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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林家子-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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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嘻嘻一笑,时博文这样说,当然不是因为他的文章当真就无人能及,而是因为有那几首诗词做底子。
此处会试的题材是三国怀古,分别以怀将、怀战、怀乱世为题,各做诗或词一首。
一曲破阵子,写尽沙场征战的激烈,写尽壮志难酬的悲愤。挑灯看剑、闻角梦回、连营分炙、沙场点兵、克敌制胜,有如鹰隼突起,凌空直上。而当翱翔天际之时,一句“可怜白发生”,戛然而止,如坠深渊,令人潸然泪下。
一首赤壁怀古更是雄浑苍凉,大气磅礴,昂扬郁勃,有荡人心魄之力,称之为千古绝唱也不为过。
而最后一首“小桃无主自开花,烟草茫茫带晚鸦。几处败垣围故井,向来一一是人家”,一扫先前的或激烈或壮阔,只用短短几句平实的语言,为兵后荒村,画出了最典型的图景,让人读完之后,一股悲怆之情油然而生。
在这以诗词歌赋取仕的时代,有这三首传世之作在,只要最后一场不是水准太次,会元是妥妥的。
但是即使如此,时博文敢说这种话,无疑是告诉他,他写的经义策问,就算不是无人能及,却也绝不会比任何人差。
林楠松了口气,起身行大礼,真心诚意叩首道:“学生能有今日,多亏了先生和师兄的教导。”
林楠是真心感动,时博文和时元洲是他来到这个世上之后,对他最好的人之一。林如海对他护短护的毫无原则,尚可说是父子血脉之情,但时博文当初收他为弟子,只是因为李熙的一句口谕而已,却从头到尾对他尽心竭力。他处境最为艰难的时候,是时博文第一个站出来,他被外面的人扰的烦不胜烦的时候,是时博文默许他躲进时府混吃混喝,他临考在即时,时博文和时元洲几乎是放下一切来教导他……他的这个先生和师兄,对他的好,他铭记于心。
是以最后这一场考试,是林楠最为紧张最为慎重的一场,若是做的文章太次,哪怕他依旧凭着抄来的三首诗词当了会元,他也会觉得对不起这数月来为了他禅精竭虑的三个人,让他们的一番心血白费……幸好如今拿出来的成绩并不算太丢人。
时博文将林楠扶起来,苦笑摇头:“倒是为师……该谢谢你才是啊!”
叹了口气,眼中隐含泪光:“这些年,元洲过得如同一潭死水一般,元洲二子,又资质平平,他满腹诗书,竟无用武之地……也是你的到来,才让他添了几分生气……而今你能有出息,最高兴的就是他了。”
林楠默然,时元洲学富五车,却沉寂在家数十年,心中岂能没有半点遗憾?
这一次他替时博文教导林楠,未必不是一种自我价值的体现。林楠的基础,是林如海打的,四书五经,是时博文讲的,但是文章,却是时元洲手把手教出来的。便是林如海,虽让他写大量的文章,也从未有过一字点评,或者便是知道自己在这上面远不如时元洲的原因。
就好像现代学生考试,老师有时会比学生更为紧张一样,因为学生的成绩也是他们的成绩,而时元洲的情景更为极端——林楠是时元洲数十年来教出来的唯一的一个学生,或者可以说,林楠是他几十年拿出来的唯一的一份成就……
林楠沉吟许久,道:“先生,师兄学富五车,难道就要这样一直蹉跎下去?不如……让师兄开个书院吧?”
时博文讶然:“书院?”
林楠点头:“师兄数十年前就已经三元及第,这数十年又一心治学,这一点,便是先生只怕也不及师兄……师兄性子单纯,做官或者不成,但是教学生却是一等一的,这一点学生深有体会。若是在官学,各种人事倾轧,师兄呆着也未必开心,但是自己开个小小的书院却不同,可以凭着自己的喜好,挑些个资质出众、心性上佳的学生好生培养,也算是学以致用。”
时博文沉吟片刻,他又何尝愿意让唯一的儿子这般一直沉寂下去,点头道:“回头我同你师兄商议商议。”
林楠哪里看不出来时博文已经动心,又聊了几句,见他家先生有些心神不宁,知他急着去寻时元洲商谈此事,遂哭丧着脸道:“学生先前还觉得精神的很,这会儿得了先生的准话,一下子就困顿的不行,先生放学生回去睡一觉吧!”
