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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朱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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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怕谁啊!」小珀叫嚣着:「等我见到阳阳,一定让他罢免妳这有眼无珠的女官!」

  第二十四章

  气归气,小珀等人对自己的处境还是无能为力,谁能够想到他们身为贵宾,竟然在进入拂啸后不久就被莫虚有的罪名抓了起来,狼狈地绑走。
  朱鸾不禁自怨自怜。虽然他这番的九州之行已经衰到了极点,可他哪里知道在人类世界有一个颠扑不破的真理:没有最衰,只有更衰。
  他的运气真是一次比一次差,每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悲惨到极点,就会有更悲惨的事情发生。
  难道说这就是天命?是天帝知道他违逆誓言、未完成千年的承诺就擅自行动,所以才准备了这样坎坷不幸、灾难不断的飨宴给他来「享用」?
  天啊!
  女官拉着被绑成肉粽状的几人,这次干脆连骑兽都不让他们骑,直接将他们牵在自己的骑兽后面,白虢真正奔跑起来速度很快,被绑在金线上的几人就像在半空中垂挂着的、半死不活的风筝,被一路拖曳,进行惊险无比的表演。
  朱鸾倒是习惯于在天空的「飞翔」,但雁太邵和小珀却是在完全没有骑兽的状态下在天上飞过,全都吓得面无人色,等到落地之后,一个个都紧绷着双唇,差点就要吐了。
  女官将他们带入都府刑狱司,那座黑色的森严建筑是拂啸城数百座巍峨建筑中的一座,周围仿佛用乌金镀过般,闪耀着冷峻而严酷的光芒,高高的塔楼直冲云宵,如同一把锋利的剑,能够斩破人世间所有的温柔和怜惜。
  刑狱司的门前排列着十二座绞刑架,与身后的刑狱司塔楼相映,形成了一副相当令人惊悚的场面,虽然现在门庭冷清,仍然可以想像到它执行刑罚时候的威严景象。
  雁太邵只觉得一阵冷风灌进他的脑门,他没由来地觉得恐惧。
  朱鸾发现他脸色异乎寻常地惨白,不由得关心问道:「雁子你没事吧?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
  雁太邵正想说他被人当成风筝似的放了一路,脸色会好才怪,可此时他的心情却莫名地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不祥之事将要发生,让他连和小鸟解释的耐心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会那么害怕?
  女官坚持说我们几人当中有妖魔作祟,我当然知道自己不是,小鸟也不可能是妖魔,那个嚣张的小珀也不太可能会是,因为妖魔即便可以幻化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人的模样,并且以幻术不令其他人察觉,但如今他们已经来到刑狱司门前,如果妖魔再跟随他们一同进去,可就插翅难逃了。
  如果真的有妖魔存在,他现在一定怕得要死,想尽办法也要从中逃脱,一定不会毫无反应的啊!
  雁太邵突然想起那个曾经在泷海上与他们一战的离魅,他自从那夜之后就消失无踪,雁太邵一直疑惑他去了哪里,是死了还是逃跑了?在雁太邵的记忆中,只见雁玉崩射出的光辉将离魅卷入巨大的光团当中,难道说离魅没有死,一直跟在我们身边?
  不可能啊!妖魔的幻术再厉害,也不可能藏匿一路而他们却毫无知觉,何况妖魔跟随他们又有什么原因呢?他既不伤害他们又不出来兴风作浪,究竟想要干什么?
