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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说-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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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棠溪的神色也有所松动:“小店也不是天天有鲛珠卖的,南海商队成立三十余年,也不过得到过两颗鲛珠,你一开口就要十颗,我却是从哪里找来给你?”
  那男子道:“无妨,我家主人说,实在寻访不到,就当给方老板做辛苦费了。”
  方棠溪却冷冷道:“说得好听,你家主人财大势大,我可得罪不起,也罢,看在你们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便暂时收下了。我方棠溪言而有信,有消息会通知你们。”
  那男子没说什么,行了礼便告辞了。白华看他虽然年轻,但目含精光,龙行虎步,仪表不凡,必然不是寻常人,却甘为仆役,难以想象他的主人是个什么人物。
  而方棠溪只是慢慢把金子收起来,又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
  “你,你……”白华一时不知道说他什么好。“要是没有货物卖给人家,怎能,怎能生受如此巨款……”
  方棠溪满不在乎地说:“对他家主人,不过是九牛一毛!不要白不要……白华小弟,你淡定点儿。”
  白华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又好奇地问:“鲛珠是什么?”
  “鲛人的眼泪所凝成的珍珠。”
  “真有这东西?”
  “你信它有,它便有了。”
  “哎!”白华顿足,真是拿方棠溪没办法
  。
  方棠溪大笑道:“你想看看吗?”
  白华诧异道:“你不是卖出去了吗?”
  方棠溪得意地笑:“若不这么告诉他,怎能钓住这天下最肥的大鱼!”
  方棠溪带着白华走到店后,一边和他说着一些鲛人的传说,一边翻找着乱糟糟的货架,贵重的金珊瑚,剔透的青花瓷,都像大白菜一样横七竖八得堆在一起。
  “这儿呢!”方棠溪翻出一个檀木鎏金的小盒子递给他,白华打开,华贵的紫貂皮衬里,上面静静卧着一滴透明的水珠。
  看起来并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白华小心翼翼地用手触碰它,突然,一种深重的悲伤席卷了他,那仿佛在寂静的海中孤独地寻找了千万年,没有光,没有声,只有遥远的海平面上投下的一丝微光,他孤独地漂浮着,不知道去往何处……
  不知不觉中,白华已经泪流满面。
  方棠溪拍他的肩膀:“吓到了吧,我第一次见这玩意儿也这样。”
  “这是……”
  “这是那条鲛人流下这滴泪的时候的感觉。”
  “……真可怜。”
  “要说苦的话,众生皆苦,人之一生短短数十载,拘于柴米油盐,庸庸碌碌,难道就不可怜吗。”
  白华赶紧拿袖子擦了眼泪,把盒子盖上还给方棠溪;“怎么会有人要买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
  白华想起来自己又是偷跑出来的,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怪罪,于是谢过方棠溪,便回去了。
  因为着急,白华挑偏僻的近道快步走着,突然一个青色的身影拦住了他:
  “这位小公子,能否和在下走一趟?”
  白华道:“你搞错了,我和方老板昨天才认识,今天只是有些事情来请教他。”
  青衣男子和气道:“您误会了,只是我家主人与你一见如故,特邀您一叙而已。”
  白华暗道:你这是请人的样子吗。他用余光偷偷打量四下的环境,这块区域是花巷后街,出乎意料地十分安静,灰色的院墙上透出翠绿的竹林。
  “我不认识你家主人,对不住了。”
  “青鸾,既然这位小公子不愿意,就让他走罢。”一个声音低低从院内传来,似乎十分疲倦似的。
  “是,主人。”那青衣男子对白华拱了拱手,“多有得罪,请。”
  白华走了几步,却又好奇起来:“你是想要那鲛珠么?”
