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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民食餮作者:live-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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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翦受教地点头。
身後的脚步声让丈螭注意到那头吃完回来的大妖怪。
敖翦回头见是丹饕,便欣喜不已地一跃而起,像从堂上散学的学童般一溜烟地奔了过去,硕大的身躯闪过光芒缩下,丹饕也变回了人形模样,看到敖翦一脸的兴奋,棱硬分明的眉眼也变得柔软了下来。
大手习惯地拍在他的小脑袋上,就算这里面有了颗如意珠又如何?小鱼依然是小鱼。把手里的一串白花花的鱼鳔递了过去,看著他迫不及待地抱了蹲到篝火边大快朵颐,嘴角挑起,加深了脸上笑纹。
此时见丈螭走了过来,按了辈分这条小螭龙可不得算是他的重重重孙辈。不过丹饕一向没有摆谱的习惯,便向他点头致意。这一路上他也从敖翦口中知道了他与这位海族将军之间的因由关系,所以这条小螭龙与小鱼也算得上是平辈之交,便看在这点的份上,丹饕把丈螭从他的食谱上剔除了出去。
并不知道自己得益於敖翦而免於成为饕餮果腹之物的丈螭,其实对这头巨妖也是一直心存戒备,但看在他出去找食还知道带回来给敖翦的份上,就知道他对敖翦并无恶意,遂也未多加盘问。
两者的目光在空气中也就“铿锵!”的一声刀刃相交,便又落到篝火旁那个被火光照得有些亮堂堂的小身影而变得柔和。
丈螭用敖翦听不到的声音说道:“末将授七太子引珠之法,旨在引导,并无僭越之意。但七太子身份悬殊,为免旁人多心,此事还望阁下莫要外泄。”
丹饕看了这条小龙一眼,觉得他年纪虽轻,但事事周到,可惜遇事过於拘泥旁枝末节,反而变得束手束脚。
“师之教,不争轻重尊卑贫富,而争於道。其人苟可,其事无不可。”
丈螭闻言心神一震,不由侧目其人,只觉此人言浅理深。
所有师者,乃传道授业解惑也,岂会计较学生之轻重、尊卑、贫富?应以学生能否领受其教授之道为先,为重,若能令其明道,便无不合宜。
如此看来,反倒是自己拘泥身份,眼光浅窄了。
恍然有觉,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对於自己螭族遗孤的身份过於自我拘束,才会变得放不开手脚?
当下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丈螭遂向丹饕作揖拜谢:“多谢赐教。”
丹饕摆手,道:“汝等皆为龙族,习炼之法吾不能拟。”
丈螭明白他的意思,修行之法自是各族见异,不尽相同,丹饕不知海中龙族的修行法门,故未能指点敖翦,也属在理。故点头道:“七太子悟性极高,实乃良材,末将自当尽力相辅。此去仙山,尚有十日之途,正是良机。”
在篝火前吃得正欢的敖翦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後面站著的两位纳入了後面十日的地狱式修炼,正为成为一个合格的口粮而努力。
接下来的几天,只要是一有休息的机会,丈螭便会将敖翦带到僻静的岛屿上,传授他龙族炼元的法门。
之前引醒如意珠不过好比启智,但要控制颅内如意珠,并令其精炼壮大,却需要极其漫长的修习过程。
这过程相当枯燥乏味,便如同要一个人日日拿著水瓶蹲在同一个位置下,收集一滴滴从缝隙间流下来的水滴。更因为如意珠难炼,天下龙族血脉者众,能成就天龙之身者也不过凤毛麟角。
令丈螭意外的是,敖翦外表看来孱弱,与豪勇强顽的龙族看上去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所以他虽是有心传授,本来也只当是令他多少有些自保之能。
没想到敖翦柔弱的表相之下,竟有一股顽强坚定的意志,十日之内,他一遍一遍地练习,就算在车上坐著也没有闲著,完全没有半点烦躁,即使失败也不见放弃。
相对於丈螭的惊叹,敖翦自己倒不觉得有什麽。
事实上他根本不觉得炼元有什麽好无聊,他能够在龙宫织几百年的绡纱,日复一日地坐在织机前的他早就习惯了干乏味的活。
也是因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为一件事静下心来的心无旁骛,在第九日的时候,他已将如意珠运用自如。不过这颗如意珠还暂时没什麽威力,也只有等待日後积累。
是龙是虫,看的是个人修为。
但对於敖翦来说,不异於脱胎换骨。
丈螭本还想教敖翦习武,并把自己拿手的戟法传授与他,奈何鲛人的腕力实在太差,纺锤还成,方天戟的话……更何况丈螭那柄取自渊底寒铁打造的方天戟重达千斤,敖翦拿都拿不动,就别想他能够耍出个虎虎生风了。
龙族豪勇尚武之姿在敖翦身上可以说是完全体现不出来,丈螭无奈,亦只得作罢。
至於丹饕,他每日都会不知跑到哪里去找食,每次吃完回来必定会提上一串肥美的鱼鳔,把耗费心力炼元的小鱼喂饱。
丈螭开始还不觉得这有什麽,但当他有一日坐在篝火旁看著敖翦吃的时候,才注意到丹饕拿回来的鱼鳔全是肥壮个大,绝不是普通的海鱼身上所获。
如果光鱼鳔都这麽大,那麽整条鱼岂不是更加巨大?
