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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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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你既然高堂尚在,又衣食无忧,有力气怨天尤人,自甘堕落,为什么不堂堂正正地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那侏儒听得愣了,良久,他问:“什么是乞丐?什么是孤儿?”
  白华以为他是存心捣乱,便不理睬他,那侏儒又追问:“你去过外面?外面……是什么样的?”
  白华才明白过来,也许是他形容可怖,所以他从小便没有出过门,也可见他父亲对他的态度。
  于是白华就和他说了一些外面的事情,看他
  确实是全然不知,心中诧异的同时也有一丝恻隐之心,那侏儒倒是十分好奇,连连追问,白华也都一一解释,有些他也不清楚,便直言相告,侏儒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
  白华道:“你这样听有什么意思,男儿志在天下,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岂不快哉。”
  侏儒脸色一僵,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然而却没有发作,只是冷冷道:“那又如何,我听着也没甚意思。”
  说完他转身没入层层帏障后,白华连忙跟上去,但是七拐八弯,不一会就失去了他的踪影。
  白华返回身,本在和侏儒说话还不觉得,这儿觉得腹内火烧火燎,他又看了看那碗汤,本来还是温的,现在已经全然冷了,他试着端起来呷了一小口,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包围了他,仿佛是一个活物溜进了喉咙,五脏六腑都翻腾起来。
  他猛然惊醒了。
  


☆、第 7 章

  外面已经是露出黎明的微光,白华坐起身,回忆起梦中情景,觉得可怕的同时,也十分疑惑。
  其余人还在睡梦中,院子中一片寂静。
  大概今天晚些时候,就能到达京城了。
  白华随意走到外面,清晨的寒风将他吹的清新了一些。
  他突然发现,噩梦是从他目睹了第二辆车中伸出怪手的那天晚上开始的。
  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白华不是个多么胆大的人,他遵循着儒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格言,然而这次他的心中有一种从所未有的感觉,他直觉地觉得这件事情在以后会对他造成十分巨大的影响。
  他再次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快步下楼,冬天的早晨十分寒冷,他因为紧张从嘴里呵出一股股的白色水汽。
  三辆大车静静停在后院,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周围寂静得可怕,马车壁上的木纹已经清晰可见,白华闻到了一种气味,但是极淡却熟悉,他来不及细想,马车门开了,一个人弯腰走了出来。
  是太子。
  白华心头一凛,各种后果在他脑海中交战,然而太子看见他,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白华。”
  “草民冲撞太子……望太子恕罪……”白华立刻俯身跪下。
  太子沉默不语,白华感觉得到他一霎那的杀意和犹豫,太子突然向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沉声道:“下去罢,辰时启程。”
  白华站起身来,不敢背对太子,快速地退走了。回到房间他才发现,虽然是冬天,他的中衣已经湿透了。
  剩下的路程里,他比昨天还怏怏不乐,赵玉生看他这样,也不再撩拨他。
  这几天的情景一幕幕在白华眼前闪过,他想起来,那天晚上洛三郎对马车里喊的是“二殿下”?
  哪个二殿下?今上子嗣稀薄,只有太子一个儿子,也许是亲王家的公子?
  那他为什么整日躲在马车里?那只怪手是什么东西?
  白华想得脑袋疼,他转头问赵玉生:“玉生哥,问你个事,是不是有种巫蛊,能让控制人的梦境?”
  赵玉生歪着头道:“听说苗疆那边有吧……怎么了?你被下蛊了么?”
  白华忙解释道:“只是以前在志怪小说中读到过……罢了。”
  赵玉生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白华有点懊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真是不错,赵玉生即使现在和自己谈笑风生,他也是太子的人,如果太子因为今天早晨的事情不悦,处决自己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只要能快到京城,自
  己便去国子监,专心念书也罢。
  入暮的时候,终于到达了大奕朝的都城,启光。
  此时刚下完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万家灯火,月色流水,尽映白雪,照得整个启光城玲珑剔透,如一曲盛世长歌。
  然而因为连着两天的怪梦,和今早的事情,白华完全没有心思观赏车外“天下第一城”的风光。
  马车尽量拣僻静的道路行驶着,轧过嘎吱作响的积雪,从偏门悄无声息地驶入了城中的一处宅院,赵玉生告诉他是太子的外宅。
  白华刚开始没反应过来,明白以后连忙惊恐道:“我一介草民,如何能得入殿下的居所?”