  青衣人一愣,院内的男子先回答了:“不错。”
  白华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这种东西如此执着,但是求而不得必然是很痛苦的,他迟疑片刻道:“你多花点钱,会有的。”
  那男子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多谢。”
  白华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但是听那男子的声音,却有一种深深的倦怠,便忍不住劝道:“身外之物总是不必太过执着,无欲则刚
  。”
  那男子沉默了片刻,叹道:“好久没有人这样劝过我了,无欲则刚,我确实有一个愿望,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实现。”
  白华的心一跳,仿佛回到了触到那颗鲛珠的时候的感觉,无限的孤独和苍凉。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男子也沉默了,两人隔着一堵墙,竟是相对无言。
  
☆、第 12 章
  白华恍恍惚惚地回了太子府,出乎意料地赵玉生居然没有问他,白华一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还是一模一样的摆设,只是手边多了一本残卷,白华想起来这是阿悔留下的,虽然对里面的内容不适,但为了多收集一些线索,白华还是打开了这本书仔细研读起来。
  内容多是实验的记述,一直到兴庆二十五年为止,后面的不知道是丢失了,还是他没有继续下去。
  但是他和阿悔依然被关在这里,说明这个实验还在继续,也许是别人继承了他的工作。
  但是实验中,能活到七八岁的孩子都实属罕见,大多都是一两岁就发生了变异,被处理掉了。而他现在的这个少年和阿悔,最少也有十三四岁了,看来这三十几年中,他们找到了什么方法。
  但是他们的目的是什么?白华又仔细研读了一遍,发现他们似乎在尽力使这些孩子变异,变异后试着把他们恢复正常,但无一例外都失败了。而且并不是任何婴儿都可以拿来做试验品,隔一段时间才有一个,字里行间似乎有一定的选择性。
  有一条记录引起了他的注意:
  兴庆十六年八月初五,得一子,白肤深瞳,极肖之,又聪明伶俐,不满白日,咿呀学语,指余曰:“父耶?父耶?”余每见此子,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兴庆二十年十一月廿五,气血逆行,哭叫不止……兴庆二十年十二月初二,卒。
  白华有些诧异,因为除了序以外,这是唯一一篇流露出感情的记录,他又读了几遍,那个一清阁主人看着这个孩子,想起了别的什么人,触动了他心底的记忆。这个孩子活到四岁,似乎是唯一一个曾被当成人看待的。
  那个他怀念的人,也许是他自己的儿子,这就是说,他可能还有后代在这世上。
  但是无论如何,除了“一清阁主人”这个称号,他没有发现任何具体的人名或地名。惟有一条:兴庆二十二年七月廿三,大水,诸子骚动,啮索且断,惟有扑杀……
  那一年那个地方发过大水。无论如何这是一条线索。
  还需要问问阿悔。白华等待着,但是阿悔一直一直没有来,那种饥饿的感觉如影随形,但是他不敢再碰旁边的那碗汤。
  时间缓慢得仿佛凝固住,他四下探索,被子和褥子都被他扔到地上,红纱帐也被他扯下,他用拳头击打着那面无边无际的镜子,发出叫喊。
  白华猛地惊醒过来。外间有小厮听见响动,给他端来水,白华还没回过神来,一把抓住那小厮的手腕:“大水,大水……兴庆二十二年有大水……”
  那小厮吓了一跳,差点跑出去请郎中,白华忙说自己没事,就是梦见兴庆二十二年不知道什么地方发了一场大水,很想找出是哪里。
  那小厮笑道:“公子,你可算问对人了,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兴庆二十二年,启光发了场大水,我爷爷就是那会儿家里的田地房屋都被冲垮了,才卖身进了这宅子,都三代了,他前些年还在的时候,都一直念叨着这事呢。启光里上了年纪的人,都记得。”
  白华愣了一会儿,问:“可是七月?”
  小厮道:“不知道是不是七月,但是夏天没错。”
  白华疑惑道:“这里不是太子外宅么?”
  小厮道:“对,以前是太祖赐给女司徒顾柳的,但是她过世之后,就给了她娘家,顾家是淮东大族,没什么人住在这。前些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全部翻新了一次,给了太子爷。但是太子爷也很少在这住,主要是安置几个门客。”
  白华问:“那顾柳的孩子呢。”
  小厮道:“也没活下来。”
  白华默然,顾柳的故事他可算是从小听到大,开国元勋里唯一的一名女性,乌发红衣,戈戟云横。后来嫁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男人,死于难产后血崩。
  不过不管怎样,他至少知道了启光在那一年发过大水。
  难道阿悔就在启光?!