时博文摇头失笑,放了他回府。
******
林楠回到府里时,林如海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看林楠留下的试卷,见他进来,问道:“你家先生什么说?”
林楠笑道:“先生说尚可。”
林如海点头,将试卷放在一边,不再提及此事。
林楠想了想,将建议时元洲开书院的事儿说了,道:“这事儿八成是能成能,先生和师兄对儿子恩重如山,介时儿子想送一份大礼……”
林如海哪能不知道他想什么,撇了他一眼,道:“只要你舍得便成。”
挥手令他回房休息。
此番林楠一连苦熬了数月,虽然在会试的一个月前,功课就轻松了许多,但精神上却反而绷的更紧,此刻终于诸事俱了,一觉便睡到了次日午后。
刚将早饭午饭一顿用了,便见林全手里捧着一叠书信进来,笑嘻嘻道:“前些日子老爷说您要专心读书,不让这些俗事让您烦心,所以让小的将这些书信都瞒了下来……啊,大爷您放心,老爷亲自一一写信回去解释过了,并不会让您因此同友人疏远……啊对了!您的书信,别说小的们,哪怕是老爷,都绝对绝对没有偷看,您放心就是!”
林楠咬牙将林全撵出去,将书信一封封打开看了,回了,最后才拆开李资的信件。
上次同路回京之后,他便被林如海关起来念书,李资则向李熙讨了差事去巡查河堤,临走前过来道别,却被林如海几句话轻松打发,只能悄悄托林全将做好的弹弓捎给了林楠。
而后李资又数次回京,因来去匆匆,且要避讳人言,借口去了郊外的园子和林家还在修的后园几次,都没能遇上,只得黯然离去。是以这数月来,两人竟未能见上一面,说过一句话。
李资的书信还是他第一次出京之后写的,只说了平安到了地方,并依计派人混入各处工地云云,大约是这一封信之后,便收到了林如海的回信,知道写了信也到不了林楠手上,便再没有来信,林楠也无从得知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
想了想,令人将林福叫来,他和李资明面上的关系便不错,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河道上的事儿——整个林府,消息最灵通的人,除了林如海,就数林福了。
林福果然没让他失望,滔滔不绝便讲了起来,林楠这才知道,原来这几个月,李资过得是何等精彩。
李资初入河道衙门之时,并未有什么令人惊艳的表现,和一般的新官上任没什么区别,先说了一顿狠话,而后看帐,查库房,找人问话等等,这一套,河道上的官员早就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了,应付起来轻车熟路,自不会让他抓到半点把柄。
巨变发生在一个月以后,李资照例去工地巡视,却突发奇想,将所有民夫都召集起来训话,除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以外,另又加了一句,如有人告发河道官员贪腐、浮冒、亏帑或以次充好等,一旦查实,一律重赏。
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干,随行的官员也就是撇撇嘴,等李资走了,自有工头去好生敲打:要真有不懂规矩的敢出头,莫说见不见的到三殿下的面,便是见到了,到时候上头的人死不死的不知道,但是你是一定要死的!若真有不要命的,可尽管去告!
大家谁都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谁知早上一觉醒来,就发现外面已经天翻地覆——一正六品管河通判踉跄入狱,当其他官员得知消息时,人也抓了,家也抄了,罪也认了,人证物证也具已齐备,就剩下是流还是杀的判决了。
管河通判虽只是一个正六品的小官,但是却绝不可让李资破了这个口子,是以河道官员齐心协力开始抵制,从委婉求情,到威逼利诱,最后一些级别低一些的官员河工开始集体“生病”——品级高些的反而不敢,一是身娇肉贵,不愿做出头鸟,二是怕自个儿若也“病了”,李资会更加为所欲为。
李资敢发难,便已经算到他们会有这一手,这一招对旁人或许有用,但他是皇子,一不怕丢官去爵,二无上进之心,只怕就算李熙亲自来处理,也未必比他更横,这些人想和他硬碰硬,却是打错了主意。
第一天以有人告发为名,将“病了”的官员中官位最高的一人直接抄家入狱,第二天依旧还是有人告发,再抄两人,到了第三天,所有人整整齐齐的回到了衙门,该做什么做什么。
河道上也被这二愣子行径整怕了,好在李资只抓了那三个便再无动静,便也就暂时消停了下来。
不想没过多久,更出格的事来了,被抓的那三个人的宅院、外室、店铺、别院等等被一一查封抄捡也就罢了,李资连人的父母、兄弟、岳父、妻兄、姨丈……甚至是七房小妾的表兄之类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人,都揪了出来,将家财抄了个一干二净。
这下可是捅了更大的马蜂窝了,之前还只是不想被李资破了口子,现在却是怕他牵连太广——这样牵扯下去,他们之中还有谁是清白的?别说他们,连朝中大臣都急了——河道的银子,他们多多少少的分了一杯羹,不然河道上那些贪官岂能逍遥这么久?
