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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标本-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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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13、Chapter13 。。。 
 
 
  初识的记忆已经相当淡薄了,唯一记得的只是那双伸出揪住他衣襟的手,瘦弱惨白,却是无法挣脱的力道。
  
  一旁的随从带着厌恶想把这个扑在他身上的小乞丐拉开,可他死死揪住不肯松手,最后还是被身强体壮的随从强行扯开,整个人狼狈不堪摔在泥泞的地板上。安德烈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莫名奇妙就将少年留下,也不曾了解罗杰尔对他的执着。
  
  在两人都是少年的时候,罗杰尔就拼命地爱着他,当时处境维艰的安德烈觉得是个沉重的负担,就渐渐远离了他。再后来,罗杰尔出国去了印度,等到回来的时候就成了红磨坊的老板。
  
  安德烈不知道他是怎么在印度积聚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拥有的财富,但跻身于上流社会的罗杰尔依然和他保持着联系,但疏离客气的态度渐渐显露了出来,甚至后来安德烈以为他已经放下了这段感情。
  
  砸落在脸上的雨水顺着下巴滑落,漆黑的道路安静得死气沉沉。膝盖突来的刺痛让安德烈急促的脚步慢了下来,细长的眉毛几乎绞在了一起,俊美脸庞可见隐忍的痛苦。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即便他受的伤没有外人看的那么严重,但要骗过那群狡诈的狐狸,付出的代价也相当大。每跨出一步,整个膝盖骨都像会随时碎裂。
  
  坑坑洼洼的路面积聚了雨水变得湿滑,阵阵的抽痛让安德烈双膝重重撞上地面,如果不是手臂及时撑住,或许现在已经狼狈倒下了。撑在地面上的手带起水花,然后狠狠击向石板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低垂的发丝遮掩住了眉眼,不过从紧抿的唇线也可以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一次一次,直到整个拳头麻木失去了知觉,胸口窒息般的感觉依旧无法转移,好像巨石压在了上面,呼吸艰难。紧紧咬住的牙关,终于没让任何的声音倾泄出去。久久地,只听到自己的喘息声。
  
  终于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安德烈松开拳头,却发现原本砸落在身上的雨水没有了。他抬起眼,看到的就是撑在他身上的黑色雨伞,再往上看,就是那张熟悉柔和的脸。
  
  就在这时,那人像感应到了他的目光,朝着他伸出了手。因为整个雨伞向着他倾斜,夏尔特大半个身子都淋湿了,递过来的手也是沾满了雨珠。
  
  安德烈看着他的手,摊开的掌心带着层层的伤痕,旧伤夹着新伤,甚至有的地方还冒着血珠。对于一个失明的人,要怎样才能在瓢泼大雨中行走?
  
  没有去握住那伸过来的手,安德烈踉跄着自己站了起来,脊背挺直,一旁的夏尔特却硬拉过他的手,将他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扶住。
  
  安德烈看着那贴合着湿漉的发丝的苍白侧脸,一瞬间很想把他狠狠推开。
  
  两个人向前走去,水花溅在鞋子和裤脚上,很默契地,他们都保持着沉默。,四周只有磅礴的雨声,甚至连彼此的呼吸都掩盖了过去。
  
  身上的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上面还溅到了泥土,因为眼睛的原因,连处理自己的衣服都是一个问题。夏尔特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衣服都脱了下来,将自己浸到了水里。泡在热水里,还没处理的伤口浸得发疼,泡澡倒成了一种折磨。
  
  “嘶!”些微粗糙的毛巾擦拭到了发炎着的伤口,夏尔特倒抽了一口气。直到穿戴完毕,都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一走出房间,却就听到了仆人们手忙脚乱的声音。
  
  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夏尔特摸索着到了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到门口时,却发现正是安德烈的房间。抓住匆匆从门里走出来的人,他还没开口问,焦急的女仆就先开了口:“公爵发了高烧,我急着去找道格斯医生。”说完之后,便啪啪地下了楼。
  
  “坎贝尔先生。”相处了一段时间,夏尔特与府邸里的人也算有了一定的了解,另外一个女仆便带着他走到了安德烈的床边。伸出手触摸安德烈的额头,果然烫得惊人。
  
  “赶快弄些冷水来。”把毛巾拧好之后放到烫热的额头上,细心的夏尔特听到了安德烈模糊不清的喃喃自语。一开始根本听不清楚,后来侧耳贴近才传入耳畔。虽然只是破碎的片段,也足以清楚了内容,夏尔特放在枕边的手悄然握紧。
  
