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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穹窿银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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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不如我先来告诉你。”我声音大起来:“我认识你,我记得你,我等了你十年。我叫吴邪,你是张起灵,你也是个混蛋!”

我看到他的眼神忽然闪了一下。他垂下眼睫,那样子让我看清他瘦了,下巴尖尖的,因为长期在地下苍白如纸。

“我不认识你。”

我往后踉跄了一下。

是“不认识”……甚至都不是“不记得”。

“吴邪,他胡说。”小花在一旁死死挟制着闷油瓶,袖口的刀刃已经露出来:“他如果不记得你,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我抬起头看着他,闷油瓶面无表情,眼神里仍旧是浅淡的一泓。我慢慢地开口:

“你说过我是你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没有反应,低着头。

“如果你想彻底被世界遗忘,那你必须得等到吴邪死掉。”

闷油瓶抬起眼睛看着我,我坚定自己的声音:

“如果你不想让我带你走,那么就杀了我。斩断这个联系。”

那一刻他的筋骨“咔”地错位,下一个瞬间,他已经挣脱了胖子的怀抱,手腕用力甩开黑眼镜,脖颈一闪躲过小花又反手夺走他袖口的匕首,直冲我而来。

他眼里肆无忌惮的全是杀意。

我看着他向我袭来的瞬间,空气随着他的动作形成一个又一个巨大的漩涡把我卷入深渊,在冰冷里感受到的,全部都是闷油瓶。无色无味,却是寒心。

我像是被人注射了剧毒,痛着冷着燃烧着,却感觉到一股来自肌肉和心脏的深刻力量。

所以最后的最后,我会被闷油瓶杀死?

我浑身的筋骨被愤怒牵动着,竟躲过了闷油瓶的第一击。他下手极狠,匕首在石桌上擦出一刹火花,那锐响削着我的耳朵,让我狠狠痉挛了一下。他没有回头,而是反身向我躲的地方伸出手去,我借着惯性反应不及,一把被他揪住衣领拽回了石桌上,匕首高举,他眼里满是凛冽。

我看着他的表情,那种愤怒兀得消失,火舌被冰雪湮没,只剩凉薄。

匕首落下的瞬间,我对着他笑了,悲哀失去意义,最终变成了滑稽。我不禁想着,如果死了一定要托梦给他,让他想起我。然后在梦里冲他笑嘻嘻:

“混蛋,你看看你,明明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却把我忘了。”

……

“没有我,你怎么回家。”

——即使是他,也会在梦里为我哭一场吧。






第28章 第 28 章
第二十九章计划成功了

匕首顺着我脸颊擦了过去,狠狠地没入了石头的凹槽中。火星袭击了我的眼睛,等视线恢复,他还在我上方压着,眼光冷清。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把刀子放了,顺势按住我的手腕,我的上半身便躺在了石桌上。

“回去。”他忽然开口了。

我的力道一松,身子便软了,瘫在石桌上冷汗淋漓。但我还是盯着他的眸子,问道:

“如果我让你和我回去,你会走吗?”

他摇了摇头。

“那么就别管我。”

“我会杀了你。”

他不是在开玩笑。

“那你他妈的现在就杀啊!”我吼起来。

他放开我的手,直起身子,眼睛却还一直盯着我。这么多年来,我好像第一次成为了一个颇有存在感的东西。大概是因为我是第一个这么在闷油瓶面前找死的人。

我拽住他的身子,让他看着我的眼睛:

“你说过让我带你回家,我来了。”

“……”

“……”

我固执地望着他。

闷油瓶忽然说道:“三天后,你再不走,我会动手。”

我愣了愣。

“哦,哑巴你是说——”瞎子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拉起来,闷油瓶看着我,并没有理会黑眼镜,瞎子便笑嘻嘻道:

“咱们在直升机上遇到的鸟是从这里飞出来的,每次飞出会持续五天,而现在已经过了两天,只剩三天时间。咱们如果在这么窄的洞穴里再遇到一批会被啄死,那种鸟一见血就疯。哑巴的意思,是留咱们三天,三天完了咱们就分家,小三爷回西湖,胖爷回高老庄。”

我看着瞎子的笑容,忽然意识到他或许是故意让我们遇到那些鸟的。不然我也不会看到那些刻着我名字的标记,闷油瓶也不会把我们留下来。我心里苦笑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又转头去看胖子。

只见胖子意外地没有发飙,也沉默地点了点头。说起来,他从发现闷油瓶之后就几乎没怎么说过话,这太不符合他的风格了。他把枪拿了起来,又把禁婆的尸体从地上捡起来。看了我一眼:

“咱们几个刚刚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也快天亮了,那鸟很有可能会出来,你们休息,小哥也休息。今儿我胖爷守第一班岗。”说着便从洞口一跳爬出了模子坟。我一转头,小花已经靠在了石床上,瞎子也乐呵呵地往床上爬,被小花一脚踹了下去。而闷油瓶也坐在了石桌上闭目养神,但我总有种隐约的感觉,他是不想看见我。

我心里一乱,只觉得一股邪火忽然窜上脑门,忍不住也一跳爬上了洞口翻身出去。只见胖子一个人坐在坟包的下面,靠着青铜砖壁哼着歌给子弹擦防冻油,看到我下来,似乎并不意外。在他身旁,那只禁婆的尸体已经被他点燃,骨香一散发出来,似乎其他禁婆都很忌讳这个,现下全跑得无影无踪。我坐在他身边,点燃了一支烟。他抬头看我一眼,眼光很有深意,我以为他要开口说什么,却听到他“嘿嘿”了两声。

“……黑个毛。你什么时候和瞎子这么亲热了,还叫他‘黑黑’?”

胖子被我恶心了一下:“这他娘的是表达喜悦的语气词,比‘哈哈’更富有暧昧的性【百度】暗示!”

“性【百度】暗示?你想要妞早说啊,我要知道就活捉了这只禁婆了。”

“……”胖子呛了一口口水,瞪我一眼:“我是说天真你寻夫成功了,开心了吧?”

我闷闷地抽了一口烟,含混到:“他娘的胡说什么,你看他那样子,都把我忘了。”

胖子笑了笑,一边笑还一边摇头。我看他那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心里憋得难受,忍不住转头看着他。他也看向我:

“恋爱中的人都是傻逼。天真,你就没想过小哥那种身手,我们是怎么抓住他的吗?”

……

我忽然想起胖子的那个计划,心里忽然有点隐约的感觉。胖子把我的烟抢过去吸了一口,说道:

“你那天说你被小哥救了时我们几个就已经开始注意四周了。如果小哥潜伏在我们周围,那当然不能打草惊蛇,所以我们都装作不信。后来我们趁你探路的时候也听瞎子说起那种鸟,我心里就大概摸清楚了。为什么我们连一只都没有碰到?恐怕是小哥在我们周围撒麒麟血的缘故。”

“……他会保护我们?他想让咱们离开,滚回家去。他怎么会保护咱们。”我摇摇头。

“他想保护你,不是想杀你。那种鸟我们根本对付不了。”胖子摇了摇头:“他想让咱们知难而退,所以禁婆出现的时候,他并没有来救你,对不对?直到……”

我一愣,心里忽然苏生起一股微妙的预感。

胖子笑了笑:“直到我们把你一个人扔在模子坟的地下,他才忍不住出了手。”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意识到胖子说的是真的。进入模子坟,关掉的手电,枪的卡膛,全部都是为了引闷油瓶出来。

而闷油瓶的出现,是为了我。

“他想救你。他怎么会忘了你。”

“所以你才那么镇定,你知道他不会杀我?”我哭笑不得,望着胖子。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胖子咬着烟,枪托在他手里闪着黑油油的亮色:“计划成功了,他上了你的钩,早就逃不掉了。”

逃不掉了。

我一定是丧心病狂了,才会在刚刚差点被人拿匕【百度】首刺死的时候,为了这么一点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温柔,而感到有点暖和。

我一定是疯了。

我捂住脸,不想让自己的笑容爬到脸上。胖子狠咳了两声,我就忍不住冲他嘿嘿傻笑。

“黑个毛,你和瞎子亲热个屁,还‘黑黑’。”胖子忍不住骂道:“真是个没出息的。三十八了还和个毛头小子似的!”

“……嘿嘿。”

我笑着笑着,眼睛便觉得热。我眨了眨眼皮,想着我都已经这么老了,薄情也好,温柔也罢,他在我面前,我就有了一点希望。

上天待我不薄。






第29章 第 29 章
第三十章三日清明,十年一梦

我又一次梦到雪山。

雪山总是很像闷油瓶。又或者是因为他消失在那里,所以每次梦到雪山,我便会下意识地知道那是长白山。有点清冽,有点安静,却足够刻骨。

我静静地站在一处雪崖上,回头就能看到他,像四周望却是天涯。在天与地的尽头,是他的归处。

无论走慢一点,走快一点。向前走一步,向后走一步,他却始终是在向前走。不回头,也不看我。

我闭上眼睛,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

吴邪,十年后,如果你还记得我。

话断在了风里。我猛地转过头,四下寥寥,却不见他。空旷的雪地里只剩我一个人,我大叫他的名字,像十年前一样发了疯地寻找他,但视线却开始泛起一丝柔和的粉橙。雪盲在冷得有点烈的空气里渗入我的眼睛,我无助地看着远处,看着他所去的方向,心里愤怒又悲伤。

我要去哪里啊,我要和他一起去天涯吗?