官司直接打到了御前,弹劾李资的折子比当初弹劾蔡航的还多,大殿上吵的不可开交,一说三殿下牵连无辜,引的民怨沸腾,一说这些人既用了修河款的银子,便算不得无辜,还有一些和稀泥的,说被污的修河款当然是要追回的,三殿下行非常之事也情有可原,但是不宜牵连过大云云……
最后还是林如海站的腿软肚子饿,见他们还吵个不休,不耐烦道:“这还不简单,先抄了再说,房产土地店铺在官府皆有备案,若是在和犯官扯上关系之前置备的,再还给他们就是。”
当即便招来许多人严辞反驳:“若他们在此期间自行发家,或是有人相赠财物,岂不是要凭白受屈?”
林如海淡淡看了说话那人一眼,道:“好啊,谁送的查谁。”
一句话出就像向油锅里浇了一漂水,立刻炸开了锅——谁送的查谁,开什么玩笑这是!这、这这还了得?简直是岂有此理……总之个个都在说话,却偏偏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大声驳斥林如海。
他们自顾自的愤慨,却无一人出头,支持李资所为的一拨官员顿时得了意,连声附和,谁知林如海忽然话音一转,道:“不过,如今最要紧的,还是修防筑堤,此事若是牵连太广,工程未免要有所延误,还是当劝劝三皇子殿下,要着眼当下才是。”
延误工程?一个通判的小妾的舅舅会耽误什么工程?站在朝上的,有几个不是人精,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牵连可以,但是向下尽管牵连,向上就不必了!还有什么叫着眼当下?那是说以前的事先不管,只要不再被抓住手脚,就这么着了吧……
顿时一拨人看林如海的眼神都变了:敢情这人根本就不是什么清高书生,分明也是个和稀泥的!不过,这一手稀泥和的还不错,几拨人都得到了满足——李资的所作所为被肯定了,连解决后患的法子都给了,怕牵连的也得了定心丸,不担心以前的事被牵扯出来了,直接皆大欢喜……
本来一直在台上看戏的李熙,见吵的热闹的朝堂被林如海三句话搞定,现在一个个都眼睁睁的盯着他,就差在眼睛里写上:就这么着吧陛下……一时有些傻了眼。
李熙还是第一次在朝上遇到这种吵架不用他出头,就自个儿先吵出个结果来的事儿,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大眼对小眼了一阵后,李熙干咳一声:“这就这么着吧!”
反正他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法子,就这么着吧……
于是准备退朝,谁知林如海又说话了:“三殿下在河道上抄捡的财务巨大,臣预备派人过去清点处置,但有一事不明,还望陛下明示。”
“哦?林爱卿有何事不明?”
李熙颇为奇怪,清点脏款这点儿小事,他堂堂一个户部尚书自个儿办了就成了,还向他请示做什么?
只听林如海道:“先前三殿下有言,如有告发者将重赏,臣不知,该拿出赃物的几成作为赏赐?”
几成?!
这句话一出,好容易平静下来的大殿顿时掀起更大的风浪:开什么玩笑,重赏重赏,对那些民夫来说,给几两银子不就是重赏了吗?拿账款的数成来赏,这也太、太太不像话了吧!
要真这样个赏赐法,他们以后岂不是要日日心惊胆战,怕被身边什么人出卖了去?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只能卯足了劲儿的在规矩国法什么的上面抠字眼,这下,连方才和稀泥的也不和了,直接旗帜鲜明的站在了林如海的对立面。
虽被人众口一致的指责,林如海脸上也没见多少表情,淡淡道:“虽不大和规矩,但是事关河工,关乎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如果不用重赏,让这些蛀虫不敢在为所欲为,若再修出一滩烂泥来,算谁的?”
众人松了口气:也就是说,这一招只在河道上用啊!早不说!
