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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朱鸾-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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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妖魔出现,是在我出生前三年发生的事,直到妖魔消失在九州的时候,我才只有七岁呢。」小珀眨眨天真无邪的眼睛,「而且我小时候对羽神更加有兴趣。」
雁太邵又被吓一跳。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叫小珀的「男子」真的给自己带来太多、太多的惊奇了——
哦,不!不应该叫男子,应该称为「少年」甚至是「小男孩」!
「你……今年才十三岁?」
雁太邵不可思议地问。妖魔十六年前肆虐留州,整整十年时间留州民不聊生,而同样位于海边的蜀州却没有遭到任何攻击,由此可见妖魔的袭击就是天帝对留州人违犯天纲、支持叛党的惩戒。
「对呀。」小珀很奇怪他的态度:「你不是吗?」
小珀把他上下打量,因为从外形来看,他们俩相差并不大。雁太邵差点没羞愧死,「我……我已经很老了……」
「你老?你像我爸爸那么老吗?」
「当然不是……」雁太邵简直郁闷极了,「不过……如果我早几年成亲的话,也该有你那么大的儿子了……」
雁太邵这话本来讲得相当辛酸,没想到却逗得小珀咯咯直笑。方才他看到小珀露出这样无邪的模样,还在嫌弃一个大男人干嘛老装天真,现在才知道小珀……是身体发育得太好了。
「那么你活了那么久,到底见过几次妖魔啊?」小珀又把脑袋凑了过来,这次几乎是贴着雁太邵的鼻尖,咄咄逼人地问。雁太邵急忙倒退几步,退到安全距离,他实在不习惯跟这样的大孩子靠太近。
他的同伴朱鸾虽说个性也很天真烂漫,但那是因为他活了一千多年,最终返老还童之故,但这孩子却是真的童言无忌。
大人都有哄小孩的习惯,他们觉得小孩子什么都不懂。也许正是要惩罚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所以才有了小珀这样的孩子,他们不仅会问刁钻古怪的问题,而且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问题的关键——他所要看穿的,只是成人的谎言。
「一次……」雁太邵犹豫了半天,还是说:「我这一生只见过一次妖魔。」
雁太邵没有撒谎,因为他晓得面对这个拥有「知道」能力的小珀,任何的谎言都将无所遁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说实话。但是,实话也是分很多种,有些实话……比谎言更加容易隐蔽。
雁太邵这一「世」的确只见过那么一回妖魔,就是昨天晚上与之苦战的离魅——其实已经是三个月之前的昨天晚上了,但在雁太邵的记忆里,仍然是昨天晚上,但是他知道自己曾为「天谴」的时候,在凤凰身边帮他对抗千本厦带领的叛军,那时候或许见过数以千计的妖魔,但现在他都完全不记得了。
「啊?」小珀果然很兴奋地跳过来,继续追问他:「什么时候?在哪里?见到几只?」
这些问题雁太邵并不打算老实回答,他耍了心机,笑着说:「十几年前,就在宁潇港——见到了无数只。」
幸好这次小珀没有发现,他虽然可以读出别人内心真实的想法,但这种能力也是有局限的。
当雁太邵动用意志力去抵抗他的探究,不回应他的凝视之时,小珀就很难探知到他真实的想法,而且还会以为他所说的事是真的。
「啊!我知道!你说的是妖魔肆虐的那十年,那个时候有很多留州人都见过妖魔呢……好羡慕。」小珀说着又露出了颇为惋惜的神色。
「这没什么好羡慕的。」雁太邵真是很想敲敲这个小珀的脑袋,问问他究竟在想什么:「妖魔是吃人的,留州有无数人惨死在他们爪牙之下,现在提起那十年都还心有余悸。」