我能去哪里,哪里还是家啊。

醒来的时候眼睛胀痛,好像真得了雪盲。我揉了揉眼睛,又慢慢睁开,模子坟里升起一团火,瞎子和闷油瓶正在烧水。小花还闭着眼睛,胖子还在外面守着,看来我并没有睡多久。

我想起那个梦,心里不由得一酸。三天时间,三天时间能和闷油瓶说些什么?十年前也是如此,我讲世界如何美好,杭州如何美好,兄弟和美食,风景和女人,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往终点走去,义务反顾。

况且这次,终点就在三天之后。

见我醒了,瞎子给了我一个倒满热水的钢杯。我接过来握在手心,看着完全无视我的闷油瓶,哑着嗓子开口:

“三天后,和我回家。”

不可以用“你愿不愿意”、“你想不想”或者“考虑一下”这种语气。

闷油瓶并没有回应,只是又燃了一个火折子扔进快灭的火堆,目不转睛。火光映在他的眼里,却惹不起任何一丝波澜。

“我明白了。”我面无表情。

好吧,我不会再试图寻找闷油瓶任何有兴趣的东西了。风景。食物。欲【百度】望和喜悦。这些事情与他无关,我十年前就懂了。

能动摇他的,只有他所追寻的秘密。

我喝了一口热水润了润嗓子,再次抬眼:

“我夹喇嘛,倒这个斗。”

这次,瞎子和闷油瓶都同时抬头看向我,小花也倏地睁开眼睛,从石床上直起身子。

“报酬不会少,里面也有好东西,我们都明白。”我点燃一支烟,抽了一口,这次我无视了闷油瓶投过来的冰冷目光,而是看向小花和黑眼镜:

“怎样?做不做?”

黑瞎子忽然笑起来,边笑边转头看向闷油瓶:

“小三爷现在翅膀硬了,可不是你随便吓唬吓唬就会往回缩的。”

小花挑了挑眉,说道:

“我参加。”

黑眼镜的笑容瞬间凝固,他转头看着小花,道:

“花儿爷,你认真的?”

“我有我的考量。你不必管。”

“……不,我问错了,我应该问的是,就算花儿爷愿意,小三爷,你说的话可是认真的?”黑瞎子看向我,嘴角挂起一丝苦笑。

我咬了咬牙,开口道:

“我很确定。”

如果只是赌气般说说要倒这个斗,闷油瓶绝对不会做任何反应。

果然,闷油瓶听到我的声音,手上的动作停了一秒,把树枝放在一边,慢慢抬起眼睛盯着我。目光的质感让我浑身一寒。

我也盯着他,尽量平稳声音:

“这个斗是你在守,如果你不想让我倒,那你就和我一起原路出去,也算是我得到了些报偿。但是如果你想让我空手而归,不可能。”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各种层面上和闷油瓶对峙。以前为了保命,总是他说什么我做什么,但是这次不会了,因为我是把性命放在了天枰上。

“如果三天后你要进这个墓,我会杀了你。”

——我是把自己的命赌在了闷油瓶的手上。

“你如果杀了我,就是我输了。愿赌服输。”我笑了笑:“咱们大可以看三天后的结果是怎样。”

他沉默许久才开口:

“你过不了这个墓。”

“……他不是一个人,未必不行。”小花笑了笑,开口道。闷油瓶抬头望向他。

我看着小花,心里很复杂。刚刚本来是想用气势胁迫一下闷油瓶,我不可能真的为了把闷油瓶带出去就让小花搭上自己的命。我正想开口劝他,便看到他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冲着我自己的目的去的,吴邪你实在没必要露出一副苦情戏的脸。”

黑眼镜也立马开口:“那我也会去。”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便抬头看了看模子坟的顶端。只见胖子趴在洞口上往下望着,笑容非常兴奋,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我早就想摸一把了,天真你不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不过既然你说你夹喇嘛了,回头工资还是要给我们的。”

我看着他们,又望向闷油瓶。他面无表情,但眼神已经快把我戳成蜂窝煤了。

他终于有反应了。

不知为什么,感受到这点的时候我气血上涌,抬起头来就道:

“妈的,做就做,干一票!”






