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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临阵磨枪by恺撒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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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长生又道:“我不该滥杀无辜,只是那人……”
展龙仍是道:“我知道。”
展长生便再说不出半个字来,只紧紧揽住展龙后背,不肯放开。
展龙轻抚他后脑,忽然再度开口道:“长生,若是我死了,你不许独活。”
展长生神色一松,仰头看向那魔枪,渐渐展颜笑开,柔声应道:“好。”
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第七十九章 二重身
天孤城先遭雷击,又逢兵乱,百姓十去其三。如今四围城门洞开,魔兵尽散,便有胆大者络绎出城,往别处逃去。
那夏侯琰往日也了得,以一己之力能分裂合计十三具分|身,一则令人真假难断;二则,一人占据了城中十三处要职,将天孤城牢牢掌控在手中。
却也令得如今天孤城群龙无首,转眼便落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
展长生只立在魔王城顶上,俯瞰苍茫荒原,人群影影绰绰四散离去,渐行渐远。
拂晓时分,暗无天光,这些凡人却再不敢在城中多停留半刻,唯恐迟则生变。
人心涣散至此,那夏侯琰也是枉做了这数十年魔王。
化外之域中,七城六郡已去其二,细细算来,竟都同斩龙门脱不了干系。
诚如展龙所言,一切皆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展长生肃容俯瞰时,一名斩龙门弟子来到三尺开外,踯躅不前。
展龙固然不放在心上,展长生却留了个心眼,问道:“何事?”
那弟子复姓西陵,单名一个光字,乃是自青元仙境中得救的众修士当中,最为年幼的一个。
当初获救时,西陵光同展长生匆匆道过谢,便去寻他家人。不料未过两日,便失意折返,只道父母兄弟皆已不知去向。
原来这西陵氏乃是个极罕见、极微小的修仙世家,家中不过父母、长兄、次姐与西陵光五人。这西陵氏家中有件飞行法宝,能载众人日行五千里。故而西陵修仙,以法宝为家,居无定所,四处漂泊。
西陵光与家人、法宝联络的玉符俱已毁在青元仙境中,如今寻不到家人,他彼时年方十五,修的又是费时费力、初阶实力不堪一击的符箓之道,既然无处可去,干脆跟随展长生,入了斩龙门。
西陵光生得圆头圆脑,白净温顺,性子又开朗,甚得众人喜爱。十余年来勤于修行,如今亦是堪堪能独当一面。众人见展长生气色郁郁,那煞神又守在一旁,人人皆不敢上前撩虎须,推三阻四之下,便将西陵光推了出来。
如今见展长生开口相询,西陵光便硬起头皮,规规矩矩稽首道:“掌门师叔,府外有商贾、地保、乡绅共四百九十七人,等候觐见新魔王。”
展长生漫不经心反问道:“新魔王何在?”
西陵光迟疑了稍许,眼神却不敢朝“新魔王”所在之处偏移,只垂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低声道:“……师叔斩杀魔王的英姿,深入人心……”
展长生微微一愣,突然醒悟,却也不过莞尔,只道:“叫他们散了罢,我乃永昌人士,只为降妖除魔,却无意占城为王。”
展龙亦道:“魔将滋味鲜美,如今城中一个不剩,何必留着,快朝下个城去。”
展长生便面露赞同之色,又道:“再过两个时辰,休整妥当,便往长宁出发。”
西陵光低头道:“遵命。”
随后却仍是在原地不动,面色难堪,似有难言之隐。
展长生见他愁眉苦脸,白胖脸蛋几乎皱成花卷,不觉放柔声线,劝慰道:“若是撑不住,不妨先回修业谷。”
西陵光用力摇头,却不敢再拖延下去,终于视死如归,脖項一缩,两手抱头,战战兢兢道:“掌、掌门师叔饶命,桐生小师弟不、不见了!”