而这堆鱼鳔的主都给丹饕吃光了的话……
这头巨兽的饭量到底有多大?!
他没有看错的话,丹饕这天用来穿鱼鳔串的青绿色须绳,其实是鲶须吧?!那麽长的鲶须……别人不知道,丈螭可清楚,东海里有条为恶已久的九头鲶鱼怪,已被追捕多年,奈何这鲶鱼怪异常狡猾,多次围捕均被其逃走,始终未能伏法。
该不会……
丈螭对於眼前这个壮实汉子又有了新的认识,而对敖翦居然能够驯服这般的猛兽,将之当作坐骑,南海七太子绝对是可造之材!
好吧,显然想法和现实是有相当一段距离。
尽管这位统领十万水兵的海族将军一向是骁勇善战,但偶尔犯些小错误,产生点小误会,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仙山,自古有记。
海中三山,一曰方壶,则方丈也,二曰蓬壶,则蓬莱也,三曰瀛壶,则瀛州也。自威、宣、燕昭使人入海求蓬莱、方丈、瀛州。此三神山者,去人不远,患且至,则船引风去。盖尝有至者,诸仙人及不死之药皆在焉。
第十日,虾兵蟹将们在水上停步,不再前行。
“七太子。我们到了。”
这十天功夫,得丈螭几乎手把手地耐性传授,敖翦已把这位与他亦师亦友的将军当做兄长一般,只是丈螭仍恪守礼数,从未僭越。
听到车窗外丈螭的声音,敖翦连忙探出头去看。
可是外面还是茫茫大海,却并没看到仙山胜景,正是奇怪。
便闻丈螭道:“仙山之外尚有弱水三万里,鸿毛不浮,鱼虾龟蟹亦不能近,唯仙家飞仙之术可达。”
马车停步的不远处,广阔的海域并非蔚蓝的颜色,而是非常轻浅,就像溪流般呈现出浅浅的水光,然而明明清澈,却是深不见底。
弱者,取其轻小微弱之义。
有道弱水三千,鸿毛不浮,凡人不可济渡。
蓬莱、方丈、瀛洲三仙山,正是有弱水阻隔。无怪凡间皇帝多番派人出海寻访,终无所获。
丈螭下令一众部属於弱水之外留守,马背上一抖身躯,只见黄龙形现,长身而起,龙鳞虽非似黄金璀璨,但这色泽有种浓郁醇厚的感觉,便像是蜂蜜的浅黄。
弓起的龙身强壮有力,伏於车前,龙头抬起:“弱水不渡,末将驮两位飞过去。”
敖翦听从吩咐从车上爬到黄龙背上。
丹饕若化出原形也可踏水而渡,不过这三座仙山毕竟是仙家地盘,要是饕餮凶兽堂而皇之地闯进去,只怕仙药还没找到,便要先弄个鸡飞狗跳。
二人於龙背上坐稳,丈螭前爪用力往上一腾,便腾空而起飞离海面。
黄龙虽在天空中起伏!翔,敖翦坐在他背上却觉得非常稳,比那次坐在巨蝶的背上更平稳。
且龙行天际速度更非羽蝶可比。
只是速度过快而产生极大的风压会令乘龙背者窒息难受,黄龙遂张开了僻风法咒。
就算是又稳妥又快捷,但丹饕仍然习惯地用手臂环住小鱼的腰,就像舒服的巨大椅背般任他挨著。
黄龙的倒影在水面上飞快地掠过,修长矫健,坐在他背上的敖翦不由得心生羡慕。
记得丈螭说过,他本非真龙而是螭族。也许自己努力著去修炼的话,说不定有一天也能似他这般化身成龙,腾云驾雾,到时候父王和兄长们一定会对他另眼相看。
说不定他还能……
他抬起头,琉璃珠的大眼睛偷看被他当做靠背的丹饕那张棱角分明的侧脸。
说不定有一天,他还能驮起大妖怪追风穿云,!翔天际!
