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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琮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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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煊手底极稳,眼神专注,气定神闲,落针快准,果断无比,只须臾间他便下完针,回眸看了一眼自己心爱的徒弟,吴煊略含深意的说道:“不要想太多,也不必自责,师父自能保住凤姑娘一时无忧,只是,她中毒太深,又耽搁太久,为师只能用金针吊其性命,却无法根除这阴毒。”
  顾璋川忙收敛心神,深望了凤晟音片刻,似是下定决心一般,右手自前袍一撩,跪在吴煊面前,目色凝重的看着他,肃容道:“师父待徒儿恩重如山,徒儿本该一生侍奉师父,敬孝膝前,但因身患痼疾,恐不久于人世。。。。。。”
  吴煊未等顾璋川说完,一把摁住他的肩头,制止住他,苍老的眼眸并未失去半分神采,依旧精光熠熠的紧盯他眸心,沉声道:“莫要再说了,师父待你好,不为所求,若是你有事相托,师父定会尽力助你。师父这一生,只有你一个徒弟,师父把你当做亲人,不论你要师父做什么,哪怕再苦再难,师父也绝无推辞。”
  顾璋川眼中蓦然一震,随后热气浮灼眸间,他神色微微有些动容,强忍着喉间不断向外涌出的苦楚,躬身叩拜道:“师父,徒儿请求您能收晟音为徒。”
  吴煊一双深睿的眼睛,一瞬不瞬的锁住顾璋川,他低低一叹:“川儿,为师看着你长大,你我之间,如父如子,你以为你想什么,为师不知道吗?你让我收凤姑娘为徒,一来你想用她溟间的身份保住我的性命,二来你想一旦将来你兵败西川,我是凤姑娘的师父,凤陌南也会看在她的份上给老夫几分薄面,留下老夫的性命。”
  顾璋川抬起头,刚要作答,便被吴煊再次打断:“你让师父把话说完,三来你想给凤姑娘一个身份,毕竟她从面上还是凤家的人,留在军中多有不便,若是再生事端,怕是仗还未打就内起波澜。四来你也想给章漠涯一个交代,用师妹的身份让她莫多想。为师说的可对?”
  顾璋川缓缓点头,自唇边低声吐出一个字:“对。”
  “唉。”吴煊长叹一声:“川儿,你这又是何必,你处处为别人着想,总想自己承担的多些,让身边的人更快乐更幸福,可你知道吗,那些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只要看到你开心,他们就很幸福了。你把所有的事情都抗起来,你可知,为师看到有多心疼,为师宁愿你抛开身边纷扰的军政要务,痛痛快快的同晟音在一起,潇潇洒洒的到世间走一遭,也不枉来这人世。至少,当你回首往昔时,不会痛恨,不会后悔。”
  “可是师父,我的病注定了我无法给晟音幸福,我怎么忍心去跟她在一起然后撒手离开?”
  吴煊淡淡摇头:“那你就忍心伤害章漠涯吗?漠涯是个好姑娘,晟音也是,两个同样品质优秀的姑娘,你宁愿选择伤害章漠涯也不愿伤害凤晟音,这又是何道理呢?依为师看,选择那个你喜欢的,并尽自己最大努力使其幸福或曾经幸福过,让那个你不喜欢的去选择她自己的生活,这样不是最好的吗?难道非要弄得三败俱伤,到最终没有一个人幸福,你才觉得幸福吗?”