天孤城东南三百里,黑褐色荒石滩连绵不绝,蜿蜒向天际。
一头黛青蜥蜴几乎与身下鹅卵石同色,正懒洋洋吐出红信捕捉飞虫。
突然地面一阵震颤传来,细小鹅卵石跟随晃动,那蜥蜴立马朝旁边纵身一跃,逃离了原地。
一道无形力量重重撞击地面,震得鹅卵石翻转滚动,蜥蜴飞虫纷纷闪躲。
那隆隆震响无形无踪,倏忽而来,眨眼而逝,犹若一阵酷烈疾风闯过荒野,刹那便冲向远处。
那旋风横冲直闯,直至远离了荒石滩,冲进长宁州外的树林时方才停下来。
四顾无人的石道上,一人一骑两道身影乍然浮现。一人是青色利落劲装的少年,一骑则是黑白相间的毛绒灵兽。
那少年腰间一条银色腰带熠熠闪亮,灵光渐渐散去,正是展长生昔日转赠的隐身腰带。
用了这腰带的少年俊朗而英武,正是夏桐生。
他此时轻轻拍拍胯||下的毛绒大熊猫,小声笑道:“回去后,可要好生安慰团团才是。”
团团与圆圆性情相左,待两只崽子日渐成长,这差异便愈发显著。团团沉稳内向,乖巧听话,圆圆幼时便好冒险,如今身强体壮,便愈发胆大妄为。
这一人一熊便将试图阻止的团团困在屋中,偷偷溜出城来。
圆圆喉间哼了几声,摇头晃脑示意小事一桩,勿需放在心上。
夏桐生便翻身一跃而下,在圆圆耳后轻挠了几下,叮嘱道:“我进城去了,你好生待着,不可被人发现。”
那少年随即迈开大步,朝着长宁州疾行而去,靠近城墙时,再度启动隐形腰带,一跃而上,悄无声息潜入城中。
数百里之外的天孤城中,一间民居房门裂开,外围法阵灵光褪去,一头毛绒大熊猫冲出屋来,靠在展长生肩头呜呜低泣。
展长生眉头皱得愈发深,怒道:“这两头崽子愈发不知天高地厚,待我去捉拿回来。”
一众门人噤若寒蝉,个个当了缩头乌龟。
展长生冷冷扫过众人,转而瞪视那魔枪,问道:“师兄分明知道桐生何时离城,为何不曾示警?”
展龙略略皱眉,只道:“你在他身上留的护身法咒并无动静,何必大惊小怪?”
展长生一言不发,只一味注视展龙。
展龙在众目睽睽之下,只得腾身而起,在半空重化了黑龙形态,沉声道:“那崽子就在长宁,我带你先去寻他。”
展长生匆匆叮嘱张易与西陵光等人后,一纵身跳上黑龙后颈,黑影转眼升入高空,展龙显出原形,朝着长宁州呼啸而去。
夏桐生潜入长宁州城内时,天色已蒙蒙泛光。待朝阳一缕光芒照入城中时,肆虐了一夜的魂兵顿时烟消云散,不知去向。
东边小巷中,便有扇木门吱呀一声开启,接二连三的长宁百姓开始外出,却是神色憔悴,扫洒砍柴,皆有些心不在焉。
吴宝只奉命锁闭城门,将无论活人死者全数困在城中,其余全不关心。
故而城内安防外紧内松,夏桐生便大摇大摆混在其中,窜入一座大宅的后院,在偏僻的篱笆小院外小声唤道:“阿凉,阿凉!”
那篱笆包围的小院中开辟了半亩菜畦,此时绿叶茵茵,期间隐藏了些许或白或紫的小花,在晨曦照耀下,水珠莹莹,有如碎钻。
院中唯有三间简陋木屋,此时正中的木门应声开启,显出一条瘦削身影来。
那身量不过十三四岁少年模样,一身书生模样打扮,青色长衫浆洗得发白,却胜在整洁挺括。那少年笑道:“是阿严来了,快进屋罢。”
夏桐生轻松一跃,便越过近一人高的篱笆,落在那少年身旁,急急道:“阿凉,长宁闹鬼,你夜里睡得可好?”
