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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与暗之断章-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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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一出来,树后面就有脚步声往远处去,现在听到他叫了这么一声,那脚步声停了下,又慌慌张张地退回来。接着塞坦尼尔看到一个穿着下人服饰的四翼天使从树后面出来,跪到草地上。
塞坦尼尔抬了下手,“都免礼吧。不好意思,我打扰到你们谈话了。”
“不,没有。是我们失礼了,请您原谅。”别西卜急忙说。
那个四翼天使站起来,虽然低着头,眼睛却很明显地在往这边瞄。
似乎是个胆大的孩子呢。塞坦尼尔的嘴角扬起来,问道:“别西卜,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别西卜居然迟疑了,像是不知怎么回答。
“我不是别西卜大人的朋友。”那个天使回答道,抬起了头。他确实还只是个少年,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白净瘦削的脸颊上嵌着一对大大的棕色眼睛。一般来说,深色的头发和眼睛在天使中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因为炽天使差不多是一水的金发蓝眼,塞坦尼尔更是长着独一无二的银色长发,所以浅色的头发和眸色也就成了美丽的代名词。可是这个长得深色头发和眼睛的少年在塞坦尼尔看来却相当漂亮,特别是那双棕色的眼睛很灵动狡黠,一看就是会被长辈们称为“机灵鬼”的那种孩子。
那少年的目光和塞坦尼尔的碰了一下,马上胆怯地低下头去,却还是撑着把话说完了,只是声音小了些:“我叫伊恩,在花房工作。”
“伊恩。”塞坦尼尔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说:“很高兴认识你。”因为对方不是成年人的缘故,他用了比较亲切的“你”而不是“您”,语气也格外柔和。
伊恩有些受宠若惊,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说:“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啊,不,殿下。”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窘迫地绞起手指,头也埋得更低了些。
别西卜在旁边圆场说:“请殿下原谅,伊恩他第一次和您说话,难免有些紧张。”
伊恩却似乎并不领这份情,他的头虽然埋得很低,塞坦尼尔还是从他脸侧肌肉的牵动发现他狠狠地朝别西卜撇了撇嘴。
塞坦尼尔忍不住笑起来,说:“他比你当初的表现要好多了。”
别西卜也笑了,朝伊恩看了一眼,脸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看到别西卜今天有异于往常的表现,塞坦尼尔突然想起路西斐尔说过别西卜有了喜欢的人,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伊恩?回想一下两人刚才的对话,好像他们正在闹别扭。不过对于感情的事塞坦尼尔自己也是白纸一张,自觉帮不上别西卜什么忙,于是说:“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上去了。”转身带着侍从们离开。
回到书房,塞坦尼尔让所有的侍从们都去自由活动,在书桌边坐下,翻出昨天没看完的文件继续看。
没多久就听到阳台边的水晶门响。他扭头看过去,只见路西斐尔站在外面对着他笑。他摇了摇头,过去打开门说:“路西斐尔,你好像从来就没有从正门进来过。小时候这样就算了,你现在都是大天使了,也该有点样子。”
路西斐尔笑嘻嘻地进来说:“就像老师你说的,这条路我走习惯了嘛。大天使的样子也不用在你面前装。”
塞坦尼尔又好气又好笑,“亏得加百列还一直夸你很有大天使的风范,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路西斐尔反手带上门,“老师你别笑我了。所谓大天使的风范,无非是什么事都端着罢了,老那样也挺累的,在老师你面前就让我放松一下吧。”瞄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我就知道你又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新年为什么不休息一下呢?”
塞坦尼尔带着他到房间一角的沙发上坐下,说:“我是想休息一下,不过也没什么事可做。本来打算去看萨麦尔,时间又还早。”
路西斐尔坐到他对面:“我知道你没事干,所以专门来陪你的。对了,你今天晚上还是会去见父神吗?”
“是的。”
“为什么你每次新年的晚上都会去陪着父神?”
“因为……习惯了吧。”塞坦尼尔微笑着,糊弄过去。
“听说普通天使们在新年的晚上都会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我也一直希望老师你能和我一起吃晚饭呢。”路西斐尔碧蓝的眼睛看着他,语气里有一点撒娇的味道。
塞坦尼尔歉然而笑:“对不起,路西斐尔。我和你一起吃午饭好不好?”
