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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之后by兰道先生-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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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如果有一天,我也会像今晚这样,躺在棺材里从此长眠不醒。你也会守在我身边吗,纳撒内尔?”我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卡斯尔依旧闭着眼,但嘴唇一张一合,像是在嘱咐重要的事情。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没有了那天阳光的温度,变得冷冰冰的。
“真有那么一天,我还是会选择握住你的手。”
卡斯尔睁开眼,眼睛直直盯着头顶的幔帐:“你以前说过一样的话。但是为了你心中的上帝,你食言了。”
我下意识地抓紧了他的手。那感觉就像昨晚亲眼看见黑发男人消失在门前一样压抑。这种无力感,使我甚至不能给他一个承诺。我起身将一个吻轻轻烙印在他冰冷的双手。
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无须自责。直到你选择我的那一天,我才能确定自己真正拥有了你。”
我无声地握着他的手。确定他睡着后,我才轻轻打开门,将门锁好离开船长室。
Chapter 15
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头顶的疏星让我想起童年的夏夜。它们高高地悬挂在紫黑色的穹顶之中,像是永恒不灭的火苗。
这让我回忆起尤金。少年时期,我们手挽着手,躺在草地上。我伸出手数着星星,尤金从不打断我。等我数到胳膊酸痛或者困得睁不开眼,他才背着我回家。
“你记得你数到第几颗了吗?”我趴在尤金的后背上,他问我。
“三千五百七十……”我用力圈住尤金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脖颈。他的头发很软,像毛绒玩具。能看清星星的夜晚屈指可数,我格外珍惜这些外出的机会。
“下一次又要重新数了。”尤金的脚步慢下来,“因为你会忘了这次数到哪里。”
“三千五百七十……”我喃喃低语,“我记得很清楚。”
“但是你却不会记住今夜的星星的样子。”尤金的语气听起来竟有些悲伤,“你也不会记起第一次看到这些星星时的心情。”
他抬起头看了看,然后背着我继续走。他似乎又说了些什么,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时间仿佛被拉长,又被缩短。等我回过神来,眼前又是海上的星空。
“您来了,沃森先生。”朱利安看见我,热情地打招呼,“我们开始吧。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从您的房间里拿来了这个。”
他将我那天用过的长剑递给我。我接过剑,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始。
朱利安的速度明显比那天晚上快上很多。他的身影像是一道黑色的疾风,不动声色地围绕在我周围,而我却很难捕捉到他的具体位置。
“应变速度要快。”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飘过,我回身砍下一剑却扑了个空。就是这样一瞬间的失误,朱利安的剑打在了我的肩膀上。
他摇了摇头:“您太慢了,沃森先生。如果对付普通人类,我可以说您绰绰有余;但是血族的速度都很快。”
我重新握紧了剑:“那就多试几次,来吧。”
我集中精力,用尽身体每一个感官去捕捉他的位置。耳边有长剑划破空气的呼啸声;朱利安快速移动的脚步声;和他衣料相互摩擦的声音。我将手中的长剑稍微偏过一个角度,用力向右上方砍去。
刀刃遇到了阻力,我担心真的砍伤朱利安,于是赶紧收了手。
“啪嗒”一声,一个金属质地的物品滚落到甲板上。我认出那是朱利安一直佩戴在胸前的项坠,只不过这次它的项坠盖被弹开,露出了里面的人物肖像画——一个俊美的年轻男人,金棕色的鬈发,皮肤苍白病态,嘴唇却鲜活饱满——和我们这些暗夜生物一样的特征。我丝毫不怀疑他是我们的同类。
海风吹过,项坠的链子在甲板上滑动着。朱利安神色紧张地走过来,脖子上有一道细细的、正在愈合的伤口——我刚才就是划伤了那里,项坠才被割断掉出来。
他蹲下身拾起那条项坠,仔细地擦了擦,放进胸前的口袋里。
“你……”我本来想要问问他那条项坠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没事吧?”