阿凉虽然身形瘦弱,气色却极佳,同宅院外头的百姓截然不同,开了木门,迎夏桐生入内,提起小炉上的黄铜小茶壶,为他斟了杯热茶,方才道:“这几日夜里愈发喧嚣……我读了会儿书,便睡了,并不妨事。”
夏桐生松口气,便反手握住阿凉提茶壶的手腕,肃容道:“阿凉,长宁如今不太平,不如先随我回家住上些时日。”
阿凉讶然看他一眼,笑道:“你倒不死心,我前次才拒了你,如今又旧事重提。”
夏桐生分明是鼓了勇气,第一次同阿凉提起此事,他见阿凉讶然,便也有些呆愣,茫然问道:“我何时同你提过……”
阿凉只当他癔症发了,轻轻挣脱夏桐生手指,将茶壶放下,坐在一旁以两指试夏桐生额头,柔声道:“阿严,可有什么地方不适?”
夏桐生被他伺候得舒服,微微眯眼,只道:“不……”
门外却突兀响起一个少年嗓音,唤道:“阿凉,阿凉!”
夏桐生被人打扰,正自皱眉不悦,却发现素来沉稳,远超常人的阿凉面色一阵惨白。
他只道那来者不善,立时心头升起一股怒气与勇气,拍案而起道:“阿凉莫怕!我为你赶走他。”
夏桐生不待阿凉开口,便大步迈出木屋,喝道:“何方宵小——”
只见一个青衣少年立在篱笆外头,俊朗矜贵,容貌却极为眼熟,夏桐生顿时咽下后半段话语,只怔怔看他。
这两个少年隔着一道青竹篱笆,互相瞪视,誓要在彼此身上刺穿一个洞来。
身后却传来阿凉惊慌失措的嗓音:“阿严……你究竟……是人是鬼?”
那瘦弱少年仿佛受了天大的打击,扶着木门的手瑟瑟发抖,顺着门框就要下滑跌落。
夏桐生眼疾手快,急忙转身去搀扶阿凉,不料另一个少年亦是三步并作两步,翻过篱笆,搀扶阿凉另一只手。
二人异口同声道:“阿凉莫怕,我自然是人!”
随即再彼此瞪视,竟又异口同声怒道:“你这妖孽,为何无端端变成小爷/本世子模样,哄骗阿凉!”
这两个少年自己也暗自怔然,怔然之下不免生出些恐惧,再不敢轻易开口。
阿凉再沉稳,也终究不过是个少年,震惊之下,只顾呆愣道:“阿严……有两个。”
唯有隐藏在篱笆外头的一众侍卫,终是有几个知晓真相者忍耐不住,一个接一个口吐鲜血,挨个倒下。
其余侍卫唯恐同袍丢了性命,急忙将这几人拖出后院,设法抢救。
夏桐生心绪大乱时,那护身符咒便将感应送往展长生处,展长生亦是察觉了异常,手指紧紧握住斩龙枪枪身,嘶声道:“师兄!快些!”
展龙却不满,冷哼道:“平素怎不见你求我快些。”
展长生哪里有心同他调笑,只怒道:“若桐生有个三长两短,三年不许进房!”
斩龙枪一震,骤然加快速度,快逾闪电般朝长宁州俯冲而去。
第八十章 结丹
天光大亮时,长宁州东南端的州军校场上,两个青衣少年正面对面对峙。
只是那引得二人决斗的罪魁祸首、蓝颜祸水,却不敢见这厮杀场面,躲在木屋中不肯前来观战。
这两名少年面容同样的端丽清朗,仿佛同一个模子印出来一般,眉宇间深藏的倨傲如出一辙。一人手持宛若秋水的银剑,一人却赤手空拳,只在两手上戴了双微微泛着黑光的手套。
胡不归深得乃父剑法真传,虽然不过炼气中阶修为,却也足以傲视同龄,此时随意摆了个姿势,两脚不丁不八而立,璀璨利剑一端斜斜下指地面,那剑意便已浑然天成,竟笼罩全身,无懈可击。
这状似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如今方显出了几分实力来。
夏桐生便略略颔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欣然道:“难怪阿凉将你错认成我,这般架势,倒有小爷我三分神韵。”
他右手成拳,左手做掌,右拳一击左掌,顿时嘭一声闷响,震得四周强劲波浪层层咆哮,数十丈开外的几名侍卫亦被冲撞得衣袂翻飞,发梢乱卷。
年轻些的侍卫勃然变色,察觉到这少年实力竟不弱于成人,便隐隐担忧,如若世子落败,届时发起脾气来,不知要叫下属们吃多少苦头。
年长些的侍卫却是潸然泪下,失散多年,某人这位长子嫡孙,竟被教养得如此出色。
一个中年侍卫一阵摇晃,口吐鲜血,单膝跪在地上。几人包围在他身旁,泣声道:“郭副首领,撑住啊!”