路西斐尔眼睛弯弯地笑起来,“我说过老师你永远都不用和我说对不起,再说我早知道在你心里我永远也比不过父神。”
塞坦尼尔愣了一下,突然后知后觉地感到这孩子似乎很有些不对劲,按说他成年之后就不会有太执着的感情,可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表现出异乎寻常的依恋。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皱起眉,斟酌地说:“路西斐尔,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我们……”
“老师,我开玩笑的。我知道我们都该全心侍奉父神。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陪你去看萨麦尔吧。”路西斐尔站起来伸出手,对着塞坦尼尔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
塞坦尼尔抬头看他,他的笑容很纯净,碧蓝的眼睛清澈见底。
也许是自己多虑了吧,毕竟他记得小时候的事,对自己和别人不同些也无可厚非。这样想着,塞坦尼尔松了口气,握住路西斐尔的手站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前的信
两人在萨麦尔那里消磨了一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告辞出来,路西斐尔回奥罗拉宫,塞坦尼尔去了圣殿。
他在中庭里等候,不一会神就从水池后面走出来。
大概是为了庆祝的缘故,神今天收敛了身周的圣光,幻化出的衣着也华贵了很多。丝缎一样的长发直垂而下,银白色的长袍仿佛用最美的月华织成,如云般的衣裾拖曳着,上面点缀着点点星光。
塞坦尼尔由衷赞了一句:“父神,您真美。”
神的嘴角弯了弯,像是在笑,说:“你今天来得早了点。”
“是的。今天和路西斐尔一起去看了看萨麦尔,然后就直接过来了。”
“萨麦尔?他怎么样?”神似乎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我看还好,就是不能出门有些闷得慌。今天拉着我和路西斐尔比了一下午的射箭。”
神看了看旁边一座静立姿势的天使雕像,动了动手指,那雕像的姿势变了,手里也多了副弓箭。神打量它几眼,似乎还算满意,嘴里说道:“他这哪像静心反省的样子。”
塞坦尼尔微笑说:“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何况那事其实也不能怪他。”
神像是也笑了一下,说:“他和你比射箭还不是自找烦恼。”
“他的箭法比以前好多了,应该是最近练习得多的缘故。”
神不以为然,指了指那雕像说:“我还记得你以前练射箭时候的样子。你用过的箭恐怕够装满一个圣殿的。”
塞坦尼尔笑了笑,没说话。
神出神地看了那雕像一会,又说:“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你不必对自己这么严苛。”
塞坦尼尔垂下眼谦逊地说:“您说过我是所有神族的榜样,必须要做到事事完美。”
神的目光从雕像上转到他身上。他纤长的眼睫在圣殿的光辉下银亮得透明,挺拨的鼻梁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洁白的长袍顺着他完美的身形垂落而下,拖曳到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此时这物质世界中最为完美的存在正微低着头,在创世神的面前展现出恭谨与顺从的姿态。
神的嘴唇动了下,像是欲言又止,最后柔声问道:“好了,你今天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还是由您决定吧。”塞坦尼尔像往常一样回答。
“嗯……那就去看看伊甸园吧。”
神走来拉住塞坦尼尔的手。下一刻两人就出现在温暖如春的伊甸园中。
伊甸园的改造工程已经完成了大半。比逊河和基训河环绕在周围,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河底散落着金子、珍珠和红玛瑙。不远处第三条河希格里斯河的位置已经划出。各种树木从地里长出来,开满奇花异卉,结着形形色色鲜艳诱人的果子。夕阳挂在尼法提斯山顶上,漫天火烧一样的晚霞。
神顺着比逊河的岸边往前走,青草在他脚下发出沙沙声。
其实因为神是这宇宙中最强的灵体,蕴含着浩瀚无际的能量,如果他真正降临到这个世界,就会引起它的崩溃,所以这里并不是真正的伊甸园,而是神用法力模拟出来的一个空间,其中所有的物质和时间都和真实的伊甸园毫无二致。
神走了一段后说:“路西斐尔的动作很快,第二条河居然都完成了。”
塞坦尼尔落后半步跟在他旁边说:“他很重视这个任务,最近基本上都呆在这里。”
神“嗯”了一声,突然说:“你还没有问过我为什么要造伊甸园。”
塞坦尼尔微笑:“您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的。”
神停下脚步,从旁边的果树上摘下一个金色的苹果:“因为——我想再创造一种生灵。”
塞坦尼尔有些惊讶,谨慎地问道:“父神对神族不满意吗?”