朱利安摸了摸已经完全长好的皮肤,微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您的剑收回得很及时。说真的,沃森先生,我开始怀疑您之前是不是接受过训练了。您的剑法非常高超,至少在我看来,您很有天赋。”
“不,我昨天才开始接触这些……”我明白朱利安的意思,因为我自己也常有这样的错觉——我保有一名骑士的剑术技巧,卡斯尔的指导和朱利安的提醒让我的身体先于头脑熟悉起剑法。那把剑本身似乎就带有魔力,让我在握紧它的一瞬间就获得力量。
“您是天生的骑士。”朱利安说,语气充满敬佩,“您会变得和斯特林先生一样强大。”
“我也希望可以变得和他一样。”我望着头顶的星空,叹了口气。我也想让每一件事都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我也想知道每件事情的答案。但是,我还不够强大,无法去支配这些。
卡斯尔说我在人类之中生活太久,而成为血族的时间太短。当你从一个团体中脱离出来来到一个新的团体,不适应是正常的。然后他笑着说,还好你在人类中也是孤独的,你会适应得很快。
但那时我还有尤金。我在心里反驳道。卡斯尔的嘴角扬了扬,然后说,你现在有我。你会变得很强,但是那需要时间。血族的成长和人类一样。
我时常问起我过去的事情,比如我们是如何相识,我又是怎么死亡的。但每当我提起这些,卡斯尔总是避而不谈。用他的话说,我自己想起来会更好。
“我怎么才能想起来这些?”我问他。
“等我再次转化你。”他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敷衍我,“那有助你恢复记忆。”
“什么时候你才能转化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语气很急迫,最后卡斯尔只是叹了口气:“合适的时候。”
我和朱利安又比试了几回合,几乎平手。最后我问他:“你赢过乔治吗?”
朱利安笑了笑:“我没有和他比试过。不过我相信您会赢过他。要喝一杯吗?我下去拿酒。”我知道朱利安口中的“酒”指的就是混合着红酒和血液的特殊饮品,但我一直不知道那些酒是从哪里取来的。于是我对朱利安说:“请让我和你一起去吧。”
朱利安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请和我来。”
我们下了甲板,在幽深的黑暗的走廊里穿梭。脚下的地毯柔软厚实,踩上去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更重要的原因是,血族本身走起路来就是安静的,如同死亡般无声。在尤金变成吸血鬼后,我一度害怕这种压抑的安静。他会突然出现在我身边,对着我的脖子咬下去,啜饮我的鲜血,然后将他的手腕递给我,让我喝下他的血。我就是这样被他转化成为一名血族。
这种安静带来的是人类的死亡,与血族的新生。
而如今,我们带着这种安静,悄然穿梭在这艘幽灵般的“月食号”中,去猎杀别人的生命。
我们来到了船的底舱,这里的所有舱房都很小,但是比起货舱不知强上多少倍。朱利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第一间舱房。
一片黑暗。
微弱的呼吸声从房间角落里传出来。这里关着一个女人。在朱利安开门的瞬间,她的心跳骤然变快,好像随时都能跳出喉咙。朱利安轻车熟路地在房间里找到一支烛台,将蜡烛点燃后,举着烛台走到了角落。
他蹲下身体。火光中映现出一张女人的脸。二十岁或者更年轻。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苍白的脸憔悴不堪,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在烛火掩映下,呈现出琥珀般的清澈的颜色。她的嘴唇颤抖着,然后突然伸出手抓住朱利安的手腕,在恐惧的驱使下用力摇着他的胳膊:“好先生……求您……请放我回去吧!”
朱利安的神情在剧烈摇曳的烛火下变得阴晴不定。几滴烛泪落在他手背上,然后慢慢凝固。他看着那女孩,又回头看了看我:“您还要继续看下去吗,关于我们是如何制作那种‘红酒’?”
我的心情变得和这间狭□□仄的舱房一样压抑。这个女孩已经开始对朱利安产生了来自心底的恐惧,因为我可以听见她的灵魂在战栗的声音,就像那些在午夜被我的同类夺走血液的人类一样。她抓着朱利安的那只手的手腕上有大小不一的条形伤疤,有些愈合了,有些还是新鲜的伤口。
朱利安亲吻她受伤的手腕,舌尖在伤口处舔了舔。她的表情瞬间陷入了一种极其迷乱的状态,像是享受又像是痛苦。她的身体瑟缩起来,只有那只手臂被朱利安抓在手里。
然后我听见朱利安用我从未听过的语气在那女孩耳边低语:“让我啜饮你的鲜血,因为你是如此美丽。”
那女孩低声啜泣着,扬起她的脖子,我几乎可以看见她颈部动脉里流淌着的血液。我忍不住吞咽了一口,走上前去,将手掌抚在她的脖颈上。生命在我手中跳动流淌着。我凑上去将嘴唇贴在她白皙的脖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屈服于这种来自于鲜血的诱|惑。但卡斯尔说,那不是屈服,而是一种习惯,作为一个种族的习惯;而普通人类的血液,也只是血族的一种本能需求。
“对你来说,诱|惑则是我的血。”卡斯尔说。
“你的血是什么味道?”
