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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渡作者:浮涩-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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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泽听温洇说出这样的话,又想到莫凉看似温和却桀骜不驯的性子,凭他的傲气,要他说出这样的话不如杀死他。

澜泽终于能够克制着把他看作温洇,一个和莫凉除了长相之外毫不相干的人。

细细看来他们也只有八分像,温洇的脸部线条更为柔和,而莫凉却瘦到棱角分明。

温洇被澜泽这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整个人都僵了。

又后退了一步,温洇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脸:“我……我先走了。“

澜泽叹了口气:“明天到浮疏阁候着吧。”

说完澜泽便走了,温洇还傻傻地留在原地。

他用了很久才迟钝地反应过来,那是澜泽天君书阁的名字。

这是做什么呢?温洇困惑不清地想着。

把自己当作活生生的莫凉的复制品黏在墙上装饰起来么?

再过不解温洇自己也是得不到答案,他索性不再想,却也懂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让他可以靠近澜泽。

温洇刚想离开,垂头却看到自己的倒影,嘴角竟然是微有上扬的。

他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唇角。

那竟是自己么?

那个弯起的弧度,太过讽刺而悲哀。

又摸到手臂上的疤,那这个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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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引相思
浮疏阁上。

温洇早早地到了书阁,换了身新衣,青色的长衫称得他肤色更淡。

听其他仆从说,澜泽天君总是待在浮疏阁中,似有读不尽的书卷,一读便是数年。

天界真是个不把时间当时间用的地方。

温洇到的时候,澜泽已遣退其他奴仆,一个人伏在案上小憩片刻。

但仙人睡觉,谁知道他会睡到什么时候?

温洇悄无声息地立在一旁,澜泽入睡的时候对旁人是没有戒备的,睡颜安然,一向让人无法直视的锐利眼眸闭上,让他显得看上去不难接近的样子。

他微皱起眉,像在梦境中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

突然很想去抚摸一下他的眉眼,抚平他的焦虑不安。

温洇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澜泽固然惹人心疼,但那个人不应是他。

但他看着澜泽毫无防备的睡脸,却觉得心底有一块地方一点一点柔软下来。

难以自制地。

他固执坚守的那一点对澜泽的恨意,或许是因为本不深重,但那样轻易地就可以被抹去,轻易到让他觉得低廉。

温洇指甲狠狠掐进指尖,手指的疼痛刺激着他,才能忍住不去看他一眼。

视线垂落,所视之处却浮现出相似的场景,能看到澜泽睡着时的侧脸,蹙起的眉,另一人温柔地用指尖划过他的脸,满腔的柔情。

这细碎的场景仍笼在一层迷蒙的白雾中,影影绰绰得看不真切。但温洇却模糊地记得,第一次有这种感受的时候,画面上的雾气更重,影像更朦胧。而现在,却清晰了几分。

温洇不觉得那画面唯美,只觉得深深的惊悚。

如果一个人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些不属于他的记忆,那会怎么样呢?

温洇在仍是凡人的时候会觉得他患了臆症,而如今他却不敢确定。

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是一个猜想。

心中突然有模糊不清的念头掠过,但也许是潜意识中太过不愿相信,温洇任由这个念头闪现过,又流走,留下微不可见的痕迹。

然而很久之后温洇才明了,最初的那种感觉并没有错,只不过是因为恐慌而不敢面对。

温洇重重地揉了揉眼睛,眼角酸涩疼痛,洇出一点水痕来。

但愿一切皆为错觉。

澜泽很快转醒,一眼扫到角落里的温洇。

温洇似乎是在惧怕他,不愿被他发现,站在偏远的地方,确实很没有存在感。若不是偌大的书阁中只有他们两人,或许都察觉不到。

但温洇显然注意到了他的醒转,眼睛睁大了像只受惊的兽,却迟迟没有反应,不知是不愿,还是不敢。

“过来。”澜泽轻声道,好像不放轻一点声音就会让温洇受到惊吓。

温洇茫然又慌乱地走过去,虽然到天界已经很久,但他从没有跟澜泽天君这么近地接触过,常常都是他在低处仰望澜泽,面容都看不真切。

温洇拖沓地走到澜泽案旁站定,衣袖垂下,离木案很近。

略微宽大的衣衫显得他更瘦,手腕纤细得过分。

澜泽皱着眉头说:“怎么那么瘦?”