  赵玉生笑道:“无妨,太子殿下向来礼贤下士,平日也并不拘束,我们都是殿□边的近人,白华小弟,殿下对你可是青睐有加。”
  白华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即使他出身于遥远的江南小镇,也知道越是尊贵的地方越讲究礼仪尊卑,如何是一句“礼贤下士”就能够带过去的?
  “可是我还要去拜见潘祭酒……”
  “你这孩子,怎如此实心眼?有了殿下的推荐,不比什么介绍信管用?不如我来替你撕了它,免得拘了你。”说罢他作势要抢白华怀中的信件,白华连忙阻拦,赵玉生哈哈大笑。
  最后白华还是留了下来,和赵玉生一起跟着一位美貌侍女去了一处偏院,下车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太子和第二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不在了。
  虽然说是偏院,然而灿烂精致的宫灯,剔红的漆雕桌椅,无不昭示着这家主人非同一般的身份。一群宦官早就在院门口迎接,看见他们过来,为首的小跑几步,谄媚地笑道:“赵大人,您可回来了……”
  赵玉生一抬手制止了他没完没了的慰问,那气势完全不是在旅途中和白华调笑的模样:“带这位小公子去客房。”
  又对白华道:“我就住在隔壁,有事找我便可。”
  白华答应了,跟着那宦官去了卧房。
  宦官行了礼,便很快退出去了,白华本想问问赵玉生的官职,还是闭上了嘴,他躺在轻罗软帐之中,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 8 章

  他睁开眼睛,不出意料地,又回到了那间屋子里。
  他一转头,依然有一个不大的青花汤碗,盛着红色的肉汤,放在床边的小桌上。
  这梦中的时间,是过了多久?又是什么人给他端来这碗汤?
  白华爬起来,他发现自己除了饥饿以外,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很陌生,他摇摇头,脑子有点混乱。
  纱帐后面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走出来。
  “这位……”白华想了一会,不知道他叫什么,便道:“在下白……鱼,还未取字,请问你怎么称呼?”
  那侏儒身影一僵,慢慢走出来,用那双鼓出的眼睛盯了他好一会儿,道:“我叫……你就叫我阿悔吧。”
  白华一愣,有谁的名字会叫这个,但是他不愿露出奇怪的表情伤他,便道:“好,阿悔,你来,我们聊聊吧。”
  侏儒坐在床沿,离他远远的,却偷偷抬眼打量他。
  白华便问:“你看我做什么?”
  侏儒道:“你看起来还是和前两天一样。”
  白华明白了,在这个梦中也是过了三天,和实际的时间一样。
  “当然一样,不然我会变成什么?”
  阿悔低下头,几不可闻地说:“你继续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情吧。”
  白华答应了,但是他多了个心眼,并没有涉及到自己的家庭,以及后来的求学,而是挑一些模糊了时间和人名的经历,或者是书上读到的有趣故事讲给他听。
  阿悔听得津津有味,白华发现他其实十分聪明,就和他说了,阿悔很高兴:
  “是吗……没人和我说过……我也是这么觉得。”
  白华看他洋洋得意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便道:“聪明就去多学点东西,礼、乐、射、御、书、数,都是正道。”
  阿悔的脸色又变了,白华明白又是说到了他的痛处,于是安慰道:“我虽然不才,但是你若想学,有些可以教你。”
  不料阿悔一下子跳起来,尖声喊道:“谁要你教我了!先掂掂你自己几斤几两吧!什么东西!我若要学还轮得到你来教?!”