于是一大半的人改了口:“臣附议。”
李熙越发无语:“就这么着吧……至于几成,林爱卿你自己和老三商议就是。”
******
朝上的事儿,传到河道,对有些人的打击是致命的。
——被举报的,一夜之间,连着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被抄的一贫如洗,一家老小连可投奔的亲友都没有,窝在破屋檐下乞讨度日,偏他们以往太过嚣张,花用的又是河道银子,是以连乞讨都被人嫌弃,尤其有因为水灾而沦落的,更是对他们恨之入骨,可以说是见一次打一次。
——而举报的,一夜之间,风光无限,搜出来的山一样的银子,虽只有半成是他的,但也足够他躺着吃十辈子,因他是第一个举报的,李资还将抄来的一栋大宅送了他,并给地方上发了狠话,若是让他发现有人报复此人,地方官儿先滚回去种地去云云!
看着这般景象,有跃跃欲试的,更有战战兢兢的,幸好陛下说了,要着眼当下,也就是说只要以后的工程不再被抓到把柄,他们就还有活路可走,若非如此,只怕河道上的官员和河工,要潜逃一大半儿了。
幸好此事过后,李资果真没有再生事胡乱抓人,却又出台了新的政策,即林楠曾说过的,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责任制,河道上的官儿们照例还是阳奉阴违的抵制了一阵,却被李资用血腥手段镇压了下去,严格按新定的规矩来,杀了一批,抄了一批,撤了一批,局势才慢慢平稳下来,现在也算是走上了正轨,河道上的风气也为之一清。
林楠静静听林福用敬佩的口气说起此事,说万万也想不到三皇子有如此魄力,如此手段云云,心中莫名的涌起一丝骄傲,一丝酸甜。
联想起之前李资的信件,他自然猜到所谓的第一个举报者,必是李资布下的细作无疑,林楠虽不知河道的具体情境,却也能想象,李资的日子并不轻松。
河道官员和其他地方官员不同,地方官的位置有的是后备人才,换掉一个还有一百个等着上任,但是河道官员不同,这些人世世代代都是河工,有一身的治河本事,他们若当真一起撂挑子不干,后果别说李资,就连李熙都不愿意承受。
是以李资看起来虽既横又狠,但实则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谁能动谁不能动,谁该拉拢谁可以打压,费尽心思的平衡局势,暗地里不知化解了多少危机,甚至私下里找人放出“三殿下也就是来混个政绩,他到底皇子,能在河道上呆一辈子?咱好好的哄着,等忍过这一阵,这河道上,还不是咱们说了算”这种话来,才没让河道上最终闹起来,慢慢赢得了如今的局面。
林福的故事讲完告辞离开,林楠便开始写信,将最近的事儿略略说了些,最后道:“殿下那边形势颇为复杂,我的一个学生于此似乎十分擅长,殿下若有需要,等他过了殿试,不妨拿去一用。
“另,那两只大老鼠,你既打了一只,另一只就留给我罢。”
******
会试过后,林楠日子才真正逍遥起来,功课除了每日的练字,几乎都放下了,也就闲来凭着兴趣翻翻书。
林如海也懒得管他,在他看来,四书五经这种东西,原就是用来谋取富贵的,现如今既然用完了,还死抱着不放做什么?看那个倒不如看看佞臣传什么的来的实在。
如此过了半个多月,会试成绩下来,林楠不出意外的是会元,照例请酒庆祝了一顿,等热闹完,已经是数日过去了,再然后,便接到许多“同年”的帖子,约着出去或登山或游园或赏花。
会试成绩一下来,不光林楠,但凡中了的,全都松快下来,虽后面还有殿试在等着,但是殿试一般不黜落贡士,只是重新分定出等第名次,且只考诗词歌赋一项,这一项可不是一时的用功就能有所增益的,是以干脆都放下书本,开始拓展人脉,为日后的官场生涯贴砖铺路——不用说,林楠这个尚书之子,自然是他们拓展的首席目标。
林楠也不矫情,除了实在无暇□□的,能去的都去了,甚至他自己也在郊外的园子办了几次诗会。只是他去是去,诗却是不做的,那些人也不敢过分挤兑他——想想那些挤兑过林郎的人现在是什么下场,谁还有这胆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殿试之期,林楠入宫虽不止一次,但进殿却是头一回,各种繁琐的规矩之后,终于各归各位,等李熙进殿,又是一番叩拜,李熙出言勉励一番,于是再叩拜一次……
林楠磕头磕的都麻木了,想着以后一定要谋个外差,省的一天到晚跪来跪去的。
好容易坐回蒲团,等着李熙出题,却听李熙开口道:“林郎。”
林郎?这是什么题?林楠眨眼,听到身侧传来颜逸的低咳,这才反应过来,忙起身下拜:“陛下。”
“行了,你腿脚不好,就别跪了。”李熙起身,缓步走到他身前,笑道:“月余不见,你气色倒还好。记得去年也是三月,你初次入宫,朕让你陪朕的儿子们读书,你说怕他们耽搁你考科举,满心的不愿意,朕只好给你找了个先生教你读书。你也算给朕争气,不出一年就以解元、会元的身份,一路考进了朕的怡和殿……你说,可有什么想要的,朕赏你!”
