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冥王神话m-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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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打起精神来，偶尔也笑一笑吧……”
　　……
　　“醒了吗？”
　　艾欧里亚被一个声音吵醒，他条件反射地地翻了个身，觉得不对，一咕噜地爬了起来。
　　“撒加，是你？”
　　抬头看到的是个留着一头蓝色的长发，、穿着普通的粗布麻衣的人。这个人没有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冷峻的背影。
　　“很惊讶？”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艾欧里亚舒了口气，“这是哪里？”
　　“冥界，极乐净土，”撒加说，“并且是冥王哈迪斯的第二层梦境。”
　　这是个被迷雾笼罩的世界，雾气很薄，不远处的花草都能看得清，可再往远处望，就不知这个世界通向哪里了。
　　“你知道这里？”艾欧里亚不禁问。
　　“知道，但还不足以就这么走出去。”撒加环顾了一眼周围，可还是没转过身来。
　　“不知道米罗他们怎么样了。”艾欧里亚担忧地说。
　　“他们？”
　　“还有瞬和冰河……”
　　“你之前和他在一起？”
　　这回，好歹是把脑袋偏了过来。
　　“没错，我们在一片林子里，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艾欧里亚死死盯着撒加，“无论是向上还是向前，都找不到出路。”
　　“那么这里应该也是一样的。”撒加说着，径直往前，“走不出去的并不是这个地方，而是自己的心。”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眼见他的身影在雾气中愈加淡薄，艾欧利亚追了过去，“喂，你去哪里？”
　　“去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哪里？”
　　“我在找一个人。”
　　“谁？”
　　撒加没有回答，他的沉默只能令艾欧利亚愈发难堪。
　　“你的圣衣呢？”艾欧利亚找了个话题。
　　“还给加隆了。”
　　“……”
　　好像俩人之间的确没什么话好说，雾气中的他们有些尴尬。
　　艾欧利亚跟着那男人，有时候会看到他停下辨认方向，有时候又觉得他不过是在漫无目的地到处乱走。
　　“你到底……在找谁？”艾欧利亚忍不住了。
　　“没什么。”
　　“为什么要避开我？”
　　撒加换了个调笑的口气：“你自己跟在我后面，我需要怎么避开你？”
　　“眼睛！”艾欧利亚忽然疾走两步，站到撒加的前方，直视着他。
　　这张脸和记忆中的一样：坚毅、果敢！当他扬着脸睨视自己的对手时，无形中总能令对方受到震慑。
　　但这回不太一样。
　　艾欧利亚点破道：“你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回避我，就算面对着我也是在看别的方向的……”
　　“那能说明什么呢？”
　　“你在找的人，和我有关对不对？”艾欧利亚盯着他、
　　“你今天问的问题太多了。”撒加闭上眼睛，绕过他又要往前去。
　　“他是我哥哥，对不对？！”艾欧利亚大喊道，“撒加，你站住！”
　　那个人站定，但并非是为这句话而停留，他转过身来，微笑道：“如果我说：‘是。’你会怎么想呢？”
　　“哥哥就算死了，也不可能留在冥界当一个亡魂的！”
　　“任何人死了都会变成冥界的亡魂，圣斗士也不能例外！”撒加的语气沉稳有力，“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保护大地的圣斗士，死后的归宿比常人更悲惨，这一点，你早就该知道的。”