  顾璋川暗暗咬牙,蹙眉思索着吴煊的话。
  吴煊自凤晟音身上一一取下金针,插于布囊中,放置在药箱里:“为师的话虽说只是片面之词,但也不是信口胡说,为师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哪个都是追悔没有早些认识没能多呆一刻,像你这般苦了自己也无法让对方快乐的做法,为师确实不能苟同,你且细细想想。至于收徒之事,为师答应你,凤姑娘两个时辰之后会醒来,如何决断,你自己拿个主意吧。”说罢,吴煊收拾好药箱,离开了顾璋川的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 拜入师门

  寂寥黑浓的夜将千山一碧的□□深深掩盖,冰雪消融,春意盎然,顾璋川负手闲立于营帐外,静看崇山峻岭、无边夜色,零落几处危峰兀立,如剑锋直刺苍穹,顾璋川淡淡回身,向身后大军刚走过的山谷望去,狭长而曲折,间或如刀削般的绝壁暗藏其中,顾璋川深敛眸心,若是将来兵败,退至此处反扑凤陌南的追兵,也可乾坤倒置,重掌优势,只是退守山谷只是缓兵之策,没有及时供应的粮草,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身边光影突地一暗,顾璋川转身望去,只见章漠涯一身桃红色春衫,正笑盈盈向他走来。顾璋川微微一笑,如清波皓月,温雅舒朗,将这凝翠妖娆的月光山色堪堪比了下去,暝沉暗茫,只余他唇角那道优雅的弧度。
  “表哥。”章漠涯柔声行礼。
  顾璋川浅笑道:“照顾晟音之事,辛苦你了。”
  章漠涯道:“表哥说哪里话,晟音是表哥的师妹,又是个女儿家,与亲与理,我照顾她都是应该的。”
  章漠涯这番话说的,话中有话,她的意思很明白,与亲凤晟音是顾璋川的师妹,将来也就是自己的妹妹,与理这整个军营中只有顾璋川带了女眷,她不来照顾难不成还要那些个男人来照顾吗?
  只是顾璋川下意识的将凤晟音放在了第一位,他首先想到的是照顾二字,其次是凤晟音何时能醒来,而章漠涯话中的隐语,他并未深思,“有你和师父在,我自然放心。晟音她,醒了吗?”
  章漠涯是个聪敏的女子,她一下子从顾璋川的问话里察觉到一丝异样,却不知道异在何处,只道:“还没有。”
  话音刚落,营帐内响起瓷碗跌落盘中碰撞后所发出的清脆声,顾璋川同章漠涯对视一眼后疾步走向营帐,匆忙撩开帘帐,向里一望,脸色微变。
  “怎么起来了也不唤人进来?!有没有伤着?”他大步流星走到凤晟音身前,拿起她的手上下翻看是否划伤,声音微寒,目色冷峻,似是恼了。
  自凤晟音看到顾璋川的那一刹那,她就怔住了,思绪有些凌乱,跟不上现实的步伐,昏迷之前还在楼信彦那里,怎么一下子时空转换变成了顾璋川?大脑微微迟钝,她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挨了训斥后垂下眼眸,喃喃低语道:“我,我只是口渴,杯子没端稳。”
  顾璋川冷冷瞥她一眼,轻斥道:“以后这种事情,交由下人来做,你身子没好,只能卧床静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军营。”
  “嗯?军营?”凤晟音被顾璋川几句话给弄糊涂了,她刚要反问并驳斥他限制自己的行动时,手心一阵掐痛让她猛然扼住了想要说的话。她眼角余光无声扫过,不意外的发现了一抹营帐内不应该有的桃红色。
  顾璋川低低一叹,无奈道:“师父跟随军队南下,你病了无人照顾,我便托人将你送到军营来,两个时辰前师父给你把过脉,说要静养,我前脚刚出去,你后脚就整出些事端来。”
  师父?顾璋川说的人是鬼医吴煊?凤晟音看着他,配合的点头说了一个“哦”字,然后拿起茶壶重新倒了一杯,旁若无人的饮了起来。
  “晟音。”一个声音在顾璋川身后响起。
  凤晟音饮完茶抬眸望去,只见那桃红色衣裳明滟轻动,正缓缓自暗处走来,一个女子,翩然嫣笑,如风拂梨花后飘零的浅舞,柔美莹洁,她亲和的笑着,那般无害,那般自然,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凤晟音呆了呆:“你是。。。。。。”
  章漠涯笑而不答,只淡淡将视线往顾璋川身上一落,复而再看向凤晟音,随后悄然站定在他的身后,十分亲近。
  顾璋川微笑道:“我来给你介绍,这是我表妹,章漠涯。”