「我知道啦。」小珀挥挥手满不在乎地说:「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我!」
「你?」
「对呀!」小珀洋洋得意地仰着下巴:「如果有我的话,就不会死那么多人啦!」
雁太邵简直啼笑皆非。他是不知道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有什么超乎寻常的能力啦,不过他也不认为凭他——或者再加上这艘华丽的大帆船吧,能够制服与天帝立下契约、成百上千的妖魔。
「你不相信?」小珀眨眨眼,也知道了雁太邵心中对他的蔑视。但他并不生气,反倒笑盈盈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啦……父亲也常说我发疯了。」
说着小珀转头望着老船长一眼,那个老头顿时尴尬地咳两声,勉强对小珀笑两下。
这让雁太邵更加确定,小珀的话只是少年天真的幻想和美好的期待。
「小珀呀,」雁太邵很想上前摸摸小珀银色的头发,再拍拍他的肩膀,劝他:「你这个年纪应该好好读书,不要想那么多。」
可他自知与小珀还没有那么熟,所以干脆省下口水,反正留州现在也没什么妖魔了,这小鬼根本没机会施展他的「才华」。
「但是等我真的打败了妖魔以后,你们就知道我有多厉害了!」说着小珀开心地挥挥手,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一脸的志得意满,好像他已经把凶猛的妖魔抓在手中当成小鸟一般逗弄。
「小珀——」一直都没怎么开口的老船长,这时耐不住性子地走上前来,插在小珀和雁太邵中间,规劝他的儿子:「这太危险了。我只是答应带你来看妖魔,绝对不允许你出手抓他们。」
「为什么?」小珀很焦急地跳起来:「如果只能看不能抓,那还有什么意思?」
「妖魔可不是你豢养的那些懒洋洋的羽神,他们不会乖乖钻到笼子里的。」老船长挑起眉毛,很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儿子。
「哼!我就不信,连盅雕那样凶恶的羽神我都能轻而易举地制伏了!有什么不能的?」
老船长摇摇头:「九州大陆上的羽神已经在天帝的福祉下享受了太久养尊处优的生活,他们只是看似凶狠,与来自大海彼岸的妖魔是不一样的。」
雁太邵听到这句话,差点没笑出来,眼神不自觉地朝躺在那里呼呼大睡的朱鸾瞧去,他果然就是「在天帝的福祉下养尊处优」的羽神的典范,不要说跟妖魔战斗,叫他去捉只蟑螂他都未必有那个本事。
原来小珀从小「制伏」的就是这样的小鸟啊,也无怪乎他会对天空飞翔的神鸟们无比蔑视,完全不把他们的力量放在眼里了。
但是正如老船长所说,妖魔和羽神虽然都是有翅膀的,但他们却在截然不同的环境下生存。
羽神在天帝和凤凰的庇荫下,在九州作威作福,早就失去了凶猛的野性,就比如像朱鸾这样呼呼大睡五百年,醒来以后人事全非,只能够跟在一个凡人身后当跟屁虫,还有那些被小珀养在笼子里的小鸟们,连吃饭都要有人来喂。
妖魔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雁太邵只与离魅对战过,却对他的凶恶獠爪印象深刻。那一战如果不是有雁玉的保护,他现在早就在妖魔爪下变做一堆尸块。
而且离魅还不算是真正的妖魔,他那么厉害,在妖魔当中尚且抬不起头来,更不要说千本厦,以及那些被他从海的那一边带来的妖魔们,会有多么凶猛和强悍的力量了。
雁太邵很想劝小珀放弃好了,但这是人家父子俩的事情,他身为一个外人,好像没什么插嘴的资格。他现在只希望小鸟赶快睡醒,大船赶快靠岸,他们赶快到达南留。
这些都是雁太邵衷心的愿望,但小珀父子俩却完全没打算消停,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还把雁太邵拉来做陪。
小珀激动地抓住雁太邵的胳膊,道:「父亲真是个骗子!他明明说一定会满足我所有愿望的!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老船长却说:「我已经陪着你在泷海来来往往那么多趟,你还说我是骗子!」
