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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断黄粱-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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乩蠢病!
  皇帝喜形於色,忙道:「快宣!」便急不可耐地翘首顾盼。
  歌舞退下後,一名身著戎装却精神委靡的将士跪下晋见,高呼万岁到一半,皇帝就开口道:「徐福呢?尔等此番出海可有斩获?」
  「徐御医他……」那将士神色紧张,本畏畏缩缩不敢再说,被皇帝一瞪,只得惶恐著道:「徐御医他寻得仙岛蓬莱,命百工在当地落脚,连日来皆与当地居民捕鱼、农耕,最後……最後说是不回来了。」
  众人突听「磅──」的一声巨响,原来是皇帝大怒,拍桌而起,大吼著:「混帐──」
  那将士马上把脸垂的更低,浑身发抖,丞相李斯见状上前道:「皇上息怒,且听徐太医是否还有其他话说。」
  皇帝直眉怒目,想不久前他令太医徐福前往海上仙山求取长生不老药,任其携带童男童女三千人,随行护卫上百人,百工数十,声势浩大乘船远航,船上更有预备好的三年粮食、衣履、药品和耕具,无一不备。
  「徐福难道已寻得长生不老药!」皇帝惊愕地问,料想这徐福恐怕是想私吞。
  那将士也吞吞吐吐的解释道:「这卑职不清楚……」
  「不清楚?那朕留你何用!」皇帝怒不可抑,大呼:「拖出去砍了!」
  「饶命啊!请皇上饶命──」
  「请皇上暂且留下他的性命」此际,赵高立马建言道:「徐福罔顾天恩,在仙山自立为王,下官拙见,皇上应该将徐福擒回咸阳严惩。」
  皇帝沈沈呼出一口气,愤然道:「赵爱卿是要让他带路?」
  「正是。」
  皇帝对长生的追求之甚,朝中大臣无人不知,赵高此言委实让皇帝心思动摇。
  然而本来旁观无言的大公子扶苏却突然出面制止,一付凛然正义,道:「父皇,长生之法只是虚幻,所求无门,那徐福想来是因为怕父皇怪罪而不敢回朝,若父皇仍执意派兵前往仙山,也只是虚耗国力,请父王三思!」
  「大哥这话说的不对。」这话刚说完,胡亥就接著道:「若徐福此行未果,自然得回宫中与父皇请罪,父皇睿智仁德,难道还会冤枉他不成?只怕是徐福有私心──」
  「十八弟,你莫要再以此言蛊惑父皇,自古以来,便无真正永恒之性命,一人一世之英名,又岂是介怀在长生不老上!」
  胡亥突然拱手一揖,愧然道:「大哥教训的是,臣弟实在太过愚钝,才会希望父皇长生不老,希望父皇永远统领本朝上下数百万人,唉,看来大哥您对治世之见解实在比臣弟还要透彻。」
  「你──」
  皇帝猛然大喝:「都给朕住口!」
  扶苏双眉绞紧,没想到胡亥伶牙俐齿,明知道长生不老是皇帝的想法,偏偏说成是本朝天下万民的想法,他劝皇帝不要偏执,倒显得像是自己在教皇帝做事了。
  蒙毅在旁也知公子扶苏居於下势,他抱拳想开口,却被皇帝一口喝退。
  「都休要多言!」皇帝看著眼前争执不休的儿子们,心里却早就打定主意,责令道:「若让天下百姓知道朕无视徐福在外自立,朕还有何天子威严!朕必伐之!」
  胡亥笑著,「父皇英明,矫往勿纵──」
  於是皇帝一改怒色,保持镇定,眼神从胡亥身上移到扶苏,又显得有些凝重。
  蒙毅抓紧机会道:「大公子扶苏也是为了皇上著想,过於焦急,请皇上原谅!」