  凤晟音牵起嘴角,不自然的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章漠涯似是没有看见,她绕过顾璋川的身子来到凤晟音身边,掏出绣帕,拿起凤晟音的手,轻柔的擦去手上水渍,关切的问道:“快让我瞧瞧,有没有烫伤?这起来倒水怎么都不披件披风,我那儿倒有一件,是雪缎的,明儿个我就取来,妹妹先用着。”
  凤晟音起的急,只着了件素白中衣就下了床,在她看来这倒没什么,可在章漠涯看来,这只能说明一点,顾璋川和凤晟音的关系十分亲密,不然,一个大姑娘家怎会让外人给看了去?所以,章漠涯心急意切的想要讨好她。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凤晟音不想跟章漠涯有过多的牵扯,也不想欠了她的人情,于是她抽回手,笑着说道:“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有狐裘,只是起的急,忘记披了。”
  狐裘?章漠涯心中一滞,原来是闲雪缎不够档次,章漠涯柔柔一笑:“那也好,我那里正好有个狐狸皮做的暖手抄,送给妹妹刚好衬着狐裘披风,也算不瞎了这宝贝。”
  凤晟音颇感无奈,只好口头应下。
  顾璋川似笑非笑温柔视于凤晟音,一双清眸隐含笑意却暗夹忧心,他未曾细听章漠涯的话,亦不知她最后送给凤晟音的到底是什么,他的一颗心,早已悄悄系在凤晟音的一颦一笑里,便是千金重的奇珍异宝也无法撼动他专注的目光。
  一连七天,凤晟音都拒绝见顾璋川,并离开了顾璋川的营帐,同吴煊住在一起,顾璋川为此十分不解,几次去找凤晟音都被她用一句话打了回来:跟师父在一起方便医治。这看似合理却又有些霸道的理由弄得顾璋川好生郁结,他明知道凤晟音在是小性子,故意不理他,却不知道原因,关于收徒之事和以前的疏离,吴煊前几日曾跟凤晟音解释过,对于顾璋川以前的行为,她也表示理解,并说不介意,可转过头来,她依旧不理他。顾璋川心头焦急,想找凤晟音谈谈却次次遭遇闭门羹,朝堂之上心机谋略游刃有余,断不能出现如此束手无策的情形,顾璋川心情烦闷,连着几日同将士们行军议事都阴沉着脸,不苟言笑,一改往日温雅浅笑的和煦神情,让众人讶异不已,纷纷使眼色给崔峤,暗暗询问,崔峤也模棱两可,两手一摊,频频摇头表示不知情,级别较低的将士不敢过问只好用眼神催促他去开口,崔峤无奈,只好冲着顾璋川身后的律岩挤眉弄眼。
  律岩站在一侧,眼皮一低,看了一眼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看地图的顾璋川,撇撇嘴巴,耸耸肩,表示不知。
  崔峤用力睁大眼睛,使劲往顾璋川身上瞪了一眼,然后再次冲律岩挑挑眉毛,示意他去问。
  谁料这神情还没做完,顾璋川就自地图上抬起头来,正巧看到了眼睛瞪的溜圆,不停冲自己挑眉毛的崔峤。
  众将士纷纷垂头屏息,尽力克制住笑意,一个个憋得脸色通红。
  顾璋川眉间轻微的印上一抹蹙痕,他淡淡回头,瞥见心虚的律岩后回眸冲崔峤说道:“有事?”
  崔峤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有些尴尬,只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事,就是眼睛嗯,这个,眼睛有些干,不大舒服。”说罢还应景似地眨巴了几下眼睛,转动了一下眼球,随后抬手揉了揉。
  顾璋川一双肃冷墨瞳无声扫过在场将士,随后不轻不重的落在崔峤身上,清冷深锐,他声音极淡极轻,语气却重若鼎彝:“若真的是眼睛有事,一会儿议完事去师父那里看诊。”
  顾璋川眼底那三分平静如波的柔和生生被六分峻冷深邃的凝重悉数包容,他似是有意无意的将语气加沉加重,竟惊得崔峤一骇,心里突突突的一阵猛跳,他忙低头应下:“末将遵命。”
  顾璋川再次看向地图,一招手将众将士招至身前,缓缓将方才自己所思所想一一道出,征求下士意见的同时也修正着自己计策战术上的不足。
  与此同时,吴煊正在教授凤晟音《经脉图考》上关于脉象的知识。
  “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即是患了温病。尺肤不热脉滑流利是风病。四脉有三种,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乍疏乍数曰死。”
  凤晟音问道:“那无病之人的脉象是怎样的呢?”