这是什么节奏?闲话家常?
林楠看看周围眼睛瞪得几乎要鼓出来的考生们,眨眨眼道:“要状元可不可以?”
李熙笑骂道:“混账小子!到了朕这里还想着投机取巧!也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换一个,若再这般不靠谱,回头我让你老子罚你抄一辈子的书!”
额,不是要送个状元给我啊!
林楠想了想道:“学生想求一个恩典。”
李熙嗯了一声,道:“你说。”
林楠苦着脸道:“陛下可否下旨,过了今日,赏以后我再不用写应制诗了?命题作文太伤脑筋了。”
李熙摇头失笑,道:“去年在宫里,你不肯联诗,前些日子,听说你又拒写限韵诗,而今你连应制诗都不肯写了……罢了罢了,朕也不逼你,也别过了今日,今儿朕就不让你写诗就是。”
“啊?”林楠这次是真的苦了脸:不要吧!
李熙忽然想起去年林楠建议他以策论取仕的时候说过的话——好歹先等他考完再改,不由再次莞尔,道:“放你在这里同他们比诗词歌赋,实在太欺负人也……这样罢,一样的题,旁人写诗词,随你写什么,只是若是你觉得其他不能胜人一筹,依旧以诗词取胜,那什么不写应制诗的话,朕就当你没说过,如何?”
☆、第112章
李熙笑着说完,便见面前那小子毫不犹豫、义正词严、一本正经道:“启禀陛下,学生忽然觉得,做应制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熙再次忍俊不禁,道:“你方才不是说再也不愿写应制诗了么?”
林楠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得,道:“只要是命题作文,学生就不喜欢,相比起其他,诗词的字最少,写起来当然最容易。”
开什么玩笑,在座的都是些什么人?这些可是全大昌里最厉害的读书人,放到后世,个顶个的是高考状元级的人物——想想后世每年考进清华北大这些名校的有多少人?而全大昌,三年也才取三百个进士,状元更是三年才出一个!
他也就凭着时博文几个的特训,在策论和经义上勉强和他们一拼,又仗着在后世背了一肚子的诗词来欺负人,可是若是换了别的东西,谁欺负谁还真不好说。
尤其是在殿试这种关键的时候,若还以己之所短,攻敌之所长,那都他不是脑子突然抽筋,而是该直接回炉彻底重造了。
不过若换了旁人,便是哑巴亏也只能吃了,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只敢喊“好爽”,断不敢如他一般在李熙面前这般耍无赖,如此后果不是成绩不如人意,就是临场时依旧以诗词取胜,于是落下“只会写诗词”之名。
李熙无奈摇头道:“敢在朕面前说不喜欢应试的,也就是你了!罢了罢了,由得你就是!”
转身步上台阶,也不坐回龙椅,就这么站在阶前,在众人仰视的目光中缓缓开口道:“数月之前,林郎就曾对朕言道,诗词只是小道,怡情养性可也,但是于国于民,却并无大用,劝朕以策问取仕。朕,深以为然。只是当时会试在即,朕若突然改弦易辙,对天下学子不公,是以,依旧以诗词为先。然则,满腹诗书、才华横溢的天纵英才,朕喜之惜之爱之重之,但胸怀锦绣、经明行修的治国之士,朕同样不想错过!”
微微示意之下,左右两名礼部官员上前,将手中卷轴徐徐打开,悬在两侧,李熙道:“这里有策论三道,诗词四道,尔等可择其一而为之,诗词第一者,为状元,策论第一者,为榜眼,余者按文章优劣及比例取之。”
说罢缓缓坐下,抬手示意会试可以开始了。
在座的学子一时之间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今日的殿试,有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震撼着他们的神经:
陛下居然认识林郎!
陛下居然和林郎如此亲厚!