「骗子!骗子!就是骗子!」小珀激动地叫道:「如果没见到妖魔我就不回去!」
老船长的脸微蕴着愤怒,胡子也一抖一抖的,雁太邵有预感他就快发飙了。
「小珀,你不要听信那些似是而非的传闻,说留州最近又出现了妖魔——妖魔如果真的出现,怎么可能不吃人?怎么可能留州人还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
「父亲你错了!留州人的生活一点也不安稳!」小珀很固执地说:「连两岸之间的通航都已经断绝,现在北留的人根本不知道南留发生了什么事!」
「那也是因为天象的原因,与妖魔无关。」
「什么无关?」小珀挑起眼角:「父亲,我们家族以海业为生那么多年,以我们对泷海的了解,它什么时候发生过现在这般天象?什么时候曾经出现过海漩?」
「那也不代表是妖魔所为!」
「妖魔是最精通幻术的种族,他们的幻术连凤凰都险些束手无策!你认为除了他们,还会有谁是罪魁祸首?」
小珀很激动地连连发问,直到老船长哑口无言,连脸色都变得有点绿。他望了一眼旁边的雁太邵,不知道是否在期待他走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然而雁太邵对妖魔之事也抱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他更加想知道的是:「南留发生什么事了吗?」
小珀一听到有人对他的话题感兴趣,急忙高兴地跳过来,攀着雁太邵的手臂很亲热地说:「你不知道呀?」
这不是废话?雁太邵心里抱怨着。
小珀眨着水灵灵的眼睛,非常得意地问他,那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人满不爽的。
「那个……我有三个月的时间都与世隔绝。」雁太邵的声音闷闷不乐,自己真是个啥都不懂的笨蛋。
他终于可以体会朱鸾从华诞山醒来之时,面对一片陌生的土地,为什么会那么茫然无措,为什么显得笨拙尴尬,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自己身边——在陌生的九州大地上面,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甚至没有一块土地叫得出名字。小鸟那时候的害怕和慌张,自己终于明白了。
他真不该在小鸟最害怕的时候,冷言冷语嘲笑他,还牙尖嘴利地攻击他,骂他笨。
啊,小鸟,我对不起你!你快醒醒吧!
第十九章
雁太邵还在神游状态,小珀一把就将他拉了过来——完全不考虑别人感受,只顾自己高兴,这就是小珀典型的作风。
「你说说看!如果不是来自妖魔的力量,九州的任何一个人,即使精通奇门之术,又怎么可能用短短一生的时间来达到如此精深的程度?可以在泷海上空蕴酿惊人的幻术,以致气流逆转,海潮颠覆,天象紊乱,这一定是妖魔的力量!你说对不对?」
「嗯……」雁太邵犹豫着要不要发表他的感想。
的确,修习奇术要达到可以翻天覆地的境界,的确需要漫长的时间和刻苦的修行,以人类的寿命和能力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而且妖魔们所擅使的「幻术」,又与奇术师们所修行的奇术完全不一样。如果说奇术运用的是「风」和「气」的力量,那么妖魔们的力量就完全来自于浩渺无际的大海,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样的办法使得风行逆转,海潮倒流,雁太邵无法想象。
但他觉得小珀说得有道理。幻术是一种邪恶的力量,人类只会成为牺牲品,而绝对不可能操纵它。如果说泷海上的奇异天象真的是因幻术所造成,那么八九不离十就是妖魔所为。至于现在的九州为什么会有妖魔的存在……当雁太邵与离魅一战之后,这个问题已经完全不成为问题了。
纵然是天帝,也有可能无法约束妖魔们的狂妄,他们不仅是一群来自大海彼岸的生物,而是一群凶恶的、带着无法破解的强大力量的魔物,来去无踪。然而,当他们铺天盖地而来之时,就再也没有人可以抵挡噩运的降临。