温洇半张着嘴发出一个单音节,竟然一时无法言语,只能看着澜泽的眉越皱越紧。

“不习惯么?”

温洇颤抖着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澜泽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再多说:“磨墨吧。”

温洇小心地握住墨锭,千年的云纹石做的砚石,细腻润泽,泛着丝光的触感,一看便是上好的砚。

却到底没怎么做过这种事,墨锭斜斜地磨过砚石,温洇努力学着那些看来的文人的样子,却怎么也不顺手。

“你快毁了这方砚。”澜泽说。

温洇咬着唇轻声道了一句:“我不会磨墨。”

温洇等待着,大概下一秒澜泽会把这砚石砸到他身上,或许不会,他还没有一块砚来得重要。

但澜泽却没有,他从温洇手中接过墨锭,手指有一秒不到的相触,澜泽的温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凉。

澜泽做起这些事来的时候自有一番从容大气,动作轻而慢,垂直地在砚上研磨打圈,清水一点点加入,晕染开纯正的墨色,浓淡适中。

“看清了么?”澜泽问,随后又说,“只教这一遍,做不好就要受罚。”

温洇还以为澜泽转了性,幸而如今看来没有。

不论是哪样的澜泽,他却都不会习惯。

温洇点头,却毫无把握。

还好避过了这次,澜泽笔尖蘸墨,在宣纸上绘着些什么,神情专注。温洇并不去看,又继续静静地退下去候在一边。

从那天起,温洇的生活又有了很大的改变,不再被放逐,而是做了澜泽天君的近侍,只服侍他一人,差事并不繁重,温洇却觉得这比那些杂事要累太多。

单纯面对着澜泽的脸都是一场考验。

而温洇也深刻地理解了近侍的含义,确实近,他们的距离太近。

他把侍女送过来的新衣送到内殿,本该是放下就走,澜泽却吩咐温洇为他更衣。

隔着屏风,温洇整个人都懵了。

见温洇迟迟没动作,澜泽不耐烦地催促。

而怯懦如温洇在此时都难得强烈地抵触起来:“温洇为奴,给天君换衣怕是逾越了。”

澜泽面色沉下来:“那独自去云池看景算不算逾越?”

温洇听了,顿时震惊而迷惑,天君竟会知道他的一些动向,不知是否应该受宠若惊。

他咬牙捧着衣物,绕过屏风。

澜泽半倚在榻上,只穿了一件素白的内衫,墨色长发全散乱,很散漫,却让他看上去更加魅惑人心。

嗯,魅惑人心。

温洇想到这个词的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在亵渎澜泽。他是天君,寻常人根本无法企及的天之骄子,能看到他的面容都是天大的恩赐。

澜泽慵懒地站起身来,被服侍惯了,只要站在那里,身边会有人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如何做。