  没等一会儿,医生就急匆匆赶了过来,等到注射过后,安德烈就安稳地沉睡过去了。烧虽然还没完全退,但情况已经好了不少。
  
  描摹着那傲人的轮廓,夏尔特心里某一处突然被狠狠扎了一下,痛得忍不住揪紧了胸口的位置。说不清道不明,却是真真切切,不容回避。
  
  夜深了,仆人们也都退下休息了,夏尔特帮沉睡的病人捻好被角后,才裹着并不厚实的衣服,推门到了长廊。知道现在的长廊一定铺满了一地暖色光芒,但他现在也只能想象。
  
  摸索着到了那副习惯性凝视的壁画前,用指尖触碰着冰冷的轮廓,低低的声音有着几分的黯然:“我知道,他爱你。”月光下俊美的脸庞镀着一层冷清的银辉,如同寂寞的月神,婉转哀怨地歌唱。
  
  抬起头,无神的眼睛仰视着壁画,慢慢的,夏尔特自信的笑容回到了脸上:“他的过去属于你,但是现在和未来,我一定能够牢牢掌控。”
  
  “啪。”报纸被扔到桌面上发出不小的声音,显然英俊的男人怒气勃发。
  
  坐在沙发上的人依旧悠闲地饮着带着清晨露水香甜气息的茶水,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看到沙发上的人不为所动,站立着的男子难以压抑怒火,“难道现在你还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现在着急有什么用?难道着急就能让死去的人复活过来?毕竟现在的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不是吗?”
  
  “满意?”英俊的男子冷笑:“这次没有扳倒他,恐怕下次就是我们的死期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叹了口气:“难道你真以为安德烈?普利斯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抓到把柄?更何况现在铲除了他身边地位颇为重要的人,虽然没有直接造成危害,打击却是不容小觑。”
  
  艾伦这才平复了一些怒气坐下,“现在有什么打算?”
  
  “打算?”格纳意有所指:“你现在不是已经开始了你的计划,别告诉我你只是一时忘记告诉我。”
  
  艾伦知道瞒不过他,也没想再瞒下去,“我要是告诉你,你会让我下手吗?”
  
  “不会。”斩钉截铁的语气:“我要是早知道,绝对先剁了你的手。”
  
  “看来你还是痴情不改,可惜人家不领你的情。”艾伦讥讽:“上次他可是差点就杀了你,这次难道你还想被他杀一次?”
  
  格纳显然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你那个实验现在进行得怎么样?”
  
  仰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艾伦语气淡漠:“现在这个实验需要保密,所有的机密都不得泄露。我的难处希望你能理解。”
  
  眯起眼,格纳看着他,微笑了起来:“你似乎忘了,我曾经也是这个实验的负责人。”
  
  “曾经的负责人也不止你一个不是吗?曾经的负责人现在也不是成了实验对象?”艾伦冷笑着盯着眼前的人:“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实验对象的话,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未来的议长大人!”
  
  两人之间虽然火药味浓重,但也没真正产生隔阂,格纳也明白艾伦的坚持:“你不必忧心,我不会在同样的地方在跌倒两次,错误犯一次就足够了。”
  
  不断闪过的画面,充斥的都是鲜血,女子死去时残破的面容,女孩惊惶被利爪撕裂的场景,罗杰尔躺在血泊中朝他微笑的样子,一幕一幕,都是残忍的回忆。捂着痛得要炸裂的头,安德烈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掀起被子,脚刚踏上地毯时就一阵抽痛,一打开门,靠坐在门口的人就朝着他倒了下来,他急忙俯下|身接住,才阻止了那人撞向地板。
  
  安德烈皱眉看着怀里熟睡着的人,原本想叫醒他,但看到他疲惫苍白着的脸庞,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拿来毛毯盖在他身上,安德烈望着他沉睡的侧脸,如果没有遇到他,夏尔特现在应该还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律师,不会弄成现在这样,眼睛失明还满身伤痕。无论是谁,遇到他都会遭遇不幸。
  
  自嘲般笑起来,安德烈收回了手,起身之后走出了房间。下到底楼的大厅,不意外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报纸。
  
  “醒了?”见他下来,库珀扬了扬手里的报纸,“今天的新闻。”
  