  他一边喊一边踹着床,模样十分可怖,白华也动了脾气,对他喊:“你这是什么样子?男儿在世自当有所作为一身正气!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何以与这些魑魅魍魉为伍?!你看你像个什么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白华戛然而止,他发现自己一时口快,说出了不该说的话,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侏儒气的面色通红,眦裂发怒,从怀中抽出一把匕首向白华扑来。
  白华虽是读书人,在郑有泠的坚持下也学过骑射,更何况侏儒只有他一半高,弱小得可怜,白华顺势一躲,抓住他手腕翻扭到背后,匕首当啷落地,侏儒改用脚踹,嘴里咒骂不休,白华把他提起来掼到床上压住,侏儒的脸埋在绣金的大红丝被里,骂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无声。
  白华等了一会儿,侏儒依然一动不动,他心中诧异,提起他的脸一看,那张扭曲扁平的脸上竟然爬满了泪水,看见白华盯着自己,他愤恨地把头扭到一边。
  白华愣住了,良久,他叹了口气,松开侏儒道:“阿悔,你这性子……你要知道,天下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没什么东西是白来的,你想要什么,自然要拿出等价的去换,贫民贵族无不如此,我刚才那些话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你别多想。”
  说完他走到一边,绯红的纱帐无边无际,他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个怪梦中脱离出去,心中烦闷,那种饥饿的感觉又再次袭来。
  他回过头,阿悔又不见了。只有那把匕首还留在地上。白华捡起来,悄悄塞到枕头底下。
  做完这一切,他觉得很疲倦,腹内仿佛有一把火在燃烧,他的脑子越来越迟钝了。
  唯一能够称得上是食物的东西只有那碗汤,但是白华一点也不想碰。他想起最早发现的床底下的人皮,决定鼓足勇气再探一次,然而床下已经是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不死心地把身体探进去,发现床下的地砖上刻着一个很奇怪的图案,但是光线太暗无法看清,他便用手指摸着,渐渐一个图案在他心中呈现,圆形,一圈字符围在最外,往里有三道波纹,围绕着一朵花的形状,白华不知道这是什么,他又在周围摸索着,除了这个十分明显的图案以外,还有些细微的沟槽,从四只床脚汇集到图案中,他爬出来,沿着床脚往上观察,掀开被褥,发现整张床布满深浅不一的沟槽,形成规律的图案。
  他突然明白这是什么了,这是血槽。
  只要有人在上面流血,就会被收集到沟槽中,顺着四只床脚,注入那个图案中。 
  


☆、第 9 章

  白华醒过来,依然是在太子外宅豪华的客房中,有奴仆听见响动,进来无微不至地服侍他,白华很不习惯,便让他们都退了出去,自己洗漱挽发,外间早已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早点,然而白华用过以后,梦中那种饥饿的感觉依然在他心中残存着。
  接下来他去找赵玉生,打算向太子告辞,不料被答复赵玉生早就和太子入宫了。白华只好返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潘霖的信件,先去拜访。
  他总觉得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太子,背后有一股沉重而冷酷的东西,就像深渊,那一点被太子青睐的欣喜已经消散无影。而且,靠太子推荐,总不如自己凭实力考上来的好,他也不想给人攀附太子的印象。
  不料到了潘府,门房很不客气地说,潘霖被招入宫中为皇上讲经,一整天都不会回来了。
  白华只好留下自己的拜帖离开,启光的天气比泱州寒冷许多,他站在街头发了一会儿呆,决定打起精神四处逛逛。
  他早就听说,启光有四个著名的集市,东边是布市,西边是茶市,北边是粮市,南边的最为稀罕,是各个国家的珍奇异兽,古玩珍宝市场,于是他便问明方向,一路向南市逛去。
  几乎在一里之外,他就听见了南市鼎沸的人声,他立刻加快步伐赶过去,穿过上书南市两字的牌坊之后,庞大的市场展现在他面前,几乎让他目瞪口呆。
  南市周围用墙围着,留四个出入口,足足有上百倾地,其中各个肤色的人摩肩擦踵,各种珍奇货物光怪陆离,有鸳鸯眼睛的色目人在叫卖堆如小山的琉璃器皿,有皮肤黝黑的南洋人在贩卖鲜艳如血的红珊瑚,如小儿头颅大小的珍珠,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族的人,赶着从未见过的庞大动物穿行在集市中。
  白华钻入人群,差点被挤得喘不过气来,他事事新鲜处处好奇,遇到每个铺子都要停留片刻,虽然说是铺子,其实都有自己华丽的拱顶和门店,一间紧挨着一间,或雕刻或镶嵌,间间呈现五光十色的异域风情。
  他挤到一家铺子前,并没有多少货品,和那些琳琅满目的店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只有一些丝绸和巨大的贝壳,门口坐着一个极其衰老的女人,看见他来只是懒懒地掀了一下眼皮。
  白华觉得没意思,正想走开,里面的几声吵架让他停下了脚步。
  店内很暗,但是仍然能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青衣男子对着一个华服青年质问道:“你怎能如此不守信用,我家主人既然说了三日之内会回来买下那颗鲛珠就一定会来,现下你又卖给了别人,这让我如何是好?”
  那华服青年懒洋
  洋地坐着,以手支头满不在乎地说:“商人唯一重的就是利,有人比你主子出更高的价,我自然就卖了。定金双倍退你总行了吧!”