  他心里焦急起来,明明应该很厌恶那个古怪的侏儒,但是经过几天的相处,他无法狠下心。
  白华决定再出去找方棠溪,但是这回换了个门房,并且无论如何都不肯让他出去了:
  “白小公子见谅,殿下说了,这几日启光不安稳,正在搜捕一个江洋大盗,小公子人生地不熟的,还请稍安勿躁,过两日殿下得了空,便亲自带小公子去拜访潘祭酒。”
  白华心中隐隐觉得不对,但是也没再说什么。他不想回去自己的院子,便随意走着。
  这个宅子不算大,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只是一般官宦人家的建制。然而后花园中,有个极美的池塘,疏柳映波纹,鲤鱼穿镜面。
  白华向后花园走去,前方的回廊里,有个青衣的人影一闪而过,很是眼熟,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然而拐过弯,那片美景展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的背影,穿着普通的暗云纹湖蓝长衫,连面目都看不清,却猝不及防地击中了他的心底。
  “……小公子?”那人转过头,看着他略微讶异道。“不料我们又见面了。”
  白华听出了他的声音,他就是那个求鲛珠的人。他的肤色很白,眸子黑而深,已经不那么年轻了,却如同冬天夜晚庭院中的飘扬的白雪一般,冷冽而清逸,池面上吹来微风,拂起他的衣角,仿佛要随风而去。
  “是的,在下白华,敢问……”他住了口,惴惴不安地想既然他结识太子,说不定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又何必要他自我介绍,如此冒昧地问他名字,不知道他会不会不悦。
  那男子只是轻轻笑了:“
  在下余怀。”
  “嗯,余怀兄……”白华不知如何是好,和其他人结交都能很畅快地表达,在这个人面前却显得多余,但是就这么告辞了,又觉得不甘心。
  “昨日小公子宽慰的一番话语,还未来得及道谢呢,前方有一水榭,不如我们一起去小酌几杯如何?”
  白华当然乐意,两人肩并肩行了不远,进入了那间水榭,四周竹木丛萃,水流潺潺,十分雅致。早有一旁的侍女给他们端来果脯清酒,两人面对面坐下,余怀问了他籍贯之类,白华都一一答了,说到郑有泠的时候,余怀笑着说了句:“郑先生确实是少有的大学问家,我也佩服得紧。”仿佛和他十分熟悉的样子。
  余怀问他为何上京,白华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只是中间略去很多细节不提。余怀没有什么表情,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白华觉得他身上有种熟悉的东西,但是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他问余怀是做什么的,余怀笑答自己只是个富贵闲人罢了。
  白华问道:“你说你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实现的愿望,是什么?”
  那人沉默良久,白华偷眼看他,他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有一种迷离的感觉。
  “找一个人。”
  “找一个人?”
  余怀浅浅地笑了,但是那笑容并没有进到心里去,好像他只是已经习惯了挂上这种笑容。他拿起影青瓷的酒杯给自己倒酒,那手指竟和腻白的釉面别无二致。
  他们没坐多久,余怀就告辞了,白华送他到门口,有点忐忑地问道:“不知道以后是否可以去拜访你?”
  余怀有点吃惊,还是回答道:“我住所偏远,太不方便。”
  白华有些黯然。余怀又道:“明日我正好无事,不如一起去郊外走走如何?”
  白华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心中会有这样的欣喜,他目送余怀的软轿走远了,才返身回去。
  余怀在轿子里坐着,突然道:“青鸾,宣晏玄来见我,我倒是要问问,那小子究竟在搞什么。”
  轿外响起应答的声音,余怀合上了双目,似乎很是疲倦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留言我要留言~~~打滚!
☆、第 13 章
  夜晚,白华又来到了那个房间,算起来,他这个身体已经四五天没有吃任何东西了,饥饿感如跗骨之蛆,让他心中如同几百只爪子在抓,烦躁不已。他不抱希望地等了一会儿,那个矮小的身影终于在帷幕后出现了。
  “阿悔,你怎地昨天没来?”白华一边问着一边走向前去,掀开纱帐,却几乎叫出声来:阿悔脸上被打得伤痕累累,鼻青脸肿,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显得原本丑陋的五官更是可怖。
  白华忙道:“你怎么了?是谁打你的?”
  阿悔不说话,白华犹豫了一下,扶住他的肩膀,感觉到手下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白华问:“身上也有伤吗?”
  阿悔点点头,白华忙松开手,让他坐到床边:“告诉我吧,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他想到一种可能:“是不是……那个用我们做实验的人打的?!”