後语:我瞧著下面的回帖那个痛心疾首啊!!!!
是说……各位亲啊!!你们不要老盯著那碟姜葱酱油好不好?
就像是说:主菜是清平鸡啊同学们,就算那碟沙姜、蒜茸、姜葱拌成的蘸酱配料有多好味,那也不能直接就拿去拌饭吃好不好?(虽然这样其实真挺好吃……我经常这样做……)不过!鸡肉!嫩嫩滴鸡肉才是重点啊重点!!
哦,不是鱼肉!鱼肉!不能因为蒸鱼酱油美味就不吃鱼直接酱油拌饭!!!
第二十四章 觅仙踪,人去徒余楼阁空
弱水虽浅,广三万里,终不见游鱼影。
远处渐见海上云烟缭绕,天空中飞鸟盘旋,弱水尽头处,巍峨山岭矗立海上,飘渺如幻,越是近前,便越觉这仙境犹如画中奇伟,奇峰险峻处飞瀑犹如银帘垂挂,浮丘凌空,藤蔓缠连不能远去,祥云福地间又见有亭台楼阁,想是仙人居处。
黄龙张口道:“我们先到蓬莱,再往余下二岛,七太子意下如何?”
敖翦自然没有意见,黄龙在空中绕岛飞了一圈,落於一处山谷。
幽谷之中,四周并无人声,只闻得林间有灵鸟轻啼,清亮悦耳,四周草木茂密,却见是金枝银柳,花果尽数是珍珠美玉。偶见兽影於草丛间跃过,那毛色如雪白皙,没有半点杂色。《山海经.海内北经》载,蓬莱山在海中,上有仙人,宫室皆以金玉为之,鸟兽尽白,望之如云。
敖翦久居南海,何曾见过如此风光,当是看个目定口呆。
丹饕瞧著怀里的小鱼看得连下地都忘了,不由心里叹息,健臂一捞,跃落龙身,顺道也把小鱼给带了下来。
天下奇伟何止蓬莱仙山?敖翦好像一只井底小蛙,好不容易探出个小脑袋来,见著了水洼惊叹其浩瀚,见著了棚屋惊叹其雄伟,只是若一旦想到他龙太子的身份,却让人不由泛出几分心酸。
看著那把眼眶占得满满的琉璃眼睛倒影著仙山胜景,尽是好奇、感动、惊叹等等大开眼界的快活,丹饕便忍不住想要把他带到更远、更高的地方,让这双眼睛目纳天地,便是九重天外凌霄殿,又如何去不得?
