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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间 番外 by viburnum-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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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夕间+番外 BY: viburnum
文案:
神明一眨眼,世上数百年。
也许拥有不死之身者和凡夫俗子间不准太过亲近的天条不无道理。
因为神明怎么肯抛舍那不死之身屈就小小的凡人?
于是,旦夕间爱恋成了思念,思念又成了悔恨,也许早就白了头发不食人间烟火的远古神,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凡人过于执念的情感。
无尽的时间依旧默默延展,当那上古猫妖一语道破其中天机,这本以为自己早就淡漠了的太倏神,才对自己的真心所求瞬时恍然。
《别拿猫妖不当神魔!》衍生短文,讲述白马太倏神数百年前一段爱恋。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倏,阿默 ┃ 配角:羲和 ┃ 其它:别拿猫妖不当神魔,衍生,桃花浪
第一章:落花戏弄凡尘心
旦夕间
转瞬旦夕三世秋,连天烟水一心愁。
满目落红皆血泪,无边芦苇尽白头。
败柳戏风终渐老,残荷擎雨为谁留?
梦里故人仍未去,长随明月守空楼。
我守的,是光阴,你守的,是宿命,光阴在我眼前滑过,又从你指缝溜走,你数十载的一生,对我而言,可能永远只是旦夕间,稍纵即逝。只不过,你走了,留给我的记忆与思念,却是永恒。
“又到落花时节了啊~~~”
坐在围棋桌旁,潇潇洒洒庸庸懒懒侧歪着身子,翘着二郎腿的男人缓缓念叨,随手捏起一枚黑子,似乎都没有什么目的性的,放在棋盘上。
太倏神抬起眼皮看着那天上地下唯一一个能与自己对弈闲谈的万年猫妖,无奈的一声浅笑。
“怎么?时值中秋,羲和大人开始有种煨灶猫的觉悟了?”
“我说老神仙呐,知道的未必说出来嘛,再说我与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哪儿来的灶膛可偎?我偎的,是我家阿离的胸口,说起来,可比那灶火温热得多呢~~~”
一身黑衣的猫妖说得似乎很是骄傲,这让对面的人加倍无奈起来。
“你的私房事,就莫要拿来宣扬了吧。”
“何来的宣扬二字?只是对你说说罢了,任何私房事,说给你听,就等于说给那落花,根本不会再传给别人,孤王我放心得很呐……”
“孤王?”忍不住笑了一声,太倏神边轻轻落下一枚白子,边用那与对方满是妖气缭绕的声音截然相反的平缓语调质疑,“你已经自立王朝,登基坐殿了么?”
“我现在是不问凡尘事,只顾享受那久违了的欢爱,火神殿里消磨够了,还有无数其它好所在,只要我乐意,就是去那太和殿的龙椅上云雨一番,也没人管得了我吧~”
“是啊,可就怕那火神离会在事后燎了你的尾稍。”
“燎便燎了~怕的什么~~市井小民凡夫俗子常言道,那打是亲,骂是爱……”真的像猫一样慵懒的眯起眼来打了个哈欠,羲和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棋盘上,边有意无意的念叨,“倒是你,活了一万多岁,至今和凡人的近距离接触却只有一回,这晚节真是守得结实啊~”
“你莫不是在劝我抛却静听光阴流转的闲适,再投入那凡尘一遭?”
“怎么不能~?”
“当初劝我莫要耽于凡尘俗世的,又是哪个?”淡淡说着,太倏神伸手端起桌边晶莹剔透的白玉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清淡的香茶。
“唉~~是我是我,但那时我可是一心为了你好啊~~老神仙~~~”猫活到多少岁,也终究改不掉猫脾气,羲和耍赖似的说着,跟着用修长的指头提了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对你来说,凡人一生不过只是朝露一般转瞬即逝,况且你的神气终究会伤了凡人性命。可凡人若是成了亡魂,不再介入轮回,就可享阴间的‘长生’。你是远古诸神唯一一个未曾被新生神明取代的,与天地齐寿,资格老到女娲娘娘都要对你行跪拜礼。若是你去找那阎君求个情,把你家阿默讨要过来……哪个敢不答应?怕是吓都要吓死了。只是……你心里必定知晓这些,却始终不见去寻找,是何道理,我着实看你不穿呐……”
太倏神安安静静听着,嘴角带着浅淡的笑,眼睛始终低垂,直到羲和说完,他才一声轻叹。
“羲和大人,猫妖最拿手的,莫过于读心术了吧,我的想法,你会看不穿?”
