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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物世界作者:陈留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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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深摇头不语,情知程灵在说气话,所以也不计较。
  程灵将账目核对完毕,眼见夕阳西斜,便起身告辞。李深这次却站起来拦住了他,说道:“不急着回去,吃过晚饭再走吧。”
  程灵摇头,笑着说:“我爸又该骂我了,说我做了你的副官,整个人也卖给你们李家了。”说罢打开房门要走。李深却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反手关上房门,双手用力,猛地将他压在门上,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说:“那就卖给我吧,你开个价。”
  程灵又惊又怒,瞪圆了眼睛看他,满腔怒火,却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有身体微微哆嗦。李深便用拇指不轻不重地按着他的眉心,说道:“今晚留下来。”
  “你那天是怎么跟我说的?”程灵语气森冷地说:“你说过以后不会发生那种事情了!李深,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样折辱我!”
  李深沉默不答,他并非要折辱程灵,而是真心喜欢程灵的身体。他自己也觉得奇怪,年近六十的人了,不至于像年轻人那样谈情说爱,性欲什么的,从来也都很节制。唯独在程灵这件事上,他有些不能自已。
  当然这些话是不好对程灵讲的,说了他也不懂。李深心里正盘算着说几句软话,忽然程灵挣开了他,三步两步地爬到了窗台上,两脚蹬在窗台,两手扶着窗户边缘,厉声说道:“李深,你再这样咄咄相逼,我就从这里跳下去,大家索性撕破脸!”
  李深神情不变,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坐在椅子上,摆弄着一只钢笔,说道:“你想跳就跳吧。”反正这里楼层低,摔下去顶多是断胳膊断腿。
  程灵一向自诩为行为端正、坦荡磊落的男子,今日受此羞辱,倘若真跳下去,同那些寻死觅活的妇人有什么区别?他想到这一节,便下了狠心,从窗台上跳回来,抓起旁边的沉木衣架,朝李深扫过去,这一次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
  李深坐在椅子上,见他杀气凌凌地袭来,并不躲避,抬起胳膊硬生生挨了这一下,反手夺了衣架扔掉,单手扼住他的脖子,直直地压在他身上。
  他这一招毫无技术含量,泰山压顶似的,全凭蛮力把程灵压在了木质地板上。
  噗通一声巨响,两具身体交叠着倒下。程灵的脑袋因为有李深的手掌回护,没有伤到,身体各处却被摔得结结实实,又加上李深的撞压,痛的几乎散架。
  程灵不及回味痛楚,反手正要再战,脖子动脉处却抵上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他心中一凛,见李深闲闲地握着一直钢笔,架在自己肩膀处。
  程灵又惊又气,一张脸憋得通红,此时只存了一个寻死的念头,张开便骂,意图激怒李深。李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点不恼,只是觉得他叽叽呱呱地有点太聒噪了,便低头吻住了他的嘴唇。
  程灵心里冷笑,身体如同死物似的。也亏得李深有耐心,一点一点、琐碎又细致地亲吻。如此过了极漫长的一段时间,外面天色渐渐暗下来,两人的身体也被地板传染出一点凉意。李深依旧缠绵地湿吻。
  他察觉到程灵似乎不再争吵、也不挣扎了,便调动麻木地胳膊,换了一个姿势,将程灵抱在怀里。程灵身体抖了一下,柔软无力地靠在他胸口。
  当晚程灵果然是没有回去,第二天早上天不亮,程灵又悄悄地离开。李深早上醒来,见床的另一边空着,略有些失望,想到程灵心怀怨恨委屈,定然羞于在清醒的状态下与自己见面,也就随他去了。
  李深起床后接到了一个电话,是秦鹰打过来的,那边却问到了一个人:陆万劫。
  李深大觉惊异,心想秦鹰那样埋头做实验的宅男,又怎么会认识到自己手下的虎将?便提高了警惕,回答道:“陆万劫?军队里或许有这么个人,我不太清楚,回头我找人帮你查,你找他做什么?亲戚吗?”