  接过之后,粗略地瞄了一眼,安德烈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要是伦敦的警方把编造谎话的功力用到破案上,那么现在也不会存在迷案。”
  
  耸肩,库珀观察着他的脸色,“罗杰尔……”
  
  “警方不会蠢到让公众知道嫌疑人是在他们看守的监狱里出事的,至于罗杰尔的事,我会处理。”
  
  知道他的脾气,库珀也就没再多说话,他把那次从安德烈手里拿到的勋章放到桌上,“这个东西还给你,也许日后还有用处。”
  
  “上次你说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头绪。”半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缓缓道:“你的那位律师先生可能只是暂时性失眠,这方面伦敦医学的新锐力量绝对能够解决。”
  
  “新锐力量?”
  
  “最近王室赞助了一个科研机构,这个科研机构就是致力于眼科,负责人我们都认识,所以并不是问题。”
  
  “艾玛?”安德烈扬眉。
  
  库珀微笑着点头:“是的,她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专攻的就是眼科,所以这次的负责人是她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赞助的竟然是王室。你知道,艾玛从以前上学的时候就讨厌贵族特权,这次竟然会同意,真是奇迹。”
  
  “就算她再怎么讨厌贵族特权,她本身也是个贵族不是吗?”安德烈金色眼瞳里是淡漠的光,“和我们一样,虽然主张着民主,但依然享受着贵族特权,享受着它带来的一切。”
  
  把玩着手中的戒指,库珀这才问出想问的问题:“这次的事故是你计划的一部分吗?怎么感觉不像你一贯的风格?”
  
  “要是我自己的计划的话,会让自己的腿变成这个样子?”安德烈睨了自己现在还绑着厚厚绑带的腿,“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让他们的阴谋进行得更加顺利,当然为此也付出了一些代价。”
  
  “他们是真的想杀你?”虽然是疑问的语句,但是实际上他也知道答案。
  
  “你应该问问他们到底想杀多少人。”冷笑着,安德烈却是玩笑的语气:“要不是我提前知道了消息,恐怕现在你只能到我的墓地去和我谈论这些事。”
  
  “那现在你决定怎么做?”一向慵懒的眼眸此刻是锐利的光。
  
  “我不会让罗杰尔的牺牲毫无价值,我一定会让幕后主谋得到应有的惩罚。” 靠在椅背上的安德烈闭上了眼,睫毛下覆盖下的瞳眸,是谁也无法看透的幽暗。
  
  午夜时分,奢华的金色丝帘随着微风轻微飘荡着,空气里都是淡淡的清香。年轻的公爵端坐在带古典檀木椅上,一双眼眸是别人无法靠近的疏离冰冷。
  
  在与他只有一帘之隔的地方,可以看到里面的身影,却见不到那个人的面容。
  
  “你曾经一无所有,现在已经是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的时候。”声音悠悠传来:“很多事情我不必多说,以你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和他们抗衡,一步踏错,就不是失去所有这么简单。主动权现在掌握在你手里,这盘棋,怎么下,关键在你。”
  
  过了一会了,一直沉默的公爵终于开口:“我有选择的权利吗?”
  
  “命运掌控在自己手里,这道理你从小就懂了不是吗?”




14

14、Chapter14 。。。 
 
 
  瓢泼的大雨完全没有停下的趋势,迷蒙的水汽笼罩了整座城市。行色匆匆的人们踏着水花,飞驰的车轮也卷起大片的雨珠,一向热闹的街道因为这场持续的大雨冷清了不少,衣衫单薄的报童撑着破旧的小雨伞,将报纸捂在衣服里,可是叫哑了嗓子也无人问津。
  
  咽了下口水,报童显得很沮丧。而就在这时,飞奔的马车迎面而来,虽然没有被撞到,衣服和报纸却全部被溅起的雨水淋湿了。叫嚷了几声,报童追着马车,但是马车很快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前方。想到饿了几天的肚子,报童踢了路边的石头一脚,但用力过猛,又疼得跳脚。
  
  这个时候撑着黑色雨伞的男子经过,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报童回头,男子就对他说道:“给我一份报纸。”
  
  看着怀里被水粘在了一起的报纸,报童脸上带着懊恼:“很抱歉先生,我的报纸都被雨淋湿了。”
  
  “没关系,给我一份。”从口袋里掏出钱,男子随手拿了一张报童捧在手里的报纸。
  
  “先生!先生!”见男子已经转身要离开,报童握着手上的大额钞票叫了出来:“我还没找您的钱。”
  
  男子充耳不闻,拿着淋湿的报纸继续往前走去,报童这时才发现他步履缓慢,走得十分小心,手里还拄着拐杖。捏着还带着温度的钞票,隐约觉得那张脸似曾相识,急忙翻开手里的报纸,上面赫然就有男子的照片。
  
  灰色的页面上标题引人注目,著名律师意外失明,辉煌是否已成为过去?
  