“少来~你比我多三千来年的修行,我怎么看得穿你的心思~?倒是你若真想看穿我的心思并非难事了。”
太倏神没有对那言语作何评判,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仍旧默默饮茶。
白玉的杯,清澈的茶,并非凡间的人,却偏爱着凡间而来的饮品,然而这饮茶的习惯,倒真的只持续了几百年光景。几百年,对于一万四千载日月更迭,简直可谓是不值一提了。
从雕花窗透进来的明亮光线,将白玉杯照的隐约透明起来,太倏神看着杯中倒映的自己,半天未曾吐出半句言语。
一头梳得格外整齐的白发,脑后留了发髻,别了温润的碧玉簪,青翠的绿,更显得那长发的苍白,压在发髻以下的散发自在滑过耳根,垂落在前襟背后,和那同样苍白的衣衫几乎无法分辨,只是偶尔会随着透窗而入的清风微微飘扬起丝丝缕缕。沉默的神明沉默的低头看着那苍白,好一会儿才缓缓吁了口气。
“即便是不死之身,却也终究会不知觉间白了头发,许是天地原本就没有什么真的让谁‘永恒’的初衷。”
羲和抬起眼皮看着对方,片刻后挑起一边嘴角,露出半个坏笑。
“你啊~凡夫俗子白头乃是光阴不容饶,神灵白头,却纯属咎由自取了。我且问你,你那一头墨染的青丝,和阿默分别之前可曾褪成暗灰?此后数百年,若不是因为思念,暗灰又怎会成了纯白?怕是再这么下去,我的老神仙呐,你可就要谢顶了~~”
太倏神没有回答,没有笑骂,只是略带着无奈和轻微的恼火看了一眼那万恶之根源的猫妖,跟着便在对方逃避责任一样催促他快走下一步棋时放弃了跟这唯一一个能跟他平起平坐还敢跟他斗嘴乃至拿他取乐的家伙计较,轻轻捏起一枚白子,他略作迟疑,将之放在棋盘之上。
窗外的花瓣又随着微凉的风如雪飘落,细小轻薄犹如时光碎屑的血红色花瓣,时有钻过雕花窗的空隙,飘到空旷的大殿内。更有的恰好落在棋盘边沿,或是二人的衣角。
安静思考着棋局的太倏神渐渐让那乱红飞舞迷离得没了全神专注于棋盘的兴致,更何况又是真的百年未遇垂眼去看自己杯水中的倒影,再加上羲和那些煽风点火的言辞,即便是静守着光阴千万年的心思,也无法始终淡然。
墨染的青丝,对啊,自己确实曾经是漆黑的头发呢。在苦海幽州安安静静寂寥了若干岁月,忽然被尘世间的骚动和喧嚣搅得耳根没了清净,从虚空之中迈入俗世,才惊觉曾经的偏远小城,已经一夜之间成了堂堂帝都。
大明的朗朗晴空,就在头顶,仰望时总会被过于明亮的太阳刺痛了眼,并不想站在禁宫大殿的檐头惹得其它镇守神灵慌乱,只是轻飘飘看了一眼这繁华所在,便沿着水岸静静踱向城外的过程中,这已经太久未曾呼吸凡俗空气的远古神祗,并没有意料到,自己会在那片僻静的水边,遇上那个让他几乎一念之差险些丢掉了全部神格的少年。
第二章:少年垂钓默黄昏
海潮庵外,夕阳垂柳,断红残绿,一身白衣的太倏神站在水边,他脚旁,是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的一只狐狸。
狐狸火红的皮毛,明亮的眼,纤细的脚爪因为恐慌微微颤抖,本无意惊扰地上散仙,却还是有了这场偶遇的太倏神动了几分怜悯。
“小狐狸,我只是在此处随意走走,你既不是作恶的精灵,又没有镇守一方的管事,我无意捉拿你或是寻你的纰漏,何必如此拘礼呢,快起来。”
颤抖的狐仙稍稍抬起头,眼神里有几分不可思议。
“神君……只一眼,就看出我是何等身份?”