  「大公子对皇上之赤诚,有目共睹。」赵高上前一跨步,却对皇帝禀告道:「只是大公子阅历尚浅,下官斗胆直言,皇上若肯让大公子加以磨练,他日大公子必是我秦朝栋梁。」
  「哦?赵爱卿有何良策?」
  赵高对扶苏与蒙毅瞥了一眼,谦卑道:「蒙家代代深受皇恩,如今蒙恬将军更是我朝戍关大将,其人刚毅茁绝,明理正义,若大公子能得蒙恬将军之教诲,远比其他徒有虚名的良师教导来的有益。」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不假思索便道:「赵爱卿所言甚是。」
  语罢,将那自蓬莱报讯的将士暂且关押,皇帝的宠妃便以醉酒为由劝皇帝移驾寝宫。
  月色当空,舞乐渐渐撤下,席上的佳肴早就凉透。
  扶苏见赵高寥寥数语便将自己逼迫到边关去,内心无比痛恨,只在这略显清寂的宴上对其弟胡亥道:「引狼入室,十八弟可千万别自己先被吞了。」
  「这种琐事就不劳大哥费心了。」胡亥笑著虚应,任凭扶苏拂袖而去。
  等一切閒杂人等都退去,只剩几名服侍的宫女来来去去走著,胡亥才回头看著赵高,很是欣喜地邀功道:「老师,你瞧我怎麽样?」
  赵高故作正经,「除了冠冕有些歪,身上有酒气,其他的都挺好。」
  「能得到老师的赞赏,学生不胜荣幸。」胡亥凑近了些,窃笑道:「就不知老师有没有什麽奖励给我?」
  赵高往後退了半步,悄然在周遭盼望一番,才压低声音道:「奖励自然是有,只是下官有些醉了……」
  「圣人曰,天下无难事。」胡亥笑著解释,便马上对旁边的内侍道:「本公子今日要在宫中住下。」
  内侍道:「公子是要回永安宫吗?」
  永安宫正是胡亥迁出咸阳宫前在宫中的居所。
  「当然。」
  「奴才领命,现在就让宫女们去准备。」
  秦始皇三十七年初,大公子扶苏领命往西辅助大将军蒙恬抵御匈奴,此行离开秦朝首都後,已注定这才华横溢、为国为民的皇室长子永远不可能回乡。
  作家的话:
    
    ☆、23、金人

  永安宫中的静寂昭示著许久不曾有人拜访的冷清。
  胡亥首先屏退左右来人,才在这凄凉的宫里对赵高表现了他的急不可耐。
  赵高一如往常的迎合,直到衣衫半褪,胡亥已然被欲念搞的神智不清,他就趁机在胡亥的耳边呢喃,等他的身体自胡亥怀里抽离,他对胡亥低声道:「其实下官还想跟你求件事。」
  胡亥重新搂住他,声音沙哑,「说──」
  「下官想去见识一下皇上设置十二金人的地方。」
  闻言,胡亥的脸从赵高的颈窝间挪开,迟疑片刻,问:「怎麽突然想去那?」
  赵高只是笑道:「想很久了,只是不敢提。」
  胡亥默然凝视赵高的眼,也不知在思考什麽,却压根没有拒绝赵高的意思,只是体内欲念勃发,最後只得苦笑道:「现在?」
  怀中的男人点了点头。
  「好吧。」胡亥满脸为难转过身,语气里彷佛带有责备的味道,「快去快回。」
  胡亥从不在情欲摆动时停手,但赵高却一点也不意外。他马上穿戴好衣物跟上。
  为此,他已谋划很久。
  自从那日与濮阳先生会面,赵高便藉故在天水城滞留七日。
  整整七日,赵高不断撩拨胡亥的意念,承受那妄为过後的求索无厌,尽管在激情过後他总会唾弃自己的不堪,但长久以来的折磨已让他几近於麻痹。
  这种日子再过下去还有多久呢?
  赵高在心底用不同语气劝著自己,才稍稍冲淡一些愁绪,竟忽然听见胡亥在他颊边软语著:「子尧,子尧……」
  「你、你怎麽──」那名字就像闪雷劈醒了他的理智。
  胡亥凝望赵高的讶然,脸上的欲望被七分诉求般的哀伤所取代。他说:「这是你的名,对吗?那天……那天我听见他这样喊你。」
  赵高内心不自主徬徨起来,虽然胡亥嘴里没提到谁,但这世上除了姬丹又有谁会这样喊他?