  秦鹰“嗨”了一声,说道:“我不找他,只是想问问你,他的来头大不大?免得得罪人。”
  李深心内疑惑,并不多言,只是慢慢套话。那秦鹰也不存心隐瞒,很爽快地对李深说:“我前几日见了两个很优秀的变异人,一个有翅膀,一个长尾巴,精致得很。我想拐到实验室里,后来又听说那个有翅膀的是陆万劫的爱人,有尾巴的是他的小舅子,因此才问你一句。”
  李深心想:敢抓这两个人,若陆万劫回来,不扒你的皮才怪。他在军中也耳闻陆万劫对那个变种人的宠爱。
  本着爱护部下的原则,李深原本是应该搬出陆万劫的身份,叫秦鹰趁早打消了念头,不过话到嘴边又溜了回去,李深想起了陆万劫在前线战场处处掣肘,致使原本的计划一再拖延,心里不禁生出了恨意,同时又有了其他的打算。
  “你想抓他们,随便。不过有一点,是死是活,都给我做得利索点,别留下把柄。”
  秦鹰一听这话,就有点犹豫了,他本意是做研究,可不想惹上仇家,于是开口道:“将军,您可别把我当枪使。”
  “放心,一切有我给你撑腰。”
  秦鹰得了这句话,当即把心放在肚子里,关上了通讯设备。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缓缓地降低车窗,见无心穿一身明黄色套头衫,活泼地走过来。
  “怎么就你一个,你那个斯文的哥哥呢?”秦鹰问。他只见过无忧一次,并且没说上什么话,只知道那对羽毛是极漂亮的。
  “我哥哥还要去学校上班。”无心坐进来,系上了安全带,目光不动声色地瞄了秦鹰一眼,说道:“你说了要解开我和哥哥的手环,可不许耍赖。”
  秦鹰温和地笑:“这不算什么大事,我会骗你吗?只是刀在我实验室里,你跟你哥哥一起来。我几秒钟就能把那手环切断。”
  无心一听说马上就能把手环割断,心里高兴地很,也没有多想,催促秦鹰这就回实验室,并且告诉他:自己已经留了字条给无忧,无忧见了字条,自然会随着地址找过来。
  秦鹰心里暗笑,觉得这两只小白兔今日全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了。他便不再等无忧,发动引擎往实验室的方向赶。
  秦鹰的实验室位于几公里外一处废弃的地铁站内,虽然不在军队的保护范围内,但是里面的各类防护措施却很严格。无论僵尸还是怪虫都进不来,十分安全。
  汽车赶到实验室门口,实际上就是地铁的进站口。旁边是一堆脏兮兮的垃圾山。秦鹰微微一笑,下车出去,对无心说:你乖乖在这里,不要乱跑,仔细被坏人抓走。”说完自己去打开一道一道的防护门。
  无心自来到此地之后,便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也突突乱跳,他有些不安地起身,幸好秦鹰忘了锁车门,他下车后,迎面就见到了那堆垃圾山。
  垃圾上肮脏不堪,散发着尸体似的恶臭。无心微微眯起眼睛,瞳孔猛然紧缩,他看见了一截腐烂的尾巴骨。
  秦鹰终于把那一道道厚实的大门打开,他折转回来,步伐轻快地拉开车门进去,表情瞬间凝固。
  车厢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一念

  无忧手里拿着一张纸条,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起,桌子上的电话不紧不慢响着忙音。他狠狠地挂断了电话,想了想又拨了一遍。
  正在这时,林铁衣推开房门,满头大汗地说:“车子在楼下,我们走吧。”
  “再等一下。”无忧指了指电话,说道:“我想联系一下程灵。”
  林铁衣暴躁地抓住他的胳膊,一鼓作气地往楼下跑,嘴里说:“你找他做什么,那种毛头小子,能帮到什么。咱们再晚去一步,无心就没命了!”