“活得久了,见得多了,自然不难。”无奈的笑了笑,浑身缭绕着远古神灵异乎寻常震慑力的男人弯下腰,伸手摸了摸小狐狸毛茸茸的头顶,“行了,起来吧。”
被那修长苍白的指尖碰触到皮毛,小小的狐仙微微打了个冷战,而后终于乖乖站起身来,只是仍旧不敢抬头。
“我且问你,你是否知道现如今在这苦海幽州镇守水土的,都是哪路神魔?”
“啊……您是说,京师的神灵么?”
“嗯。”
“这……据我所知,太液池是由紫金铁背虬龙和黄蛟公主看守,其余几方水域,似乎各自是白面泥鳅,青鱼王和绛虺的地盘。”
“这是各路水域的小神吧,那幽州的统领水神呢?”
“统领……着实不知了。我只听说,有过称霸一方的水神土神在此地出现过,可似乎千年前就沉寂无声了,我只有短短三百年阳寿,根本无从得见那些神灵,更、更莫要说……您这样的远古上神……”
小狐狸说完,再次低下头去,不敢多言了。太倏神点了点头,轻轻一声喟叹。
“看来,总在那虚无之中图个清净,就真会忘了人世间改朝换代冬去春来的热闹啊……”
太倏神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就在一片静谧之中,不知何时走近了一个少年。
粗布衣裳,家奴院工的打扮,却显然没有挑水铡草的伙计那般壮实的体格,似乎这样的孩子更适合当个书童才对。然而提着鱼竿走过来的少年显然不是伺候主人吟诗作画的角色,肩头和膝盖的补丁说明这孩子只可能是寄人篱下,拿辛劳混饭吃的。
少年沿着水岸走过来,岸边苍老垂柳的掩映下,时隐时现的钓竿轻微颤动着,给寂静的环境增添了几分情趣。
太倏神并没有因为凡人的靠近而隐去了身形,他本无具象,作为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第一批神明,他是直接从天地之初最纯粹的气息凝聚而成的灵体。不像后世的神佛,再高深莫测,也终归是肉身幻化而来,带着抹不掉的凡俗气味。于是,掌控着光阴流转,又没有凡俗身躯残留的他,莫说是普通人看不见,只要他想,就连如来玉帝,也摸不着他的踪影。正是这种极端纯粹的压迫力,才会让晚于他出世的各路神仙精怪们,连看他一眼的胆量也没有。
但是,原本只想等这少年走远,再问几句关于这京师重地变化的太倏神,却怎么都没想到,等那少年真的走到他面前,几乎快与他擦肩而过时,竟然会抬了眼睛,直接和他四目相对看了一眼,然后才收回视线,微微低了头,几步走了过去。
远古神明也好,年轻的狐仙也罢,全都怔愣在原地。
“……神君,恕我多嘴,可那人,似乎……”
“他看得见我。”怔愣之后忽然笑了出来,白衣的神君眼里显出一丝惊喜,“世俗之人,肉眼凡胎,若是能看到我的真身,便只能说是心地已经纯净到与那释迦牟尼无有二至了。”
“可是,世人险恶,怎会有这般纯净的?”小狐狸仍旧不敢相信。
“许是几世轮回金桥玉桥,造化极深,才有了一双脱俗的眼吧。”淡淡说着,太倏神侧脸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狐仙,再次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绒毛,“小狐狸,你可认识这少年?”
“啊……不认得。”狐仙连忙摇头,“我只顾修行,着实不记得周遭住户都有何人。神君请见谅。”
“嗯,也好,如此专注,很快就可脱离了原身,成了地仙,有了幻化为人形的本事的。对了,小狐狸,你可有名字?”