  吴煊轻捋胡须:“无病之人一呼气一吸气,称为一息,吸终到呼始的时刻闰以太息,称为无病。”
  凤晟音轻轻皱了皱眉:“太息是何意?”
  吴煊道:“太息就是深呼吸。”
  凤晟音暗暗记下,忽而一双灵眸翩巧一转,微微一笑道:“我曾听说脉象也分四季,是吗师父?”
  吴煊赞叹的看着这个新收的徒弟,心思灵巧,聪慧敏捷,让他不由得感慨这个徒弟没有收错,他笑道:“不错。四季存四脉,春脉是弦中带有冲和的胃气,叫做平脉,因为春天是脏真之气散发于肝,所以弦多胃气少就是肝病。夏脉是钩中带有冲和的胃气,夏天是脏真之气通于心,钩多而胃气少,就是心脏有疾。秋时脏真之气藏于肺,平脉之象是微毛而冲和,冬时脏真之气藏于肾,脉象沉石而冲和。”
  凤晟音抬手覆在自己脉间,细细体会吴煊方才所说,三指上下微动,静静感受血液流动所带来的感觉,片刻后,她抬眸道:“师父,我的脉象涩而沉,这又是什么病症呢?”
  吴煊道:“人身上的经脉气血遍布全身,周流循环,不息不止,当寒气邪气侵入经脉,经血就会留滞,凝涩不畅。”
  凤晟音轻叹:“是阴寒毒气。”随后为吴煊倒了一杯热茶,递给他:“那璋川呢?他是什么病?”
  吴煊的目光霎时变得幽暗,满目悲凉,“川儿他,自出生身体就极差,心肺皆有损,他年幼时老夫倒能用药石压住病症,川儿十分聪明,少时便开始研读医书,这对他身体倒也有几分帮助,只是,他太过重情,思虑过多,咳嗽不止,已由五脏转为六腑,肺内空洞破溃,怕是没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凤晟音眉间隐添愁绪,她从未想过,原来顾璋川的早已病入膏肓,药石无救,枉她还耍性子不理他,七日的时间白白浪费掉了,她在心底沉沉一叹,这默数归期的心情,他是如何挺过来的。
  吴煊默默看着凤晟音眸底由担忧转变的愧疚,轻轻笑道:“傻孩子,快去找他把话说清楚吧,否则依他的性子,定是将心事藏在心底,隐而不发。”
  凤晟音嘴角划过一弯浅弧,似是被人瞧见心事一般,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微微点了点,答应了吴煊。
  又坐了片刻后,凤晟音起身离开了吴煊的营帐,刚一踏出营帐,刺目的骄阳冷不丁的扎在她眼中,引得她抬手遮挡,待缓慢适应后,凤晟音举步走向顾璋川的营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三章 不如不知

  几片雪色云朵,零零散散铺在天空中,凤晟音四处环顾,只见周围一片山明水秀,草长莺飞,越往南气候越暖越湿润,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然后重重呼出,青草的芬芳丝丝蔓蔓融入心脾,说不出的舒畅。
  睁开眼,她正要继续前行,却在抬脚间看见远处一人铠甲袭身,施施然走来。
  凤晟音立住脚步,含笑静看那人,也不做声。
  那人似是在想着什么,走的缓慢,等走到凤晟音身前时,凤晟音猛地喊了一声:“崔将军。”声音清丽明亮,吓了那人一跳。
  来人正是过来瞧眼病的崔峤,他正愁如何跟吴煊解释自己眼病的事情,毕竟吴老前辈跟七少是师徒,自己要是让吴老前辈撒谎帮自己岂不是间接的骗了他徒弟?吴老前辈会答应吗?都是那帮小鬼们害的,崔峤愤愤不已,想的太投入,倒被凤晟音给吓着了。
  崔峤抬眸望去,一见是凤晟音,眼睛忽的一亮,面色陡然惊喜,他兴奋的一把抓住凤晟音的胳膊,急声道:“晟音姑娘,哎呀呀,我有救啦,晟音姑娘,你可得救救我,这次你一定要帮我。”
  这突如其来的情况让凤晟音有些惊讶,她反手抓住崔峤的胳膊喊道:“哎,哎,崔将军,有话你说,你力气太大,晃的我头晕。”
  崔峤忙松开手,哈哈一笑:“抱歉抱歉,是我失礼了。”
  凤晟音拂了拂衣袖:“干嘛?见到我这么开心?”