  白华正在听着,突然腰间被人打了一下,他转头,那个老妇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回去回去!不买不要妨碍别人做生意!”
  白华从未见过如此无礼的人,但是她又上了年纪,不便于她争论,于是挪开脚步打算离开,那华服青年走出来,皱着眉头问:“阿祖,怎么了?”
  那老妇不理他,只是兀自推搡着白华:“回去回去!”
  华服青年上去拦她喊:“阿祖!”又对白华道:“抱歉……我曾祖母的神智不太清醒……”
  白华忙道无妨,才发现那青年有一张非常俊美的面孔,而且体态修长,比平常人高了半个头有余。
  但那老妇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巨大力气,挣脱了青年,一个劲地推白华,口中喊着:“回去回去回去!”声音尖利,最后竟是隐隐带着哭腔。
  白华吓了一跳,赶紧走了。
  虽然遇到了一点不愉快的事,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逛集市,从早上到下午,一天下来真是大开眼界,直到酉时收市,他才恋恋不舍地往外走。
  没走几步,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是那个白天的华服青年:
  “小兄弟,今天真是对不住了,我请你喝酒以表道歉吧。”
  “说道歉就严重了,不过喝酒我可是却之不恭的。”白华笑道,这位青年让人看着就心生好感,如沐春风,他也起了结交之心,“你的曾祖母呢?”
  “早让隔壁婶子帮忙搀回家了。”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倒是认识很久似的。互通姓名之后,白华知道青年叫方棠溪,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比白华大多少,其实已经二十六岁了。他祖上也是书香门第,但是家道中落,父母早亡,只得转而经商,幸而他十分有天赋,不到而立之年,已经在南市中占了一席之地。
  “那我就当一回大哥了。”方棠溪笑着,引他去了启光著名的夜市。
  街两旁挂满灯笼,如繁星点点,并不宽敞的马路上挤满各色等人,绅士和贩夫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桂花汤圆,旅人和士子在排队等一家的水晶虾饺,处处热气腾腾,人来客往。
  方棠溪熟门熟路地带他来到一家摊子上,招呼老板:“来两碗将军魂并几碟下酒小菜!”
  老板似是和他十分熟稔,没多久就把东西送了上来,两人打趣几句,方棠溪转过头对白华道:“来,尝尝这启光第一酒将军魂!”
  白华喝了一口,饶是他平时在书
  院经常和同窗喝酒,也几乎被这烈酒呛出了眼泪。
  方棠溪大笑道:“慢慢喝!初来的人都喝不惯,我们这的酒比南方猛多了!你可知道,这酒还有个来历?”
  白华看向他,方棠溪缓缓道:“这将军魂,据说是赋武将军方小簪酿的,那时方小簪刚脱贱籍无处可去,便在启光城外酿酒三年,最后被迫离开,临走前他把一坛酒埋在城外,许诺喝这酒之时便是一雪前耻之日。七年后,他果然率军攻打启光,五月而城不破,方小簪便挖出这坛酒一仰而尽,单枪匹马杀上城墙,破了前朝气数。后来人们学了他的酿法,就把这酒叫作将军魂。”
  白华听得入了神,胸中不禁也激荡起一股英雄气概,又拿起酒碗大灌一口,这回差点没把肺咳出来。两人对视一眼,俱是哈哈大笑。
  两人一直厮混到深夜,白华不好让他知道自己住在太子府,两人约好下次再见,便在路口告辞了。
  白华回到太子府,从偏门进入,没想到偏门的仆役一见到他,便立刻小跑回内府通传,白华有些疑惑,未及细想,突然记起今天还没有给太子请安,是不是太失礼了,正在犹豫的时候,看见赵玉生匆匆赶来,一见面就劈头盖脸地问:“你去哪儿了!”
  白华连忙解释,就说自己到处逛了逛,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对方棠溪的事情只是轻轻略过。良久赵玉生的脸色终于缓和下来,道:“你人生地不熟,万一走丢了怎么办,再说,你现在身在太子府……”后半句他没有说下去,白华明白,许是怕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出去大肆宣扬,心中升起一股怒气,淡淡道:“我会尽快拜访潘大人,如果能入国子监,当然不会再麻烦殿下了。”然而他心中只想着赵玉生的后半句,把他为何对自己如此紧张给忘了。
  赵玉生不再说话,两人沉默地走回偏院,一路无语。
  到了偏院,两人告辞,赵玉生仿佛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白华也能理解他,毕竟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己只是个无名无姓的小喽啰,确实他要为太子多考虑些。
  


☆、第 10 章

  白华进入睡眠,又到了那间屋子中,连醒过来看到的东西都一模一样,他挣扎着坐起身,一种剧烈的饥饿感袭来,让他头昏眼花。如果在梦中也会饿的话,那他是足足四天水米未进了。
  他抬眼看那碗奇怪的汤,依然红得如同粘稠的血一般,他小心翼翼地捧起碗,正打算喝一小口,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在他身后炸开:“白鱼!”