  雁太邵越想越觉得疑惑,他感到胸口如同被刀尖绞动似的痛苦,这种感觉……就和那块雁玉从胸口掉落出来的感觉一样——
  蓦然间……空荡荡的感觉。

  雁太邵想看看身上那块碎掉的雁玉还在不在,但是他四肢都被绑得结实,想动弹根本不可能,女官的眼晴死死地盯着他们,目光不断地在他们每个人脸上巡视,完全就已经把他们当成妖魔的同党。
  她将他们带入刑狱司的大殿后,自己就直入内殿。整个大殿中空无一人,阴森森的冷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吹来。
  朱鸾哀怨地叹口气,小珀却冷笑一声道:「这女官以为自己能够瞧出什么?她的嗅觉一流,但她的眼睛几乎是个瞎子呢——朱鸾堂堂一个羽神站在面前,她却认不出来,真是个笨蛋!」
  朱鸾恍然大悟:「是呀!雁子你不是说都统都是凤凰所封的神职,那么就连他也要对我们羽神毕恭毕敬吧!这女官胆敢对我这样?」
  雁太邵叹口气说:「小鸟,你自从失去翅膀以后,地位也直线下降啦,小珀是因为有特殊的眼力所以能够瞧出你的身份,而这名女官显然并不认得你呀。」
  「那我如果告诉她呢?」
  朱鸾兴奋地眨着眼睛。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的身份被肯定以后,终于得到释放、重获新生,受到万众景仰的景象,那是他来到九州以后就一直向往的,怎知跟着雁太邵这个哀鬼却是一路倒霉到底。
  「我劝你不要。」雁太邵却冷冷地说:「我们对留州如今的形势一无所知,公布你的身份是吉是凶不得而知,我们还是维持现状比较好。」
  「就算说了,她也未必理会。」小珀接着说,继续打击朱鸾,「南留州不同于九州别的地方,这儿的人们经历过很多次的战争和灾难,他们心中对神的信仰几近破碎,南留人更务实、他们更相信自己的能力,还有当权者的威信!前任都统千本厦的反叛虽然失败了,但他在南留的影响仍旧没有褪去,尤其是拂啸至今还有很多人崇拜他,甚至还有地下组织宣扬要找到他呢。」
  「可千本厦本人,却未必真如传说中的『失踪』。」雁太邵道:「那只是南留这些顽固不化的家伙,为了维持他们心中不灭的信仰所编造出的神话吧!」
  「怎么?」朱鸾问道:「难道说他已经在和凤凰的战斗中死了吗?」
  「不,千本厦在逆反的时候还位居神籍,凤凰也要对他手下留情,但是一旦他被降服治罪,触犯天纲的神官就会遭到更可怕的惩罚,虽然我并不知道那是什么……」
  雁太邵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是平铺直述,没有感情,奇怪的是他却又觉得心口一阵绞痛,仿佛心底有什么被震颤了,立时波澜起伏。真是奇怪,他怎么会为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千本厦的命运而难过呢?
  朱鸾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反应,急着说:「不要管千本厦怎么样啦!如今我们被绑着才是最可怕的啊!」
  雁太邵一声苦笑,斜睨着一旁的小珀:「这都要拜某人自以为是所赐!还说什么自己在留州的人缘好,结果你的邪恶还真是人画皆知……」
  小珀可受不了他这么挑衅,顿时火冒三丈:「你怪我?我还要怪你呢!谁知道你这古怪的读书人身上带了什么东西——也许被妖魔附体也说不定!」
  「你——」雁太邵本想继续对他反唇相讥,谁知心里却突然又掠过一道激流,莫名地就紧张起来,「你、你不要胡说!」
  小珀看他神色紧张,更加不留情地攻击他:「如果你真的和妖魔有什么关系!哼,待会儿他们有得是办法来对付你!等着瞧吧!」
  雁太邵心中一阵紊乱,如同琴弦被人疯狂地拨过。
  不停地颤抖、颤抖……

  静寂的空间里面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叹气声:「唉……」
  雁太邵吓了一跳,他朝身边左右望了望,小珀和朱鸾正在小声地讲话,他们明明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他却感到自己与他们好像不在同一个空间似的,距离很遥远、很遥远。他想开口呼唤他们,结果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回荡在空旷的意识之间。
  「小鸟?小鸟你听到我讲话了吗?」
  雁太邵听到一个声音说话,在自己的心灵深处,那是他自己的呼喊声。
  「你不用喊了,他们不在这里,听不到的。」一个声音这样回答他。
  雁太邵吓了一跳,他反射性地想要转头朝后望,身体却动弹不得。
  「谁啊?」他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空旷的地方。