“当然不是。”神转过来面向着他,温和地说:“炽天使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我只是想创造一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完全不同?您指的是什么?”
“我还没有想得很清楚。炽天使是这个世界上最接近完美的生灵。但是这种新的生灵,我并不想要他们完美,他们可以丑陋、脆弱、有缺点,也不必拥有强大的力量和无尽的生命……只是我想赋予他们一种不灭的精神内核,籍由于此,他们可以借由信仰的力量完善自己,进而到达永生。”
塞坦尼尔犹豫一下,问道:“父神可以告诉我您为什么想造新的生灵吗?”
神并没有回答。他把那个苹果举起来看了看。
塞坦尼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个苹果圆润饱满,遍体金黄,只是在靠近底部的地方有一小块青色,大概是被树叶遮挡住没有照到阳光的缘故。
神似乎叹息了一声,放下手说:“我也是最近才想清楚一些事……”
塞坦尼尔好像领悟到了什么,但只是一个模糊的念头,他正试着想清楚,神又问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有没有想要的礼物?”
塞坦尼尔笑起来,想了下说:“可以请您送给我一棵红枫吗?我房间外的那棵上个月才枯死了。”
神抬起手,一缕淡光从他指尖流出,向上直冲天际。一会之后,他说:“好了。我在你的花园里增加了一片红枫园,你等会回去看看喜不喜欢。”
塞坦尼尔欠身说:“谢谢父神。”
神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个礼物并不太满意。
太阳已经完全落到了山下,除了西边的天空还有一抹暗红,其它的地方已经全部变成了黑色。无数星辰显现出来,像宝石似的撒满天空。一轮淡淡的弯月悬在天之一隅。
神说:“我们回去吧。”拉住塞坦尼尔的手,下一刻两人就回到了光芒万丈的圣殿。
塞坦尼尔知道父神不喜欢黑暗,所以对伊甸园有些疑惑。
看起来伊甸园是神为新的生灵准备的居所。神要求路西斐尔把它建成一个气候宜人、物产丰富的乐园,由此可以看出神对新的生灵的重视。可这个居所为什么被设在黑暗与光明交替的伊甸?而不是在永远光明的第六重天或第七重天开辟平行空间呢?
出于对神的崇敬和服从,他不会置疑神的任何决定,所以他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口。虽然所有的神族都知道他深受神的宠爱,可他从来没有逾越过自己的身份,一直谨守着应该遵守的规范。他自己也想不起来这样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仍然记得小时候他也曾像路西斐尔一样在神面前撒娇赖皮,而神也会带着慈爱宽容的表情看着他,偶尔小小地责骂几句。这么多年过去了,对父神的孺慕并没有变过,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敬畏已远远超过了依恋。心里时常也会有想亲近父神的愿望,有时候他甚至感觉父神也在渴望着他的靠近,可每当要付诸行动时却总是迟疑了,仿佛两人间隔着什么无形的障碍,让他永远只能停留在合适的距离……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失神,神说:“累了吗?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去吧。”
塞坦尼尔向窗外看了一眼,凭感觉知道已经临近午夜,便说:“好的,我先退下了。”向后退了两步,突然想起一件事:“父神,还有件事想向您请示。”
“你说。”
“第三重天的君主已经空缺了一段时间,也该补上了。目前比较合适的人选是拉贵尔和阿斯蒙蒂斯。论实力拉贵尔要稍胜一筹,大天使一向由炽天使中最强者担任是惯例。不过阿斯蒙蒂斯是亚纳尔的学生,虽说成年之后他们就不再有关系,但如果由他继承第三重天的君主之位,应该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我和加百列拉斐尔他们都商量过,一直定不下来,所以想请您示下。”
神很快回答:“还是按惯例办吧。有些人本来就该受点教训,你不必顾虑。”
这是长久以来神第一次对某事表现出明显的好恶,塞坦尼尔很有些吃惊,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看向他:“这件事的经过我已经知道了。以前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多花点心思在天界。这次路西斐尔的做法虽然出格,但也不失为解决办法。只是他的胆子也是太大了点,你以后多注意一下他。”
塞坦尼尔低头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时断时续的竖琴声从敞开的窗子里传出来,塞坦尼尔坐在扶手椅上,眼眸低垂,修长洁白的手指不时随意地划过琴弦,带出一串串宛如天籁的清音。
新年之后一切事情都还顺利,可他却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宁,一种挥之不去的失落感时刻萦绕在心头,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本来想借着音乐安定一下心神,可真正坐下来时却发现根本没有心情弹出任何一个完整的曲子。
也许应该找时间去圣池浸浴,洗涤一下心灵吧。
塞坦尼尔把竖琴推到一边,倚到椅子扶手上。
门被敲了两下,值班的枢密官拿着一个托盘走进来,里面放着几张纸。
“殿下,我们正在清理以前的文件。这里有几份不知道该如何归类,也许是您的私人信件,所以想请您看一下。”
塞坦尼尔接过来,一张张拿起来看。天界的文件存档期是五千年,过了这个期限,一些不太重要的文件就会被销毁。枢密官们大概是拿不准这几份到底算不算重要,所以才会来问。
炽天使的记忆不会随着时间而模糊,所以回忆这几张纸的来历并不是难事。前两张是大天使们写过来的便条,后面是自己随手写的备忘录,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塞坦尼尔吩咐了句:“不必留着。”又拿起下面一张。
那是一张不大的纸条,即没有抬头也没有署名,只是在中间写着一行字:
你违背了承诺并欠我一个解释。明天可以再来见我一面吗?