“哦,我叫丹朱。”有几分羞怯的报上名字之后,对方就不再多言语了,太倏神点了点头,让那兴许不多久就能成为镇宅地仙,给家族带来兴旺发达的小狐狸先去忙自己的事,而后便在看着那火红的生灵隐去之后,稍作沉吟,迈开步,走向那已经在水岸找了个位置坐下的少年。
垂下钓竿的孩子并没有听到那神明的脚步声,他只是专注于看着浮漂的动静,而后,不多时,一声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格外悠远的柳笛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吓了一跳,猛回过头,他看着就站在他斜后方不远处的男人,那男人用修长的指头捏着一片翠绿柳叶放到唇间,都不见抿了嘴唇,只是轻轻呼出一股气息,便有极端悠扬,简直不似人间乐律的声响丝丝缕缕飘扬出来。
少年看得有几分呆住了,他张了几次口,却没有吐出半个字,到最后都只是等着对方向他靠近先开了口。
“垂钓?”一身白衣显然不是大明的风格,就那么随性散着的漆黑长发更是并非大明衣冠的体制,至于那么一双深邃,乌黑,细长,好像隐藏着神佛创始玄机的眼……
好一会儿,从怔愣中惊醒的少年才点了点头。
“你住这里?”又是一句简短的疑问,少年的回答同样无声,只是一个摇头。
“你叫什么?”
问到这一步,似乎终于无法再用简单的点头或者摇头来作答了,微微有几分脸红的孩子低下头去,用那已经略带了几分成年人低沉的嗓音小声说出一个不像是姓名的姓名。
“……阿默。”
“阿默?”太倏神挑起嘴角轻轻笑了出来,“沉默的默?”
回答又变成了无声的点头。
“正是你这般安静,才有这个名字?”
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起来,少年又点了个头,然后像是用了很大勇气才稍微抬高音量说了句完整的话。
“我无父无母,也不知原籍哪里,是从小被人贩子卖到这儿的。后来,买我的大户人家员外老爷,看我不言语,才这么叫我。”
“哦……”微微颔首,太倏神从对方身上转移了视线,看着时值黄昏,有几分雾气蒸腾的水面,“苦海幽州,果然是‘苦海’啊……”
少年显然没太听懂那话里的意思,皱了皱眉头,想要问,又不便开口,干脆又沉默了下去,等着那语调飘渺好像来自久远过去的声音再次对他先引出话题。
“阿默,你姓什么?”饶有兴致探听着,已经忘了上一次和凡人对话是几千年前的旧事了的太倏神不知为何就是很想多听听那孩子的声音。
少年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给了个完整的回答。
“我……姓杜。城中贩茶的杜老爷是我家主人……这些天,老爷病了,今天忽然想喝鱼汤,我这才来这儿垂钓。”
第三章:神佛难逃贪一字
那天,太倏神没有和少年交谈太久。
他只是在对方钓上第一尾鲜活的鲫鱼之后,目送着对方离开。
他们没有约定再见的时日,但是白衣的神明在少年小心的问出那句“明天,您还会在这儿吗”时,挑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淡的笑。
“你来,我就在。”他说。
然后,他将那被他触摸过,显然已经有了些非人间之物特质的柳笛轻轻别在少年的斗笠边沿。
暮光下,那不善言语的孩子,脸上显出薄薄的一层绯红。
阿默走了,瘦削的背影在视线里远去,唯有帽檐上那一抹青翠的绿格外亮眼,久久逗留在灰白的烟水雾沼之中。
感知不到冷暖的远古神灵赤着脚站在原处,细长深邃的眼始终看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
阵风吹过,乌黑的发丝飞扬起来,弄得脸颊有几分轻痒,还不及伸手去拢,就听见从身背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怪不得天条敕令神鬼与凡人不得来往,我那白马大哥啊,你这身上沾染的生人气,多得都令人发指了~~”
都不用回头去看便知道说话的是哪个,太倏神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抬眼去看那慵慵懒懒坐在柳树苍老枝杈上的黑猫。
说是黑猫,却似乎并不具备猫的实在形体,总有种飘忽的感觉萦绕不绝,细长的尾巴自在摇摆着,一双金色的眼却格外有压迫力。
“羲和大人,眼看天色暗了,这时候出来,莫不是打算履行猫儿的职责,趁着月上东山,真的抓几只鼠辈么?”
听着对方的调笑,黑色的影猫眯起金色的眼,表情像是在笑,却笑得阴森。
“鼠辈捉了我也无意吞下肚去,再说我只是个影子,怕是折腾折腾就要散了~~”带着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那黑猫轻盈之极的跃下树枝,却不曾落地,反而悬在半空与太倏神平视,“倒是你啊~怎么在你那虚无中的神殿里‘穴居’了几千年,反倒突发了兴致,跑出来跟凡人打交道了?”