丈螭待他二人落地後变回人身,道:“蓬莱虽有仙药,但若不知药性,胡乱采摘反而浪费,依末将之见,当前往拜访岛上仙家,问个明白,可事半功倍。”
敖翦想了下,回头看向丹饕,丹饕是从锁妖塔里逃出来的,如果让那些仙人发现了,说不定又要喊打喊杀,又要捉拿。
丹饕看敖翦犹豫不决的眼神就知道他想些什麽。
这条小鱼喜欢担心些自己无力能及的事情,但对於一只从来没有人觉得他需要关心的上古老妖怪来说,这样微不足道的记挂,反而让他颇觉难得。微是一笑,大手一按,习惯地压了压那颗蓝色的小脑袋。
“若无八元八恺之力,区区散仙,不足挂齿。”笑中傲气逼人,尤见当年力敌人王舜、十六族精锐之悍勇。
岛上深居简出,拿著桃木剑指指点点的仙家神人,又岂是这头饕餮凶兽的对手。不过既然小鱼有求於人,他也愿意稍作收敛,才不至於一入岛就来个大杀三方。
一行三人出了山谷,一路上山却始终不见仙人影踪。
林间惊起的白鹿只是抬头好奇地打量他们,竟也不逃走。
想是蓬莱山上并无恶兽,只有养生修道的仙家,自然不会杀生,故此山中走兽并不怕人。
山中走兽常年吃用长生仙果,饮用万寿仙泉,自是养得只只膘肥体壮,丹饕颇有心中赞叹,难怪人道蓬莱仙山乃是宝地,如今一见,果然是个好地方!
丈螭身为东海将军,对海域上的仙山自是了解,也曾多次受龙王派遣前往拜访,与岛上仙人总算有些交情。虽说修仙之人好静,但这麽安静的情况,却也是丈螭从未遇过,令他不由心中更觉惊奇。
山路更见奇险,蜿蜒如龙萦纡山脉间,行走其上时有步履倒悬於山之感,如果换了以前,在这种不好走的山路,敖翦肯定得踉踉跄跄,不过这十日来的锻炼让他的能力大有进步,虽然只在表面看不出来,但龙颅内的如意珠却在不知不觉间让他力量充盈身体,步履沈稳。
看到敖翦有此等进步,丹饕竟生出几分与有荣焉的骄傲。
毕竟这条小鱼是他从南海钩上来的,就是因为他值得更好的,所以当初才没有把他直接塞嘴里吃掉。
白石所筑的神宫殿宇多位於半山洞天福地间,丝丝云雾缭绕,仿佛棉絮般缠绕不散,然而实在太安静了,静得令丈螭皱起了眉头。
就算再怎麽爱静修,他们都走到门前了,居然还不见一位仙童前来迎接,未免太不合常理。
丈螭站在门前,抬声唤道:“东海龙宫丈螭求见!”
殿宇里无人应答。
丈螭再叫了一次,仍是无人应答。
丹饕左右看了一眼,然後耳朵稍微听了听,便道:“此间无人。”再嗅了嗅雾气中的气息,补充道:“山中无人。”
丈螭大愕:“无人?!怎麽可能?!”便也顾不得无礼,推门而入,大门一开,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空气中的清冷显然已许久没有人的气息。
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顾不得佩服丹饕耳聪目明,丈螭接连推开了几座殿宇的大门,依旧是人去楼空。
“人都哪里去了?!”就连丈螭这般稳重的将军也沈不住气了,他化出真身游上天去,转眼间不见踪影。
敖翦莫名:“他去哪里?”
丹饕道:“寻仙。”
蓬莱无人,那麽方丈、瀛洲呢?丈螭想必要去查看究竟。
敖翦小心翼翼地探头打量这些漂亮的白石仙宫,似乎仙人都很喜欢用这种素净的颜色,大概这样会让他们看上去有出尘入圣之感,不过他还是喜欢海底水晶宫的绚烂,五彩珊瑚丛、萤亮夜光璧,巍峨盘龙柱,尽管在仙人看来或许庸俗,但比起这连一点活气都没有的雪白,却要更近人心。
“这是怎麽回事?”他本来以为这仙山里应该有许多仙人,那些道骨仙风的神仙会坐在悬石上下棋,或是在飞瀑下品茶,可如今却连一片衣角都见不著。
丹饕似乎早有所料,并未感到意外。见敖翦不明究竟,而那丈螭又是急匆匆地跑去寻找仙踪,看来这些年轻龙族尚需更多历练啊!
“天柱已覆其三,如今东海见危,大厦将颠。”胡渣满布的嘴角翘起一抹深刻的弧度,带著一点讽刺的意味,“上仙知命,故不立乎岩墙之下。”
“仙众亦有天命,尽其道而死者,乃正命也。”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从侧旁树下响起,敖翦吓了一跳,连忙看过去,只见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拄著白木拐杖站在树下,好像一直就存在,方才没有注意,只是因为他与山石、树木共融。他老人虽是满脸皱纹,但目光睿智深沈,面对比他高壮粗豪的丹饕并未怯惧,微微躬身过礼:“大士有礼。”
丹饕拱手回礼,敖翦连忙上前鞠躬:“老仙人您好,请问您知道蓬莱山的仙人都去哪里了吗?”