“你不是尝过一次?”卡斯尔笑道,“以后我仍会教你品尝。”
但我仅仅是轻贴了一下她的脖子,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朱利安取出一把小刀,割破了她的手腕,新的伤口和旧的伤疤重合在一起。他用一只高脚杯接住了从女孩手腕缓缓流下的血液,不一会儿就注满了一杯。女孩的脸色更加苍白,她的身体紧抵着墙,头向后仰着,双眼紧闭,像是死去了。
他安慰似的吻着女孩的伤口,不一会儿那伤口就愈合了,但是留下了丑陋的疤痕。
“感谢你的奉献。”朱利安举着杯子站起身,机械而毫无感情地说道。
女孩的脸变成了一片死灰色,再也没有睁开眼。她失血过多,随时都会垮掉。但我知道她仍未死去,因为她还有微弱的呼吸和同样脆弱的心跳。
“我们走吧,沃森先生。”朱利安轻声呼唤着我,我匆匆看了那女孩最后一眼。余光瞥见她似乎动了动,下一秒,她用惊人的速度站起来,猛地朝我扑过来。我来不及反应竟被她带倒在地,她毫无血色的嘴唇在发抖,用那双枯槁的手死死抓着我的衣领,而这可能耗尽了她所剩无几的全部力量。她压着我——或者说她整个身体的重量全都附加在我身上:“你们这群恶魔!”她的手渐渐用上力,“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的魔鬼——迟早会被扔到太阳底下活活晒死!等着吧!等我们上了岸——”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朱利安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毫不费力地将她从我身上提了起来。她体重很轻,像一块若有似无的布料那样轻盈——然后朱利安一挥手就将她丢到了墙角。
她的脖子歪到一边,再也没有动静了。与此同时,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生命气息也消失了。
“很抱歉,你没有机会上岸了。”朱利安将我拉起来,为我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对着那女孩的尸体喃喃低语着。他又恢复了惯常的那种状态,彬彬有礼,像是戴上了一张冰冷完美的面具。
这里的每一名吸血鬼都戴着面具,他们展示给你的,可能只是他们许多面具中的一张。你看到他们在对你微笑,但是当你走近后,那张面具骤然裂开、脱落——于是他们苍白的、腐朽的那张脸便会显露出来。
知道今晚,我才知道我恐惧的是什么。是那张微笑的脸下面,极不相称的内心。卡斯尔是否会和他们一样?我见识过他温柔的一面,更体验过他狂躁的一面。但我不清楚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了解他,恢复记忆,看到我们的过去,才能真正认清我们之间的牵绊是什么。
“我们走吧,沃森先生。”朱利安打断我的思路,带着我离开了这间沉闷又死气沉沉的屋子。关上门的瞬间,压抑在胸口的力量突然消失了。
几个黑影从后面的几个舱房里走出来,他们手中拿着的,是存放红酒的小木桶。但是我的嗅觉告诉我,那里面盛放的,和朱利安手里拿着的,是一样的。
我们一路无言地来到了甲板上。那里不知何时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船速缓慢而正常地行驶着,海上起了烟尘似的薄雾,在水面上轻轻飘散着。偶尔一阵海风吹来,那些白色的雾气便打着旋散开了。
朱利安邀请我坐下,同时将杯中的血分别倒在两个杯子里。他拿起桌上摆着的那瓶波尔多,向我的那只酒杯里倾倒下来。两种液体同样粘稠,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新配出的来味道很不一样。”朱利安说,“处|女的血和波尔多。”
我回想起那间狭小的舱房里苍白的女孩,她死灰色的脸和她死前可怕的诅咒。但我还是拿起了那杯酒,因为鲜血和红酒是我现在这副身体不能辜负的美味。
我对着头顶的月光举起酒杯,杯中的液体比鲜血色泽浅,比红酒深,像是有一团黑色雾霭盘踞在里面。
“向黑夜致敬。”我说着,和朱利安轻轻碰了一下酒杯,然后同他畅饮起来。
Chapter 16
之后的一个晚上,我依旧和朱利安练习剑法,直到决斗的那天。
我把卡斯尔给我的那把长剑反复擦拭了好几次,表面镀上的银闪闪发亮,甚至可以清楚映现出我的面容。我在自己的客舱里喝了满满一杯朱利安给我的红酒,然后打开门——
卡斯尔站在门外,身上我穿着我从未见过的一套礼服,看上去光彩照人。他神采奕奕,全然没有之前几天的疲惫样子。
他向我伸出一只手,苍白修长,带着棺材里潮湿的阴冷气息:“我在等你。”
“我不是那么畏缩的人。”我对他笑了笑,“就像你说的,今晚我会赢。”