  「我也想这样喊你!」胡亥赌气般在赵高的躯体上蹭了蹭。
  「不行。」提起姬丹,那些国仇家恨不禁憬然赴目,瞬间浇熄所有狂妄的欲念,面对胡亥孩子气的举动,赵高意外保持强硬的坚持,「他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他什麽都没带走,但我欠他的,我将会全部偿还给他。」
  那些属於他们过往的回忆与证据,都将随著肉体的灭亡归於尘土。
  何况那声声以子尧开头的亲切呼喊是多麽地纯粹,他怎麽能让这名字在这仇人之子的嘴里被喊出来?
  胡亥露出不解的神色,他问:「我不能喊你子尧?」
  「不能。」
  「不能?」
  赵高决然道:「你不能。」
  胡亥呆了呆,看似被赵高坚决的眼神所说服,心中却满是惆怅,又不能说出任何反驳的只字片语。
  他怎麽了?他根本不容许有人比他更了解、更接近他心爱的男人,所以他应该要强迫赵高接受他的渴求,并从身下这具美丽的躯体上索要更多的补偿。
  但是他没有。
  他竟接受赵高的拒绝,并压下他至高无上的强权?
  然而这所有的疑惑都在回咸阳城後渐渐被自己淡忘,直到现在,他甚至已忘记他原本是知道「子尧」这个称呼存在的。
  在此之前,赵高已在路上试探过许多次,他确定他在胡亥身上所暗示的字眼已经能让胡亥完全听命於他。
  对他而言,胡亥不仅可以在咸阳宫中畅行无阻,也是有可能知道秦皇秘密摆设十二金人位置的人。
  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谨慎,因为他没有退路,也没有冒险的筹码。
  终於,他随著胡亥走到祭堂,两人又往前走入大厅,几位祭师见状纷纷上前行礼跪拜,正想多问,便听见胡亥冷冷道:「本公子要为父皇消灾祈福,这段期间,不允许你们过来打扰。」
  祭师们面面相觑,就看见胡亥领著赵高往祭堂内院去了。
  虽然发现祭师们多有怀疑,但赵高仍然没有丝毫顿足──事已至此,他根本没有犹豫的空间!
  默默行进间,胡亥已经带他来到祭堂内院一座偏殿,赵高把心一横,伸手推开了眼前的门,偏殿里有很多房间,这房间就在西北方最偏远的院落,但赵高内心的犹豫就在见到门後的景色转变为一种感叹。
  这间房从门口看完全看不出里头的格局,里面一整栋楼都是空心的,刻意挑高的房顶,悬挂著数百盏金灯明玉,而十二尊大小、身高各异的金人面朝不同方位设置在一张足足有百尺见方的天舆图上。
  谁又能料想宫中还会有这种地方,代表秦朝气数的十二尊金人彻底被隐蔽在一栋外表与寻常宫殿无异的房门之後。
  胡亥却是早就看腻这地方,对赵高调笑道:「这堆破铜烂铁难道比本公子还要好看?」
  「当然。」
  赵高笑笑,虚应故事,缓缓在这张设置了十二金人的天舆图周围绕了一圈,眼光就在不经意时瞥见不远处还有一房门,但房门前稀稀落落挂著锁鍊。
  他问:「那又是什麽地方?」
  对方顺著他的视线望过去,沈吟片刻方道:「那里本是给从前摆设这十二金人的方士与术师们住的。」
  「上锁是怕他们逃走?」
  「是要防止他们逃走没错。」胡亥忽然沈声道:「只不过那是在他们完成这件事之後。」
  赵高静静凝视门上的锁鍊,他已经明白。
  秦皇为了不泄漏任何有关於十二金人的秘密,将那些熟知此事的人手全都灭口,如此才能永保他大秦朝的国势强盛不衰。
  「他们不是被杀死的,父皇将他们关押在此,不给水、不给食物。」不久,只听胡亥低声道:「这是父皇为了避免那些懂法术的人对他施加诅咒。」
    
    ☆、24、蛊惑

  古往今来,多少杀戮就在权力的争夺下衍生。腥风血雨里,其实不过是愚蠢的私利。
  可笑的是在手中掌握至高权力的同时,居然害怕那些毫无实体的鬼魂,这算是良心未泯?还是一种更荒唐的奢念?