  两人跑到楼下,坐进一辆半旧的吉普车里,调整好导航,林铁衣夺过无忧手里的纸条,再次确认了一遍。上面写着秦鹰家的地址,底下一行小字,是无心写的,大意是我去这个人的家里找一把激光刀,若是中午没有回来,你们马上找人来救我。
  看来无心也知道此行的凶险。
  这个叫做秦鹰的男人,林铁衣和无忧都不熟悉,甚至连容貌都记不清楚,他们找人打听过,只知道是一个退伍军人、资深外科医生。
  此人深居简出,行事诡秘,越是如此,林铁衣和无忧越是担忧无心的安全,当下也不及联系其他人,只带了一把枪和一辆车,就朝纸条上的地址匆匆赶过去了。
  这一天恰好是程灵的生日,他一早上迷迷糊糊地醒来,程蒙含笑坐在他床边,把一个滚烫的鸡蛋放在程灵的脑袋上,熟练地滚来滚去,嘴里念叨着祝愿儿子快快长高、身体健康之类的话。
  程灵极不耐烦,顺手夺了鸡蛋,往床头一拍,低头用指甲扣掉蛋壳,张嘴咬了一半,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
  程蒙想了想,决定今天要儿子过一个快乐的生日,就暂时不骂他了。
  程灵起床去卫生间的时候,程蒙一边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一边高声说:“中午回来吃饭,爸爸给你做五色长寿面。”
  程灵水淋淋地从卫生间出来,回屋子里换了一件衣服,跑到餐桌旁端起一杯牛奶,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唇,说道:“我中午在李家吃饭。”
  程蒙有点不高兴:“怎么老是去将军家蹭饭,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程灵脸色一变,沉声道:“什么闲话?”
  程蒙有些犹豫,半晌才说:“李家的女儿虽然出身高贵,可我听说其实不怎么样,难道你还真看上了她不成?还是有其他目的?你是我的亲儿子,我只希望你娶个称心如意的女子,不要委屈了自己。”
  程灵低头不语,半晌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世间的事,又岂能尽如人意。”
  程蒙还要再说什么,程灵已经转身关门离开了。
  这几日秋老虎肆虐,艳阳高照,程灵一路走过来,进入李家时,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他一路走进客厅,丢了手里的课本,又解开衬衫上的纽扣,一路奔向空调,两臂张开。
  旁边的警卫员一边替他收拾,又笑着劝他:仔细着凉。
  程灵被冷风吹得透心凉,哆哆嗦嗦地坐回沙发上,从警卫员手里接过汽水,又问道:“小姐不在家吗?”
  “约会去啦。”警卫员指了指楼上,说:“将军说,您要是来了,去书房找他。”
  程灵哦了一声,将两脚蹬到茶几上,伸了个大规模的懒腰,歪身倒下,嘴里咬着吸管,把汽水吸得吱吱响。
  警卫员有点迟疑,说道:“程副官,将军可一直在等您呢。”
  “等呗。”程灵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
  警卫员咂舌,心想,这少爷脾气,李将军竟能忍住不揍他!