那侍卫单手撑地,指节用力得发白,只一味盯住那少年看个不休,哑声道:“自然要撑住!”反手连点几处要穴,竟是拼尽性命,也要将二人身世说出口来。
胡不归亦是察觉今日这些侍卫个个行为诡谲,只道是受了长宁州兵魂的影响,横过那灿若一泓秋水的银剑,喝道:“你这蛮子,连武器也不会用,笑掉人大牙!看剑!”
银光横空,去势凶猛,角度刁钻,仿佛一条阴狠毒蛇飞快杀向那少年。
夏桐生赞道:“有点本事。”
随即施展开七禽诀身法,利落避开锋芒,他有心多看几招,故而并不反击,只一味游走闪避,身法挪腾间,隐隐有些道骨仙风、闲云野鹤的意味。
胡不归看他身法眼熟,先是微愕,旋即顿时大怒道:“为何你也会七禽诀,莫非是父亲扔在外头的野||种?!”
夏桐生嗤笑道:“七禽诀乃是我爹爹家传绝学,你才是偷学的野||种。”
噗噗几声响起,又有两名侍卫撑不住,口吐鲜血败退。胡不归百名侍卫中,已有十一人异常,更叫胡不归心浮气躁,恨不能将这肖似他的少年噬骨啖肉,剑招便使得分外急切,仿佛一阵急雨,铺天盖地罩下。
夏桐生只觉面前点点银芒,皆饱含杀气,森冷刺骨,呼啸袭来。
他却扬声笑道:“你小子有点本事,只可惜,在本座面前,不过班门弄斧!”
他一面学展龙的口气,一面纵身跃起,两手竟伸入刀光剑影之间。霎时间,铮然脆裂声响起,漫天银光转眼失去踪影,那银剑被他抓在手中,捏得拦腰折断。
另只手则如猛虎出岬,青龙离渊,重重撞在那少年胸腹之间。
胡不归尚在震惊时,招式用老,力气将尽,故而闪躲不及,眼睁睁瞧着那一拳击中胸腹气海位置,一股大力将他抛得身躯凌空飞起,重重落在两丈开外。
顿时几名侍卫冲入校场,惊呼道:“世子!”
那郭副首领却惨厉叫出声来:“不可伤他,那是你——”
一截带血的银色箭头赫然穿透副首领咽喉,那侍卫才张口,汩汩鲜血便涌出来,染满衣襟,随即缓缓跌倒在地。
夏桐生瞧见这番混乱,不觉微微皱眉,暗自懊悔,被那相貌肖似的少年一番惊吓,他竟年少气盛,杀来校场要同他决斗,如今想来,未免太过招摇。若被爹爹知晓……
他一时间烦恼不已,竟未曾留意四周异常。不知何时间,这百丈方圆的校场外已被琼英军团团包围。
正是太过混乱,那一箭毙命的副首领竟未曾引起两个少年注意,唯有守在郭副首领身旁的侍卫睁大充血双眼,恶狠狠望着一名青年将领骑在马背上,缓缓靠近。
那将领一身玄色暗纹的劲装,神色温柔,眼神却利得令人不敢直视。他笑容温润,打量人时却仿佛在掂量死物,手中提着一柄铁胎牛角灵弓,居高临下一扫,柔声道:“若是封魂咒也挡不住尔等多嘴多舌,本将只好为王爷分忧。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海涵。”
剩余侍卫纵使咬碎牙齿,却也只得隐忍不发,只低声道:“吴大人说笑了,卑职不敢。”
当是时,只听胡不归在校场中暴喝出声,怒道:“全滚开!”