  门随着来人的推进发出吱呀的声音,一进门,就有人走了过来,扶住了他的手臂。不着痕迹地推开靠近的手臂,男子微笑着向屋里走去,“没想到身为皇家医师也能这么悠闲,我还以为只有我这种半吊子的律师才会有时间喝下午茶。”
  
  没有介意他明显疏远的态度,格纳以轻松的步调跟在他身后,“见你的面比女王陛下还难,你恐怕才是最忙碌的那个人。”
  
  摸索着坐下,夏尔特靠在椅子上,被雨水染湿的睫毛下闪动着魅惑人心的光芒,高傲的姿态更让人产生不可亵玩的疏离感。 
  
  在他对面坐下,格纳细碎的发丝微微遮住了浅色的眼瞳,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夏尔特已经失明。“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被带回基地?”
  
  冷淡的眉一扬,夏尔特笑道:“知道了又怎样?知道了你就能放弃打搅我的生活?”
  
  “从你加入组织的那刻起,就应该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摆脱得了。”倾身向前,拭去他发丝上的水珠,格纳语气诚恳:“回来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眼睛没有焦距,却依然锐利到能够刺伤人,“如果我想回去,当初就不会离开。”
  
  意料之中的答案,格纳想起对方狠绝地将尖刀扎入他胸膛的情景,心脏像是被用力抓住了一样,“你后悔过吗?”
  
  “后悔?”微扬起下巴,夏尔特调笑道:“在我的字典里,可没有这两个字。”
  
  “你的确比以前更耀眼了。”握住对方一小截湿漉的发丝,格纳靠近轻轻闻着:“安德烈?普利斯永远不应该是你的选择。”
  
  掌心滑进一个小瓶子,夏尔特几乎是下意识握紧,脸色微变,难掩心中震动:“为什么?”
  
  “不想看到美丽的鸟儿因为失去方向而被猎人射杀,你知道,我对美丽的事物一向格外仁慈。”
  
  失明之后,夏尔特甚至做了永远见不到光明的最坏打算,但没想到,重见光明的机会这么轻易就到来。抓紧手心里的小小瓶子,感觉并不真切。
  
  一踏进大厅,夏尔特就见到了端坐在沙发上的安德烈。虽然失明的时间不长,但是重现光明之后,喜悦自然依然难以抑制,连平日里寻常的东西也变得格外新奇。
  
  听到脚步声的安德烈抬眼,即便脸色苍白依然倨傲夺目,眉目之间冷然,和上摊开的报纸后,他盯着走进门的夏尔特。隐隐约约,夏尔特感觉到他的眼神,有一种不同于往日的阴冷气息。
  
  缓慢地起身,安德烈如同审视猎物的猎豹一样慢慢靠近,虽然脚上还绑着绑带,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步伐。对上他的眼睛,夏尔特竟然产生了夺门而逃的冲动,他的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安德烈很不对劲。
  
  带着薄茧的手指扣住下巴的时候,夏尔特差点就痛呼出声,瞬间施加的力道,几乎要捏碎他的下巴。不明所以对上阴霾的双眼,那原本闭合的唇线立刻扬起,甚至带着嘲讽。
  
  “看来你果然是装的。”扣住下巴的力道再次加大,那张俊美的脸凑近:“坎贝尔律师,演戏演得很辛苦吧?”
  
  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夏尔特无法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夏尔特不敢相信那带着颤抖音调竟然是自己发出的。
  
  “你并没有失明,一切只是伪装,甚至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接近的吧?”安德烈逼近:“如果不是刻意,为什么我第一次到红磨坊就遇到代替上台表演的你?要不是有意安排,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遇上一系列的惊险?如果不是精心策划,那一切为什么这么巧合?请聪明绝顶的律师先生解答这困扰了我这么长时间的疑惑。”
  
  一连串的问题让夏尔特面色越变越苍白,最后捏紧了拳头冷笑着别开了脸。安德烈见他的反应,戏谑一笑:“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坎贝尔律师有了掌控职权的皇家医师,为何又对我感兴趣?”
  