  白华一个激灵,清醒了,他转身,果然是那个侏儒,正紧紧地盯着他瞧。
  “阿悔?”白华看看手中,立刻放下了碗,阿悔走上前来,仰起头打量他一番,良久道:“如果你真如你昨天说的这么厉害,那我跟着你学几个字也不是不行。”
  白华有点想笑,然而依然正色道:“如此我便献丑了。”
  两人肩并肩在床上坐着,白华跟他说了些当年启蒙时听到的圣人故事,然后教了他写简单的字,因为没有纸笔,白华只是用手在柔软的锦被上比划着,阿悔看了几遍也不得要领,白华便握住他的手:
  “如此……这是悔字。”
  阿悔的脸色僵硬,白华想他大概是不喜欢别人接触他,便放开了手,叹道:“如果有纸笔书籍就好了,这般比划总不能得精要。”
  阿悔低头沉吟片刻,从怀中拉出半本破破烂烂的书,道:“这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想着兴许用得上,你看看。”
  白华接过来翻了翻,这本书不知道之前经历过什么,纸张残破,字迹模糊,他费力地读着:
  “……昔在颛顼,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尧舜之际,迁入东海……惟余年少无知,轻许天下……是余终已不得舒愤懑以晓左右,则长逝者魂魄私恨无穷,深夜思之,追悔莫及,宁自引深藏于岩穴,修此录……兴庆三十年七月廿六一清阁主人手书。”
  当年太祖开国便定年号为兴庆,离现在也有三十多年了。这本书的作者叫一清阁主人,似乎做了十分后悔的事,于是写了这本书。白华翻了一页,继续念下去:
  “兴庆十五年七月廿八……取新生儿血五百升,辅以十八头陀,断魂草,蝎子王,九松,朱砂,每日哺喂,然此子嚎哭不已,咳逆呕吐……兴庆十五年九月初一,血闭阴蚀而亡……
  兴庆十八年八月初三,得二子,兄以妇人哺乳,不到十日,妇元气耗竭而亡。弟以生血肉喂之,啖之啧啧有声……兴庆十八年十二月十六,二子皆手足生利爪,匍匐而行,然只知索食,全无神智……兴庆十九年十月廿三,击杀二子……”
  白华越读越是心惊,这个一清阁主人简直是丧心病狂,他似乎为了某种目的,不停地做试验,残害人命也浑不在乎。白华连忙问阿悔:“这书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阿悔道:“我捡的,怎么了?”
  白华把上面的内容和他说了一遍,道:“这样残忍的方法,真是闻所未闻。”
  突然他住了嘴,因为他发现阿悔的脸上出现了极其恐惧的表情,一瞬间各种事情在他的脑海里联系起来:女人皮,血药汤,阵法……他颤抖着问:“我们也是试验品,是也不是?”
  阿悔不说话,白华问:“什么时候?”
  阿悔道:“我和你……圆房以后……”
  白华问:“之前我在床下发现过整张的女子皮,是不是你们……”
  阿悔道:“是。”
  白华问:“为何?”
  阿悔尖叫道:“我怎么知道!我生下来,就没有人告诉我外面是怎么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你问我!我能问谁呢?!”
  白华问:“你的父亲呢!他在哪里?!”
  阿悔诡异地笑了:“父亲……呵呵……你别想了,他和我一样……他和我一样!哈哈哈!他让人给我喂什么,我就得吃!他让人教我怎么做,我就得做!哈哈哈!老怪物!老怪物!”
