑道。
  “旁边好像还有学校……好像还有很多铁轨的样子。”
  耿鸣探头看了一眼下面,浓浓的云层覆盖大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惊奇地问:“你怎么会知道的?”
  “好像是你握住我的耳朵,我就能知道你心里的愿望。小梅是你女朋友啊?脸我看不清,个儿好像挺矮的。”
  “你不许乱看,关你屁事!”耿鸣心虚地手一松,顿觉有千钧之力要把他从龙身上推走,只能再次狠狠一抓。
  “哎呀!”张仲文发出一声哀嚎。
  “你知道疼就好,都被我骑在脖子上了,就不要那么嚣张!快点儿赶路吧!我总觉得你飞得其实也没多快,好像比那些女的都慢……”耿鸣突然觉得很解气地说。
  “我从来都不是运动男孩……我是知性流。算了,你别说话了,前面有阿修罗兵团的空警,这个路线好像比较敏感,我要绕个弯!”谦虚的神龙在夜色中偏斜了原来的方向,俯身冲入了云层,远远躲开天空中黑压压的一排浮空城寨。过了片刻,苍蓝色的巨龙又风驰电掣地从云海苍涛云中钻了出来,在淡淡星辉中洒落道道冰屑,飞射的青虹般朝着耿鸣的陕西老家冲刺。
  “你说的记录是你的飞行记录么?”耿鸣皱着眉头问。
  “No。”
  “那到底是啥啊?”
  “Freak my dad out no matter he knows or not。”
  “你吓唬你爸爸干嘛?”耿鸣虽然也没听懂他说的话,但是心里却突然很明白他的意思。
  “To win the world champion of the most horrible   son。”张仲文集中精力狂奔,也没有发现耿鸣的英语听力提高了,只是兀自顺着他的话回答。
  “我觉得你爸爸人不错的,我以前还化妆成人口普查人员去你家调查过呢。印象中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很有文化的人。”
  “Yeah。 He is always nice to the stupid people who doesn’t w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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