  “当然开心!”崔峤笑意不减:“我一见到晟音姑娘,我就知道我有救了。”
  “有救了?什么意思?”
  崔峤将将士们的担心以及事情的经过重述了一遍给凤晟音,当然,也包括挤眉弄眼被顾璋川逮到的那段。
  凤晟音听后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她凤眉一挑,两眼笑意融融,逗他道:“想让我帮忙没有问题,但是嘛,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姑娘尽管开口。”
  一双小狐狸般的眼眸,提溜提溜转了转,尽是狡猾:“我想再看一遍你被师兄逮住的情形。”
  崔峤登时愣住:“什么?”
  见他好似不同意,凤晟音微微撅起嘴,装作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怅然叹气道:“唉,不给看就算喽,反正师父是不好说话,我帮不上忙,也不想骗他老人家。”说罢凤晟音就要走。
  “哎——”崔峤忙拉住她:“好,好,好,我答应姑娘就是。”
  凤晟音笑容满溢,乐呵呵的瞅着崔峤,崔峤也知躲不过,只好硬着头皮把刚才那段场景给还原了。
  当然,还原后的结果他已经预料到了。
  “哈哈哈哈。”凤晟音也顾及不了形象了,捂着肚子弯着腰,笑的几乎岔气。她半蹲着,侧头指着崔峤道:“你,你的表情,哈哈,太,太雷人了,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
  凤晟音笑得声音颇大,引得周围巡视的士兵纷纷侧头回眸,意欲看个究竟。
  崔峤看着凤晟音笑得直不起身子,就抬手扶住她:“姑娘,你笑,我明白,可这雷人,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明白。”
  凤晟音撑着崔峤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气,慢慢平复着情绪,原本苍白的脸竟因畅笑而变得红润,她清了清嗓子道:“雷人是乡下话,崔将军听不懂是正常的,哎呦,我笑的肚子疼。”
  崔峤闻声脸色一变,急声道:“肚子疼?那在下扶姑娘回营帐好生歇着。”
  凤晟音忙摆摆手:“不用不用,师父在里面,我去给崔将军拿药,崔将军在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崔峤细细看了看凤晟音的脸色,发觉无恙时点头道了一声:“好,在下在此等候姑娘。”
  凤晟音深吸一气,转身走回吴煊营帐,脸色还是浮现淡淡笑意。
  片刻后,凤晟音拿着草药走出来,递给崔峤:“一包药煎成两副,混合后分成两碗,早晚各一次,明目去肝火,便是崔将军身体无碍,喝喝也无妨。”
  崔峤感激笑道:“多些姑娘了,否则在下真不知该如何跟吴老前辈解释。”
  这话一出,凤晟音再次回想那可笑的一幕,她掩唇笑道:“崔将军以后莫要再提了,否则,我这笑便止不住了。”
  崔峤应道:“好。”他拿好药正欲转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冲凤晟音道:“晟音姑娘若是有空,去看看七少吧,这几日不知怎的,七少总沉着脸,平时行军议事也不见往言谈日亲和,将士们大气不敢出,也不敢问。”
  凤晟音目光一垂,似有流光随心波动,她食指缠了缠手中丝帕,淡淡一笑道:“好。”
  崔峤压低声音:“姑娘千万别说这话是我说的。”
  悠然一笑:“将军请放心。” 
  崔峤抱拳道:“如此,谢过姑娘!”