他驱走了侍卫,重新站起身来,面色青白,气息急促,却并无大碍。胸前衣衫上防御的薄薄黄光,正渐渐散去。又抬手在手指间一抹,便取出一柄足有半人高、半尺宽的玄铁黑剑。
银色剑走轻灵锐利的剑路,这黑剑却是重剑无锋,大开大合,极为厚重,正是胡不归的杀手锏。
夏桐生赞道:“好宝贝,你小子家底还算丰厚,且让我瞧瞧。”
他两手泛起愈加浓厚的黑光,竟径直朝胡不归的大剑冲了过去。
铛!
这生涩摩擦的巨响震得旁人鼓膜刺痛,胡不归两手牢牢握住剑柄,自上而下挥砍,夏桐生竟生生以两手扣住剑锋。那黑剑仿佛在二人手中生了根一般,无论二人如何用力拖拽抢夺,俱纹丝不动。
这般僵持时,不觉间已是日上三竿。
这阳气极盛的时刻,竟有人陡然打了个寒战,随即惊慌朝四周张望。
原本晴朗的天气不知何时转了阴霾,雾气弥散,缓缓靠近。浓雾之中,隐约有无数人影,带着阴冷气息,竟又将校场外头的琼英士兵,再度包围其中。
琼英士兵个个变色,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
吴宝却饶有兴致眯了眯眼,笑道:“这倒有趣,何事能劳动夏将军大驾,顶着烈日也要出巡?”
那校场中心两个少年也被这阴气一袭,各自抖了一抖。胡不归自是面色惊慌,却在瞧见四周团团包围的琼英将士时,胆气一壮,手下便愈发使力。
夏桐生却是自小吃百兽乳长大的,直觉敏锐,远胜常人,那魂兵阴冷,却全无半点煞气,故而他也分毫不惧。只随同胡不归一道使力,他才欲嘲讽几句,忽然面色一凛,急急一拖拽,又顺着那重剑落下的势头扑倒在地。
那玄黑大剑便堪堪顺着夏桐生面颊扎入校场石板中,却不过只斩断了他几根头发丝。
胡不归一个踉跄,险些就要摔在夏桐生背上,却被夏桐生勾住小腿,硬生生转了半圈,摔在地上。
夏桐生却在此时满腔委屈,仰头唤道:“爹爹,他打我!”
话音未落,一道流星自天顶陨落,轰然砸在校场中央,强劲冲击撞得四周人仰马翻,接连数十道人马被抛得落入魂兵范围内,又险险逃了出来。逃得最慢几人惨呼声起时,已被魂兵吞噬殆尽。
漫天烟尘里,便赫然显现一道身影。
展长生一把抓住面前的青衣少年,仔仔细细打量,一叠声急促道:“桐生!可有受伤?你竟敢私自外出,胆大包天,仔细我回去打你屁股!”
胡不归只觉面前这修士温润如水,纵使发怒,眉目也好看得叫人目眩神驰,一时间怔然,只顾呆呆看他。
夏桐生又是愤怒,又是心虚,只得站起身来,低声道:“爹爹,我在这里……”
这次嗓音低沉,竟真带了几分委屈。
展长生一僵,抓住胡不归肩膀的双手却不曾松开,久远记忆,纷繁涌来。他不觉放缓声调,肃容道:“你就是胡不归?”
胡不归又惊又喜,早将先前同夏桐生的恩怨抛诸脑后,恭恭敬敬两手抱拳行礼,乖巧柔顺道:“在下正是胡不归,仙师认识我?”
展长生道:“何止认识,我还抱过你。”
当年灰炎将这婴儿托付于他,他却无力保住,反被胡岩风抢了去。每每忆起时,难免抱憾。
如今看来,胡岩风也将这少年教养得极好。
展长生心头澎湃时,手臂突然一沉,已被夏桐生牢牢抱住。那少年唤道:“爹爹!”