  阿悔打了个寒噤,小声道:“是。”
  白华道:“阿悔,我们得想办法出去。”
  阿悔惊恐地看向他:“不可能!你想都别想!我们都会死的!”
  白华道:“难道留着我们就能活着?阿悔,我有父母,有老师,有同窗,你也应该有,人不应该这样生活。”
  阿悔仿佛被他的话触动了,他沉默良久,道:“我是个怪物,我和你不一样。”
  白华动了气,大声斥道:“哪里不一样?你是虫豸鸟兽么?你是草木山石么?你不会思考,不会高兴,不会愤怒么?你不是个堂堂正正的人么?你告诉我哪里不一样?!”
  阿悔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他突然抬起头,眼中带着决绝的意味,道:“你保证,你不会丢下我。”
  白华心中一软,道:“我保证,我带你出去,自然不会丢下你。”
  一丝复杂的情绪在他的眼中转瞬即逝,很快又恢复了毫无生气的死鱼眼:“那你说,我们应该怎样做?”
  白华道:“阿悔,你先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阿悔沉默片刻,慢慢开始讲述起来:“我从有记忆的时候起,就从来没有出去过,小时候有几个和我一样的孩子,但是渐渐他们都不见了……那时候照顾我的人,叫做娴姨,她真的是个好人,偷偷和我说很多事,但是有一天他们说她多嘴多舌,她就没有再出现了……我想她大概是……我不敢问,但是她和我说的话我很多都记得,我们这些孩子,都是在为同一个人的一个目的服务,我们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个。”
  白华问:“什么目的。”
  阿悔讽刺地笑了:“为了我们的父亲,长生不老!”
  白华惊得倒抽一口冷气,长生不老?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不老?!而为了长生不老,拿自己的亲身骨肉来做实验,更是前所未闻的丧心病狂!
  白华被震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突然想起那本书上内容,一阵恶寒,难道那本书上记载的幼儿,全部都是某个人的子嗣?!如果是真的,那么一清阁主人似乎只是个执行者,求长生不老的人,也就是那些幼儿的父亲另有其人。
  那本手记距今已经有四十多年,如果实验失败,一清阁主人和那个人都已经死了,但是如果成功……白华不敢想下去。
  他问:“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号叫一清阁主人的人?”
  阿悔茫然道:“一清阁主人?没听说过,平日里安排我们饮食起居的人,我们都叫他赵先生。”说完冷笑一下,“我这身伤也是拜他所赐。”
  白华问:“他为什么要打你?”
  阿悔低下头,没有回答。白华直觉地觉得他对自己有所隐瞒,但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个问题:“那本书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阿悔道:“只剩下我一个以后,他们对我的防备放松起来,偶尔我可以在屋子里面随便走走,有一次不小心进了赵先生的书房,这本书掉在地上,我就偷偷藏了起来。” 
  白华问:“你说你到处走过,那你可知道怎么出去?”
  阿悔犹豫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出去……”
  白华心中叹了口气,突然间,一阵眩晕袭击了他,他栽倒在床上,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胃里翻江倒海地疼起来。
  阿悔吓了一跳,忙问他:“怎么了!怎么了!”
  白华摆摆手:“也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了……”
  阿悔想了想道:“你等一会儿。”
  他跳下床,跑走了,白华躺在床上,说不出的难受,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悔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中,手上拿着半块硬了的馒头。
  白华连忙接过来咬了一口,馒头已经干裂成粉状,但是也比没有的好,他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这点东西,对阿悔道:“多谢。”
  阿悔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胃里有了点东西,白华终于能集中精神想一些事情了,他把情况细细想一遍,依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不太现实,比较可行的还是依靠白天的能力,找到阿悔和这具身体所在的地方。
  他对阿悔道:“你先尽力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叫什么,我自有打算,你放心。”
  阿悔道:“我有一次听说这个地方叫柳眉园,但是具体在哪里,我不知道。”
  白华记下柳眉园这个名字,道:“那无论如何,尽量打听,把这儿的情况弄得越清楚越好。”
  阿悔答应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话,阿悔突然道:“白鱼,你说我……我是不是很坏?”