  「你忘了我吗?」苍老的声音道:「我一直在这里呢。」
  雁太邵发现这个声音格外耳熟,藏在记忆深处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们刚刚照面没多久,而且……我一直都在你身边。」
  雁太邵吓了一跳,「你究竟是谁啊?藏在我身边——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妖魔啊。」声音回答道,似乎还干笑了两声,「他们一直在找的。」
  「啊……」雁太邵惊愕地问道:「原来你就是藏在我们中间的妖魔!你到底躲在哪里?」
  「我不是躲,而是被你封起来了啊……天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厉害。」
  「什么?」这妖魔竟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由又把雁太邵吓了一跳,「你、你……」
  妖魔似乎知晓了他的心意,笑了两声道:「这些天来我被封在雁玉之中,雁玉与你心灵相通,于是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二……」
  「雁玉……妖魔……」雁太邵顿时恍然大悟:「你难道是离魅?」
  「是呀。」声音缓缓道:「你以为我死了吗?」
  「我以为——不!我根本忘了你!」
  「哈哈……这很正常,因为我被封在你刻意要遗忘的记忆里面,所以你会不知不觉地将我忘掉,也是自然。」
  「可恶!难道你是故意要躲在那里,然后伺机出来害人吗?」
  离魅嘎嘎笑了起来,虽然被封起来,可他的声音还是格外恐怖,尤其是当这个声音来自自己心底,却完全看不到妖魔在哪里,更加令雁太邵觉得整个灵魂都惊怵起来。
  「我不是故意躲在这里的,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啊。」
  「你到底想干什么?」雁太邵很生气地对他吼:「就是因为你,让我们被误认为有妖魔同行!难道你想让我和你一起被处死吗?」
  「不——」离魅的声音恐惧得颤抖起来:「我不想!」
  「那你就快离开啊!」
  「我不能!我被禁锢在这块玉里面了!」
  「这怎么可能!」雁太邵大叫:「你是妖魔啊!什么地方可以囚禁得了你?」
  「妖魔也不是无法无天的,我们也有最为惧怕的东西。」
  「什么?」
  「无垠之狱。」
  「无垠之狱?」雁太邵奇怪地问:「是什么样子的?」
  「无垠之狱……是传说中用来羁押妖魔的地方,据说那里焦热干涸,没有一滴水,对于生活在大海又畏惧强光的妖魔,那里……那里简直就是地狱!」离魅胆颤心惊地说:「犯了错的妖魔会被关在那里,承受永恒的煎熬,那里无边无际,永远也飞不到尽头……」
  雁太邵愣了一愣,问道:「那么说,你的儿子千本厦……」
  「是啊……」离魅沉痛地叹息一声:「他也许就被关在那里了。」
  「哦?民间不是流传千本厦是失踪了吗?难道他真的被凤凰抓起来了?」
  「唉……无论他现在哪里,我只希望他没有去那个鬼地方……」离魅沉沉地叹了一声:「否则我今生今世想要见到儿子,都再也不可能了……」
  「可你当初会绑走朱鸾,不就是想要『凤凰』放出你儿子吗?」
  「是啊,谁知道我这个父亲竟会这样没用,连仇人都会认错。」
  雁太邵听到这里哭笑不得,心想你也不用用脑子,如果真的是凤凰皇主,会那么白痴被你抓住吗?只有朱鸾那只笨鸟才会!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雁太邵好心地问他:「你的存在已经被那名女官发现,我想她过不久就会过来审讯我们,你能够逃过吗?」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雁太邵无奈了,「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
  「我从未遇过这种情况。」离魅声音颤抖着说:「以往我化为人形隐匿在人群中,从未被发现过。」
  「南留的朝辅可不是一般人。」
  「唉……」离魅又是哀怨的一声叹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妖魔在自己「心里」待久了,雁太邵竟然觉得他没有当初那么讨厌了,尤其是这只妖魔被封住之后,那凶狠的獠牙和利爪都不复存在,只剩下在寂寞中回荡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不由勾起雁太邵的同情心。
  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个思念儿子的老父亲啊。
  难道自己就眼睁睁看着他死吗?而且没准儿,他被人屠杀的时候,还会连自己一起宰掉啊!