嗓音里又是委屈,又是不甘,又是惶惑。
展长生只得松开双手,又冷冷地瞪了夏桐生一眼,斥道:“回去再同你算账。”
夏桐生只觉这次出行,当真是衰神附体,连连遇挫,一时间意兴阑珊,只唯唯诺诺缩了脖子,犹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胡不归却一反常态,靠近他身旁低声道:“敢问这位小哥,那仙师当真是你爹爹?”
他嗓音柔和讨好,近乎谄媚,夏桐生不禁全身哆嗦,后退两步瞪他:“自然是我爹爹。”
胡不归又是讨好一笑,摆手制止侍卫包围,才要上前时,突然头皮一凉,顿觉眼前杀机重重,惊得他连连后退,跌坐地上。
若是仔细感应,那杀气却是自那神仙样的青年手中所持的玄金色长枪散发出来的。
说时累赘,实则不过几息功夫,展长生便放出手中长枪,那长枪眨眼化作一头硕大黑龙,驮着展长生同夏桐生一道徐徐升腾。
展长生又取出镇魂碑,摩挲片刻,皱眉同展龙传音道:“师兄,夏元昭当真……不肯见那兄弟二人?”
展龙轻哼道:“生死茫茫,阴阳相隔,何必徒添生者烦恼。就连这胡不归,往后你也不必再见。”
展长生低叹,“我要杀他养父,相见争如不见。”
他放出镇魂碑,刹那间,光芒笼罩大地,成片魂兵化作点点萤火,钻入碑中。
琼英将士顿时慌作一团,有人嘶声叫道:“那人要夺魂兵!速速拿下!”
顿时火光冲天,灵气暴乱,种种法术撞上那黑龙龙鳞,却徒劳撞个粉碎,伤不了黑龙分毫。
“吴、吴大人……那莫非是——”
吴宝伸手捏住那慌乱唤他的下属,略略用力,咔嚓一声,那下属的脖子便软软垂在一旁,再无半点生息。
那青年仿佛扔破布一般将下属尸首掷开,身旁兵荒马乱,众人攻势杂乱无章,他却只安坐马背,手指攥住缰绳,指节失去血色发白,他神色一如既往,柔和温润,眼神却狂乱得仿佛嗜血的恶鬼。
无论是那黑龙抑或那修士,未免……太过强悍。
强得令他,伸手难及。
“长生哥哥,”吴宝低声道,天色晦暗,黑云压城,无数萤火纷纷飞扬逃离,头顶黑龙招摇盘旋,“你行得太快,我就追不上了……”
展长生立在黑龙后颈,只最后扫一眼胡不归,便沉声道:“桐生,抓紧。”
而后黑龙笔直冲向天顶,镇魂碑落回展长生手中,点点萤火汇聚成一条光之长河,蜿蜒追随在镇魂碑后头。
胡不归见那人越离越远,急忙召出青鹏,骑上就追。只是他这青鹏哪里追得上展龙的神速,不过一眨眼功夫,便跟丢了踪影。
那少年失落许久,方才怏怏而返。
黑龙呼啸而行,在云海中穿梭,展长生却扣住镇魂碑,手持柳叶符,反向念诵咒语。
被收纳进镇魂碑却尚未经炼化的魂兵如潮水涌出,飘飘摇摇四散而去。
隐约是往昔同袍模样,下半身隐没滔滔云海之中,盔甲俨然,枪戟如林,旌旗招展。
立于这支创下不败威名的护国神盾最前方之人,面孔模糊在护盔之下,只露出神光湛然的双目,腰身挺拔如枪,坐在高大战马之上。
夏桐生愕然时,脖颈上的玉佩突然莹莹生光。他尚不及低头,突然两眼一黑,昏睡过去。
展长生将那少年抱在怀里,默然无声,望向眼前黑压压的魂兵众将。
那为首的将领摘下头上护盔,露出清俊面容来,遥遥同展长生对视了稍许,突然抬起右拳,重重在左肩头一敲。
他身后四十万大军亦是整齐划一,抬手重重敲击肩头盔甲。
魂兵无形无质,无声无息,展长生却分明听见,四十万件铁甲碰撞时铮然作响,回荡在天地之间。
眨眼间,魂兵散去,化为乌有,唯有高空天风罡烈,吹得呜呜作响。
眼前云海苍茫,天高地阔,无垠原野,连接到未知的领域。
展长生突然长长吁出口气来,许久不曾变化的心境突然松动,丹田内灵力突然急速盘旋起来——竟在这关头突破瓶颈,有了结丹的征兆。
他只来得及盘膝而坐,将夏桐生放在膝头,急唤了一声师兄,顿时神魂便被一道咆哮而来的洪水吞没。
展龙在半空化了人身,先把夏桐生远远一扔,正同紧追而来的圆圆砸在一起,喝道:“速回谷去,胆敢误了长生结丹,我将你撕了喂狼。”
夏桐生半途便醒转,听了展龙威胁,暗自腹诽道:狼不敢吃我。却也知晓兹事体大,不敢耽搁,翻身坐在圆圆背上,只扬声道:“大师伯,爹爹,早日回谷来!”