「妖魔们实在太厉害了!」
小珀又忍不住感慨道:「风行逆转、潮水倒流,将整个海洋操纵于股掌之中——这是无法形容的强悍力量,懂得使用这种法术的妖魔,简直与凤凰皇主一样拥有改造九州的能力了。」
「总之不会是妖魔!」老船长很肯定地插了一句:「如果他们有这个本事的话,九州上下还能完好吗?」
「父亲,你这就错了。」小珀念念有辞道:「妖魔是属于大海的,只有在大海上他们才能够发挥最大的威力,而且妖魔也未必都是十年前来到留州的那些,他们只不过是受天帝契约所限的小喽啰,真正厉害的妖魔是不会被操纵的!」
小珀越说越激动,眼神中迸射出光辉来,雁太邵一看就知道这孩子无可救药,已经深深地陷入对妖魔的痴迷当中了。对于他口中「真正厉害的妖魔」,雁太邵也隐约猜到一点,那会是指谁。
能够操纵幻术到翻天地覆,能够将九州命运把玩于瞬息之间,能够连凤凰皇主都不敢小觑的妖魔,九州之内只有一个。
果然老船长很生气地说:「你不要说是千本厦那个逆党!」
「就是他!」小珀嘹喨地喊道:「只有他是最厉害的妖魔!」
在听到「千本厦」这三个字的时候,雁太邵的身体不由地一震,他在心中无奈地叹口气,感慨:我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又会被命运推到这个位置了。
自己昨夜才从千本厦的父亲手中死里逃生,今天就听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在说千本厦如何如何厉害,真是见鬼了。
为什么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天上地下,无论是神还是人,都在念念不忘着这位不朽的叛党(英雄),连本该与这一切毫无关系的自己,都被逆行的海浪冲到了这凶险万分的礁石滩上。
「小珀!」老船长很生气地说:「我们是蜀州望族,全族都是因为祖先成为了凤凰的神官,才得以代代享有贵族身份。我们的一切都是皇主给的,你现在倒要来支持谋害他的叛党吗?」
小珀很不屑地撇了撇嘴,满脸不情愿:「父亲,我不是说皇主他不厉害,他当然很厉害,但不能够因为他厉害,就抹煞了千本厦的厉害——正是因为他和皇主一样厉害,两个厉害的角色才能够势均力敌吧!」
小珀这段话很饶舌,他年迈的老父亲脑筋要转半天才会明白,然而听懂了却更加生气地说:「总之,就是不许你说那个叛党的好话!他与皇主根本不可相提并论!」
「哼!他和凤凰有什么不一样?凤凰不过是得到天帝御封的一位君王,如果千本厦成功打败了凤凰,那么就说明他比凤凰还要厉害!连天帝也得承认他是九州的新皇主吧!」
「胡说八道!」老船长气得吹胡子瞪眼:「天帝怎么会让妖魔来做皇主!」
「为什么不能?只要够厉害!谁都可以把九州管理好的!」
「妖魔治世,天下焉有太平时日?」
「无能的君主还不如妖魔呢!」
「你竟敢说凤凰皇主无能?」
「哼!如果他真行的话,千本厦攻入凤凰殿时,他就不会失手被擒,最后还要他的神将救他出来!」
「那是因为千本厦使用阴险的幻术!」
「使用幻术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是能够使自己强大起来,就是要无所不用其极!像皇主那样生怕人类超过自己,于是就不允许大家修习奇术,实在太可笑了!他真的怕我们造反吗?」
小珀越说越盛气凌人,他年纪轻,挺直胸膛的时候比父亲还要高挺一些;与他相比,老船长就显得可怜兮兮,虽然很想高声将他吼回去,但没吼几声就脸红脖子粗,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咳个不停。
雁太邵感觉他们俩再吵下去,自己今天就别想要休息了,本来是想从他们那里问到一些与留州有关的事情,结果他们一提起千本厦竟然开始辩论了起来。作为凤凰的忠实崇拜者,雁太邵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开口,否则他和小珀还有得斗呢。
于是他就坐在一边打瞌睡去。他是个大活人,虽然比不上朱鸾那么喜欢睡觉,总还是需要休息的。