  凤晟音道:“将军客气了。”
  待崔峤走后,凤晟音再次抬头,仰望如海碧天,骄阳烈烈,刺痛了她的眸心,也扎进了她封尘的记忆。雾十死前的那一幕,就这么深重的印在脑海,七天,她不是不愿同顾璋川见面,她只是担心,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将那句话问出:雾十,是你杀的吗?
  她不敢想象,若真是他,那自己究竟该如何,是追究?还是原谅?若是追究,如何追究?若是原谅,雾十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成为权力纷争的牺牲品。
  罢了罢了,先弄清楚再说吧。她沉沉一叹,举步走向顾璋川的营帐。
  顾璋川此次出征,打着百万大军的旗号南下,实际上他现在只拥兵四十万,还有十万被他藏匿在西川周围的几个城池里,一来方便少典调兵围堵凤陌南,二来防止云震和封四从侧面突围。
  从天上俯瞰顾璋川的军部驻扎的营帐,密密麻麻却分列有序,如龙头衔尾盘绕山峦一般,气吞山河,军鼓一经奏响,那气势震天动地,气贯长虹。
  按理说,行军需在白天,夜间安营扎寨更加稳妥,但少典突然飞鸽传书让顾璋川在徐城南边的山坳处扎营,其意虽不得知,但顾璋川还是按照少典的意思,停军休整。
  京都西边是淮城,徐城在京都南边,往下依次是桐城和宜城,淮城南边是平城和望城,望城西边是西川,西川北边是颖城,颖城地域最为辽阔,居淮城和平城的西方。
  顾璋川的大军刚过了徐城,还未抵达桐城,等过了桐城若往正南方向走是宜城,往西南方向走便是望城。这就是乾国的八大城池:京城、淮城、徐城、平城、桐城、宜城、望城和颖城。早年的乾国有九大城池,因为天子崇尚九九归一,将乾国板块划分为九个部分,只是一百年前西川凤家的异军突起,让西川隐然变成了凤家的天下。所以,收回西川不仅是每个乾国国君的心愿,也是顾章两家一直坚定的信念。
  顾璋川微皱着眉,食指轻叩桌案上平铺的地图,脑海中不断交织着两军对峙交战的画面,己方如何去攻?敌方如何防御、反攻?己方又如何应对?方缇若在开战一月之内攻不下凤城,自己又该如何呢?
  眼眸一细,顾璋川的目光透过寥寥几笔勾勒出的地域图看到了西川,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上次他能冒险潜入西川虽万险却值得,起码能直面掌握轩城的城防布控。凤陌南此人阴险狡猾,为人狠辣,他为了第六部溟卷能只身离开西川,必是将西川做了妥善布置。顾璋川脑海中一一浮现他所能想到的出其不意的偷袭和险诈无比的诡计,并一一对应做着防御和破解,直到运筹帷幄,成竹在胸,直到无懈可击。
  正在想着,营帐门帘被人撩起,一阵青草味道的凉风不经意间窜入帐内,其间芬芳丝缕,□□如笑。不经通传自行入帐,顾璋川思绪被打断,眉间隐有被打扰后的烦意,遂抬眸望去,正要轻斥时,眸间一亮,他噌的一下站起身来,不可思议的望向来人。
  凤晟音将顾璋川所有的表情悉数纳入眼底,见他烦躁,她一挑眉:“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不,你来,没有不是时候。”顾璋川急忙解释道。
  凤晟音盈盈而立,淡淡扫了一眼他身前的地图,抿了一下嘴唇,沉吟片刻后说道:“我来,是有事想问你。”
  顾璋川闻言一笑:“就知道你有心结,我几次找你都想问个清楚,怕你自个想,想偏了,可每次去,你都不见我。今儿个你问,我有问必答。”
  凤晟音淡静而深幽的看着顾璋川,脸上缓缓浮现一份凝重和肃穆,那目光宛如风雨交加前想要肆虐的沙砾,带着杀伐之气,几欲倾面袭来,看的顾璋川心头不安。
  嘴唇轻动,她沉声吐出,一字一顿:“雾十之事,与你有没有干系。”
  此话一出,顾璋川未曾料到她会提及雾十,面色倏地一白,眼神恍惚凌乱的飘落在四处,就是不与她专注的视线对撞,而他目光中的那丝闪躲也在一瞬间被她紧紧抓住,那一刻,她已然明了。
  凤眉一剔,她音沉微寒:“真的是你!”