温洇颤抖着摸索上衣袖,引导着澜泽手臂穿过袖口。

免不了会有肢体的接触,这么近的距离,让温洇迷乱地生出些错觉,他们好像已经很亲近似了。

扣起盘扣,整理下摆,端正衣冠……

心脏剧烈地搏击着,如同一场战斗。

而同时,澜泽却也在不着痕迹地观察温洇。

温洇和莫凉有些时候实在像,做事同样安静而专注。

他着迷于温洇的侧脸,线条柔和,被微光镀上一层绒边。

而那人是温洇,他苍白消瘦的脸颊上透出一点微红,好像在羞涩,

莫凉不会这样,他更明朗,即使在对他说他喜欢他的时候依然倔强而骄傲。

他们有太多不同,多到就算外表一样都不会辨认错。

澜泽想,或许是因为太在乎,他之前对温洇太苛刻。

其实温洇算得上上天予他的恩赐,温洇是一个生动鲜明的生命体,让澜泽可以如同此刻一般肆无忌惮地通过他来思念莫凉。

已经那么久了,竟然还是会那么想念……

温洇最后理好澜泽的腰带,抬眼对上他的眸,里面深不可测的一片,却能在深处看出一点迷恋。

澜泽透过他,看到的是另一个人。

温洇不聪明,但在这些事上却看得格外透彻些,突然就明了了很多事。

庸人的自扰也就显得更加可笑。

确实,若没有希望又何来失望。

温洇的唯一的一点微弱的希望被逐渐碾碎,所以便没了失望。

于是和澜泽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温洇知足。

他们彼此各取所需,澜泽需要的是他的皮相,而温洇不过是求个安宁。

毫无波澜地蹉跎着岁月而没有负罪感,温洇想着,这便是仙人,不会懂得短暂的时光有多美好。

沧澜宫后方是大片美到让人心眩神迷的景色。

美则美矣,看得不论多久,却总是觉得不真。

菩提树下有种植株名为引相思,名字好听,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纤草,只不过是银白色的,大片的聚拢在一起,望过去一片摇曳的银白,虽不耀眼,却也看着舒心。

后来温洇发觉,那片纤细柔嫩的植物也是会开花的,花期很短不过一夜,却要等上百年才等得到那惊鸿一瞥。

它的花也像草叶一样,是银白色的,幼嫩细腻,从花苞里引出细长的雌蕊。

明明本不起眼,但在静谧的黑夜里,浓重墨色下一片纯净的银白色,却迷人得近乎一种诱惑。

温洇忍不住去看那纤弱的花草,脑海中却突然一阵刺痛,极猛烈,好像一根根神经都被挑断一样的刺痛。

然后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墨色的长发,墨色的袍,眼眸也是墨色的,浸润了万年不化的寒意。

温洇只觉得身体里面一阵绞痛,然后剧烈咳嗽起来,用袖子去掩,却抹上一抹血色。

触目惊心的红色,染在青衣上,温洇怔怔地看了很久。

好像身体越来越差了。

又忽然想起不知在哪里听到过这么一句话:“也只有沧澜宫才敢种引相思。”

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就是引相思。

温洇恍惚间觉得很多事在不可见的幕后一一契合,仿佛最终会形成一个庞大的漩涡,直要让他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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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噬心之痛
温洇的身子就这样不知为何地一点点差了下去,他自认心态平和,也在试着调理,却总是不如人意。

身体的衰弱与疲累叠加起来,逐渐深厚,像一场步调缓慢的疾病。

依然会有那些奇怪的类似于碎片一样的东西在脑海中沉浮,然后显现。最初的惊慌褪去,渐渐地习以为常,只剩茫然不安。

而梦境混乱地丰富起来,闭上眼眼中混杂渲染了斑斓的光斑,模糊的幻象,让人一点点地迷惘下去。

浮疏阁上,有时会听到压抑的低咳声,被极力掩饰着,咳嗽的人似乎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咳完后是一阵喘息,良久才恢复平静。但寂静的房中,就算掩得再好,这样的声音还是太过突兀。

温洇咳嗽的次数变得频繁,澜泽有天终于忍不住地把温洇召过去问:“你怎么了?”