展龙却已将展长生抱在怀中,不知去向。
却说夏桐生逃过了处罚,难免欣喜,一路疾驰,半途遇到了斩龙门人。
他被张易一番追问,终是忍不住将前因后果和盘托出。
原来那阿凉是长宁太守的庶子,那长宁太守生性荒唐,纳了二十八房小妾,儿女满堂,阿凉生母却不过是个侍妾身旁的丫鬟,侥幸被太守看上,得了几日宠幸,十月怀胎后,难产而死。
故而阿凉自幼就被丢弃在偏院里自生自灭,却仍然生得善良温和,难免叫夏桐生又是心疼,又是喜爱。此时便要同张易讨个主意,要如何劝阿凉不再理会那纨绔子弟,随自己回修业谷。
张易却面色古怪,细细盘问出那阿凉的住址。
夏桐生不免毛躁道:“那少年不过一介凡人,断不会泄露宗门消息,师兄不必草木皆兵。”
张易叹道:“并非是师兄草木皆兵,只是如今的长宁太守……是个断袖。”
夏桐生大惊,期期艾艾道:“那、那二十八房妾室……”
张易又道:“非但断袖,而且一往情深,为情郎至今未娶,又何来的妾室?”
夏桐生顿时一片慌乱,又道:“那、那阿凉他……”
张易摇头叹息道:“只怕并非活人。”
夏桐生面色铁青,却不肯信他,又寻了个空隙潜回长宁州去。
护国神盾尽去,长宁州如今恢复祥和,百姓逃过一劫,自是欣喜,州城愈发繁荣。
只是往日那叫夏桐生每每靠近便心如雀跃的宅院,却已不知去向,唯余了一片荒芜杂草地,已有数十年不曾有人打理过。
第八十一章 神仙好
神王殿,命之园,神泉细流逐渐减弱,断线,终至干涸。
守泉的侍从又受了惊吓,一路跌跌撞撞,跑进神王殿中,却被仙官挡在觐见厅外。仙官只道:“神王又睡了。”
那侍从急得团团转如热锅上的蚂蚁,搓着手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仙官自然也一筹莫展,低声叹气,却也只得前去请示十部的神明。
东岳大帝、南极仙翁、西王母与北极真君统御十部,如今神王沉眠,便协同治理神国。那神泉乃万灵万命之源,更是神明续命的灵药——诸神寿数漫长,却仍有尽头,唯有定期饮用神泉,才能延命益寿。故而人人重视,绝不敢有半点轻忽。
如今神泉又出变故,自然引得众神愁容不展。
东岳大帝皱眉道:“只可惜神泉护住那凡人不放,否则杀他如碾蝼蚁。”
北极真君叹息道:“祝融将军下凡许久,竟没有半点进展,幸而神王入眠,否则只怕难逃办事不力的责罚。”
西王母手中把玩一朵纯白的玉雕雪莲,垂目道:“我倒有一计。”
众神皆道:“愿闻其详。”
西王母雍容娴雅,端庄坐在宽大圈椅中,柔声道:“既然杀不得,何如将他招安封神?许他长生不老,许他权势滔天,许他荣华富贵,许他如花美眷,凡人打着求真问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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