太倏神沉默了只是片刻,便错开了视线。
“一时兴起而已,凡尘间闹得喧嚣,搅了我的清静。”
“造化弄人,小城变帝都只是旦夕间的事儿,唯独幽州依旧是苦海,老神仙~你莫不是已经动了往下跳的念想了?”
太倏神看了那用犀利眸子盯着他看的猫一眼,垂下睫毛,一声略带戏谑的轻叹。
“跳,抑或不跳,羲和大人,这苦海的滋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这次,那黑猫没有立即反唇相讥,那影子般的生灵安静了一会儿,不齿似的哼了一声。
“正因为我已在苦海里泡了太久,才不想让你步我后尘,要说天地间能跟我称兄道弟说上几句话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了。白马兄,这跨越六界的接触,可真是越少越好啊……”
“我知道。”立刻应了一声,低垂着眼的神明仍旧不曾抬起头来,“我和那孩子,只是因为他心思纯净到看得见我,才有了几句交谈而已,萍水相逢,何来的步后尘之说。你大可放心,接着搜集你家火神离的微尘也就是了。”
这次的反击,力道确实够了,最后一句话说得羲和先是瞪大了眼,继而又缓缓闭上了眼。模糊的影猫不再言语,只是别过头去,沉默之后遁失在虚无之中。
太倏神站在原处,终于抬起手来拢了一把被晚风吹得有几分散乱的长发。
他走了,他回了自己的大殿,然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着一般,再度漫步到那一片平静到显得寂寥的水域。
明明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却不知为何如此令人惊喜,看到那少年真真的站在水边,正在收拢钓竿时,太倏神没能压制住唇角柔和的笑。
“你家老爷病症仍未好转吗?”低沉飘渺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少年吓了一跳,瘦削的肩头微微一颤,连忙回过头来,看见那白衣的神灵时,才松了口气。
“大夫说,气脉紊乱,许是天气转凉,心火躁动,冷热失了平衡,才会如此。”小心说着,阿默把刚刚钓上来的鱼放入竹篓。
太倏神看着对方那谨慎的动作,默默点了下头。
“你家老爷对你可好?”
“哎?”被突然问了有几分意外的问题,阿默过了片刻才缓过神来,“老爷对我确是很好的,说我年纪还小,不必做粗重的活儿,只是让我喂马铡草,清扫庭院,或者偶尔给后厨帮忙应急而已。而且还让我有了空闲就要认认字,念些诗词,不要一辈子做个目不识丁的杂役,这着实让我感动了许久。更何况,我当初若不是被老爷收留,不知现在是否已经饿死街头无人问津了。”
听着那认真的讲述,太倏神直到对方说完最后几个字才不由得又挑起嘴角。
“说是‘阿默’,实则也并非‘默’到惜字如金呐~”
这话说得少年霎时间涨红了脸,那明显的绯色在夕阳淡紫的光影下格外让人不忍错开眼珠。
“我……只是觉得,和您交谈……与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本来已经足够窘迫了,又被对方凑近了半步低头看着,阿默支吾起来,却不曾逃避那四目相对的直接,“我是想,您不是凡人……所以……”
“所以不会泄露了你的小心事?”
终于低下头去了,阿默轻轻点了点头,而后似乎鼓足了勇气般开口。
他说,前朝张可久言道,“比人心,山未险。”,神鬼反倒不会心存叵测了。
太倏神怔愣了半晌,接着便一下子笑出了声。
他用修长的指尖摸了摸少年的头顶,继而在明显感觉到这和安抚一般抚摸那战战兢兢的小狐仙完全不是一回事的同时开了口。
“神鬼也有神鬼的奸谗,就算九天玉皇,极乐如来,也都一如凡夫俗子会经营算计。你何以断定了我不会心存叵测?”
一席话结束,阿默再度泛红了脸颊,但这次更像是在急着辩解。
“总之!我就是觉得……您和……和其它神鬼不同!”
这次,太倏神没有马上反驳。
他在安静了片刻后点头,接着问道,你可知道我究竟是什么神鬼?