我跟在他身后,穿过走廊,来到决斗的大厅。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腐朽的黑暗扑面而来,安静、诡异,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然而下一秒,全场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头顶的水晶吊灯璀璨辉煌,就如同第一夜的那场奢华宴会。那些我见过的,没见过的绅士淑女们,分成两队分别站在大厅两侧,这使舞池的中间被空了出来。
随着一阵清脆响亮的脚步声,乔治手持一柄和我相似的长剑走到舞池中央。他对着我行了个礼,我刚想回应他,身边的卡斯尔便云淡风轻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他拉过我,在大庭广众之下吻了一下我的额头。
乔治的表情在我们肢体接触的瞬间变了变。卡斯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像是挑衅又像是威胁,随后松开了我,径直走上宴会大厅最前方的楼梯,在上次那个“甜点”女孩站过的平台上的一把丝绸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他支起一条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在场所有人。我能感到他的眼神最后锁定在我身上。
我对他点点头,示意乔治可以开始了。我们举着剑,面对面站在舞池里。
在我刚刚摆好持剑姿势后,乔治的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我面部劈来,我侧身躲过,本以为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他的动作会比我反应更迟缓,但是几乎是在他扑空的一瞬间,那把剑的方向就掉转了过来,我只看到眼前白光一闪,接着左边的肩膀便火辣辣地疼了起来——衣料被砍开,乔治那把镀银长剑上沾着我的血。
麻木的神经被这突如其来的伤口刺|激得警醒起来,我看了看肩膀,那道伤口愈合速度比一般武器砍伤要慢得多。我舔了舔嘴唇,重新整理起斗志。我高举起剑,猛地向乔治冲过去。他并没有躲避,而是接住了我的剑。那双暗绿色的细长眼睛眯起来,透过两把剑交错的缝隙看着我。我们互相较着力,谁也不肯让开一步。
“你的眼睛很好看,很透亮的蓝色。”乔治用力向前一挥,我的剑就被弹开了。
那双眼简直就像恶狼,正在窥伺它的猎物一样。我挥剑向下,我们的剑再次僵持在一起。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他的情人?”乔治加大了手里的力道,我的虎口被顶得发疼,但我尽量平和地回答他:“因为我不是。”
“你不承认?”乔治轻蔑地笑了一声,“他已经控制了你。这样我赢不到任何好处。但是血族的剑术比赛规则是,赢的一方可以杀死对手。这是默认的,没人能够反驳。”
“我没有被他控制。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向后退了一步,压迫着手掌的疼痛随之消失。我们在银白色交错的剑影中较量了好几回合,但都以僵持为结局。
乔治和我遇到的所有对手都不同,我们的剑法类似,他也没有比我更为高超的剑术;力量——同为血族的我们也不会相差太过悬殊。在这场沉默长于打斗的决斗中,我一时竟找不出我们的差距在哪里。
他已经控制了你。乔治的话突然浮现在我头脑中。
我看向楼梯上的卡斯尔,他灰色眼睛的目光落在我们身上,没有太多情绪,只是纯粹欣赏一场比赛。优雅、不动声色、强大、不可一世,那双眼睛仿佛消磨尽了漫长的时间与生命,安静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但从仅有几次的对视中我看到了其他东西——那是等待苏醒的希望。
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他那双泛着血红色的眼睛让我记忆犹新。因为那时,我看着他的眼睛,身体一动也动不了。那是一双被愤怒、谷欠|望和希望所占据的灰色的眼。
“你在走神。”乔治一把挑开我的剑。
我的剑“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大厅一下子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所有的切切私语声都消失了,因为他们都知道,对手的剑一旦掉落,比赛就已经结束了。
“你输了。”乔治举起剑,“认输,或者让我杀了你。”
“我不认为我输了。”几乎在我说完这句话后,乔治的剑就落了下来——