塞坦尼尔皱起了眉,他已经想起了当时的情况。这张纸是装在一个精致的信封里送来的,上面以花体字写自己的名字,却没有落款。信封上加了魔法封印,枢密官们没办法打开,所以原封交到自己手里。自己打开后看到这张纸条也是摸不到头脑,加上事情一多,就放到一边了。
时隔五千年再次看到,感觉却不同了。塞坦尼尔看着那飞扬的字迹,心里突然想到什么,马上又不敢相信似地晃了下头。
站在一旁的枢密官看到他的反应,轻声说:“殿下,这封信语气十分不敬,所以我们怀疑是不是送错了地方。”
塞坦尼尔盯着那行字看,吩咐道:“去把前段时间魔界的来信拿几封来给我。”
“是,殿下。”枢密官不明白他身周突然变得紧张的气氛是为何而来,连忙答应着出去了。
其实根本不需要对照,塞坦尼尔已经可以确定这字迹是属于那个人的。一千年的时间里,那个人给他写过无数封信,不管是问候的,闲谈的,还是漫无目的的,统统是这种飞扬随性的字体。
可是五千年前,他为什么会写这样一封信呢?自己违背了什么承诺?五千年前战争还没有开始,自己也还没有见过他,难道……
塞坦尼尔的呼吸变得急促。
“……他答应天天来见我,结果不久后就失约了……”
索德的话又出现在脑子里,那么清晰,那么深刻,震动着他一向平静无波的心灵。
“……我一个人我们约好的地方等了几万年,可是他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太荒谬了,不可能!
他的记忆不会出错,三千多万年来,每一件事每一个人他都记得很清楚。他记得天界的形成,法律的制定,九重天九阶级的划分,他也记得第一次见到加百列、玛琪迪尔,记得普通天使们的诞生。直到一千年以前,他的记忆里都没有索德的痕迹。在净界山的和谈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他仅仅见过索德的画像,两人根本就没有过交流。
可是……这样清晰的记忆只从成年之后开始。
小时候的记忆只是一些片段。他记得某天在寝殿醒来,在花园里练了一会魔法,然后……然后他做了什么?塞坦尼尔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接下来的活动。
脑袋里一阵闷痛,似乎有什么东西正蠢蠢欲动地想要破茧而出。塞坦尼尔捂住额头,跌坐到椅子上。
——不要再想了。忘记了小时候的事,不过是因为成年时的力量爆发,紊乱了那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而这张纸条,多半是有什么误会,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根本不值得在上面花费精神。
枢密官再一次进来,呈上了几封过去魔界的来信,并低声禀报说:“尤利尔殿下求见。”
“请他进来吧。”塞坦尼尔接过信却没有打开,把手中已经捏皱的纸条放到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前尘往事 (1)
和尤利尔谈完后时间已经不早了。入睡之后不久,塞坦尼尔就做梦了。
他看到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小天使在树林里走,他有六支洁白的翅膀,银亮的头发在背后铺开。茂密的树叶挡住了阳光,在地上投出一块块斑驳的影子,却投不到小天使身上。他本身就像一个小太阳向外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芒。
小天使在一片开满鲜花的苹果林里流连一阵,正想离开,一个黑呼呼的东西突然从旁边的小树丛里跳出来。
小天使受惊地往后退了一步,放在身侧的五指张开,中间有电光闪烁。
那个东西突然说:“嗨!”原来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穿着黑色的衣裤,一头黑色的短发顽皮地翘着,紫色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看着小天使。他问:“你是谁?”