陛下居然毫不避讳的在大殿之上和林郎闲话家常!
林郎居然对陛下用如此寻常的语气说话!
林郎居然连陛下的话都不听!
林郎居然对着陛下撒、撒娇?咳咳,这句是错觉,重来!
最最重要的是,林郎居然对陛下说,诗词只是小道,劝陛下不要以诗词取仕!
这句话若是旁人说也就罢了,但说话的人,偏偏是几乎公认的天下诗词第一的林郎!诗词天下第一的林楠,对一国之君说,诗词只是小道!对一国之君说,不要以诗词取仕!这是何等的胸襟!何等的气度!
在座的无论是参考的学子还是监考、阅卷的官员,看向林楠的目光都带上了几分心悦诚服,便是自认为更擅长诗词的亦是如此——若说话的换了是任何人,他们或许会怨恨此人损了他们的前程,可是说话的偏颇是林郎,林郎都如此,他们还有何话可说?
只不知,他们若知道林楠的这句话尚有一个“等我考完再改”的前提,会不会想将这个欺骗他们感情的小人,揍的满脸开花呢?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在阅卷官的席位上,有个人正气的浑身乱颤,连手中的茶水泼在了衣襟上都全无所觉!
此人不是礼部侍郎陈蔚然,还能有谁?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他自第二场结束,看见那首“大江东去”之时,就知道自己的算盘已经全盘落空,这一篇千古绝唱,写景气势磅礴,写人风姿卓然,意境开阔博大,感慨隐约深沉……如此高远的气象、如此开阔的境界、如此旷达的风格,竟是前所未见!
他见了这首诗,便死了在诗词上给林楠下套的念头,这小子在诗词一道上,分明就是一个妖孽,若说这世上还有可能在这上面胜过他的,也就他那个妖孽老子了——还不如没有!
大江东去一出,他连第三场林楠的试卷都没看,直接点了他的会元——便是林楠的经义和策问上有再大的问题,他也不想抓,不敢抓了!在这还是以诗词取仕的时候,一曲大江东去,任何其他的瑕疵都可以被抹去,他的任何意见,都会被人看做是故意刁难,他岂肯在陛下心中,在百姓心中,留下这样的印象?
但若就这么咽下这口气,他做不到!
林如海林楠先后羞辱于他,更令陛下对他不满,这个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
可他一个区区礼部侍郎,除了在林楠科举的时候悄悄使绊子,他还能做什么?等林楠风光无限的中了状元,凭着他那圣宠无双、权倾朝野的老爹,他就再也奈何他不得了。
不由又有些后悔,早知道陛下对他们父子宠幸至此,当初就不该做意气之争才是……可是自己也没做什么啊,不就是凭心说了几句实话吗?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他堂堂会试的主考官去主动示好,居然被林如海那厮好生羞辱了一番!后来林楠那小兔崽子更是指桑骂槐,将他骂的狗血喷头!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时悔一时恨的,最后还是“以诗词取士”几个字提醒了他,才想出了这釜底抽薪之计。
既然在诗词一道上,再也没人能奈何的了林楠,那就不要考诗词了!他在民间也隐隐听过以诗词取士的弊端,是以干脆上书向陛下痛陈厉害,大谈“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诗词歌赋出众,不一定在治国抚民上就擅长的道理,建议改以策问取仕。
他在陛下面前慷慨激昂的讲了半个多时辰,陛下也赞他有远见,敢破旧俗,立新风……他为此得意洋洋了一整日,甚至连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他早早的坐在这里,就为了亲眼看看当林楠看见试题突然变成策论之时,脸色会变得何等难看!
然而他看到的是什么?
是陛下和林楠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话家常!
看到的是陛下虽考了策问,却是依旧以诗词为先!
这些也就罢了,可是以策问取仕,明明是他的主意,是他的啊!怎会功劳就无端端的跑到了那个小兔崽子头上了?!陛下不公!陛下不公啊!
双目瞪着林楠几乎要喷出火来,忽然觉得衣袖被人扯动,一惊回神,却见坐在身边的另一阅卷官皱眉看着他,道:“陈大人怎么了?方才叫了你许多声也不应。”
陈蔚然勉强笑道:“方才略有失神。姚大人唤我何事?”
“陈大人,你的衣襟湿了。”
“哦,哦哦!”陈蔚然忙放下杯子,取出手帕擦拭,一面道:“方才听闻陛下说日后不再以诗词取仕,一时震惊,失礼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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