  白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凭良心说,他永远忘不了床下的女人皮,以及手抄本中记载过的,无数白白牺牲的人,但是这一切并不能完全记在阿悔身上。
  “你以前不知善恶,不该怪
  你,以后,以后多行善事吧。”白华这样说着,但是他心中也没有结论。
  阿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跳下床离开了。
  
☆、第 14 章
  白华醒过来,想起梦中的情景,觉得又是感慨又是怅然,现在他已经不能把那梦只是当一个梦了,他相信阿悔的存在,也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他们。
  白华想着,起来洗漱,还是上次那个小厮进来服侍他,白华年纪不大,为人和气,和院子里的人都关系不错,虽然平时没有什么钱打赏,那些有品级的丫鬟不太在意他,这些普通的仆役倒是都对他不错。
  那小厮叫墨灵,见他要出去的样子,不由有点犹豫道:“小公子,我劝你一句,赵大人倒是好像不太乐意你出门呢。”
  白华心中一跳,若无其事地说:“是吗?赵大哥前几日还说要我多去拜访京城中的大儒呢,不是你们听岔了吧?”
  墨灵道:“怎么会,上次你出去,大管家脸色很不好,把我们都叫去骂了一顿,问是不是有人怠慢了你。”
  白华笑笑:“这只是个误会,我已经和赵大哥解释过了,放心吧!”
  墨灵这才放心,收拾了东西出去了。
  白华坐在桌边,却半天定不下神来,他不知道太子是何用意,他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子弟,从出生到现在,虽然被人夸过日后能成大事,但是那一点大事,在帝国的皇太子面前又算的了什么呢。
  白华正在头痛,今天和余怀约好的事,突然窗子上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他打开窗子,却是青鸾。
  青鸾还是一贯的面无表情:“我家主人让我来请小公子。”
  白华突然灵机一动,道:“你稍等。”
  他立刻收拾了一些贴身物品,衣服什么的都不要了,粗粗一看只是暂时走开的样子,他从窗子翻出去,青鸾带着他,在宅子里快速行走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竟未遇见别人。
  来到院墙前,青鸾示意白华扶住他,轻轻一跃便翻过了墙,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外面等他们。
  马车带他们穿过启光的一条条大道,出了城外,约行四五十里,一个波光粼粼的大湖展现在他们面前,如海面般一眼望不到头,十分宽广美丽。
  马车在一处亭子前停下,白华跳下车,早就看见余怀坐在里面,对他举杯而笑。
  余怀今日着一件月白色长衫,外罩雪色鹤氅,黑发仅以一根木簪挽住,笑容清浅,眼神明澈,衬托着冬日菏泽的清冽景色,仿佛是那冬天化成了神灵,就在他面前,白华一时说不出话来。
  余怀示意他坐下,白华忙在他对面坐了,他明白余怀身份定不是常人,一时想和他多多亲近,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倒是余怀,像没有注意到他的局促,依然温文尔雅地和他随意聊着,渐渐白华也放下心来,两人相谈甚欢。
  余怀突然道:“明年便是秋闱,白华你有什么打算吗?”
  白华低头道:“都怪我一时贪
  玩,这正事反而耽搁了,我打算早点去拜访潘祭酒,快点入学才好。”
  余怀嘴边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淡淡道:“潘祭酒?你还不知道,前几天已经被提为两广巡抚,昨日便启程上路了。”
  白华大吃一惊:“那如何是好?”他的第一反应,便怀疑是不是太子动了手脚,但是他不过是无财无势的布衣一个,如何能让太子有这般动作?
  余怀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和新上任的国子监祭酒倒还算有几分交情,不如我便替你引荐了去罢。”
  白华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亲近余怀,只是因为单纯地看到他欢喜,并不是想图谋什么,一时间他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觉得手中的美酒也变得苦涩起来:
  “余公子,多谢好意,但是既然潘祭酒已经高升,我还是回泱州去吧,明年再进京也是一样的。”
  余怀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得白华心中一紧,他问:“为何?”
  白华喃喃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平日也算伶牙俐齿,在这人面前,不知为何就像面对老师的童子一般。
  “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和你结交,再说,我觉得京城并不适合我。”
  这句话一出口,他顿觉轻松了很多,从上京路上发生的怪事,仿佛一块越来越沉的石头,现在他终于能说出来了。
  余怀不再追问,两人又聊了几句其他的,白华看着萧瑟的湖面,想到自己做出的决定,轻松之余又有些怅然,突然他问:“你需要鲛珠,是为了找到那个人吗?”