  程灵喝足了汽水,又歇了半晌,这才晃悠悠地上楼。推开李深的书房,他照例坐在办公桌前办公,和平常一样严肃沉默而且无趣。
  李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程灵坐在自己的小办公桌前,打了一个饱嗝,随手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纸,说道:“你叫我干什么?”说着拉开了抽屉,顿时眼前一亮,里面有一个长方形的纸盒。盒子是纯黑色,上面印着斜纹,显得很庄重。
  程灵把纸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这是你送给我的。”
  李深望着他,点点头,目光里带着一点笑意:“你打开看看。”
  程灵不甚感兴趣,他并非不爱生日礼物,只是不喜欢李深送的东西。随手扔到一边,他说道:“谢啦。”
  “打开。”李深加重了语气。
  程灵嘲讽的笑了一下,不耐烦地拆开了纸盒。
  一支纯金镶钻的钢笔躺在红丝绒纸盒里。
  钻石和金属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衬得红色绒布鲜艳夺目。这东西确实漂亮。程灵小心翼翼地把纸盒放下,手里拿起钢笔,拧开笔帽,见笔尖上有两个字母缩写,正是自己的名字。看来这礼物不只是贵重,而且花费了不少心思。
  程灵冲李深嫣然一笑,握着钢笔在白纸上轻轻地画了一下,嘀咕道:“好看。”
  他翻箱倒柜的找墨水,要试试这东西的质感。
  李深被他闹腾的很,说道:“这东西是收藏用的,你见过谁拿这种镶金带钻的东西写字的?安生坐着,不准再吵我了。”
  程灵坐下安静了片刻,终究是按捺不住,悄悄地出了房门,把钢笔挂在自己衬衫的口袋上,一溜烟跑出去买墨水了。
  警卫员也见了这纯金钢笔的华丽,心里赞叹李将军出手阔绰,又含笑叮嘱程灵走慢一点,不要跌倒。
  十五分钟后,程灵折转回来,脸色灰败,失魂落魄,手里端着一小瓶墨汁,目光惊慌地四处搜寻。警卫员忙问他怎么了?果然不出所料,程灵一路上飞跑,端着墨水跑回来后,一摸口袋,钢笔掉了。
  程灵丢失了这么一件宝贝,沮丧的要哭了,一个劲地说:“怎么会不见呢,我明明放得好好的。”
  警卫员忙安慰他,又问了他外出的路线,匆匆跑出去寻找。
  程灵欲哭无泪,好容易得了个新鲜漂亮的玩意儿,搁怀里还没捂热,一眨眼就没了。换谁心里都不痛快。他手里端着那一小瓶墨水,慢吞吞地上了楼梯,走进李深的书房,将丢失钢笔的事情说了一遍。
  程灵还没说完,李深的脸色就变了。他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区区一支钢笔自然不放在眼里,只是那礼物是自己一片心意,笔尖上的字母还是自己手书,如今被程灵弄丢,可见他是多么不被重视。
  “丢就丢了。”李深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推,语气冷淡地说:“只是你哪天成家立业,当了将军,也像现在这么丢三落四的,纵然万贯家财,也要被你败光。”
  程灵丢失了东西,心里本就不痛快,被李深这么一挤兑,更加生气,抄手站立在李深面前,提高了声音说:“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难道我是故意弄丢的?我什么时候丢三落四过了,你桌子上的文件,哪一件不是我整理打印的。我干活的时候也没见你嫌我,这会儿倒说起来了。我知道了,我弄丢了你送的东西,你肯定是肉疼了,大不了赔你就是!我程灵家底不如你,一支破钢笔总赔的起!”
  他气势汹汹地说了一堆话,李深拦也拦不住,既觉得头疼又觉得烦躁,揉了揉眉心,摆摆手说:“你先出去吧。”
  程灵虽然脾气大,但是并不肯占人家的便宜,此时前进了一步,固执地说:“你这只钢笔是哪家银楼锻造的,我重新做一支还你。免得你挑理。”
  李深坐回椅子上,停了一会儿才缓缓地说:“是我从银行取出的金块,从工厂借了磨具,自己烧融锻造出来的。你不用赔了,横竖我也不缺那个。”
  程灵怔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这时警卫员轻轻地推开房门,站在门口,有点迟疑地打量屋内的情景。
  程灵十分惊喜:“找到了吗?”
  警卫员苦着脸摇头,说道:“多半是给别人捡走了。”
  程灵和李深的脸色都不好看。警卫员察言观色,打圆场道:“程副官年纪小,得了新玩意儿,就高兴的忘了形,下次注意点就好了。”
  李深哼了一声,自语道:“没有什么下次,我纵是有,也不敢给他,免得丢光败净!”
  程灵怒火未息,又腾地一下重新燃起,上前了一步,直着脖子怒道:“谁稀罕你的东西!”