  越加冰冷的话语最后像是带上了恨意,“是不是从一开始,这一切就是我的错,所以才害得罗杰尔最后连个体面的葬礼也不能有。”
  
  听到最后一句后,夏尔特才如梦初醒:“你觉得是我故意害死了罗杰尔?”
  
  “警方的搜查令是在接到证人举报后才下达的,据我了解,证人与女王的医师格纳先生有着非同一般的交情。”
  
  悲愤到极点,最后竟笑了出来:“所以公爵就这样给我定了罪?”那些天夜以继日地搜集材料,时刻担心让他失望,结果换来的就是伪装和背叛的罪名?怎么能够忍受?
  
  安德烈松开牵掣住他的手,退后了几步,“事实证明你的眼睛完好无损,而且刚刚和格纳医生见过面。”
  
  “原本你一直在怀疑我?”执着了那么多年,终于触碰到的梦境竟然真的只是自己的臆想,没有失望,只是心寒。一丝一丝侵入心脏,足以冰冻住一切的寒冷,冷到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
  
  “我也想相信你,可是摆在面前的事实无可辩驳,你敢说一开始不是刻意接近?你和格纳不是相识多年?这一切只是巧合?这种话我想说出来,你自己也不会相信。”不再是带着温柔的优雅,而是赤|裸裸的质问,不容辩驳的强硬:“我不能原谅的是,你连最后一丝生的机会都不给罗杰尔,这样赶尽杀绝,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甚至不惜出卖自己?”
  
  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连握紧的力气都没有,夏尔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可笑。全心全意的爱,在这个他不惜付出一切的男人眼中,只是为了利益而不得不取舍的交易,因为爱而臣服,却也因为爱被彻底轻视。
  
  既然如此,再多的辩驳又有何用?一开始,他的确是带着目的接近他,和格纳相识多年也是事实。但除此之外,那些被否定的东西呢?辩白在信任你的人眼中是解释,在不信任你的人看来,只是谎言被揭露后的丑态。事已至此,何不让自己保留完整的尊严。
  
  “公爵想怎么处理?亲手杀掉我这个小人还是送就法办?”面带笑容,夏尔特不想在这个男人面前显露任何的悲伤。
  
  安德烈只是冷冷睨他一眼,在一旁等候多时的管家立刻就走了过来,“公爵,警局的人已经到了。”
  
  手铐拷上手腕的那一刻,夏尔特才感觉自己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笑话。想要爱情,所以麻醉自己沉沦在虚幻的快乐里,可是假的就是假的,终有一天会破灭。
  
  这一天总是会到来的,现在只是提前了而已,拼命告诉自己,可是心还是止不住的疼,不是钻心的疼,而是整个心都被掏空了,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讽刺的是,夏尔特发现自己竟然还不死心。
  
  监狱里的空气带着一股霉味,夏尔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会以囚犯的身份来到这里。生锈的铁门发出尖利的响声,然后光明慢慢消失,只剩下一小道的缝隙,照进阴冷潮湿的房间,迅速消融在无边的黑暗里。
  
  抱着自己坐在角落,却感觉越来越冷。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经常一个人抱着单薄的被子,越睡越冷,手脚冰冷怎么也没办法暖和起来,最后不得不蜷缩成一团。
  
  那漫长的黑夜,似乎走不到尽头,不断向前延伸,最后只能疲惫地停下。二十几年来,一直是一个人,到现在依然是一个人,在这黑暗中继续存活。
  
  当铁门再次发出响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监牢里根本没有白天,也没有时间概念。警员不耐烦地警棍敲打着铁门:“快点出来,有人要见你。”
  
  夏尔特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反应。
  
  高大的警员咒骂了几声,见牢房里的人还是没有起身,提起警棍就进了牢房,“该死的,你是聋子吗?”
  