我伸出双手抓住了他挥落的长剑,甚至清楚地听到了剑刃插入皮肉的声音。
人群中有人惊呼了一声。卡斯尔依旧无动于衷。
剑尖直指我的脸,血顺着剑刃滑落回剑柄处。乔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你——”
“我不承认我输了。我会赢得这场比赛。”手心处如灼烧般的疼痛让我更加清醒,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现在,看着我的眼睛。”
乔治看进我的眼睛,剑却一直朝我发着力。我紧紧攥着剑刃,伤口在手掌越陷越深。现在我的手像是抓着一块烙铁,灼热得让人发疯,但我却不能松手,这是我最后的胜算了。
我盯着他深绿色的眼,我们对视了很长时间。他的眼睛远没有卡斯尔那样深邃,但经过了足够长的时间,我发现自己产生了奇怪的幻觉——
我看见一个人被吊在一座古老的城外,他的皮肤还没有被风干,并未死去多久。他被孤零零地吊在架子上,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几只渡鸦落在他垂下的双脚边,四处张望着。顿时寒意、愤怒和无力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见过他。但我在他死前却无法帮助他。
他胸口有一处刀伤,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淌下来,和我手上流出的血重叠在一起。
对面的乔治突然咆哮了一声,将剑扔到一边,跪了下来,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我蹲下来,用满是鲜血的手抬起他的下巴,手指慢慢收紧:“承认你输了,否则我会杀了你。”
他的目光回避着我的眼睛,双手撑在地上,似乎用尽了力气才说道:“是我输了。你可以放走底舱关着的那些人。”
人群中一阵唏嘘。卡斯尔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我看见了他眼中的赞许。
“我不会放了他们的。”我说道,“人类会将我们的事情公之于众。”
乔治不解地看着我:“如果不是为了那些愚蠢的人类,你为什么会那么愤怒?你的眼睛就像结了冰一样寒冷。”
我无法向他解释我在那时看见的幻觉究竟是什么,对我来说那些片段很陌生,我甚至无法将它们和回忆分别开来。但是我确实被那些片段勾起了情绪。
卡斯尔走了下来,他捡起我的剑,慢慢走到乔治身后,将剑刺进了他的身体。银色剑身毫无阻碍地穿过乔治的心脏,他的表情凝固,轰然倒下。
“失败的人无法存活。”卡斯尔将手递过来,“站起来吧。”
我没有伸出手,就保持那个半跪在地上的姿势:“如果输的人是我,你会杀了我吗?”
“你不会输,过去是,现在也是。”他的语气肯定得不可思议,仿佛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也是因为有这个信念才赢了乔治,不是吗?”
我不置可否。但今天的决斗确实让我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血族之间的战斗,比技巧更重要的是信念,在已死之人身体里燃起的一点希望。
朱利安打开大厅的门,让前来观看决斗的血族们散场,我也站了起来。所有人都离开了,连同乔治的尸体。大厅内的灯光烛火也全都熄灭了。除了浓郁的血腥味,这里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等到一切彻底安静下来,我的手掌和肩膀才开始感受到疼痛,像有人把你的伤口一点一点扯开一样,这种缓慢的折磨让我发疯。但我不能在卡斯尔面前表现出来。我默默攥紧了手心,希望可以缓解疼痛。
现在整座大厅只剩卡斯尔和我两个人。他站在我身后,突然低下头,将脸贴在我受伤的肩膀上。突如其来的压力让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冰冷的嘴唇贴着我的皮肤,在那一刻我居然没有感受到疼痛。紧接着,一种类似刺痛的酥麻的感觉从肩膀上传来,卡斯尔的尖牙不知何时已经刺进了我的肩膀。他正在吮|吸我的血。
我的双膝开始发软,卡斯尔将双手伸到我胸前,一颗一颗解开我衬衣的扣子,他银白色的长发扫在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像是一只充满谷欠|望的手在缓慢撩|拨。
“你问过我什么时候再次转化你,就是现在。”卡斯尔抬起头,将我的身体转过来,嘴唇上沾着我的血,我看着他的脸,发现自己突然陷入了一场情|||色的遐想。我的思绪仿佛突然被抛得很高,就在这座大厅的之上漂浮。我看见卡斯尔抱着我,我们的身体交织在一起,血汇聚到一处又发散开,如一朵罂粟花般在脚下绚丽开放。