　　“哥哥没有和冥王军战斗过，他只是为了保护女神而死的，他不该……”
　　“没错，让你哥哥变成亡魂的人，是我！”撒加点破道，“艾欧利亚，你恨我吗？”
　　“什么？”
　　艾欧利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件事在见到撒加的第一眼开始就被他刻意地压了下去，然而对方却自己重新将之翻出……
　　就好像自己亲手将自己的一道疤揭了开来，露出血淋淋的皮肉，才能让他好过些。
　　这个时候，又不得不同情这个男人了。
　　所以，艾欧利亚坚定地说：“不，我不会恨你！更何况这个时候也不适合说这个。”
　　“是吗？”撒加只给出这么个不疼不痒的词。
　　“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离开这片迷雾，到女神的身边去！”
　　站在眼前的并不是艾俄洛斯，现在的这个青年只是他的弟弟，热血又容易冲动，做事也不计较后果……
　　撒加望了望灰扑扑的天空，旋而重又低下头，便继续往前走。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撒加！”艾欧利亚在他身后大声喊道。
　　……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撒加！”怀抱女婴的射手座黄金圣斗士对他怒视相向，“还是说，你的邪念已经战胜了理智，你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
　　真是相似的兄弟。
　　往前走了几步，等了不久，果然那个青年又不情不愿地跟了上来。
　　撒加的唇角勾起一个胜利者的微笑：“艾欧利亚，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我和米罗在林子里遇到了袭击，我被什么东西拖到这里来的……”
　　“不，我是说，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进你说的那个林子的？”
　　“那是因为……叹息之墙崩塌了。”艾欧利亚老老实实地回想起来，“因为奥路菲的琴自己响了起来！”
　　撒加说道：“奥路菲的名字是每代天琴座的圣斗士传承下的名字，而那把琴是在诸神时代就被信奉酒神的女人们杀死的阿波罗的儿子——奥路菲的遗物。”
　　“诸神时代的那位奥路菲，曾因无法从冥界带回心爱的尤丽提斯，而将自己的竖琴留在了冥界的出口。冥后贝瑟芬妮捡到了那把琴，她为奥路菲不幸的爱情而落泪，那滴泪就落在了奥路菲的琴弦上。”
　　“这之后，冥后将琴交给了雅典娜，自此才成为天琴座圣衣的一部分。”
　　“这和我们的处境有什么关系吗？”艾欧利亚皱了皱眉头。
　　撒加继续说道：“冥后的泪留在了琴弦上，据说她是一位极其善良的女神，所以她的善良也就留在奥路菲的琴上了。这把琴在人类的手中可以奏出动人的音乐，但当琴弦无人弹拨，自行响起的时候，就会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停下脚步，向艾欧利亚问道：“你听到了吗？”
　　艾欧利亚支起耳朵，从迷雾中传来一个声音，在重复唱着同一首歌。
　　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
　　“以后，如果心中再有什么困扰的话，就摇一下八音盒，或许听着音乐，就可以化解你的烦恼也说不定呢。”
　　……
　　——与八音盒一模一样的旋律……
　　迷雾被看不见的因缘拨开，在他们眼前，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金色的短发，和艾欧利亚差不多的五官，以及穿着和撒加差不多的粗布麻衣……
　　“好久不见，艾俄洛斯。”撒加说。

　　第二章、

　　烈日下，才过七岁的艾欧利亚一下一下用力地捶打着石头，过于稚嫩的身体因为承受不了坚硬的石头的打击，绑着绷带的双拳上沾染了点点血色。