  夏尔特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也没看走了进来的警员一眼。他完全无视警员的态度让本来就不耐烦的男人更是上了火,立刻操起警棍朝着夏尔特打下。但是预想中的惨叫并没有响起,警棍被牢牢抓住了,任恼火的男人怎么也抽不动。
  
  “根据大英律法,警务人员随意动用私刑可是要追求责任,警官先生,请你考虑清楚再下手。”
  
  那清冷的瞳眸中,是不可侵犯的锋利光芒,似乎多看一会,就会被刺伤。
  
  在夏尔特松手之后,男人咬着牙压下了怒气,但从几乎要绽裂的眼眶就知道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再找麻烦。要是在平日,夏尔特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麻烦,但是现在,他不想压抑自己的任何情绪。
  
  夏尔特刚走进去,西蒙就控制不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确认他没事后才松了口气。等门一关上,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夏尔特身边,仔细检查起来。
  
  “我没事。”制止西蒙像检查病人一样的动作,夏尔特忍不住开口。
  
  “你还有脸说!”平日里一般都是夏尔特训斥他,这次西蒙一点都不客气:“你是要砸了律师的招牌吗?竟然被抓了进来。”
  
  “我不会连累你,你放心吧。”出乎意料冷淡的语气让西蒙吓了一跳,虽然平日里两个人经常针锋相对,但夏尔特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仔细观察着夏尔特脸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西蒙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你放心,就算你是杀人犯,我也把你弄出去。”
  
  “很不凑巧,我这次就是杀人犯。”
  
  “什么!”西蒙几乎是大叫出声。
  
  壁画里的人即使时光流逝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安德烈久久凝视着,无法移开目光。从儿时就执着的眷恋,早已深入骨髓。他无法说明自己对她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只知道小时候就习惯于追逐她的身影,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
  
  常常期盼着她的到来,因为她对自己的展露的笑容而雀跃不已,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却是名义上的亲人。
  
  那双黑色的瞳眸,时常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他第一次被夏尔特吸引,也是因为他拥有一双与她相似的眼睛。他看着他的时候,就像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那是多年前的一下夏日午后,他偷偷从古堡跑出去,想给降生的妹妹买一份小礼物,街头是他从未见过的热闹喧嚣。因为是第一次到那么多人的地方,所以对什么都感到新奇,街道上有个摊子上聚集了很多的小孩,所以他也挤了进去。
  
  他用从带出来的金币换了一个气球,拽着气球的绳子,他甚至幻想着气球能够带着自己飞上天。
  
  在另一条街道上,他看到了一个大型的游乐园,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带着欢乐的笑声。他随着人群走了进去,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直到最后,他见到了一个蹲在墙角哭泣的男孩,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慢慢靠近。
  
  记得出生没多久的妹妹也很喜欢哭,每次他把自己的玩具让她抓着的时候,她就会睁着大大的眼睛停止哭泣。那双眼睛那么好看,不应该流眼泪。所以他蹲下去,把自己很喜欢的气球递到男孩手里。
  
  男孩抬起脸看他,眼睛亮闪闪的,握住了气球。他陪着他蹲下,夕阳照在他们的身上。
  
  刚开始的时候安德烈并没有认出他来,直到在山洞的那个夜晚,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和多年前一样的期盼。那一刻,他就明白,那段记忆对于自己从来都是特殊的,他靠近,是本能,更是对方身上的同类的气息。
  
  放在壁画上的手慢慢收紧,最后紧握成拳,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纷乱的思绪不断涌动着。 安德烈在这一刻,突然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悲凉。
  
  收拢掌心,鸟儿会死在你的手中,任它飞翔,它又会死于外面的居心叵测的险恶。




15

15、Chapter15 。。。 
 
 
  一直未平息的暴雨让明亮的大厅挥不去阴冷的气息,安德烈还站在楼梯的台阶上就见到了站在大厅中央的人,一身格格不入的黑色长袍,见到他之后抬起头展露了一双暗红色的眸子。
  
  “公爵阁下。”朝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男人行礼,黑袍人之后才将信递到他面前。
  
  扫了一眼递过来的信封,却没有伸出手去接。暗红色的眸子闪动了几下,并没有因为男人的不悦而退缩,捧着信的手依然向前,“请公爵收下信。”
  
  冷笑一声,安德烈手向前一挥,立刻将信封打落在地。黑色的信封掉落在地后,他向前一步,直接扣住黑袍人的脖子,渐渐用力,眼神冷冽。
  
  呼吸越来越困难,黑袍人却没有因此惊惶,只是平静地看着明显在发泄怒气的人。等到男人松开手,他才按住自己的胸口喘气,脖子上已经留下了青紫的掐痕。
  
  冷冷看了一眼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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