  他一边大笑一边后退,突然转身窜进红纱帐中不见了。
  白华连忙掀开层层纱帐追赶上去,他的笑声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白华不停地奔跑着,所触到的只有那面无边无际的巨大镜子和如血海一样的绯色纱帐。
  


☆、第 11 章

  他猛然醒过来,过了很久才回过神,
  不能再这样下去,这个怪梦越来越诡异,他不敢想象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天才蒙蒙亮,白华躺在床上思索,虽然太子未必和这一切有联系,但他仍然直觉地不愿意去问赵玉生,突然他想起一个人,昨天刚认识的方棠溪。
  白华立刻跳起来,悄悄打算从偏门出门,不料被守门的仆役拦住了:“白小公子,赵大人有吩咐,不可让你乱跑了。”
  白华不动声色道:“我是要去拜见国子监祭酒潘大人,太子殿下昨天已经与他说好了,我如何能失约?还望小哥行个方便。”说着偷偷递上一块碎银。
  那仆役犹豫片刻,让他出了府。白华心中疑惑,然而想不出个头绪,他加快脚步,赶到南市时,各家商店正好开门迎客。
  白华跳进方棠溪的小店铺,他还是如昨天一般懒洋洋地坐着,门口的曾祖母不在,让他松了口气。
  方棠溪看见他来,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道:“客官你可来得真早,开门第一桩生意,算你八折罢!”
  白华被他逗得笑起来,在他身边坐下道:“我最近碰上件怪事,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
  方棠溪道:“别的不说,我十五岁出海,远至暹罗,交趾,安息,有一次到了大食,遇上风暴滞留,足足两年才得以返航。什么稀奇古怪的没见过,你尽管说就是!”
  白华便把自己这段时间的梦境说了,但是略去太子一段不提。
  “你说,这是不是某种巫蛊?”
  方棠溪沉吟片刻:“巫蛊能控制人神智,为下蛊之人所指挥,但我看你这种情况不像巫蛊,倒似换魂。”
  “换魂?”
  方棠溪点点头:“我在占城一带的时候,听说有种秘术,可以让两个人交换魂魄。你梦中所见所触之物是不是无一不像真的?也许,它就是真的。但是白天的时候,你们俩的魂魄又调换回来,所以你以为自己只是做梦。”
  白华惊讶道:“那么说!天下真的有一个叫阿悔的侏儒,真的有如此残忍的实验?”
  “没错,很有可能。”
  “那么他们在哪里?怎么把他们救出来?”
  方棠溪道:“这就要靠你了,也许就在天子脚下,也许在天涯海角,下回你再做梦时,多收集一点线索。”
  白华答应了,又道:“为何我会被移魂?是什么人在做这种事?”
  方棠溪道:“不知道,我在占城的时候,有艘船翻了,船上的人溺水,结果抢救回来以后,有两个人说自己是对方,只是互换了魂魄,但是为什么他们会换魂,没有人清楚。”
  白华道:“还有件事情麻烦你,帮我打听一下那个一清阁主人,兴庆三十年的时候他还活着,现在人肯定是不在了,不知道有没有其他手稿流传出来。”
  方棠溪答应了,转身从一个木盒中拿出一条五彩丝线编织成的手链,十分漂亮:“这是我曾祖母手编的,虽不值几个钱,但据说有驱邪避凶的功效,你带着吧。”
  白华非常感动,方棠溪和他只是萍水相逢,但是却是真心关心他。白华接过手链细看,只见各种颜色交织,形成一串串花纹,纤毫可见,精致优美,材料非麻非绸,十分舒服,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做的?”
  方棠溪神秘地笑了笑:“鲛绡。”
  白华正要问他,突然门口一声响动,进来一个青衣男子,方棠溪立刻变了脸色:
  “都说了已经卖出去了,还来做什么。”
  白华认出这男子正是昨天吵嘴的那个,有些紧张,但那男子只是拱了拱手道:
  “我家主人说了,既然已经卖出,只能怪自己手脚不够快,但是贵店以后的所有鲛珠,我们都定下了,还请方老板不要再卖与别人。”
  方棠溪哼道:“一颗鲛珠价值千金,你们要怎么定?”
  那男子道:“如果是千金,那就好说了。我们定下从现在开始到贵店的十颗鲛珠,不论好坏,不论什么时候到,请方老板开个价。”说完把手中的包裹放在柜台上,居然发出了金属相击的声音,那人把包裹打开,里面沉甸甸的全是金锭,满满铺了一柜台。
  白华完全被震住了,彼时一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费用也不过一百两白银,这人居然一下子就拿出了几千两黄金!
  方棠溪的神色也有所松动:“小店也不是天天有鲛珠卖的,南海商队成立三十余年,也不过得到过两颗鲛珠,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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