  警卫员一缩头,感觉屋内的这两个人随时要厮杀一场,未免被战火殃及,他动作迅速地关门房门,一溜烟跑了。
  李深原本不愿意和他争吵,岂料程灵那个混账脾气,石头人也能被气的吐血。最后两人越吵越凶,程灵悍然动用了武力,他一脚踩在巨大的红木办公桌上,举起双手,将旁边书架上摆放的珍奇古怪、翡翠玛瑙、线装藏书、古代字画,一股脑扫到地上。还跳到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
  那些价值连城的珍珠翡翠,古玉制品,摔成了碎渣,字画书籍上也添了一大堆脚印。程灵双手抱臂,踩在这一堆东西之上,冷笑道:“你不是说我败家吗?我就败给你看!”
  李深站在窗边,头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他并不心疼地上的那一堆东西,倒是觉得程灵这一举动十分幼稚无礼。自己年过半百的人了,竟然会认真地和这个毛头小孩子吵这么久,也够好笑的。
  李深摇头笑了一下,打电话叫警卫员进来收拾东西,警卫员目不斜视地走进来,机械地清扫地面,绝不敢多说一句话。
  程灵本以为李深要大发雷霆,谁知笑了一下就过去了,不禁有些慌乱,好像与高手对决时,自己放了大招,对方却回家吃饭了。
  闹了这么一上午,宅子里的人个个精神抖擞,李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报纸,旁边的保姆过来,问他:“李将军,我现在去西饼店取蛋糕吗?”
  李深想了一会儿,说:“不用了,你去做饭吧。蛋糕你下班后直接拿回家里好了。”
  保姆有点受宠若惊,搓着围裙道:“那怎么好?”
  李深淡淡地扫了一眼旁边的程灵,说道:“没关系,过生日的小孩子今天不乖,没有蛋糕吃。”
  程灵翻了个白眼,切了一声,表示自己十分不屑。
  快要吃午饭的时候,李小艾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小张回来了。李深热情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就借故回书房看书了。毕竟每次见小张都要装扮成慈父的模样,对于李深来说是很辛苦的。况他今天精神不济,索性就躲了起来。
  李小艾满脸春色地回房间换衣服,保姆和警卫员各自去忙碌,客厅里就剩下程灵和小张。程灵低头继续玩手机,小张则局促地坐在沙发边缘,讪讪地捡起地上的报纸,低头认真翻阅。
  程灵一向不爱和陌生人搭讪,对于小张,他不感兴趣,所以也不怎么搭理。而小张对他其实是很有敌意的。程灵是神仙似的人品相貌,与小张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偏偏两人又年龄相当,小张免不了生出一些妒忌的心思。后来见程灵只跟李将军关系亲密,和李小艾倒是不怎么说话,他这才放松了警惕。
  小张读完了一张报纸,十分无聊,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钢笔,在报纸上划拉。
  钢笔通身纯金,闪耀着夺目的光辉,程灵瞄了一眼,几乎惊叫起来。停了一会儿,他定了定心神,故作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道:“这只钢笔倒是挺精致。”
  小张笑了一下,对它也爱不释手,说道:“我也觉得好看。”
  程灵将钢笔借过来看了一眼,笔尖上果然有自己的名字,便又还给了他,说道:“从哪里来的,我也要买一只支。”
  小张紧紧地握住了笔身,目光游移了一下,说道:“我叔叔从国外给我带的,你、你买不来的。”
  程灵微微一哂,已看清了此人的底细,便不再说什么了。他已经为了这支笔和李深大闹了一场,如今再吵起来,难免要教这位准姑爷难堪,李深又极看重小张,自己何苦碰一鼻子灰。
  此事算是过去了。
  当天下午,程灵回到家里,家中保姆告诉他,上午,有一个叫无忧的男人,打来好几个电话,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只是要找你。