  「你……可以帮我吗?」妖魔离魅沉吟很久,终于冒出这么一句话。
  雁太邵冒出一道冷汗,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但这真是句让他冒冷汗的话。
  「我哪里有办法帮你啊?」自身都难保了。
  「不,你可以的。」离魅满怀希望地说:「因为你是天谴啊!」
  「那有什么用?」雁太邵想要翻个白眼,「现在还不是阶下囚。」
  「你如若能够对都府的官员坦明身份,他们一定会对你另眼看待的。」
  雁太邵干笑两下:「怎么可能!他们连羽神都不放在眼里了……」
  「羽神并没有实际的本事,所以他们才不在乎,但你不一样。」离魅的声音很振奋地说:「你的力量可以帮他们打击妖魔!」
  「啊?」
  这句话从任何人的嘴巴里冒出来,雁太邵都不在乎,但这句话从一只妖魔嘴里冒出来,听着真是说不出的怪异好笑。
  「你要我帮他们杀了你吗?」
  「不……」离魅有些瑟缩。其实他心里不太信任雁太邵,对方可是对妖魔恨之入骨的神将天谴啊。
  妖魔离魅的个性虽然有点懦弱,但却非常理智精明,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唯有雁太邵可以帮他逃出生天,如果不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最让他觉得疑惑、同时也满怀希望的是,雁太邵和印象中的天谴截然不同,他没有严厉冷酷的心肠和雷厉风行的手段,离魅潜藏在雁玉中的这些天,感受到这个男人有着诸多的优柔寡断和仁义柔情,他和传说中正义无情的神将完全是判若两人。
  这是怎么回事,离魅不晓得,但聪明的妖魔却懂得利用这一点,为自己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大殿前有个人朝这边走来,雁太邵觉得内心一阵紧缩,整个人仿佛被从另一层空间被挤出来,霎时回到现实世界。
  他的耳边不再有空旷的回音,而是朱鸾和小珀的聒躁声直入耳膜,首先是小珀大叫道:「阳阳在哪里?为什么他还不来见我?难道他想让人把我绞死吗?」
  正朝他们这边走来的却已经不是方才的女官,而是一个相貌清秀的青年男人,当他低头俯视他们之时,雁太邵、朱鸾和小珀同时感到一道阴森的视线,如利箭般刺穿心脏。
  青年男人的眼底浮现着一抹残忍的邪气。不需要猜,只要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雁太邵就明白他一定就是都府中掌管刑狱司的朝辅之一:朝元。
  一都之府当中,有三个最最重要的部门:兵、工、吏。而都统身边三员在朝辅臣:平贺、朝元、师胜,分别司理这三个部门,平贺掌管兵部,师胜掌管工部,而朝元则掌管与吏治和刑狱有关的刑狱司。
  刚刚那名看似年轻却很泼辣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平贺,而师胜并不居住在都府之中,所以不常看到。朝元的刑狱司距离都候府只有一墙之隔,他可时常在之间走动,是距离都统最最接近的人。
  雁太邵想不到这名看上去邪气十足的男人竟然会是都府的朝元,心里略微有些不舒服,但小珀却显然与这个男人很熟,一见面就大呼其名:「琅邪!你们太放肆了!竟然连我都敢绑!」
  名叫琅邪的大臣朝元笑嘻嘻地走过来,眼底浮现着一抹狡诈:「是我们有眼无珠,竟然连叔小公子驾到都不知道,真是有失远迎。」
  「闭嘴!」小珀非常生气地吼道:「你不知道才有鬼!明明是阳阳派白虢来接我到他府上的,途中怎么会杀出一个笨女人!连我都不认得,还说我们是妖魔!」