没想到当他刚刚习惯了小珀父子俩唇枪舌战的聒噪声,耳边就传来了一声熟悉的、伸懒腰时的呻吟——朱鸾那个好死不死的,竟然在这个节骨眼儿睡饱了,从床上爬了起来。
雁太邵本想趁他还没完全醒来的时候扑上去,小声在他耳边说:「赶快装睡!等下再讲为什么!」
谁想他的动作不够快,半路又被上蜡的地板滑了一跤,溜的一下滑到朱鸾床前,撞上他的额头。
朱鸾这下醒得更快,猛然从床上弹起来,捂着脑袋埋怨雁太邵:「喂!你干嘛撞我?」
雁太邵紧张地想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讲话,但朱鸾睡得饱饱的,精神好极了,恨不得在地上翻几个跟斗,所以一看到他就喋喋不休起来:「雁子啊,我好不容易睡个觉,你怎么叽叽咕咕个没完,比个麻雀还烦人……」
正在舌战的两父子被他打扰,突然就不吵了,视线朝这边集中过来。
雁太邵对朱鸾挤眉弄眼,想让他少说点话,结果朱鸾迷迷糊糊见到小珀父子站在不远处,就不客气地喝问:「你们就是用船撞我们的人?」
「用船撞你们?」小珀天真地眨眨眼睛,想了想说:「啊……如果你非要这样解释的话,也对!是我们撞的你们,然后……」
可是朱鸾那个脾气,哪里会给他时间「然后」,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冲到小珀面前——一比,发现自己竟然比小珀矮一头。幸好朱鸾不知道这孩子只有十三岁,否则自尊一定大受伤害。
「你们是什么人?懂不懂做人的规矩!」朱鸾仰着脖子,对小珀吼道:「渺小的人类!在九州地位最高的是谁你们知道吗?是羽神!我就是……」
他还要嚷下去,结果雁太邵拼了老命地冲过来,用手掌捂着他的嘴巴,然后对小珀父子俩呵呵笑着,慢慢往后退,只是退到半途,朱鸾就忍不住挥开他的手,喝道:「不要捂着我的嘴!虽然我是鸟,可我需要呼吸!你知不知道我掉进水里的时候多害怕呀!」
「我知道、我知道……」
「都是他们害的!」朱鸾怒目瞪了小珀父子俩一眼,「如果我这样尊贵稀少的羽神就这样死翘翘了,天帝岂会饶了你们!」
朱鸾耀武扬威地发泄他的起床气,他这个神平时脾气其实满好的,但就是不要吵到他睡觉,一定要让朱鸾睡到十二分饱,再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中磨腻一会儿,他自然会醒来。
但如今这两个人类却触到朱鸾两大忌讳:
第一,让他尝到了平生第一次险些被「淹死」的滋味。
第二,打扰他睡觉。
简直是找死嘛!
朱鸾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惩罚这两个可恶的人类。
哼哼,一定要让他们准备一桌丰盛无比的金子大餐,再毕恭毕敬地端上来奉献给我。他四处瞧瞧,发现这艘大船相当精致漂亮,那么这两个人类一定就是人间常说的「有钱人」?
哈哈,终于可以不必再跟着雁太邵这个穷酸吃苦受罪啦!
朱鸾打着如意算盘,心里乐得不得了,没察觉到小珀看他的目光已经由浅变深,脚步也一步步朝他接近。直到小珀一把扯住朱鸾的胳膊,他才吃痛地叫一声,目瞪口呆地瞅着已经来到身边的高大「男子」。
「你要干嘛?」朱鸾莫名其妙地看他。
可小珀没功夫看他的脸。方才朱鸾被雁太邵抱着的时候,身上的花纹被遮住,他没有机会看分明,如今朱鸾自己蹦了过来,嚣张地在他面前大摇大摆,小珀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地兴奋,双眼发光,聚精会神地望着朱鸾手臂上的花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吃惊、越来越吃惊,直到最后整张脸放射出狂野的光芒,「父亲!父亲!这是——这是——」
他的呼吸急促,激动得难以自抑,老船长也觉得奇怪,于是凑上去一起看。
两个人端着朱鸾的胳膊,为了从各个角度看清楚他花纹上的颜色,把手臂扭来扭去,好像这不是长在他身上似的。
仔细一看,连老船长都忍不住激动起来:「没错!小珀,就是他!就是他!」
「就是什么呀?」朱鸾被他们扭来扭去地玩,又生气又在好奇——我身上究竟有什么宝贝,值得他们研究那么久?