　　“停下，休息一会吧，”艾俄洛斯皱着眉头检查弟弟手上的伤口，“你光使用力气是没有用的，如果无法燃起你的小宇宙，这块石头你永远也打不破。”
　　“我始终感受不到我的小宇宙，”艾欧利亚垂着头，“我一定是太笨了，或许我这辈子也没办法领悟哥哥领悟到的东西……”
　　“艾欧利亚！”艾俄洛斯训斥道，“你是我的弟弟，我可以领悟的你也一定可以！我相信着你，所以你也应该相信自己。在成功之前，如果没有自信，任何事都是做不好的，你明白吗？”
　　“是……”艾欧利亚抽回手，继续尝试着向那块顽固的石头发动没有意义的攻击。
　　然后他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带着歉意的叹息，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于是，在这之后十几年的时光里，那声叹息都好像还停在耳边，未曾散去；回忆中哥哥的身影也一直都像当年那样高大，只有抬起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
　　他一直都在仰视着他，也或许，他一生都会就这么仰视着艾俄洛斯了。
　　歌声被打断，幼童站起身，定定地望着他俩。
　　迷雾中，他的脸看上去有些阴森。
　　他微笑着回应撒加：“是啊，好久不见。撒加，你比我多活了十三年，最后呢，还是和我一样，到这种地方来了。”
　　撒加不语。
　　“哥……哥？”艾欧利亚瞪大眼睛退了一步，“怎么会，居然有这种事……”
　　“艾欧利亚，你长大了，”小孩注意到艾欧利亚的动静，他往他这边走了一步，“你的拳头和小时候比有力了不少……怎么样，已经不仅仅是能够打碎巨石的程度了吧？你的拳有曾击穿敌人的心脏吗！”
　　“我不会相信你！”艾欧里亚大声喊道，“你只是哈迪斯造出的幻影！”
　　“那你就试一试，看看我的身体是不是真实的，我的血，是不是鲜红、温热……我存在着，就在你眼前……”
　　他扭头，走到撒加身边，继而握住他的手：“我还活着，活在冥王哈迪斯的梦境里。”
　　“你想让我留下？”撒加低头望着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也笑吟吟地盯着他，这无疑是个肯定的答案。
　　“别听他的，撒加，”艾欧里亚拽开那个孩子，“他只是个冒牌货！你自己说的，这里是冥王的地方，留下就是死！我哥哥怎么可能叫你去死？！”
　　撒加没有反驳，他的手还紧紧牵着那孩子的手。
　　“艾欧利亚，你知道吗？我八岁的时候晋升为黄金圣斗士，艾俄洛斯送了我一个八音盒。他当时的年纪，就像现在你看到的这样。”
　　他顿了顿，然后道：“而且，你忘了吗？我本来就是个死人了。”
　　艾欧里亚闭上嘴，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种感情，明知是虚假的，为什么还会心甘情愿地沉沦其中呢？
　　七岁的时候，本应被他用一生仰慕的兄长，成了圣域的叛徒。他从光荣的射手座黄金圣斗士的弟弟，变成了叛徒的弟弟；从纯粹的以保护女神、维护大地的正义为目标，变为无论如何都要用自己的功绩替兄长洗去污名……
　　忽然间，单纯的小孩子背负起不得了的东西了，而且无法向任何人倾诉——圣域中是没有人会愿意与叛徒的弟弟交朋友的。
　　他背着这重担走了十三年，直至有一天，真相被揭开：射手座的艾俄洛斯并不是叛徒，那个十四岁的少年用自己的生命保护了女神，他是真正的英雄！
　　一时间，有好些人向艾欧里亚道歉，他们因自己曾听信流言而不友善地对待艾欧里亚而追悔莫及。过去一件件事被翻开，但在艾欧里亚眼里，因为一面之词就轻信艾俄洛斯是叛徒、与当真相解开后就把一切过错推到撒加的身上，这两种行为都是相同的肤浅。
　　因为活人尚能听见苛责，而死人是永远听不见了。
　　所以，只要把所有的罪过都推给死人，自己就无罪了，对吗？
　　那些人应当向死者忏悔，而不是向生者道歉。