  「呵呵,你说平贺啊……她最近是有些精神紧张了。」琅邪笑了笑道:「你们也知道,南留如今被妖魔威胁着,到处都戒备森严。」
  「再森严也不能够有眼无珠把我当成妖魔啊!」小珀气极吼道:「我们来到这里之前就碰到过妖魔!那也没怎么样吧!你们怎么会吓成这样!」
  琅邪愣了一愣,还是保持平静地说:「你们真的碰到过妖魔?」
  「是啊,就在我们靠近港口的时候,成群的妖魔突然出现在夜空之上……」
  琅邪有点紧张地问:「你们有人受伤吗?」
  「没有。」小珀摇摇头:「奇怪的是我伤害了他们的同伴,可他们并没有攻击我。」
  琅邪皱着眉头,似乎感到不可思议,陷入了沉思当中。
  「喂!」小珀提醒他:「先把我们放开啊!」
  琅邪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两声,伸出纤白如青葱般的手指在小珀的身上一弹,那坚固无比的金线竟然化为绵软的丝线般滑落下来,琅邪将丝线收入袖中,接着躬身对三位客人道:「尊阳在内苑,就让小珀带你们去见他吧。」
  他敢直呼都统的姓名,如果不是像小珀那种花痴的话,那么就肯定是和尊阳关系匪浅。堂堂一都之统和自己的近臣关系过于密切,这真不知是该与不该,幸与不幸。
  他或许可以帮助都统更为严谨冷静,又可能会对手下的罪人过于严苛,没有丝毫容情的余地。

  第二十五章

  「这男人身上有股我很喜欢的味道。」
  从雁太邵的心底突然又响起一个空旷苍老的声音。这次他没有如初次听到那么慌张,因为他知道这是离魅又不甘寂寞地开口了。
  「是血腥味吗?」雁太邵冷冷地回道,口吻非常轻蔑。他现在已经学会用心语与离魅暗中对话,而脸上的表情毫无波澜,身边的朱鸾和小珀只会觉得他突然沉默下来,并未发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没错。」离魅有些不知耻地笑笑:「很久没有闻到这样新鲜的血腥味了。」
  「恶心!」雁太邵毫不客气地骂道:「一想到你这样肮脏的家伙就躲在我身体某一个角落,我就浑身不舒服。」
  离魅稍稍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这也非我所愿——如果可能的话,我早在进入原冥墙之前就逃出来了。」
  「哦?那堵墙对你有什么威胁吗?」雁太邵想到女官平贺也曾经提到过妖魔们是不敢进入那堵墙的,可见这墙有玄机。
  离魅沉吟两声,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我们妖魔的弱点,本来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我走遍九州别的地方,都没有发现都府的上空有这堵墙的存在。可是也许因为南留曾经被妖魔袭击过吧,所以他们后来建造了原冥墙。」
  「建造?可我分明看不到那堵墙上有一砖一瓦啊。」
  「那是一堵以奇术建立的墙。在都府的东南西北四方,各驻扎着一名精通奇术的高手,他们日夜不停地在法坛上端坐,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由他们的『气』所聚集起的力量,对于天下地上、四面八方所有在流动的物体,哪怕只是极细微的灰尘都能有所觉察,所以他们能够在妖魔到来的那一刻就知道,并且集中力量来削弱妖魔的力量。」
  「即使如此又能够怎样?他们能够抵御妖魔们的攻击吗?」
  「原冥墙对于术法有极大的吸附力,惯使幻术的妖魔在这堵墙里面,力量就会有所损伤。况且我现在孤身一个,如果被发现的话,下场难以想象……」