小天使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尽管小天使表现得很老成,但突然见到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小孩,他翠绿色的眼睛里还是露出掩饰不住的好奇。男孩的脸上脏兮兮的,但他正在笑,张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很开心很灿烂。
男孩也没等他回答,继续说:“你好漂亮,我们做朋友好吗?”说着伸出手来。
他的手也很脏,就像才玩过泥巴一样。小天使皱了皱眉,没动。
男孩呵呵一笑,把手收回来在身上使劲擦了几下,又伸出去。
小天使迟疑地伸出手,和他的手握在一起。
男孩欢呼一声,“好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我带你去玩吧。”拉着他往树林外跑去。
小天使被拉得跌跌撞撞,脸上露出很不高兴的神情。但跑了一段之后就跟上了男孩的步伐。看着树木飞快在身边倒退,清风轻拂在脸上,小天使也开始笑起来。
他们很快跑出了树林,来到旷野上。男孩回头看了一眼,两支黑色的骨翼从背后伸出,扑打几下,拖着小天使飞起来。
他们在空中飞,如流星划过天际,惊散迁徒的雁群,和苍鹰一起翱翔,破开悠闲的云朵,洒下一路欢快的笑声。
男孩突然伸手指着前面说:“你看!”前方是一片断崖,银练般的瀑布从上面挂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四溅的水花在空中蒸腾出雾气,在瀑布上方形成一道彩虹。
男孩说:“我们去那里!”
小天使有些变了脸色,才说了一个字:“不……”男孩已经向那边冲过去,他一头扎进瀑布里,很快便被激烈的水流往下冲。男孩没有放开小天使的手,两人被冲到瀑布下的深潭里。小天使惊呼一声,沉下去。男孩哈哈笑着,把他托起来,带着他在水里游来游去。
景色慢慢变了。
已经是十四五岁少年模样的两人站在高高的山顶。紫色眼睛的少年已经洗干净了脸,原来他也长着很漂亮的五官,只是他黑色的短发依然翘着,与山顶的大风倔强地做斗争。他拿出一个东西递给小天使:“这个送给你。”
那是一寸粗细,约半寸高的圆柱体,外面是淡黄色的粗糙外皮,里面是紫色的结晶。
小天使接过来:“好漂亮,和你的眼睛颜色一样呢。”
少年快活地笑:“嗯,这是我在来的路上看到的。”
小天使抬头看他,笑着说:“我很喜欢,谢谢。”
“嘿嘿。”少年抓了抓头发,看了他一会,突然问道:“你可不可以给我亲一下?”
“亲一下?那是什么?”小天使不太明白。
“就是这样……”少年凑过来,用嘴在他的嘴唇上碰了一下。
“唔……”小天使摸了摸嘴唇,“你为什么要……要亲我?”
少年笑得很开心,“呵呵,刚才突然想到的。是不是很有趣?”
“……有点奇怪。”
“我觉得很好,你怎么会觉得奇怪呢?这样,以后你每天给我亲一下,习惯了大概就好了。”
“哦。”小天使还是显得有点迷糊。他把手中的晶体举起来看了看,想把它放在身上却找不到地方。他想了想,扯下一颗金质的钮扣,手心冒出一团火焰。山顶的风很大,他的衣和发都在缠绕飞扬,手心的火焰却纹丝不动。火焰把金钮扣烧熔了,小天使把它拉成细丝,又召来一阵微风把细丝吹凉,取出一小段焊在圆柱体上,把剩下拧成一根链子,穿过圆柱上刚焊上去的接头。
少年看直了眼,说:“你好厉害!可以教我吗?”
小天使眼神里透着得意,一本正经地说:“当然可以。”他把刚刚做好的链子挂到脖子上,想了想又取下来,拴到手腕上,用衣袖盖住。
少年欢呼一声,“好啊!以后你每天来,我陪你玩,你教我魔法。”
他的欢呼声在山谷里回荡,渐渐散去。
耀眼的金光照过来,一时间白晃晃的什么也看不见。一个严厉的声音从光芒深处传出来:“你是我的孩子,光明的象征,却与黑暗的魔物交往,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想要同伴,我会给你。以后不许你再见他!”