  赵高缓缓背过身,他不愿让胡亥看见他脸上浮现出的愠色,只是静静从这十二尊金人的旁边走过,打量著金人像的摆设,忽然转身对胡亥道:「你困了吧。」
  胡亥不明所以看著赵高略显不安的眼神,正想开口,又听见赵高接著说:「下官知道你肯定感到累了,不如你先回永安宫就寝,下官等会儿就过去。」
  这话听起来是建议,可其中却有不容人置喙的态度,胡亥先是一愣,竟然真的点头道:「也罢,天晚了,你快些回来。」
  「是。」
  赵高将人送到门口,确定胡亥走远便偷偷把门给锁上,他走近金人像,确定这些金人像根本无法移动後开始怀疑到底要如何把十二张符咒压到人像底下。
  思忖再三,觉得无计可施,赵高忽然蹲下身,在左脚的靴子里抽出一本书来,书本栏底金边,正是那本古牍残篇。他咬破手指,用鲜血在古牍的书页上写字,一边默念心中的困惑,不久,古牍将血字吸收,浮现出几行鲜明的字迹来。
  赵高仔细阅览过这些文字,立马把古牍阖上,接著拉起自己内袍的下摆,用力一扯,撕出一道大口。
  原来他将十二道符咒缝在内衬的边上。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跟著古牍上的指示埋下这些符咒,让这十二尊金人像失去它们该有的灵力。
  话说胡亥回到永安宫後,虽然觉得心里不太踏实,却也没有心思多想,正宽衣就寝,便猛然惊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头,正想是不是赵高,却又认为赵高从不曾这般举措,於是转身大喝:「谁──!」
  「是本君。」声音沈稳,应答之人一脸庄重。
  胡亥放下警戒,打趣道:「下次也许你可以敲个门。」
  「下次再说吧。」青龙君淡淡笑著,却又马上皱起眉头,见四下无人,问:「苏元,这里只有你?」
  「目前算是。」
  青龙君忧容懆懆,又接著问:「方才我感到一阵邪魅之气从咸阳宫中流出,奇怪的是,那气息竟与天地古牍有几分相似,你可曾察觉宫中有何异状?」
  「没有。」胡亥倒是答得很爽快。毕竟他刚刚一直跟赵高在一起,一颗心悬在别人身上,哪里管的了其他。
  「嗯,你再多留意些吧。」
  青龙君料想胡亥现在是凡人了,可能也没有什麽察觉妖孽的感触便不再细究,正想潜入咸阳宫中查探消息,一踏出门槛,就看见远方原本有十二道射向天际的光柱忽然断绝,使他一时愕然。
  他马上喊出胡亥,急道:「苏元,有人破坏了咸阳城的结界!」
  胡亥顺著青龙君的目光望去,只瞧见远方黑压压一片,不以为意道:「我肉眼凡胎,现在什麽都瞧不见。」
  青龙君略一沈吟,道:「秦朝初创,便有异人者替秦皇设下保护咸阳城的结界,那些人用十二道光柱分别镇住大地上各地邪气,才能保秦宫不被冤魂厉气所逼。」
  「那又如何,若是结界消失就能让秦朝覆灭,当初何必让我下凡,直接让我转生成一个侍卫守在结界前面不就好了。」
  听见胡亥不以为然的说法,青龙君侧身看他,惑道:「你变得有些奇怪,苏元。」
  胡亥失笑,「有吗?你多虑了。」
  「不对。」青龙君面色一沈,一双极为深邃隐隐透著苍色的瞳孔直接映出胡亥此刻的脸色,端详著,蓦然道:「你中蛊了。」
  中蛊?
  胡亥登时哑然,低下头看自己明明好端端的,忍不住想对青龙君嘲弄几句,便见青龙君一双大手忽然按住自己的左右两肩,猛然用力一压,他全身就像被巨石碾过一样感到沈重且疼痛,但这种诡异的触感马上消失,等青龙君撤开双手,他脑里无端浮现出许多画面。
  这些画面很真实,却陌生,胡亥抱著头想了想,确定那些不是梦境,自己先前却毫无印象,终於不由自主相信了青龙君的话。
  他中蛊了,而对他下蛊的人竟是赵高!