“我不知道。”他答,低垂着眉眼,神色淡得很飘渺。

淡然的神色,淡然的语气,什么都很淡,包括他的人,好像随时会消失,如同掌心的流沙,再怎么紧握都握不住,越用力,却流逝得越快。

澜泽猛然发觉温洇变了很多,不再是那个懵懂无知对一切觉得好奇却又有些惊惧和惴惴不安的凡人。

确实啊,数百年的时光足够一个凡人生死轮回数次,若要让一个人变得成熟真是太简单不过。

而他对他不再那么惧怕,却也不再那么……在意。

仿佛什么事都不会在他心上留下痕迹,包括他。

澜泽克制不住地有点烦躁。

“怎么身体这么差?好像我沧澜宫亏待了你似的。”

“我不知道。”温洇又重复地答了一遍。

见他这样随便轻慢,随意地糟践这具身体,澜泽怒气骤然爆发,扣住他的手。

然而握住的手腕太过纤细,好像再稍微用力一点就会被捏断,脉搏也很细弱,不仔细感应都感受不到。

温洇蹙起眉,脸上有隐忍的痛楚,却还是一言不发。

澜泽最后还是放开他,眼眸深处有一点困顿。

即便过了百年,澜泽还是要无数次地和自己说,温洇并非莫凉,然而有时还是无法克制自己。

沉默了良久,澜泽轻轻地问了一句:“可想褪去凡根,真正成仙?”

温洇眼神有些迷惑地投向他。

澜泽又说:“先前虽给你延长了寿命,但还是凡人的躯体。天界阴寒,你这样的身体,怕是撑不住多久。”

温洇睫毛垂下,挡住眼中一切纷杂的思绪,好像在思考的样子。

心底却蓦地涌上一阵类似于欣喜的情绪,从来不被关心的人若是得到一点点的慰藉便会知足的感动。

何况那是澜泽,他从来就无法抗拒澜泽。

很久得不到回应,澜泽更加焦虑,好像掌控不了眼前小小的天奴一般。

“这是普通凡人做梦也修不到的福气,况且你不过是奴仆,哪有拒绝的权利?”

澜泽毕竟性子高傲,只能通过这样拙劣的方式来平复他自己的忐忑,却不知道有多伤人心。

温洇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一直都是这样,所以澜泽也没有太在意。

“多谢天君,这种好事温洇自然不会推脱。”温洇驯服地答道。

澜泽稍微满意了些,只听温洇又说:“其实天君不必为我如此费心,我不过是奴仆。”

温洇这竟是拿他说过的话来顶撞他么?

真是不知好歹。

澜泽冷然道:“不是为你。”

狂傲的天君负手离开,却没看到身后温洇瞬间毫无血色的脸色,明明已经足够苍白,但虚弱好像没有止境。

温洇虽是人,给人的感觉却更像鬼魂,飘渺游荡,不知所踪。

澜泽的话就是一把迟钝的匕首,却淬过毒,刺伤的时候虽然很疼,可还比不上之后的痛楚,刺痛神经的毒素从骨骸里蔓延开来。每回想一遍那句话就更痛,越痛却越止不住地想。

早知道澜泽对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莫凉,温洇却总是怀着莫名的期待。

彻悟过的疼痛都会忘却,靠一遍一遍的伤痕累累才能铭记。

自作孽不可活。

澜泽过后几日还是拿来了一个小小的白瓷瓶,里面是无色透明的液体,看不出何种滋味。

澜泽把瓶子交给温洇:“喝掉就好。”

温洇盯着里面的液体看了很久,问澜泽:“会疼吗?”

“不知,天界从未有过先例。”

温洇盖上瓶塞收起来:“一会儿就喝,不劳天君挂念。”

澜泽怔怔看了他一会儿,沉默着离开了。

温洇捏着瓶子,犹豫不决。

透明的液体总给人很奇怪的感觉,很纯净,却很危险,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

温洇想着踌躇也无用,迟迟不决定倒时候指不定还迫得澜泽来逼他。

一咬牙把瓶里的无色液体全喝了,并不苦涩,完全没有味道,若不是舌尖上还濡湿着的痕迹,会觉得好像不复存在。

一开始没有什么感觉,温洇觉得仙界的药物果真奇妙,硬生改了一个人的命数,而不用付出代价。

后来温洇就知道,他错的极离谱。

不知过了多久,药效开始发作,温洇毫无防备,第一阵如潮水一样的痛楚涌上来的时候温洇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

那是直接从心脏传来的痛楚,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疼痛,就像把他身体里每一条经脉挑断,每一根骨头砸断,整个人一点点揉碎,变成粉末,再一点点粘合拼接起来,噬骨之痛。

他试图做些什么缓解,却疼到连手指都动弹不得,额上细密的汗珠滚落,打湿衣襟,最终整件衣衫都被沁出的汗水弄湿。

温洇整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形,后悔痛心万分,早知如此,澜泽要他死他都不会答应喝药。

怎么会那么痛,怎么会?