阿默不语。
“我名叫‘太倏’。”从来一袭白衣的神明没有隐藏半点自己的秘密,“盘古开天地,而后有光阴,光阴之中凭空生了我。之后,才有创世九大神魔。九大神魔及其下属或消亡于沧桑,或湮灭于混战,又过了千年,世间神鬼才逐渐由凡胎肉身脱体而来。时值今日……能认得我是谁,或是记得我是谁的,已经寥寥无几了。”
少年没有意料中的惊慌失措,只是略微讶异的看着那通身远古渺然气息的长发男人,好一会儿,终于低低的念了句“难怪”。
“难怪?”
“难怪您与其它神鬼不同。”脸颊的红退去了,取而代之是若隐若现的淡淡感怀,“只是……独自活了那么久,想必已经太过孤单了吧……”
太倏神好一会儿没有半句言语。
他头一次觉得词穷。
他沉默了许久,直到对方快要慌乱起来,觉得说错了话,眼看就准备忙着道歉时,才总算出了声。
“天色已晚,你该回去了。”抬眼看着远处摇摇欲坠的夕阳,脸上不见任何一丁点表情变化的太倏神在收回视线,重新与阿默相对的同时带着浅笑开口,“……对了,你家老爷的病症,可需要我去略作诊察?用我的眼看,想来应该比什么名医庸医,都看得透彻吧。”
第四章:情难自禁实难忍
杜家老宅三进院子最里头那一进的正房,是杜老爷的居所。
昂贵的鸡翅木雕花床挂着幔帐,须发皆白的老者靠在床头,身上盖着锦罗被。
一身素白衣衫,眉眼极尽俊朗的男人坐在床边,修长的指头轻轻搭在老人寸关尺上,小心试探着脉搏的跳动。
“……先生,我家老爷的病,您看……”旁边垂手站着年轻的管家,微微皱着眉头,想要问个清楚又怕打扰了诊察。
“哦,放心,气脉略有紊乱,不过不严重。”男人抬起眼来,轻轻笑了一下,随后松开指头,安抚一样的对苍老的病患开口,“杜老爷,你无须多虑,这不是大病,不过只是夏秋交替,冷热失衡而已,连汤药都不必开了,只要好生休息,莫吃油腻,调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床上的老人欠起身,想要道谢却忽然咳嗽起来。管家连忙扶着主人重新躺好,又从床边小桌上倒了一杯清茶递过去。
“……先生,我是个买卖人,走南闯北一辈子了,什么都见过听过,生死之事,吓不住我……”喝了一口茶,略微平定了气息,老人稍作沉吟,抬头看着那给自己诊病的“大夫”,“您不妨就直接告诉我,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扛几天,我也好有工夫把身后事给安排详尽一点儿……”
“老爷!您别这么说……”管家有些听不下去了。
“杜老爷,你不必多虑。依我看,你的寿数,还远没到尽头呢。”又笑了笑,白衣的男人站起身,“身体将养几天就会好的,所谓药补不如食补……那带我来的孩子不是给你钓鱼回来吗?不妨就让他再多辛苦几天,鲜鱼熬汤,确实对身体有益。”
老爷满口应承,又让管家一直将这不知从何处请来的大夫毕恭毕敬送到大门口。给了银钱,再三道谢之后才转身回去。
心里挂记着老主人的年轻管家急匆匆往回走,并不知道那仪表堂堂的大夫,只是转过了两条胡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一阵隐约的风顺着街巷飘过,穿过闹市,一直来到僻静的那一片水岸。
少年站在岸边柳树下,似乎在张望,似乎在等候。
“鱼儿还未曾上钩么?”带着淡淡笑音的疑问从身后传来,少年连忙回过头,脸上见了喜色。
“刚放下钓竿。那个……我家老爷的病……”
“啊,不成问题。”又回复了只有对方看得见的状态,自在散着一头漆黑长发的神明走到少年身边,“虽说已经时日不多,但眼前这道关不至于要了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吓到了垂钓的少年,手腕一抖,钓竿一下子落进了水中。
“您说……什么?老爷他……”都顾不上钓竿正随着浅淡的水波往远处漂走,阿默抬手去拉太倏神的衣襟,却不料一下子扑了空。他什么也没有抓到,手里似乎只握着了一阵风,微凉的气息转瞬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凡人,终有一死,你家老爷只剩不到一载光景,不过眼下只是气脉不和而已。”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刻意幻化出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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