　　艾欧利亚觉得，他也是如此。
　　他轻信了谎话，令心目中哥哥高大的身影蒙上了阴影，他憎恨那个曾经无知的自己。
　　如果连亲弟弟都不相信的话，又谈何让其他人相信艾俄洛斯的无辜呢？
　　知道真相前，艾欧利亚常常做梦，梦见哥哥去刺杀女神，他拼尽全力地阻止他、恳求他、挽留他，但那个身影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冷漠地离去了。
　　知道真相后，艾欧利亚还是会经常做梦：他没有再阻止他，只能悲哀地望着哥哥怀抱着还是婴儿的女神离开，他迈出圣域，梦境中的天空如血一般鲜红。
　　前教皇史昂曾说：人死后，灵魂是要从屋子里走出去的。
　　现在，眼前的小孩说：“那个八音盒，你还记得啊……你把它放在哪里了呢？”
　　小孩笑得一脸天真，艾欧利亚却打了个寒颤。
　　“你以为，只要这样做就能把灵魂关起来了吗？”
　　迷雾被一点点拨开，就在不远处，有一件金灿灿的东西越发清晰。
　　他是在和撒加说话，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恨。
　　“我一直都那么相信你，撒加……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洗去自己犯下的过错了吗？！”
　　“我从未这么认为，”撒加目视着那座金灿灿的东西，终于开口道，“见到你之前，我就早已做好了觉悟。”
　　“既然如此，那么……”小孩嬉笑着站在撒加的身后。
　　那是射手座黄金圣衣组成的人马，铠甲手中的箭矢赫然指向了撒加的心脏！
　　“请接受真正的制裁吧！”

　　第三章、

　　手中握着可以弑神的利刃，只要向软弱的婴儿刺下去，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愿望就可以达成……
　　那个声音说：“杀了雅典娜，夺取她的力量，与诸神为敌，继而统领整个世界……你有这个能力，也有这样的权利！”
　　“不，那不是我希望的！我杀死了教皇，不能再继续错下去了！”
　　那个声音不屑道：“手上既然已经沾染鲜血，就不可能干干净净地继续活下去了。想要成就大事不能畏首畏尾，把身体交给我，由我来杀死她！”
　　“你只是想达成你的欲望，而我……我并没有那种野心！”
　　“我们是一心同体的，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撒加……”
　　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他可以清晰地听到从胸膛里传来的讽刺一般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它好像在说：“不愿面对自己的野心的人类啊，将你的身体彻底交出来吧！”
　　那个时候，如果有人杀死他就好了。
　　让这颗心不再跳动，举在半空的匕首不会落下，他最丑陋的一面也不会让艾俄罗斯看见。
　　卡奥斯之心会引出人性中潜在的欲望，只要有所欲望，就会被混沌的力量操控。从这一点上来说，撒加并不认为自己是无辜的。
　　至少，他的确想要得到那个教皇的位置的。
　　他想要开创一个局面，改变圣域长久以来的死气沉沉，让双子座的宿命在他这一代终结——更或者，打破因神与神而带来的战争的轮回！
　　他有这样的抱负，他的抱负也只告诉过艾俄洛斯一人……
　　当时，艾俄洛斯说：“那就完成你的理想吧。”
　　这是那一天，他的身体被邪恶占据前能想到的最后一句话，而接下来，他一拳击向了曾鼓励他的挚友。
　　艾俄洛斯口中滴下了献血，他憎恶地望着自己，瞳孔里映出的面貌丑陋不堪！
　　——那个真的是自己吗？！
　　“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撒加！”怀抱女婴的射手座黄金圣斗士对他怒视相向，“还是说，你的邪念已经战胜了理智，你已经听不到我说的话了……”
　　听得到的，撒加很想那么大声喊。