温洇后来想了很久才明了,这样的痛楚代价其实不算大。

成仙之人,若非天生仙体,便是靠自身修成散仙。

温洇什么都没做,却获得如此大的机缘,让他一介最卑微不过的凡人得以得道成仙。

花草兽类精怪要成仙,还需历六道天雷,一次不慎便是灰飞烟灭,万劫不覆。

而这样的疼痛又能算什么?

痛在斩断一切和凡间的羁绊,逼迫着他,只属于这个地方。

被剔除凡根,又哪能不痛?

至此之后便是仙人之躯,不伤不死,不老不灭。

疼到最后,再也忍不住,温洇迷糊地晕阙过去,想着终于能够解脱。

这次的梦境却也出奇的不再为难他,他梦到了凡间。

拙朴的小院,灰色泥墙,后院里爬上碧色的藤萝。稚嫩的幼童欢笑着一路跑过,手中拿着拨浪鼓和糖葫芦。

他曾渴望过住进那样的家,有人疼爱,一生虽艰辛却充实。

又梦到天宫,精致美丽,却太过孤寂,总是只有一个人,在清冷的地方徘徊不去。

梦里没有出现澜泽,果真是个美梦。

这便算自己已然成仙了吧,温洇躺在榻上,望着天花板,双眼没有什么神采。

温洇当初觉得仙人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能召来祥云,即使是个天奴,也能够召来温软绵白的一小朵,来去踏云而行。

初见到的时候满心惊讶好奇与艳羡,便把这当做仙人最大的本领。渴求着要去学,但凭他一个凡人,哪能学得会的。跌得身上青紫一片之后,还是只能默默地仰望艳羡着。

然而真能够学了,却又不再渴望了。

人果真犯贱,罢了,不想了。

天君从不知哪里打听来了那药对凡人的副作用,去看过他一次,赐了他一些药物,让他暂时不用近身侍候。

温洇早已习惯澜泽的反复无常,说不上感动,独自在自己房里闭门不出,图个清静。

凡人身体的衰落成仙之后便再无影响,但大脑里混乱的碎片却依旧无法被驱逐。

清静的时日不多,自有人前来打扰,访客的到来远远出于温洇意料之外,而那访客,仅仅是拍了拍门板便推门而入,他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只好坐起来和那完全不相熟的女子互相对视。

那女子穿着极为鲜艳,一身朱红的裘,黑发飞扬,眉间一点朱砂痣,俏皮而灵动,转眸间神采飞扬。露出的一点笑意看上去狡黠如狐,但很亲切动人。

温洇对那女子很有好感,在天界,能对他笑的人实在不多。

他正欲开口,那女子便说:“你不是莫凉。”

温洇对她莫名生出的一些好感散去了,点头道:“我叫温洇。”

那女子笑嘻嘻地说:“我是以纤,可以说是莫公子的徒弟。”

温洇面无表情地等着她说下去。

“传言天界来了凡人,和莫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传言果真不假。”

“找我有事吗?”温洇冷漠地说。

“当初莫公子对澜泽天君痴心一片,整天想着要过去送东西,虽并非女子,却惊人的有天赋,手艺连天界那些裁缝都要自叹不如的。我本是莫公子侍女,莫公子心善,教我裁剪制衣。而莫公子逝去后,天君的衣物全是我缝制的,却再也没有了莫公子做出的那种感觉。”