“呵呵……老爷子我好久没见过你这麽有礼貌的龙娃子了!”老仙人摸著大把大把的白胡须,他佝偻的身躯有些驼背,比敖翦还要矮上半截,他慢慢悠悠地回身坐到树下的石墩上,“都走光了,早就走光了。”他看了一眼丹饕,“正如这位大士所言,仙人亦知天命,眼见东海天柱危在旦夕,谁还会有清修的心思?”
“那麽您为什麽还留下?”
老仙人呵呵一笑:“老夫是蓬莱山的土地。人走光了也好,清静!”他又细细打量了敖翦,“其他人都往外面跑,怎麽你这龙娃子却要往这钻?”
敖翦见老人一眼识破他龙族的身份,也不再隐瞒,道:“我父王是南海龙王,因病重多时,此到蓬莱乃为求药而来。”
“哦……百善孝为先,娃子确实不错。”他瞅了一眼丹饕,似乎打一开始就看穿了他的身份,意味深长地笑道,“难怪贪兽择而未食。看来你运气不错!要是这山上的仙人没跑光,以他们那迂腐的性子,只怕你在山门前跪上百日也求不到半条草根。”他把拐杖一椿落地,仍是慢慢悠悠地绕过白石神宫,“随我来……”
“笃──笃──笃──”
拐杖敲在石道上的声音悠远而清脆,老仙人一步步地走著。
自蓬莱之始,无仙无灵,乃至百仙汇聚,为世人趋之若鹜,到而今洞室已空,仙踪渺渺,也不过是一眼春秋。
绕过了那些仙人修筑的亭台楼阁,老仙人带著他们越走越深,简直是到了连仙人都不会进入的偏僻之所。
一座山壁之前,抬头只见这崖壁高耸入云,上满盘桓了无数碧玉藤萝,挂满白晶的花骨朵,脆弱得仿佛一捻就碎,让人不忍伸手触碰。
“仙人也曾经是凡人,免不了为表象所惑。蓬莱仙山,自有福地洞天,像这种山沟峭壁,不会有人想到这里清修。”
老仙人举起手里的拐杖,看似随便地敲了敲岩壁,白晶的花蕊受了震动一时间全部从花萼上往下掉,碎了一地。厚厚的一层碧玉藤萝居然像帘子一般自行卷了起来,後面的岩壁震荡著左右分开,仿佛一堵巨大的石门。
迎面一股极为丰沛的仙气,只见不见天日的山腹中,白玉琼石成田,其中一眼萤光涌泉,灵气正是自那泉口溢出。
涌泉灵水滋润琼田,田中长了如朵朵丛云般的灵芝草,颜色白如皑雪。
老仙人道:“此乃养神芝。当然,没有凡间皇帝以为一株可活千人的神奇,不过活死人,肉白骨,却还是做得到。”他随意点了点其中一枚足有象耳大小的养神芝,“不过对於本身与天地同寿的龙族,用处却是不大。”
敖翦没想到连灵泉孕育的养神芝也没有用,当下有些著慌了:“那……那麽该当如何?”