第30章 第 30 章
第三十一章意义

天亮的时候,闷油瓶让胖子回到了模子坟里,又问我们拿了一快防水布遮住了坟包顶端的洞口。这期间我们慢慢知道了这些模子坟都是张家守灵时所使用的活葬。我想了想当时看到的至少有几千个左右,不禁有些胆寒。

那些人都去哪了?我想了想,又联系起看到的长手指禁婆,额头上全是汗。

等闷油瓶回来的时候,我们便听到砖墙外有鸟类拍打翅膀的细碎声响,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成了潮水一般的浩荡回声。隔着石墙,我们仿佛置身海洋,愈加显得模子坟里的五个人更紧密,更安宁。

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的某个斗里,几个人坐在一起,或许险恶,却也安心。

但我明白这不一样了,最不一样的地方是除了闷油瓶,我们四个都老了。只是黑眼镜带着墨镜并不大看得出来,小花虽然也老了但是生得却很美,胖子本身就皮糙肉厚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唯独我,看起来是实实在在地走过了十年。

因为这几年锻炼的原因,也有人说我看起来很年轻。但在我看到闷油瓶那张和十年前别无二致的脸时,我就知道自己老了。太老了。

十年太长。他给我的时间,我早就等不起了。

我看着他靠在墙边,视线微微向上,似乎是透过墙壁看到了从空中掠过的鸟,便忽然想起那只赤色的鸟脚踝刻着的字,心里不由得一动。

我走到他身边,坐下来,看着他安静的侧脸,胸腔却觉得发苦,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我忍不住地喃喃:

“你说过十年后让我去找你,如果我真去了长白山,你却不在那,你让我怎么办?”

他低下头来看着我,良久才开口:

“可你并没有去找我。”

“……”

“……”

“小哥,我是个普通人。”我笑起来,并没有觉得多愧疚:“你不能允许我不怕。”

他沉默一会儿,默默地往火堆里放了一些枯树枝:“你怕什么。”

“有很多吧……怕雪盲,怕死,怕盘口没人管了……还有,怕我去了那里,然后又活着回来了,却没有见到你。”

这句话或许有想让他心软的成分,但我知道那是徒劳的,说出来倒也算是真话。我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在说这种话的时候并不觉得虚伪,却有几分真实的意味在里面。真是蠢极了。

“吴邪。”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几乎为这久违的声音颤抖了一秒,转头看向他。他的声音淡淡的,泛着冷清的气味:

“你回家吧。”

我叹了一口气,但自从闷油瓶出现,这种程度的打击倒也算不了什么了,便马上又恢复过来,看到他的手,想起梦中他断裂的手腕,便忍不住一把抓住他。

“你的手怎么那么凉。”

我用双手帮他捂住,也不敢放在嘴边帮他呵,抓住后也只是直视着前方,哪里还能转头看他的表情。我自顾自地揉搓着他的手指,一边唠唠叨叨地解释:

“这只手救过我一命,当年你走的时候还是断的,现在——”

我靠,现在已经十年过去了。这个理由太傻逼了。

“额,看来是没好全,血液循环不太好,我帮你揉一揉。”

我咬着舌头接完后面的话,脖子已经僵了,时刻准备着闷油瓶抬起手刀击我后颈。只是我慢慢地捂着他的手,感觉到温度一点点的回升,心也逐渐安宁下来。

“……小哥。”我平静地对他说:“这不是什么赌气,或者愤怒。我是一定要把你带出去的。”

“……”

“我一直在想你所守护的终极到底是什么模样。你或许不想知道,因为你认为那些根本没有意义——‘意义这种东西,本身就没有意义’。你生来就是为了守护它而存在,所以不管它是什么,对于你来讲都无所谓。这是你最初存在的意义,对吧?

“可是,在你遇到我之后,你有其他意义了。”我笑着抬起头看着他:“你认识吴邪,这件事情对于你来讲,完全没有意义吗?”