温洇静静地听着,之前从很多人口中听到过莫公子的事,很多传闻拼凑起来,莫公子的形象逐渐变得立体饱满。

很丰富多样的一个人,明朗清峻又慷慨心善,喜欢说笑,脸上总是带着浅浅真诚的笑,怕是无人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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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南柯镜
“所以呢?”温洇视线垂落在脚尖。
  
“所以想请你跟着我学制衣的手艺,初见面你就给我一种有些熟悉的感觉,我有直觉你和莫公子的关联不仅仅是容貌相似而已。”
  
温洇心头一动,微微有些慌乱,面上却做得波澜不惊:“我和莫公子的相似只是巧合罢了,温洇不过曾是凡人,姑娘怕是误会了。”
  
以纤没想到温洇丝毫不为所动,便焦急起来,一双明眸盯着温洇不放:“你要如何才能答应?”
  
温洇反问:“你费尽心思要我答应又是为何?”
  
以纤愣了愣,外人都说那个和莫公子有着同样容貌的凡人软弱而柔顺,却不曾想到会是这样。
  
“或许是想从你身上找到些莫公子的感觉吧。”以纤悠悠地叹口气。

她是明媚的女子,然而此时一身红裘都掩不了她的落寞,温洇在她眼眸深处看到了来不及掩起来的痴迷和温情。
  
温洇轻轻叹了口气,一个两个,都对那人如此执迷不悟。
  
“姑娘还是请回吧,我对此事心有余而力不足。”
  
以纤看到温洇还是推脱,脸色沉下去,颇为焦虑不安,一咬牙对温洇说:“若你肯答应我,我可以把莫公子赐予我的南柯镜转赠于你。”
  
“何为南柯镜?”
  
“你竟然连南柯镜都未曾听闻么?”以纤讶异道,“那是世上极珍贵之物,能在镜中看到自己所念却又无法得到的事物,如同南柯一梦,故称南柯。”

“所有……念想之物么?”温洇突然有些心动。

“是,所有念想之物。只要是得不到的,想着便会在镜子上显现出来。莫公子与澜泽仙君同住之后便不再需要了,因而赐了我,虽说那面南柯镜剩下使用次数不多了,却也是上天入地都难求的宝物。”

温洇垂眸思索很久,抬头目光恍惑地看了眼以纤:“好,把南柯镜给我,我便跟着你。”

以纤说:“南柯镜在我房中,跟我来便是了。”

以纤虽为女子,居所倒也简洁大方,只在细处看出些精致来。

大约是因为以纤为手艺高超的关系,以纤的地位在沧澜宫中颇高,天奴见面都要尊敬地知会一声,屋中用的也是天界一些精巧之物点缀。

以纤不知怎么很是急切,温洇坐定之后她就想直接教授,温洇却提醒她还未给南柯镜。

以纤却也爽快,虽然极为不舍,还是拿了那面古朴的镜子递给温洇,镜子用布条裹住,只露出雕纹细致的手柄。

“平时收着的时候别揭开布条,一揭开便是要用了,南柯镜用一次少一次机会,浪费不得的。它手柄后面布满了裂纹,大约还有三四次可使,一旦灵力耗尽,整面镜子便会碎裂。”

温洇点头,贴身收起来。

以纤虽然平日里不失莽撞急躁,但碰到布料针线,却会变得镇定从容。

天界是极尽奢侈的地方,以纤把工具拿出来时,温洇都有些被晃花了眼。

磨得极细的琉璃为针,与普通绣针一般粗细,晶莹剔透。瑞兽身上的毛发为线,柔顺光滑色泽鲜艳,放在那里似是笼了层淡色光晕。

而不过是为了天君缝制一件衣裳。

温洇掩了掩被震撼到的心情,看向以纤:“开始吧。”