  程灵心里一紧,骂道:“怎么不早说。”忙抱起电话回拨了过去,那边却没有人接听。程灵看了一眼时间,猜想无忧大概还在学校里工作。便想着等下班后再打过去。谁知傍晚时分,程蒙领着军队里的一帮同事和好友,热热闹闹地给程灵庆生。
  程灵推却不过,只好随着众人去了,心想等酒会结束了再打过去也是一样的。
    
    
    ☆、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天下午,林铁衣的汽车风驰电掣地停在了一处废弃的地铁站入口,尚未打开车窗,两人就闻到了一股酸臭的腐烂味道。
  林铁衣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拿起手枪,按到无忧的手里,说道:“你先躲在暗处观察,若是那人不是善类,你直接开枪打死他。”
  无忧点头,起身下车,躲在汽车另外一侧。他的枪法是陆万劫教的,虽然没有学到十分之一的本事,但在这样近距离下,应该不会失准。
  地铁入口被一个破旧的卷闸门挡住,林铁衣举起手掌拍了几下,声音很响。他贴近铁门听了一会儿,转身看向无忧,摇摇头,有点无奈。
  无忧站起来跑过去,又从口袋里拿出纸条看了看,后退了几步,说道:“地铁F出站口,不会错的。”他在卷闸门旁边看了看,见这东西是被铁丝拴住,便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蜘蛛刀,三两下割断,朝林铁衣使了一个眼色。
  林铁衣弯腰抓住门底,轻轻松松地把门打开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很宽阔的阶梯式电梯,向下延伸,地铁站里没有开灯,唯有墙壁上的各处安全指示闪烁着幽绿色的光。
  他俩这会儿有点后悔没有带手电筒,此时没有办法,就紧紧地握住手,一步一步地走下去,轻声喊无心的名字。
  地铁站分为上下三层,共有十几个出入站口,错综复杂,宛如迷宫。无忧被林铁衣握住手腕,两人慢慢挪动步子,打算一层一层地找。
  此地大概关闭许久了,里面空气沉闷污浊,还带着一点药水味道,无忧心里有些不自在,低声说:“小叔叔,我们先回去吧,这里怪怪的,无心未必就在这里,说不定已经回家了呢。”
  林铁衣没有说话,一只手摸到了楼梯扶手,平静地说:“要下楼梯了,你小心点,抓紧我。”
  无忧知道他心里着急,便不再说什么,也摸着扶手慢慢下去。
  走到最后一层时,无忧脚下一滑,两手扑空,几乎跌到在地上,他忙叫:“小叔叔。”两手在虚空中一抓,握住了一只手,这才放下心来,又忽然觉出此人手掌滑腻冰冷,无忧心下一沉,刚要惊叫,想了想又忍住了,反手握住了那人的手,另一只手搭上了手枪的扳机,顺着那人的牵引,慢慢往前走。
  本来黑黢黢的地铁站,在那人的指引下,走了一段崎岖的路程,忽然遇见一个铁制的小门,门缝里透出一丝光亮。那人随手推开了房门,将无忧带进去。
  无忧看准时机,反剪了他的手腕,手枪抵在那人的脖子上,做出凶神恶煞的模样:“不准动。”
  那人倒也乖觉,很老实地靠在墙壁上,微微侧过头,看向无忧。
  无忧这才看清楚此人的相貌,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身形高瘦,戴着一副眼镜,神情严峻,眸子里透出一点华彩。
  无忧看清了他的体型,觉得他很不好摆弄,便高声冲外面喊林铁衣的名字,又打量了这个房间。
  其实并不是房间,而是一辆地铁的车厢,只保留了车子的外壳,里面被彻底改造成了实验室的模式。桌面和侧壁上挂着很多烧瓶器皿,地板上放着干粉灭火剂。
  “你是无忧吧。”男人饶有兴致地打量他:“我叫秦鹰,我听说你有一对很漂亮的翅膀,你来助我做实验,我帮你把手上的跟踪环去掉,如何?”他直截了当地谈起了交易。
  无忧没心情跟他聊这个,只是朝外面高声喊林铁衣的名字。地铁站很空旷,声音在封闭的空间被无限放大,倘若林铁衣还在这里,就一定听得见。无忧渐觉事情不妙,冲秦鹰吼道:“和我一起进来的男人呢?”