他也看着我,漆黑的眸子里有太多汹涌。

“你不知道终极是什么,你也不想知道。这个秘密是虚无的,甚至有可能都不存在了。”我认真地看着他:“可我是存在的。胖子是存在的。你如果消失了,我们会发现,不止是发现,我们会难过。”

……

“你宁愿选择一个飘渺的秘密,都不愿意选择真实的我。”

我闭上眼睛,忽然说出这么多话,让我觉得疲惫不堪。

隔了许久,我才听到闷油瓶的回话声低低传来:

“守护这里是张家人的任务。这就是意义。”

“可你首先是个独立的人。”我努力争辩着:“你首先是小哥,闷油瓶,哑巴张,然后你才是张起灵。”

“……”

“而且这不是你的任务,是我的任务。你替我守了十年,如果关于我的一切对于你完全没有意义,为什么要替我?”

“……我的族人守护了这里很久,这个秘密不该被任何知道,即使是你,我也不能这么做。”

“如果这个秘密是完全不会被人知道的,那么它早就不存在了。这几千年间,一定有人见过这个秘密,但他们都无一例外选择了沉默,这是为什么?如果我见到了,说不定我也会从此闭口不谈,甚至会留下来陪你,如果我想要出去广而告之,那么你也可以杀了我,大不了就是一死。但这一切的决定和选择,都应该在我们看到这个答案之后。我要赌一赌。”我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我要赌一赌,赌这个秘密,没有你作为小哥过完平淡但不孤单的一生还来得重要。”

他看着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好像把所有话都说尽了。

我转过头去,固执地看着地面:

“三天后我会往地宫走。你如果愿意可以跟着我,确保我不会盗走任何东西。如果你不愿意,也可以杀了我。”

我放开他的手,那里终于有了些许温度。

很长很长时间后,我听到他忽然叹息。那是一个真实的,散着热气的叹息。像是普通人一样。

“吴邪,就算你能活着到达终点,看到你想知道的,如果那个东西的确不该为世人所知,我还是不得不杀了你。”

我闭上眼睛:“我不相信有那种东西。”

我不知道三天后我会一败涂地还是成功。但是孤注一掷把全部的赌注压在这里,是我现在所能做到的最好。

世界如何美好,对于他来讲完全没有意义。

唯一可能有意义的,只是我们的曾经,仅此而已。






第31章 第 31 章
第三十二章护城河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再没有任何像样的对话。我和十年前相比话唠的功力大大减退,只觉得以前惊奇的事情现在看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闷油瓶也不会想知道。我所隐约幻想过的其乐融融的叙旧,感动的相见场面当然都没有发生,但是自从那次谈话后,闷油瓶并没有再对我展露出太明显的杀意,这让我很欣慰。

或许对于他来讲,守护的秘密是什么完全无所谓,他所执着的只是“守护”这一动作而已。但是我们的出现……我的出现,至少,哪怕一点点,也勾起了他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我们的小哥,哑巴张,闷油瓶的自觉。

他活在这个世界上,是有意义的。

那么这个意义,和守护秘密的意义究竟哪个更重要,只有往里看看才知道。

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想得太自负了。或许闷油瓶只是觉得让我们进去送个死也无所谓,又或许是他在这儿呆着太无聊了找几个傻逼来娱乐一下自己也挺好。

然而对于我来讲,想把闷油瓶带出去,似乎也只有继续往里走这一条路。除非让他看到那个所谓的答案和结果,让他做出留下来还是跟我走的选择,他是不会死心的。

另一方面,我也想进去看看,这个所谓的答案到底是如何。

闷油瓶本来是守着长白山的青铜门,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那个所谓的秘密,真的值得数以千计的人前仆后继,让我的家庭历经三代的磨难,让我失去这么多珍贵的东西?

那么,我想最后和它争夺一次闷油瓶。

第三天的傍晚,鸟群的声音已经逐渐变得稀疏。我们清点了装备和食物,闷油瓶拒绝了我给他分一些水的提议,从石床的角落里拿出了一只黑色的挎包。我心里一滞,意识到那就是他十年前带着的行李。

“可你不能没有武器。”我说着,想塞给他我自己的枪。

他摇了摇头:“你更不能。”

我一时语塞,意识到十年后他还是可以非常直白地鄙视我。瞎子在我旁边,看到我有点尴尬的神情,兀自笑了起来,一边把手伸向背后,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根相当长的东西。我和小花没有反应过来,胖子眼尖得很,已经叫了一声:

“这刀不是丢在柴达木了吗?!”

布条被一点点扯开,掉在地上,露出了乌金散着寒气的光泽。

瞎子笑着道:“这刀当年是我从土里淘出来的,现在再拿回来,算是售后服务。怎么样哑巴?拿着吧?”