以纤审慎地教着最基本的针法,动作缓慢地示范,一双灵巧的手挟这指尖的细线上下翻飞,看着的人觉得赏心悦目,却还是对此有些无力,要做出这样行云流水的动作怕是太难。

温洇懂得知恩图报,拿了以纤的东西,便也真的好好去学。

却到底是比不上莫凉的天赋过人,笨拙地摸索着那些精巧物件的用法,琉璃针穿过布料,小心翼翼而缓慢艰辛的,像是在完成庞大的事业。

用心做的事情总是会有些成效的,以纤开始教的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东西,温洇也能仿个六七成像,只是速度太慢,按以纤风风火火的性子,自是焦躁起来:“东海中乌龟怕是都要比你手快,按你这速度,要学完最基础的东西都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去了。”

温洇应了声:“我试着快些。”

但快一点温洇便力不从心,琉璃针刺上手指,却并没有什么感觉,不流血也不疼痛。

温洇讶异,这便是成过仙的好处么,再使劲戳了戳手指,还是没有感觉,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坑。

对面的以纤看得分明,惊讶之情比温洇更胜:“之前光顾着拐你过来,竟不曾发现你已不是凡人之躯。是澜泽天君赐了你成仙的药物么?”

温洇点头:“虽不是丹药,却有同样的效果。”

“是无色无味的透明液体么?”以纤问,睫毛扑闪,眼中全是难以置信。

见温洇继续点头,并且满面淡然,以纤忍不住说:“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万年形成一滴的苍山琼露,汲取了万年的天地灵气,功效又哪是让普通的凡人成仙那么简单?能让普通散仙能修为大涨不说,若神形未灭,据说都能生死人肉白骨。上次龙族二太子拼尽全力想要一滴却被澜泽天君不惜得罪龙族抢过来,竟然用在你身上。”

温洇神色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漠然地低垂着头,手上绣着线:“天君的心思哪是普通人所能猜测的。”

一直都是这样,似乎是待他很好了,可惜不过是因为他长了一副好皮相。习惯了被当做莫凉,便也渐渐习以为常。

替某个人享受那人的好,替某个人背负他的感情。

温洇安静地做着手上的活儿,看到以纤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又似乎是不在看他,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

以纤看了一会儿,又在心中哀叹一声,温洇空有一张和莫公子一样清秀的脸,举世无双的天赋却半点没有影响到。

不过,慢点就慢点,凭他那专注的态度,还是能学会的吧。

以纤看着他恬淡安然的模样,突然又觉得不必焦急,这样看着似乎也不错。然后渐渐生出一些庆幸来,幸好他是不够聪慧的,才让她得以有一段和他单独相处的漫长时光。

澜泽自从上次来看过他一眼后便不再来,也不再召他侍候,温洇乐得一个人,白日里去以纤那边学艺,晚上回小屋就寝,日子过得很简单。

温洇觉得这样挺好,和他想要的生活几乎相差无几。

而生活就是这样,在你觉得平坦舒缓的时候,重重把你抛上去,至于落到哪里,听天由命。

温洇那天夜里看到小屋里透出来一点灯光就知道不太对劲了,在外面踌躇地等了几个时辰,里面的人却丝毫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硬着头皮推门而入,天君坐在扶手木椅上,光线不算明亮,看不见他的神色,半低垂着头,隐在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虽然不算意外这个结果,但看到澜泽天君出现在他简陋的小屋中,温洇还是怔忡着立在原地,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澜泽似乎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到别处去了。

“天君。”温洇率先打破沉默,唤了他一声。

“嗯。”澜泽声音低沉,说得很轻,又不辨喜怒。

“天君怎么会在此地,不应是在沧澜宫的么?”

澜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也想问,你为何会不在此地?”

温洇抿了抿唇:“出去走走。”

“走了一天么?”澜泽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眼神却很冷,黏在人身上,便涌起诡异的冰凉黏腻的感觉。

一直没怎么见澜泽笑过,虽然这笑怎么看怎么阴森,但温洇还是一瞬间有些迷失在这微上扬的弧度中。

他眼神从澜泽身上移开,硬着头皮回答:“是。”

澜泽却出奇地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问了句:“看来你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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