  顾璋川避开她紧迫的眸光,垂眸道:“是。”
  这一声‘是’一经入耳,如雷轰击,震耳欲聋,凤晟音身子一晃,踉跄几步,退至营帐门帘处,反手紧紧攥住那黑绒金丝的帐帘,浑身瑟瑟发抖,血液如坠冰窟,封堵住心口的呼吸,酸涩滞苦,“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顾璋川猛然抬眸,沉痛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凤晟音一个用力,挺直身子,向前缓缓走去,呼吸粗沉,眼中寒芒如刺,牢牢扎在顾璋川身上:“我给你机会,你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
  面对凤晟音的步步紧逼,顾璋川只觉大军压境不抵现下风雨飘摇,惨败无力,凄然满眸,他痛楚的看着她,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低声喊道:“晟音。。。。。。”
  “说!”凤晟音一声厉吼,战栗不止的手霍然抬起,怒指顾璋川:“要是你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从此以后,我们便是陌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
  话说的狠厉如斯,惊得顾璋川眼底慌乱之色尽现,他忙绕过桌案走到她身前,抓住她两臂,深深注视着她道:“晟音,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害得你伤心难过,你要打要骂,都随你,我毫无怨言,但是,请你不要说如此重的话,雾十那件事,是我做错了,我请求你的原谅,晟音,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下,她一把挣脱他掌间的禁锢:“原谅?呵呵,真好笑,死的是谁!是雾十!你们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凭什么要我原谅你!我拿什么原谅你!”
  心间一疼:“晟音——”
  泪水纷落,她倒退两步:“你不知道那晚我是怎么过的,三十六个杀手!顾璋川!你是怕我死不了还是怕雾十死不了,整整三十六个人!你也真下的去手!!!连着十几日,我吃不下睡不好,雾十死前那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眼前,我抱着他哭,我想要摇醒他,可他就是不醒,他每说一句话,血就顺着脸庞流下,那血,猩红无比,我用手去摸,想要止住,却怎么也止不住。。。。。。”
  顾璋川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凤晟音,深深的、紧紧的:“够了。不要再说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凤晟音身体颤抖,任由顾璋川抱着,眼前一片模糊,她哭泣道:“他死了,死在我怀里,是我葬了他,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气息全无,被我手里的土一点一点盖住。。。。。。”
  “晟音,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顾璋川心头一阵后悔,关心则乱!楼信彦和他都因担心凤晟音的病而忽略了雾十之事,他用力的抱紧她,几欲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去温暖她,尽管如此,却丝毫没有暖热凤晟音越来越冷的身体,她的心随着回忆一点一点凉透,脸颊因为情绪的激动而凄艳,那双灵动的眼眸被泪水充盈,所有的悲伤压在眼底,浓重得怎么化也化不开,如同鲜血浸染后的胭脂花碎,绝望凄凉。
  话语断断续续,几乎被呜咽声淹没:“是啊,我。。。。。。不说了,即便我。。。。。。再说,雾十。。。。。。也。。。。。。醒不过来了,他。。。。。。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泪水涟涟,顺着脸庞滑落,打在顾璋川胸前衣襟上,勾勒出一片悲痛暗色,如溟火焚烧的记忆,阴寒噬心。
  顾璋川怜惜的搂住她,眉头不由自主的皱起,他什么都没说,也不知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只是安静的环住她,环住那份沉痛至极的无助。
  凤晟音依偎在顾璋川怀里,痛快的哭着,尽情的发泄心中的悲闷,她已压抑太久,久到如沉睡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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