胸口剧痛,塞坦尼尔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掉了,眼睛里有东西一直在往外掉。
那个声音变得温柔了,“很难受吗?我的孩子。太多的感情只会令你痛苦,让我来帮你终结吧……”
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塞坦尼尔睁开眼,熟悉的房顶映入眼中。值夜的侍从正在床边担忧地看着他:“殿下,您做噩梦了吗?”
塞坦尼尔转了转眼珠,觉得眼睛疼得厉害,一摸脸上全是湿的。他吓了一跳,记忆中他好像从来没有流过眼泪。愣了一阵,他突然坐起来,下床光着脚就往外走。侍从吓了一跳,叫道:“殿下……”急忙跟在后面。
塞坦尼尔急步走出卧室,下了楼梯来到书房。打开书桌下的抽屉,拿出那块结晶。一寸粗细半寸高的圆柱体,上面拴着细细的金链,连接处是他把链子接上去时不小心扭弯的接头。它和梦中的一模一样!
他紧紧抓住那块结晶,全身都发抖起来。一幕幕往事像潮水一样涌进脑袋里,一个个片段在意识中飞快地变幻旋转。他抱住头呻‘吟道:“不……”记忆的恢复却无法停止。头痛得像要裂开。
侍从惊慌地抱住他呼唤,可他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
终于,千万个记忆的片段停止了变换,片刻之后它们猛地炸开又熔合,他眼前只能看到一片耀眼的白光。他身体摇晃了下,向后倒下去。
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的床上,迪亚正坐在旁边看着他。见他睁开眼,迪亚凑过来叫了声:“殿下。”
“迪亚……他们怎么把你都叫来了?”塞坦尼尔眨了眨眼,眼睛还是觉得很酸涩,有点睁不开的感觉。
迪亚谨慎地打量着他,明明很担心,却还是做出平常的样子问:“听说您做噩梦了?您还好吗?怎么会突然到书房去?”
“……只是想起件事,所以过去看看。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迪亚还是担心地看着他:“真的不要紧吗?您刚才晕过去了,要不要我请拉斐尔殿下来帮您看看?”
塞坦尼尔摇头,“不用。你们都退下吧。”
迪亚欲言又止地皱着眉,最后还是站起来说:“好的,您休息吧。”他带着满屋的侍从走出去,房门轻轻关上。
塞坦尼尔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那块结晶还握在他手里,也许是刚才他抓得太紧,侍从们没办法把它取出来。他把它举在眼前。阳光透过重重垂下的床帷,已经变得很微弱,可在这样昏暗的光线下,结晶仍然像夜空中的星星一样闪烁着紫色的光,就像梦中少年的眼睛。
所有的记忆已经连成一串。
童年时的自己,少年时的自己,和黑发紫眸的少年一起在旷野里奔跑,在天空中飞翔,在江湖中畅泳。所有的快乐时光,朦胧而纯真的爱恋。
所有索德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所有他的行为都有了解释。他偶而流露出的渴望又温柔的表情,他看似玩笑的言辞中隐藏的真心,他对沉睡后的自己的安排,对路西斐尔的手下留情,都在提醒自己已辜负了他太多。伊甸的山洞前,他擦着嘴角的血说出“因为我喜欢你”时,不知是怎样的心情,而他最后离去时的眼神,倾尽了千万年的绝望和思念。
心底一阵疼痛。并不是梦中那种窒息似的剧痛,而是一种深远又刻骨的钝痛。塞坦尼尔的手骤然握紧,失力地落到床上。呼吸变得不稳,闭合在一起的眼睫不断颤抖。
这世上能封印自己记忆的还会有谁?只有那个从小就一直敬慕的存在。
塞坦尼尔对父神的感情并不只来源于被造之时就融入血脉的爱和忠诚,更源于千万年的岁月里建立起来的依恋和信赖。仍然记得父神牵着幼小的他去看恒星的诞生和灭亡,为他收集了最美的星光与月光来布置寝殿,更把整个天界都交到他手里。
与普通天使不一样,炽天使们没有父母,可父神对于塞坦尼尔来说,并不只是造物主,而是真正不愿意违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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