  秦鹰老老实实地解释道:“刚才的楼梯口有一个深洞,林铁衣没留神掉进去了,你要见他,也不难,先把枪拿远一点。”
  无忧不相信林铁衣只是“没留神”掉进去,肯定是被秦鹰算计了。他警惕地瞪着秦鹰,枪口压的更紧,说道:“无心呢!”
  秦鹰眼神微变,有些沮丧地说:“他还没进来,就提前离开了,我也出去找过他,没找到。”见无忧不相信,他只好进一步说道:“我是个医学家,又不是歹徒。你们肯配合我,那自然好,不肯配合,我也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医学家?”无忧不相信地打量他,冷笑道:“哪个医学家在这种鬼鬼祟祟的地方。你先带我去找林铁衣。”
  无忧察觉此人体力很好,自己一个人恐怕会吃亏,所以想尽快与林铁衣会和。秦鹰冷冷静静地说:“你先把枪拿远一点,我给你指林铁衣所在的位置。”
  无忧想了一下,眼神忽然变暗,秦鹰心里喊了声不好,果然无忧手中的枪口微微下沉,扣动扳机,打在了地板上,子弹弹跳起来,击穿了秦鹰的脚掌。
  秦鹰闷哼了一声,满头大汗,脚底沿着破洞的地方,汩汩冒血,瞬间湿了一片。这个秦鹰果然是个爷们,虽然疼的脸色发白,却不曾开口喊疼讨饶。
  他单手扶着车厢,向前走了几步,拉住从车顶掉下来的细绳,轻轻一扯。一个车载电视显示屏露出来,上面漆黑一片,几秒钟之后闪烁着一点光。
  无忧觉得好奇,一手拎着枪,往前走了几步,见屏幕上显出黑白的画面。一个高壮的男人蹲在一处水缸似的狭窄空间,底部似乎有尖锐的小刺。无忧忍不住喊道:“林铁衣,是你吗?”
  那男人转过头,像是寻找声音的来处,果然是林铁衣,他果然受伤了,蹲在地上起不来,大声喊道:“无忧,你在哪里,我看不见你。”
  看来两人之间有传达声音的媒介。林铁衣说自己掉进了一个深坑,坑底密布着尖刀做成的倒刺,大腿、屁股都被扎了个对穿,现在已经起不起来了。
  无忧瞪了一眼秦鹰:“你干的好事,赶紧把他救出来。”
  秦鹰说了一声好啊,抬手按了一下按钮,只听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进洞里,画面瞬间一片昏暗。无忧急了,凑近屏幕,喊道:“他怎么了?”
  秦鹰单脚支地,淡定地说:“他死了。”
  无忧瞪圆了眼睛,看向他。秦鹰不急不恼地说:“刚才有一块一千多斤的青铜鼎掉进去,他动也不能动,你说他死不死?”
  无忧登时急红了眼睛,骂了一声操,就赶上来要和秦鹰拼命。但他只是个在学校读书的学生,岂是秦鹰的对手。秦鹰轻轻松松地将他击倒在地,夺了他的手枪,又扯过旁边锁门的铁链子,困住了无忧的双手,微微一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秦鹰慢慢地托着一块庞然大物走进来,无忧见那物浑身鲜血淋漓,正是林铁衣。无忧以为林铁衣真的被砸死了,当下又气恼又伤心,把旁边的链子扯得哗啦哗啦响,恶狗似的朝秦鹰吠:“你知道我是什么人!?等我朋友陆万劫回来,小心他把你剥皮抽筋。”
  秦鹰在军中资历很老,又和李深交厚,所以全军上下无不惧怕他,如今听见无忧拿一个未成名的小小上校来压他,心中不忿,忍了忍还是说道:“什么陆万劫、柒万劫,难道我会怕他,我告诉你,抓你们回来,原本就是李深许可的。连你们的李将军都同意了,那个什么陆万劫敢说一个不字”
  无忧不相信李深会许可秦鹰抓走军人家眷,这会儿也不说什么,目光瞄到林铁衣,见他胸口还在一起一伏的动,幸好没有死。
  无忧舒了一口气,心想只要林铁衣不死,他们肯定会想办法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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