　　在被卡奥斯之心彻底操纵身体之时，他仍能听到艾俄洛斯的声音，然后用他清明的意识，见证了艾俄洛斯的死亡……
　　……
　　射手座的黄金圣衣稳稳地立在面前，近在咫尺。
　　他握住可以弑神的黄金箭矢，用锋利的箭头对准心脏，只要刺下去……
　　已经是一个死人了，还会怎么样呢？
　　他的一生都在追寻一种解脱。
　　“想起来了吗？”在他身后的小孩提示道，“你辜负了我的信任、教皇的信任、女神的信任，你是不应该存在的！”
　　“不该存在的是你！”
　　艾欧利亚清醒过来，这种蛊惑一般的语气，决不可能是哥哥会使用的！
　　他向那个活生生的幻象挥起了拳头：“闪电光速拳！”
　　可也被简简单单就接住了。
　　“你想对唯一的哥哥挥拳吗？”小孩无甚所谓地耸耸肩，拍开艾欧利亚的拳头，“别忘了，你的所有招数，都是我教的！”
　　“是我哥哥教的，不是你！”
　　“我是你哥哥的影子。他所有的负面感情都齐集在这里。”
　　“你什么都不是，哥哥没有那种感情。”
　　小孩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呢？”
　　迷雾又聚过来了，一片茫茫的白，谁也看不清谁的脸。
　　这就是冥王的梦境吗？映射着他人的梦境，用以困住他人，留在梦中……
　　这该死的神明该有多寂寞啊！
　　“不要用相似的容貌玷污哥哥的荣耀了！”
　　他燃起小宇宙，再一次向那个东西挥出了闪电光速拳！
　　“都说……没有用了。艾欧利亚，对圣斗士使用相同的招数，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个孩子站在艾欧利亚的拳头前，毫不畏惧：“光速拳的确可以将对手困在拳束中，但只有一个点——就像没有风的风眼一样，我只要迎着你的拳站在这一点上，你的任何攻击都是无效的。”
　　他迎着光束，对着艾欧利亚的拳头伸出自己的拳头：“然后，没有从一开始就用等离子光束拳，你是手下留情了吗？”
　　拳与拳相触，两个相似的小宇宙碰撞，爆发出的巨响与光芒，并不足以冲破迷雾。雾气只被搅动了两下，便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手心里，黄金箭略微动了动。
　　“撒加！”艾欧利亚还在不屈不挠地试图唤醒那个杀死兄长的侩子手，“如果你还有一丝清醒的话，就应该和我一起打到这个怪物，然后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那天，在下雨。”
　　“你在说什么啊！”
　　“我找到你哥哥的时候，在下雨，”撒加的手移至箭头，狠狠一握，血沿着胳膊流下来了，“他的身体因为受到一次次重创，浑身都是血。雨下得很大，但他的血，怎么也冲刷不完。”
　　“……”
　　“他仰躺着，我站着，他的眼睛正好对上我的眼睛——是的，他睁着双眼，没有闭上。”
　　“闭嘴，别说了……”
　　“史昂说，人的灵魂是不能走出屋子的，一旦走出去，人就是真的死了。我想，那我就把他的灵魂关起来，把他的身体藏在教皇厅的暗室里，这样他就不会真正死去了。是的，艾俄洛斯是死了，但我欺骗着自己，我宁愿他的心脏还在跳动……”
　　“够了！”艾欧利亚向他吼道。
　　撒加如之未闻：“艾欧利亚，我借助了克洛诺斯的神力，为艾俄洛斯延续了虚假的寿命。他与我的命连在一起，直至我步入终结。然后我用十三年的时间去寻找艾俄洛斯丢失的灵魂，可却一直都找不到，直至我死。”
　　记忆中的艾俄洛斯端坐在那把椅子上，永远都坐在那里，既不会笑，也不会动。他再也不可能听到撒加的抱负，那只是个拥有虚假生命的玩偶。
　　“所以你相信这个东西就是哥哥的灵魂了吗？你以为你找到他了吗？”艾欧利亚难过地说，“你还想问我是否恨你对吗？”
　　“是的，我承认，我曾恨过你。”艾欧利亚自己回答道，“可是我恨的那个撒加已经在四年前自裁在雅典娜面前了，现在的你只是我的战友！哥哥也是这么认为的！撒加，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十七年前，如果哥哥有一点点怨恨过你的话，在被圣域的守卫重重包围之时，他为什么没有和所有人说出实话？！”