“年轻人还真是沈不住气。”
老仙人看向丹饕,抱臂一旁的豪壮男人很有共鸣也很稳重地点了点头。
“前不久也有位龙王爷来向老爷子我求药,不过老爷子不喜欢骄傲的年轻人,既然有本事,何必来打蓬莱山的主意?不过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娃娃……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弱小,却仍愿意尽己所能承担属於自己的责任。”老仙人用拐杖指向泉水,“此乃蓬莱山中灵泉水脉,源头处有一枚灵珠。灵珠得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水得其神养灵芝,地得其润生琼玉。若能摘取灵珠,龙王之疾可愈。”
“我可以做到。”鲛人族在水中技巧可说在海族之中堪称最强,别的不好说,游泳敖翦可在行。
老仙人慢慢说道:“别说老爷子不提醒你这个小辈,这通往灵珠的暗河深藏地底,水流湍急,又需得逆水而上,其中凶险实在难以预料,小娃娃可要想清楚了。”
“我能做到。”
老仙人颇感意外地重新打量这个蓝色的鲛人青年。
丹饕似早有所料,默然地盯著那清瘦却笔直如松的背脊。
敖翦此去可说是极为冒险,然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能力所及,也没有人能够代替他去承担属於自己的责任。相处多日,丹饕清楚这条小鱼看似柔软实则坚韧的脾性,所以他没有阻止他,甚至还伸出大手在他薄削的肩膀上重重一按。
熟悉的力度,让尽管坚持但心里仍没底的敖翦犹如吞下了一颗定心丹。
丹饕无声的支持在任何时候都能让他彷徨的心安稳下来,他忍不住抬头朝那头大妖怪,像是让丹饕不要担心,却也更像是给自己信心般,露齿一笑:“我一定能平安回来,继续当你的食物。”
丹饕对於前半句还是能理解的,但後半句就有些莫名其妙了,但眼下却不是计较的时候。
敖翦虽然没有在暗河游过的经验,但也经年在鲛人族乱石嶙峋的海底潜游,知道身上的衣物在这个时候极容易被尖锐凸起的石尖拉扯。就见那蓝色的小身板把衣服脱个精光叠好放置在一旁,踏过琼玉美璋,走到仙泉前,活动活动了下手脚,然後耳朵透明薄鳍忽地张起,灵巧身躯一个鱼跃飞身插水,转眼便没入泉眼中。
丹饕见状心头一紧,他是陆上的妖怪,在水里的事情他是爱莫能做,不由焦躁地皱了眉头。
“大士不必担心。”老仙人抱著拐杖,笑看著身边的壮汉,“是福是祸,全看那娃娃造化。像我们这般的老人家,也只能是在後面结结实实地推他一把。”
第二十五章 灵泉脉,水宫潜龙口衔烛
这头来说入了暗河水脉的敖翦。
潜藏於山体之下的水道无比狭窄,几乎只能容孩童的身形通过,若非有变化大小之能,只怕这一关就已经过不了了。
所幸敖翦身材瘦削,兼之浑身是滑溜溜的鱼鳞,能容他勉强挤过去。
他扶住嶙峋的石壁,一点一点地往前钻,湍急的水流就像一桶桶的水迎面向他泼过来,撞得他头昏眼花,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防护,但鲛人滑溜的鳞片却给了他最好的保护,猛烈的水速如果是凡人的皮肤此时已被磨破,可就算不会破皮,那被水流冲撞还是浑身发疼。
暗脉的灵水得天地灵气滋养,能育活死人的养神芝,每一颗水珠在击打在他身上的时候,水滴中灵气也在强行的冲压下挤入他的脉络中。若换了得道之人,未免被激流所伤,定会施展僻水之法,再是不济,也会祭起仙气护身。敖翦却是一点法术都不会,任其冲打,无异於浃骨洽髓,恰似往水里丢瓶子,瓶口密闭封存好的瓶子反而无法得到仙水,空瓶子却能咕噜咕噜装了个满。
他在暗河里游了约一个时辰,不断地抵受水流的冲击,只觉得浑身疲累不堪,手酸脚软,他不敢停下来,好像稍微一停顿,就会累到再也不想动。
黑暗中忽然有条鞭子一样的长物抽打在他脸上。
敖翦吓了一跳,伸手一摸,原不过是根水草,水中有水草那没什麽好奇怪的。可他越往前游,水草就越见茂密,几乎都到了把通道完全塞死的地步。
就像一条条蛇把敖翦的手脚缠住,阻止他继续前进,敖翦一开始还能挣扎开脱,可後来那根植在岩表的水草又多又密集,许是因为吸收了灵珠之气而见有灵敏,居然把他的手给缠了个结实。
敖翦挣扎无果,竟被困在水草丛中,心中不由著慌,连利爪都没有的他难道也要这般被困在这里?!
他忽然想起了橘红色的大妖怪,那头似乎无论是妖怪还是神仙都奈何不了他的大妖怪。丹饕之所以强大,因为他能够站在顶端,所以无惧,甚至把一切活物视作可食。
这些不过是水草而已!