虽然被这么研究让朱鸾有些羞耻和愤怒,但小珀父子那种「惊艳」的目光,却大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嘿嘿,瞧瞧吧,我可是千年难遇的好货色。
朱鸾还在陶醉,可旁边的雁太邵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非常沉重地望着朱鸾,知道时机已失,不可挽回,小鸟很快就要承担他骄纵性格所造成的灾难。
「父亲,我小时候就从图鉴中看过这种花纹,据说在羽神中拥有这种美丽花纹的鸟类只有凤凰!」
「没错!」老船长也连连点头,「我一直梦想着能够见到凤凰皇主一眼,拥有这样华丽纹章的鸟儿是多么雍容华贵,不可方物啊……」
这对曾因为分歧而争吵不休的父子,又因为相同的变态嗜好而走到了一起。
「您是哪位羽神?」父子俩几乎不约而同地问道。
朱鸾骄傲地呵呵一笑,正准备报上他的大名,谁知雁太邵却突然从背后冲上来,一把将他从小珀父子俩身边拉过来,塞到自己背后,敷衍地笑着对他们说:「他只是普通的红雀,到处都有的小鸟,没什么稀奇的啦……」
一向以与众不同自豪的朱鸾,可不喜欢「普通」这类形容词,他立刻就很不满地对雁太邵嘟囔道:「雁子你在说什么,谁普通了?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世间难得一见……」
他的话还没说完,再度被雁太邵一把捂住嘴巴,后者心想,要是让朱鸾这个没心机的家伙再讲下去,他们就别想从小珀父子这里离开了。
朱鸾因为一直在睡觉,所以不清楚状况,如果他知道小珀是把羽神当宠物来收集和豢养、连妖魔都想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怪癖神童,他绝不敢在他小珀面前打出自己「难得一见」的招牌,不然铁定会被他当成珍稀物种,关进笼子里面去。
雁太邵在朱鸾耳边轻声地嘀咕道:「小鸟,我不是跟你讲过,在外面的时候不要随便让别人知道你的身份!万一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他还未讲完,耳边就响起小珀那清脆的咳嗽声:「咳!谁是居心叵测的人?」
雁太邵啊了一下,这才想起小珀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你一言不发的时候,他尚且可以知道你的心情,更何况是雁太邵这样煞有介事地咬耳朵,小珀早就听得一清二楚。
雁太邵被抓到之后露出一脸仓皇的神情,很想带着小鸟躲起来,以免他遭到这变态神童的荼毒。而作为受害者的朱鸾却对这一切不感不觉,还在埋怨雁子为啥一定要挡着自己认识眼前这位看起来好可爱的小……男人?