我的血液流失得越来越快,所有的力量都离我远去,就在我即将瘫倒的时候,我的嘴唇触碰到了某样光滑冰冷的东西,那是卡斯尔的脖子——那下面流动着的,是我曾经品尝过的,最美味的血。我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脖子,口腔开始发痒。我知道那是我的尖牙正在慢慢长出来。我试探性地用尖牙咬开他的脖子,卡斯尔站在原地,并没有拒绝。
有血从那个小伤口里流出来。我迫不及待地将嘴唇重新贴上去,让双唇沾满这诱||人的血液。胸腔里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仿佛重新获得了动力,我的头也在一下一下地打着鼓,和内心的旋律重叠起来。
我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卡斯尔的脸,将头深深埋进他的颈窝,一把扯下他的礼服外套,丢到一边。他的皮肤苍白冰冷,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却让人如此沉迷。我们所有的肢体接触,仿佛只剩下冲动和情|谷欠。我的左手解开他的衬衣纽扣,右手探进他的衣服里,抚摸他同样光滑的脊背。从他脖颈上溢出来的血渐渐填满了我的口腔,我满足地吞咽一口,将那些带着他味道的血一饮而尽。
耳边传来卡斯尔一声压抑着的呻||吟,我抬起眼皮,看到他仰着头,就像我曾杀死过的人类一样露出享受的表情。他的样子让我也产生了燥|热|难|耐的感觉。我们的身体交|缠着,拥抱着,血液相互交融着。我的灵魂早已飘离出身体,眼前只有卡斯尔和他的血。
我的手忽然触摸到了一枚奇怪的印记。圆环里的两个交叉的菱形。我记得他和我说过那是可以在太阳下行走的标记。我停下了动作,怔怔地看着那个标记。
卡斯尔也从一种迷|乱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垂下眼皮,灰色的眸子里像是含着一种狡黠优雅的光晕。
那是可以通向阳光的记号。我曾在梦里无数次幻想过自己能够重新伸出手触摸阳光的感觉。我甚至愚蠢地将手探进那苍白危险的光芒里,直到它把我的皮肤灼伤。但我却无法停止对阳光的渴望。
我慢慢将手从他身上拿开,舔干净了嘴唇上沾着的血,有些沮丧地挣脱开了他的身体。他的脸上沾着我手掌上的血,我们看上去都狼狈不堪,像一场刚刚经历过高|潮的情侣。但那股可怕的激情很快就退散了,只剩下一片黑暗中长久的寂静沉默。
卡斯尔低下头重新亲吻我的嘴唇,而我却已经无法回应他。我满脑子想的都是那枚标志,那个可以在阳光下行走的标志,为此,我甚至中断了他再次转化我的过程。
他拉起我的手,用舌头舔干净了伤口流出的血。我看到那道深深的口子在愈合,但是留下了难看的疤痕,像是从手掌中间切断一样刺眼。
“银器留下的疤痕不是那么好消除的。”卡斯尔安慰我说,“不过很快,它们就会变浅……”
“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我喃喃道,但在此刻,似乎连这样的话都令我难以启齿。他一定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太贪心了。”卡斯尔的手在我脖子上游移着,探进我的衬衣里,当滑向我胸前的时候,他停下了。因为我的身体僵直,心思全然不在这里。
他打了个响指,大厅的门就打开了,朱利安站在门外,一只手放在胸前,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把这里收拾干净。”卡斯尔嘱咐道,然后推了我一下,示意我离开这里。他没有用力,我却一下跪倒在地上。因为突然间,我感到一团火开始在我胸口里燃烧,火苗越来越旺,就快要烧穿我的身体。我死死抓着衣服,直到指甲在胸前掐出一道鲜红的印子。但这丝毫无法减轻我身体内的痛苦。
一只冰冷的手握住了我紧抓在胸前的手,我费力地抬起眼皮,卡斯尔正在看着我。那双灰眼睛就像伦敦的天空一样晦暗不明,盯着那双眼,我竟然得到了一丝解脱。
“我这是……怎么了?我觉得……很热。”简单的句子却像是从牙关里拼命挤出来一样。他一把抱起我,我的头枕在他颈窝里,嘴唇不经意地又碰到了那个刚刚被我咬开的、已经愈合的伤口。我情不自禁地舔了舔尖牙,打算再次咬上去。
“你还没有彻底完成转化。”卡斯尔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听上去异常遥远又模糊,带着厚重的回音。我的意识正在脱离身体,而我已经无法控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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