正好,他还饿了!
一直备受欺负的敖翦就像被踩到了尾巴般突然发狠,张开嘴巴一口咬上缠住自己手腕的水草,一边咬断一边鼓起腮帮使劲嚼嚼嚼,水草有些老了嚼起来还有渣,不过敖翦可不管这些,能吞的都给吞进肚子里去。
水脉中的水草长年於灵水中生长,可比只以根饮灵水的养神芝更具神效。
不过敖翦却只是觉得……
味道不怎麽样嘛!
凡人所说之近朱者赤,可是非常有道理的!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水草亦有灵性,居然还真像给敖翦咬怕了,不像之前那样像蛇一样抽打敖翦,变得柔软且无害。敖翦轻易就松开了两手,弯身扯掉把他脚缠住的水草,一旦得到自由,他糅身一弹便往前蹿去。
没想到水草丛後面竟是豁然开朗!
敖翦钻了出去,发觉自己出来的地方是个洞壁上的洞口。
四下张望,所见让他当下目瞪口呆。
一根根蟠龙柱自洞顶倒立延伸,撑住了洞底处的华丽雕梁,在这山腹中一切好像倒转了过来,冗长的阶梯从洞顶仿佛通天而上,事实却又是通往地深之处,一尊尊石雕神像单膝跪在阶梯两旁,足定於顶,头下脚上。
敖翦翻了个身,在水中倒立著游动并不难,他惊叹地打量眼前所见,游过盘龙柱旁,古朴雕文都是他不曾见过的,也不知是哪位上古神人有如此神能,竟在昆仑山中铸就这样一座天为地、地为天的宏伟殿堂。
一根根仿佛顶天立地的蟠龙柱後,宽阔的空间唯一的亮光,极深之下的一个光点,在这个天地倒逆的殿堂内如同望月冉冉,光圈轻轻化开,幽蓝而荡漾。
借著光源,但见一尾巨龙石雕伏身与殿堂之顶,龙身之硕,殿堂虽广居然也容它不下,可说是蔚为壮观。尽管是具石雕,雕工却栩栩如生,龙鳞以赤琉璃为基,片片有纹,龙身孔武有力,仿佛此刻不过蛰伏沈睡,一旦醒来便要一飞冲天。
就算是海中龙太子,敖翦没见过这麽巨大的龙,可不知为什麽,他莫名地并不惧怕这条巨龙,心里好像知道这尾石雕所描绘的巨龙宏大而温和,包容万物,不会害人。
当下定了定心神,游近去,见到那龙雕双目紧闭,并不开目,却龙口大张,舌上居然奇妙地置放了一点明烛。
烛火在水中并不熄灭,颜色更非如凡火般赤红,淡淡浅蓝的光芒摇曳不定。
就像在很久很久以前,没有一点特别的某一天,谁人随手地点燃了烛火,匆忙离开忘记了熄灭。烛火燃烧不灭,只待千万年後,那烛火之主的後裔,来到它跟前轻轻吹口气……
已经很久了。
在锁妖塔里,几千年岁月也不过只在他打几个盹的瞬间流逝,丹饕从来没有觉得这一个时辰会如斯的漫长。
焦躁的情绪不断酝酿,加重。
不过他的修养足以让内心不露於表相之上。
然似乎逃不过老仙人睿智的目光,他注视默然的饕餮凶妖:“大士心乱了。”
丹饕心不在焉:“玉不琢,不成器。否则,取珠何须循道而索,吾顷刻使蓬壶底漏。”言简意赅,弹指间,只见琼玉下黑泥蠢动,一头泥兽拱身出土,抖去杂尘,现出青铜镌身流纹,凶猛威武。
只要他愿意,大可不必小鱼去冒这个险。
以他的本事,别说那颗灵珠,就算把蓬莱山翻个个,也是不在话下。四凶之族与仙家神兽之大不同处,便是在它们面前,根本没有道理可讲,也没有规矩需要遵守。
是故龙王不得公然违反天规,有翻江倒海之能却不能强取灵珠,而丹饕却无所顾忌,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把蓬莱仙山的山底掏空。
“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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