闷油瓶沉默地接过,用手掂了几下,虽然不吭声,但我发现他的整个气场都变了。似乎这把黑金古刀给他注入了一种新鲜的,凛冽的气息,把他整个人都倏地点亮了。

“背了一路,重死了。”黑眼镜捏了捏自己的肩膀:“你好好用着,关键时刻,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自己的老婆自己救。”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为什么瞎子直到现在才给他拿出黑金古刀。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如果闷油瓶有了武器,他究竟是会把刀挥向粽子,还是会挥向我们。现在他这样做,一定是看出了闷油瓶会跟我们走,愿意照我说的赌一把,或者至少是准备送我们一段路的。想到这儿,我不禁心下一安。但忽然又想起,他跟着我们大概是为了确保那个所谓什么秘密不会被我们泄露出去,必要的时候,他还是有可能挥刀砍我脖子。

我叹了口气,背上自己的行李包,忽然看到小花正低头看着自己那件防水服皱起眉头,我愣了愣,便开口问道:“怎么,嫌颜色不好看?”

他抬头道:“你怎么思路和个娘们儿似的,没事儿,我就是觉得这衣服款式太难看了。”

“……你思路也和娘们差不多,彼此彼此。”

准备好后,闷油瓶首先爬上石桌,把模子坟的防水布拿了下来,一撑身子跳了出去。几秒钟后,我们看到他的手电光在洞口闪了两下,胖子便第二个跳了上去,接下来是我,然后是小花,最后是黑眼镜。外面有一股鸡舍里常有的潮湿气味,显然有大量的鸟类从这里经过过。我们居高临下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禁婆或者其他什么生物。便下到地面,往地宫入口的大道走去。两边的灯奴早就都灭了,我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那些灯奴都是人的造型,跪在地上,表情造型各不一样。走着走着,我便觉得心里头不大舒服,转头对小花道:

“你看这些灯奴,我觉得有可能是真人直接塑成的。”

他们的表情真的太扭曲,太逼真了。

小花凑近看了看,皱了一下眉,又抹了抹他们挡在头顶用作盛灯油的手,放在鼻尖一闻,再直起身子的时候,脸便绷紧了:

“是用烧烫的石灰铺在他们身上,最后一下子烧他们的头顶。这些人自然要抬手挡,就形成了这个姿势。石灰不像铁那么硬,他们可以把引信插在人的手上,用人油来当长明灯。”

“幸亏胖爷我不是汪藏海的什么工匠,他娘的我这身神膘他们一定非常喜欢我。”胖子在前面哼哼唧唧。我一愣,随即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人是工匠?”

“吴小佛爷,你十指不沾阳春水,也不能看不见人家大拇指上的老茧吧?这些人的大拇指骨节都很大,那是天生拿锉刀的手,茧多指头粗,不是木匠就是伙夫。”

“可是这也太奇怪了。”我喃喃道:“一般的殉葬会做到这个份上吗?大部分的工匠应该死在墓里是没错……可是……”

小花接过话来:“殉葬一般会采取的是水淹,活埋这些做法,总之是集体形式的,因此如果想逃,也会很好逃。但是这里的灯奴不可能是批量生产的,而是一个个封起来的。太精致了。”

“简直就像是一个都不能少一样。”我摇了摇头:“或者,他们的确是在清点这个墓里的所有工匠?”

黑瞎子开口道:“这也不对,工匠设计的自来石一定是在地宫里,是工匠自己来关的,而且是从里面关。那么他们封墓时也会在地宫之内,怎么可能跑到外面来,除非——”

“除非什么?”

“你们应该都明白,封墓的方法,除了工匠,只有墓主才会知道。”

我揉了揉太阳穴,忽然想起我们进来的岩洞隧道那个吊棺木的绳索,那时我们推断出的结果非常不合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墓在封墓之前,墓主并没有死。这个人自己走进去,然后把墓门关上了。”我重复了一遍,愈发感到头痛。

“凡事无绝对,也不必说的那么死。”小花说道。

“……”

我们沉默地走了一阵,逐渐逼近了那个气势恢宏的地宫,更多的细节也展现在了我们的眼前。这时候,忽然胖子在我前面“嗯”了一声。我便看到闷油瓶已经停下了脚步。我凑上前去,顺着胖子的目光往前张望,便看到地宫前的地面上,好像围绕着类似于彩色的缎带般的东西。将近十多米左右的宽度,绕着地宫的前端,色彩鲜丽明亮,似乎还微微发着光。

“……这是地毯?这里难道是星光大道的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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