「你干嘛呀?」朱鸾莫名其妙地敲一下雁太邵的头,「把我的手都扯痛了!」
「是呀,对待美丽的鸟儿怎么可以粗手粗脚的呢。」小珀轻声道,带着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如一阵风般飘到了朱鸾的身边,温柔地托起他的手臂,当成宝似地捧在怀里,说:「一定要轻手轻脚,好好爱护呀,对不对,小鸟?」
雁太邵被他那腻死人的表情弄得鸡皮疙瘩掉满地,他以为朱鸾一定和他感觉差不多。但这次雁太邵是大错特错了,朱鸾虽然莽撞粗心又没什么大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喜欢人家讲肉麻话。
古往今来,不管是什么神都喜欢被人奉承,所以他们才会三五不时来凡间一趟,享受万众瞩目,被人崇拜尊敬的感觉——朱鸾就是这样。做为神,他太失败了,于是不得不在人间找点成就感来平衡一下。
可惜的是,即使来到人间以后,他还是找不到什么成就感。他不像凤凰那样可以带来富贵和平,也不像其他的羽神那样安于平凡。
朱鸾很想红,他很想在人间走到哪里都被认出来,他很想人类一见到他就马上尖叫一声:「啊!看哪!那是羽神朱鸾!」
然后所有人类扑倒跪拜,高呼万岁。
朱鸾并不在乎能不能活一万岁,他在乎的只是爽翻天的虚荣感。
然而,朱鸾这份卑微的小心愿并不为雁太邵所理解,后者认为做人或者是做神最重要的就是安全,只有在确保对方不会有威胁的情况下,才能够对别人坦诚自己的身份。面对小珀父子这样的危险分子,最好是被他们当成灰尘那样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才能够留得青山在,如果被他们俩「感兴趣」地盯上,最后恐怕会落得连炮灰都不如的下场。
但是这些念头通通只能够在他的肚子里打转,无论他用眼神怎样暗示,朱鸾都不知不觉。
他一边揉着自己被扭得很痛的胳膊,一边还瞪着雁太邵:「究竟是我睡晕了,还是你困晕了……你冲我眨什么眼?你眨眼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小珀立刻轻轻地替他揉着受伤的地方,还在朱鸾的「伤口」上面呵着气,「哦哦!不痛、不痛啊……咱们不理那个粗鲁的人类!」
可朱鸾长那么大都没被人如此「怜惜」地对待过,他简直陶醉死了,恨不得一脚踹飞雁太邵,跟着美男小珀双宿双飞。但是看到后面的雁太邵一脸遭到遗弃的路边小狗模样,朱鸾又觉得于心不忍。
毕竟……他是陪我一路走过来的男人啊,虽然他不温柔、不体贴、不可爱、不甜美,但是他却有责任、有担当、有劳动、有付出,天下地上,朱鸾很难找到像雁太邵这样可以容忍自己任性和白痴举动的家伙,就这样一脚把他踹开?呼……这样忠心的人类以后很难找到了啊!究竟该怎么选择呢?
小珀的甜言蜜语对比着雁太邵的唠叨教训,小珀的轻手轻脚对比着雁太邵的粗暴对待,小珀那「我觉得你好美」的眼神对比着雁太邵三五不时「你脑子被猪吃了」的训斥,这无数影像在朱鸾的脑海中交相厮杀,起初还不分胜负,因为雁太邵虽然不是个温柔的好男人,但却是一个极有责任感的好旅伴,虽然布衣粗粮,却把小鸟伺候得很好;虽然没有华丽的大房子,却有温暖的小马车。
这些过往温馨的情景都让朱鸾心中产生了丝丝留恋,但最后,随着小珀的一声轻唤,随着他那令人——也令神都陶醉万分的温柔视线,朱鸾心中的天秤整个倾倒,一脚便将可怜的小狗踹进深渊了。
于是这对共患难了整整一路的好伙伴之间,终于产生了天崩地裂的缝隙。
「小鸟,你叫什么名字?」
小珀抓着朱鸾的手,贴在自己光滑的脸上,蹭啊蹭,蹭啊蹭的。他心里在想……如果变作羽形,这双手就是羽神的翅膀了吧,那该是多么旷世无匹的翅膀呀!
可朱鸾却只觉得手心暖暖的,小珀的皮肤滑溜水嫩,恨不得能掐一下。小珀拿着他的手摸来摸去,他也禁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去摸他的头发。
哇……银色的耶,真漂亮。在朱鸾的印象中,拥有这样发丝的除了仙鹤那个毫无姿色的死老头,就只剩下纯白高洁的银鸶拥有这样纯银的美丽发色。
银鸶也是传说中难得一见的羽神,他的美貌出尘脱俗,但个性也孤僻怪异,从来不跟众羽神们打交道,所以朱鸾只能够心神向往,却很少能够见到银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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