  雁太邵心中冷笑两声,还是被离魅听到了,他不禁自嘲道:「离群的孤单妖魔就是如此凄凉。世人都说我们凶狠,那是指我们成群结队之时,如果只有一个……我们是很容易成为猎杀的目标的。」
  听他苦涩的语调,雁太邵也很能够理解离魅的处境,他和那些在夜空上成群结队出现的妖魔们不一样,雁太邵一开始就知道离魅有着悲惨的身世,他不仅是落单的妖魔,在九州大地他被视为异类,而在妖魔的世界,他的懦弱也是不被承认的异物。
  如果他真的是凶狠疯狂的恶魔,也不会以人的身份在九州的人类社会里苟延残喘地生活。人对于自己以外的物种从来都很排斥,要不然就是如羽神那般高高在上地崇拜,要不然就是如同对付妖魔那样针锋相对,除之后快。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总不能一直待在我这里啊。」
  「我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在我弄清楚之前,你必须要帮我。」
  「你要我帮助一个妖魔?」
  「这也是帮你自己。」
  「……」
  「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也许你可以分得清我们的区别,但别人只会认为我们一体的……」
  「哼,我自有嘴巴可以解释清楚。」
  「我恐怕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离魅突然冷笑两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啊,天谴,你身为人类还是太过于天真。你以为我会让你有解释的机会吗?」
  雁太邵心中一震。
  「我虽然是个不怎么称职的妖魔,但妖魔天生懂得迷惑人心的幻术,你是想让我们和平共处呢,还是让我逼不得已控制你的一言一行。」
  雁太邵吓一跳:「你可以?」
  「我当然可以,不要说我现在就在你的内心,即使我不在这里,也有办法让你的意识受我控制。」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我的儿子连凤凰都可以控制于股掌之中。天谴,你虽然贵为神将,仍然有着人类脆弱的一面,尤其是我跟随你这段时间……可是了解到你身上诸多的弱点。」
  雁太邵此时对离魅仅有的那一点点同情也荡然无存了,他恨得很想咬他一口:「你还真是个可恶的妖魔!」
  没想到离魅的口吻相当轻松:「妖魔也要自保。如果你要和他们联手除掉我,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我根本没打算除掉你!」雁太邵愤愤地说:「我本来很同情你的!可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
  离魅愣了一愣,笑了:「我倒是没想到天谴会有这样的好心,先谢谢了。」
  雁太邵感觉闷闷的,他想发火却不知从何发起。会同情一个狡猾虚伪的恶魔,该说是他一开始就方向错误了吧?
  过了半天,妖魔离魅竟然缓缓开口,声音很诚恳:「我此生第一次……被人同情啊。」
  离魅的声音一沉默,外界嘈杂纷扰的说话声就开始闯入雁太邵的耳朵里面,他听到小珀在喋喋不休地讲话。
  虽然感觉上自己和离魅对话的时间很久,但在意识当中,那只是一瞬之间的交集,并没有花掉很多时间,雁太邵还没有沉默到令人生疑。
  朱鸾有点害怕地抓住雁太邵的手,后者有点弄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惶恐,琅邪方才对小珀讲了什么话?