  余怀轻轻抿一口酒,道:“是。”
  白华想起他的种种,似乎都是为了这一个目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然而依然鼓足勇气问:“你要找的那个人,是你的……”
  “爱人。”余怀淡淡道,目光投向湖面。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白华心中酸涩一片,他不好再说什么,两人沉默地看着风掠过镜子一般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
  “这个湖叫夜舞湖,传说千年前有一个蛇妖,冬天的时候被冻僵了,一个路过的凡人看见,把她揣在怀里,蛇妖醒过来以后,不思报答,反而觉得很饿,要求那个凡人割肉给她吃,凡人便一点点把身上的肉喂给她,而蛇妖越吃胃口越大,竟然要求那个人把全村的人都带过来给她果腹,那人无奈,只好抱着蛇妖跳了崖,同归于尽,砸出一个大坑,就是这夜舞湖。”
  白华听得入了神,不由道:“这个蛇妖好不知耻,那人也是善恶不分,才得此下场。”
  余怀的嘴角边,慢慢绽开一个苦涩的笑容:“没错,那人就是心太软,善恶不分,助纣为虐。可是,那蛇妖又怎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呢,她是妖怪啊,妖怪永远是不知餍足的,不是吗。那个人,他自己活该罢了。”
  白华听
  得心中一寒,余怀话中蕴含着无限的悲伤悔恨之意,但他不敢贸然接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余怀道:“回去罢,我还要去方棠溪那儿看看,是不是有点希望。”
  两人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慢慢向城中驶去,白华偷眼看那人的侧面,美好的线条和长长的羽睫,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白华轻轻吐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多么执着的人,此时抽身而退,未必不是好事。
  马车到了南市口,白华突然道:“等一下,我先进去罢。”
  余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白华跳下车,熟门熟路地找到了方棠溪那里,方棠溪还是一副懒懒的样子,看见他来微微一笑:“怎么样,那些怪梦有进展吗?”
  白华看着他,这是唯一一个来京城以后交上的真心朋友,他真的有点舍不得:“没什么进展,不过我已经决定回泱州去了。”
  说着便把太子的事情从头到尾和他说了,再无隐瞒,方棠溪沉吟片刻,道:“话是这样说……我倒觉得不会这么容易。太子的一些事情我也有所耳闻,评价多是仁德聪慧,完全是合格的储君之相,只是偶尔乐于收集一些奇珍异宝,和今上的爱好倒有几分相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扣留你,也许只是把你作为博弈的棋子也说不定。”
  白华无奈地笑了一下,太子那样的人要你做棋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他只想离得越远越好,幸好自己把重要的东西都带出来了,他打算待会儿修书一封,托人送到太子府,托词家中有急事,需要立刻回乡。
  方棠溪也觉得事有蹊跷,但是这种涉及到皇室秘辛,自然是能躲就躲的好,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白华想到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便问道:“那颗鲛珠,你卖给余公子了吗?”
  方棠溪道:“没有,怎么?他找上你了?”
  白华把余怀和自己结识的过程说了一遍,方棠溪冷笑道:“居然把心思动到你身上了。”
  白华摇头笑道:“他也没有做什么,况且他看起来是真的很需要那颗鲛珠,如果价格已经差不多了你就卖了吧,他不是普通人,也不要逼得太紧了。”
  方棠溪看他一眼,叹道:“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厚道还是迂腐。”
  两人又聊了几句,白华道自己明年可能还会上京参加秋闱,到时候两个人还能再聚,正说着,突然一声尖叫在门口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往门口看去,却是方棠溪的曾祖母。
  “阿祖?”方棠溪忙起身去搀扶她,“王婶子呢?你怎么跑出来了?”
  那老妇人并不回答,一双深陷的眼睛只是直愣愣地盯着白华,其中似悲似喜,仿佛包含着千言万语。
  白华问道:“老人家,可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老妇人不答话,依然瞪
  着一双混沌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一个胖胖的中年婶子从远处跑来,方棠溪忙道:“王婶,我阿祖怎么跑出来了?”
  那叫王婶的中年女人擦把汗道:“哎呀呀方老爷真是对不住,我就一转身的功夫,老太君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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