　　迷雾那边的身形越来越模糊了。
　　艾欧利亚提高了声音，大喊道：“他是为你而隐瞒的啊！”

　　第四章、

　　想起来了。
　　那是一个不眠之夜，圣域中灯火通明，所有的人都起身去寻找一个名为“艾俄洛斯”的叛徒。
　　教皇说：“艾俄洛斯叛变了。”
　　没有人怀疑。在众人眼中，教皇的话是绝对正确并必须服从的。
　　十岁的修罗穿着圣衣，他在这一年刚刚获得山羊座黄金圣衣的殊荣，但今晚的任务令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找到艾俄洛斯，杀了他。”
　　——这就是他的任务。
　　“找到艾俄洛斯大人啦！”一个杂兵大呼小叫，很快就引来了不少人。
　　少年抱着女婴站在重重包围之中，他在此前就受了重伤，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人群中傲立的身姿——仍然挺拔不屈。
　　他无法躲藏，黑夜也无法掩盖射手座黄金圣衣的耀眼夺目；他也无需躲藏，即便身受重伤，他也有足够的自信可以突出重围。
　　都在艾俄洛斯的眼睛里：自信、坚定、勇敢、沉着……
　　“叛徒”用这双眼睛直视着他，作为受到教皇指派来对叛徒执行裁决的修罗，心里反倒有了一丝退缩。
　　“艾俄洛斯，投降吧，”修罗实话实说，“同时与这么多人作战，你是不可能活着从圣域离开的！”
　　艾俄洛斯淡淡地回答他：“修罗，让我过去。”
　　“投降吧！只要你肯投降，教皇说不定会对你从轻发落！”
　　“让我过去！”
　　只有四字。
　　这四个字一落，周围跃跃欲试已久的杂兵用冠冕堂皇的理由向他道歉：“艾俄洛斯大人，请别怪我们，这是教皇的意思！”
　　然后他们小心翼翼地围过来，为了得到教皇赏赐的一点功绩，而要将昔日的战友置之死地。
　　但那都没用，修罗想，在艾俄罗斯面前，这些杂兵根本就是在送死。
　　艾俄洛斯护着怀中的女婴，在重重阻挠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没有人可以挡住射手座的黄金圣斗士，卫兵们纷纷倒下，包围圈不断扩大，受惊于艾俄洛斯的勇猛，那些信誓旦旦拿下他人头的家伙们都怯懦地退后了。
　　然而，只要有机会，他们仍然会试图令艾俄洛斯伤得更重！
　　他们都忘了自己早上还对这位“艾俄洛斯大人”毕恭毕敬的姿态了吗？
　　修罗看得出来，艾俄洛斯手下留情了，他旨在击昏那些欲偷袭他的家伙，并不想真的伤害他们……
　　这个时候，到底谁才是叛徒？
　　是被教皇指认为意欲伤害女神的凶手，还是那些落井下石的小人？
　　站着的人，只剩下两个了。
　　“他们……都没事，”艾俄洛斯艰难得地喘息着，“修罗，让我过去。”
　　“我办不到，”修罗说，“我的职责就是不让你下山！这是教皇的命令。”
　　然后，艾俄洛斯笑了。
　　他的呼吸粗重，好像每一次呼吸都要用尽他的力气。这之前，他明明可以轻松自如地以一敌百，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狼狈的呀！
　　“为什么要放弃射手座黄金圣斗士的殊荣！”修罗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要背叛女神和教皇，为什么要当一个叛徒！你如果愿意投降，这里的人也不会因你而倒下！”
　　“我从未背叛过任何人，”连呼吸都困难的艾俄洛斯支起身体傲立着，“我有要保护的东西，你不会明白……”
　　“我看得出来，”修罗打断他，“你不曾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你用尽全力保护你怀里的那个婴儿……这样的你，我不相信你会背叛圣域！”
　　——强大而宽厚。
　　他尊重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是尊重，甚至可说是敬畏！