  昔日的温存甜蜜,居然是赵高甩弄他的手段,这让胡亥一时失落,不能自己。
  青龙君还是一贯镇定,他知道下凡受劫的星君势必会体悟人情冷暖与世间的现实,那是他所不能插手的劫难,现下他只是在尽他对朋友的一份心意罢了。
  接下来心宿星苏元的命运会如何,他仅能漠观。
  青龙君离去前,赵高就回永安宫了,青龙君什麽都没有再提便化作一缕轻烟飘散无踪。
  赵高见胡亥仍呆呆站在门边,心中生疑,便过去慰问道:「公子?」
  胡亥抬起头,看著赵高一脸若无其事,又想起方才赵高命他先回宫的冷淡模样,顿时,彷佛已明了赵高在谋划的事。
  眼前的人正是破坏那十二道光柱的凶手,打破结界,使得备受冤魂诅咒的秦皇宫在一夜之间笼罩在深沈的黑暗里。
  他身为秦皇太子,身上还有天星下凡要辅助秦朝走向正途的责任,现在,面对一心一意破坏秦朝气数的凶手,他要怎麽做?
  「……我等了你很久。」
  悯默之後,胡亥伸手揽住赵高。
  他说的那样诚挚,那样深刻,似乎是那绝巅之上默默等待仙露滋润的草。
  赵高身体僵了一僵,双手犹豫著然後渐渐扶上胡亥的背。
  一场戏若要演的真,是不是要虚情假意?是不是不管如何怨恨对方的一切,都要装作从容不迫,甚至委屈求全?
  然而有时候,总有一些傻的可以的人认为自己不傻,拼命说服自己过剩的自信。
  真实与虚假难道真要分的如此透明?
  「……公子!」
  在赵高仓皇的轻呼声中,胡亥已抱起他,直接走入寝室。
  宫中的锦榻很美,绣著百花,还有数只生动细致的青鸟,胡亥看著这些红色的被子趁著赵高的肌肤越发白晰剔透,体内的欲念正在满溢。
  脱衣,爱抚,再狠狠进入他的身体,紧紧锁住他扭动的四肢……
  胡亥听著赵高喉里的几声细吟,再瞧著怀中身躯若有似无的放荡,那些关於道德与伦理,关於责任与济世的重担,全被他暂时忘却。
  因为现在的他只是个凡人,会痛,会饥饿,会有妒忌与哀愁。
  何况说到底,他们不都是在追寻属於自己的幸福吗?
  赵高记挂著复仇的念头,他记挂著赵高,若要他阻止赵高的所作所为,那麽到时候这人还会这样与他尽情相拥吗?
  到时候他是否就会离开?
  如果最後的结局会是这样,那麽他宁可中蛊,宁可承受倾覆王朝的重罪,只求生生世世,与他痴缠。
    
    ☆、25、纵容

  这次胡亥睡得很浅,天色刚翻白,他就完全清醒,在他的臂弯上还枕著赵高,胡亥细细凝视,从细长的眉毛一路往下,到依旧可见伤痕的颈项。
  他们的身体密贴著躺在被窝里,被窝里暖烘烘的,不由得让人萌生一股温馨之情。
  胡亥在想,那些被上天注定的命运到底与他何干?若非年前自东郡降下一块天外巨石,意外使他体内关於心宿星的意志苏醒,他应该还是过著淫逸安乐的日子。
  天石的力量使他当天著了魔的渴求赵高,将人骗进府中不说,更许下要他日夜相陪的心念。
  可他早知道这根本不是天石使然,而是他的私欲作祟,只是巧在那天他明白自己的身世,变成一个无故转性的浪荡公子。
  但这样一来他终於也明白自己为何会对赵高产生这种眷恋,在天顶苦苦守候的千千百百年,早就看尽赵高的前世今生,世人大抵是悲苦的,唯有大德大智者才能跳脱轮回,赵高也不过是普通人,生生世世受尽人间苦楚,然而他的倔强,他感性而抑郁的人生,却让心宿星不胜唏嘘。
  是否正是他对赵高的怜悯才造就今生无悔的选择呢?