  「那么说阳阳现在受了很重的伤吗?」小珀神情紧张地问:「你们是怎么搞的啊!怎么会连自己的主人都保护不好!」
  琅邪口吻淡然地向他解释,这个男人不论什么情绪都一脸死样子,似笑非笑的:「我只是一介文官,对于保护尊阳无能为力,妖魔进犯之时,是他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我已经尽力劝阻他了。」
  「你骗人!阳阳那么厉害,怎么会被妖魔伤害!」
  琅邪无奈地叹口气说:「尊阳虽位居神籍长生不老,但他毕竟还是人身,他也会受伤的。」
  小珀很不讲道理,把一肚子火都发泄到琅邪身上:「哼!他受伤你当然不在乎啦!你这不称职的家伙,走开啦!」
  说着一把推开琅邪就朝内殿冲去,与他一路的雁太邵和朱鸾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名叫琅邪的男人却微微一笑,微微躬身道:「贵客到来,请随我入内吧。」
  朱鸾和雁太邵同时一愣。朱鸾是因为他在九州那么久,一路上都以为自己身份尊贵,肯定会得到别人的优待,谁知道却一次比一次凄惨,一直到他对自己的处境不抱任何希望之际,光芒竟然从不可思议处崩发出来,这声「贵客」叫得他身心俱爽。
  雁太邵则是满心疑虑,不知道是否因为一只妖魔藏在他心中的关系,他发现自己现在看什么问题都无法像以往那么单纯美好。这个面相阴邪的男人一开始就给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即使他在微笑着,也像有什么阴谋似的,令人不敢小觑。
  「你安心,他不会对你们怎样的。」一个莫名的声音从空灵中传来,「不要随随便便怀疑别人。」
  雁太邵一愣,明白是离魅在说话提醒他,什么时候他竟然需要妖魔来指点自己如何做人了!?
  雁太邵郁闷地心想:以后自己恐怕必须习惯有人闯进自己的私人空间,三五不时就会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因为这只妖魔还满不甘寂寞的。雁太邵可以堵住唠唠叨叨的小鸟的嘴,却无法阻止这家伙在自己「心里」大发感慨。
  「雁子?」
  雁太邵回过神来,朱鸾正在摇晃着他的肩膀,满脸的不解:「你最近很奇怪,为什么总发愣呢?」
  雁太邵吓一跳,没想到这粗心大意的小鸟竟然也有细心的时候,注意到他的不正常。自己和离魅讲话讲多了,就忘记了他在现实世界还有个头疼的麻烦需要对付。
  「啊……没有啊,我只是很累而已。」
  「人家要请我们进去,我们……去吗?」朱鹭试探地望着雁太邵,但是眼眸里却放射着希望的光辉,他的潜台词是:答应吧……答应吧……我肚子饿啦。
  不得不说,这一路走来,朱鸾天真放肆的脾性改了不少,他被雁太邵一再地耳提面命,终于懂得动用他那五百年不会转动的脑筋了。以往朱鸾若是碰到这种对自己态度很好的家伙,肯定毫不犹豫就跟人家跑掉,可是随着他这几次「不听话」的后果,给两个人带来了无数的麻烦。朱鸾的玩心也渐渐收敛许多,他开始懂得征询雁太邵的意见。
  对于千年来都没有长进、连他的兄长凤凰都无能为力的朱鸾而言,这可是他鸟生的一大飞跃。
  雁太邵的内心很感动,如果不是有外人在场,他真想抱起小鸟转三圈,庆祝他终于朝成长的大门迈了一步。
  「既然大人诚心邀请,我们就不客气了。」雁太邵顺势抓住朱鸾的手,跟在琅邪的身后一同进了内苑。

  都府刑狱司这幢巍峨高大的建筑里面,不仅没有护卫看守,一路走来门庭之内更是空空荡荡,让人感觉甚是怪异。
  「血腥味……这里的血腥味很重啊。」离魅又冷不丁冒出一句来。
  「不需要你来提醒。」雁太邵没好气地回道。
  朱鸾也捂住鼻子露出一脸难过的样子,「这个地方感觉怪怪的。」
  他的声音极细小,可还是被前面的琅邪听到,他轻轻地笑两声,回过头来说:「几日之前妖魔进犯,在都府会有一场大战,虽然我已经派人清洗了庭院,但血腥恐已浸入土壤。」
  这个男人讲话言简意赅,听上去本该非常舒服,但却因为他那冷漠的、漫不关心的语调,却让人心底发凉:这些在妖魔的爪牙之下或死或伤的兵士们,怎么说也是他的人民,为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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