　　无论他是否有罪，在修罗心中，他永远是是个值得并应该敬重的人。
　　“投降吧！这是我最后一次规劝，”他将手臂化作利刃，这是攻击的前兆，“如果你有难言之隐，就请告诉我——对待朋友应坦诚，这不是你教给我的吗？！”
　　“那么，我也告诉过你，要保有一颗忠义之心……这也是我不得不保护的东西！”艾俄洛斯轻轻将女婴放在战斗触及不到的地方，“修罗，动手吧。能与名为忠义的圣剑作战，我只会感到荣幸！但你可以杀死我，却决不可阻挡我，我的意志……或许你无法理解……我只为了……我相信的一切！”
　　——害怕染上鲜血吗？
　　——不！
　　成为圣斗士之前，就已做好了这样的觉悟！无论是否对错，只要选择了，就必须走下去！
　　呼出一口气，修罗下定了决心：“艾俄洛斯，既然你不肯投降，就由我修罗来给你个痛快吧！”
　　——用最严肃的方式，与心目中最敬重的人战斗……
　　但是，这一战成为了他一生中至高无上的荣耀！
　　……
　　冥王神殿，是冥王藏匿肉体的地方。
　　从来不会有任何人类敢于闯入这片神的领域，而这一天，却迎来了十几位不速之客。
　　“我……在这里……”修罗环顾四周，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就站在自己身边。虽然那些身影中少了那么一个。
　　“冥后留下的旋律在叹息之墙那儿响起的时候，我们就被驱逐出了爱丽舍，但是没有关系，”达那都斯冷笑道，“白羊座的史昂果然不可小觑，不过，他也着实帮了我们的大忙。若非他，我们是无法来到这座神殿前的。”
　　修普诺斯接下了加隆的拳，他退了一步，也仅仅是那么一步。他的掌心涌起黑色的漩涡，加隆向他施加的力量便尽数返还了回去。
　　加隆半跪在地，向后退去，直至与他的战友们站在一起。
　　“人类是永远敌不过神的，”修普诺斯说，“不过你们也尽可以尝试着挑战，虽然结局只有失败一途。”
　　十个黄金圣斗士，十件黄金圣衣，十道金色的身影。
　　在他们身后，站着五个身着青铜圣衣的少年。
　　“星矢、紫龙、冰河、瞬、一辉，雅典娜就拜托你们了！”童虎昂首立在金色的队伍之前，“其他的事，就请放心地交给我们吧！”
　　他们是从神话时代便守护着大地的勇士，直至今日，就算发生过种种波折，他们的心也未曾改变过初衷。
　　“所谓的神，就由我们来打倒！”
　　就像一堵金色的光墙，挡住黑暗，照耀起后辈应走的道路。

　　第五章、

　　艾俄洛斯落入山崖，女婴被留在山崖边自生自灭——修罗的回报令这位伪教皇心中蓦地一惊，随即一松。
　　“你看到艾俄洛斯的尸体了吗？”
　　“没有。”
　　于是，撒加便知道修罗没有下死手。
　　真正的教皇也已死去，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是该庆幸了吗？
　　——不！
　　尚存于这个身体里的意识愤怒地大吼：“我会揭发自己的一切，在所有人面前赎罪！只有我的死，才能彻底消灭你！”
　　另一个意识嘲笑他的无力：“死去的人是无法复生的，若你还执意对已经发生的事追悔莫及，那么，这个身体我可以暂且交还给你……”
　　那个声音逐渐轻微：“……交还与你，让你亲自去确认生和死的界限！”
　　下雨了。
　　希腊的天空笼罩着阴云，滂沱的大雨冲刷下来，却无法洗清他的罪孽。
　　撒加站在雨中，他的面前，艾俄洛斯的尸体静静地躺着。
　　他终于在一处遗址找到他，只是太晚了。
　　“……我将这个八音盒送给你……偶尔也笑一笑吧……”
　　说这句话的人已经再也无法说话了……
　　是假的吧？是克洛诺斯钩织的残酷的梦境吧？眼前这个满身鲜血狼狈不堪的尸体不是艾俄洛斯吧？
　　可再怎么否认，也掩饰不了事实：艾俄洛斯竟然死了，死于自己对他施加的迫害，享年只有……十四岁……
　　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眼半睁着，好似正盯着天空询问着什么……
　　如果只是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