  凌晨时分,胡亥不愿再沈思,他伸手,用指背轻轻抚著赵高俊挺的鼻梁,惹得梦中人无意识的不悦,翻过身去。
  胡亥的手就从赵高的颈子下抽离,然後边享受著手臂的酸麻边起身著衣。
  当他推门而出,远远瞧见永安宫的侍婢们在准备膳食,正想过去交代几句赵高喜欢的菜色,就透过围墙上的窗花看见外面来了几批人,步履匆忙,跟在内侍後面的是一个个身著正装的太医。
  不久,他在与赵高早膳时就听见下面有人通传说今日皇帝身体不适暂时停止早朝。
  不上早朝对秦皇来说是很特殊的,秦皇事必躬亲,早朝之後甚至还会与众位大臣在御书房商议许久後才回宫休息,若撇除秦皇过重的杀戾与野心,赵高或许会认为秦皇嬴政会是位勤政的好国君。
  只是世界上又有谁能事事尽善尽美呢?
  胡亥撤下侍婢,夹了一颗芙蓉鸡粒饺到赵高碗里,丝毫不谈论关於早朝的事。
  赵高却心事重重,一颗饺子在嘴里慢慢咀嚼半天才偷偷抬眼看了胡亥,见对方没注意,蓦然开口道:「既然皇上病了,公子你理应去探视。」
  「不管病的再重,都有太医操劳著。」胡亥漫不经心。
  听见胡亥语里的平淡,赵高暂且沈默著。
  昨夜他偷偷在十二金人像那里掘土埋符,当时他没感觉有出现什麽异状,怕回去被胡亥瞧见古牍残篇,便把书偷偷藏在那残杀数名方士的房间里。想不到一早就接到秦皇微恙的消息。
  他一定要亲眼去瞧,确定秦皇是否真是被那十二道符咒所影响。
  於是语重心长道:「公子,现在大公子扶苏远在边关,而你又是最得皇上宠的,眼下正是你的大好良机。」
  胡亥当然知晓赵高的意思,但这是赵高第一次与他提及关於帝位的事,他满诧异。
  「就算扶苏不在,我上头还有许多兄长,更何况扶苏既未患罪,也仍是长子,那里有我胡亥的良机?」
  赵高再劝,「大公子远在天边,看也看不见,在皇上面前自然是我们说了算,若你此刻极力争取……」顿了顿,方道:「肯定非你莫属。」
  面对如此明显的提示,还有谁听不出来。
  胡亥只是问著,「你希望我登基?」
  「当然。」赵高笑了笑,「难道公子不想?」
  然而胡亥只是静静地凝视赵高,过了半晌,才扯出一抹笑意,说出:「当然想。」
  赵高顿时满脸欢喜,道:「事不宜迟,等等我们就去拜见皇上吧。」
  用过膳,赵高命人挑来几件端庄的衣服,仔细替胡亥盘算著如何如何,才去往咸阳宫的路上,可惜在这路上,只有胡亥自己知道他所盼想的不是帝位,而仅是赵高一人。
  途中画栋飞云,宫殿甲第星罗。
  胡亥赵高一前一後走著,到了皇帝的主宫才由内侍领入。
  一直到等候通传时,赵高一颗心才觉得焦虑紧张,他脑里反覆思量著各种应对,脚步不禁有些散漫。
  而这一切胡亥都看进眼里。
  等了片刻,内侍又领著他们到皇帝的寝宫里,一阵浓烈的药味顿时弥漫开来,胡亥在房边高声道:「儿臣胡亥求见父皇。」
  赵高才终於在珠帘之後听到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缓慢道:「过来吧……」
  皇帝的确病的不清,满脸倦容,正由宠妃照料著喂药,龙床边站著三名太医,诚惶诚恐,看得出心里正在发慌。
  此刻胡亥走上前去,半跪在皇帝床边,搂著皇帝虚弱无力的手掌,哀声道:「父皇,您这是怎麽样了?儿臣……儿臣担心得很!」
  赵高伫立在旁,亦十分惊讶胡亥有这等至孝的神情。
  皇帝却很是欣慰,推开了宠妃推上唇的药碗,「皇儿,难得你有这份心,朕甚是欢喜……」
  胡亥执起床上被子,谨慎往皇帝的脚边盖好,轻声道:「父皇,养病要紧,儿臣虽无能,还请父皇让儿臣替您分忧。」
  敏感的话题一开,每个人的脸上总会出现一些迥异的表情。
  太医们面面相觑,宠妃则是掩饰过的轻蔑,下人们装聋作哑,皇帝则是一脸保守。
  皇帝对胡亥微笑道:「不错,你也快成年,的确是该学著关心朝堂上的事。」
  「儿臣一定会好好向丞相与诸位大臣请益,绝不辜负父皇的苦心。」语毕,便起身向太医问道:「皇上身体怎麽样了?」
  「这──」三人吞吞吐吐,见胡亥眉头一拧,中间那人才站出来说道:「皇上操劳国事,积忧成疾,所以导致体力衰退,疲惫不堪……」
  「行了。」胡亥截口道:「本公子只问你们皇上龙体多久会好?」
  无奈这问题实在挺玄妙,太医三人沈默片刻,选了最保险的说法:「若是好好调息,大约三十来天,皇上龙体便会无碍。」
  当下,赵高立即上前禀告道:「启禀皇上,下官有话想讲。」
  皇帝垂眸看著他,病恹恹道:「说吧。」
  赵高拱手道:「皇上此疾来的突然,恐怕另有玄机,下官认为,若皇上愿意比照前例,巡游天下,皇恩浩荡,必能使天下太平,妖孽不生。」
  玄机二字实在是说到秦皇的心坎上。
  这话刚说完,皇帝便急道:「赵爱卿说的极是!朕正想昨日才喝几杯怎就如此严重了,可若依爱卿所言,朕该往何处下巡?」
  「下官认为会稽山甚好。」他接著道:「先圣大禹长眠於会稽,皇上承德圣贤济世治人,若在会稽山举行大祭,为天下苍生祈福,实在是百姓一大幸事。」
  「赵爱卿所言有理!」皇帝龙心大悦,道:「爱卿上前听封──」
  秦始皇三十七年春,秦皇开始了他第四次的巡游,途经云梦、海渚、丹阳、钱塘,而抵达会稽。
  随行者由胡亥在内尚有扶苏之子嬴婴,丞相李斯,中车府令兼行玺符令事赵高,俱为皇帝身边贴身官员,无一挂漏。
  一队人马气势壮盛从咸阳城出发,月馀後到达会稽山,皇帝同当地居民举祀三天,离开後再经吴地,辗转行经北方的琅琊台,绕著山东半岛的海岸抵达黄河下游的平原津一带。
  这天,天色晦暗不明,车队在抵达平原津後就宣布暂时停留在此,说是皇帝下令考察民情。
  然而在皇帝的房内却是愁云惨雾,因为好不容易渐有起色的秦皇,竟然突发重病倒下,气息微弱,陷入昏迷。
    
    ☆、26、矫诏

  是日,赵高备上薄礼,前往拜见丞相李斯。
  李斯端坐书案,在这段巡游的大半年间都由他代理批阅奏折,正在细思关於南越一带太尉任嚣趁乱称王等种种大事,便听见有人来报中车府令赵高求见。
  算起此番滞行於平原津已有十馀日,因皇帝病重,故一行人安顿在沙丘行宫。
  沙丘乃旧赵国属地,此间行宫更是昔日赵武灵王身死之处,但因为皇帝急病,谁也不敢提及生死之事,唯恐惹祸上身。
  李斯沈声道:「让他过来吧。」
  放下奏折,移到一旁会客的座席,待看见李斯拱手作揖,拜道:「下官参见丞相大人。」随意摆摆手,示意让赵高入座。
  无人不晓赵高受封行玺符令事,掌管皇帝玉玺的加印与收藏,如此重任已可见其在皇帝面前的地位,更何况赵高还是公子胡亥身边的大红人,两面吃香,自上次他与胡亥巡察长城归来,朝中已有不少官员见风驶舵。
  李斯暗自思量赵高此行目的,就听见李斯命人斟酒,对他笑道:「下官听闻此地盛产一种佳酿名曰春白,入口甘醇,馀韵绕颊,丞相操劳国事,下官特来此表达对您的孺慕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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